有人把洗手间里的事告诉了唐显，他二话没说，冲到女厕所里把瑞茜抱了出来。在经过包间时，万芳站在门口，有些惊慌地望着唐显。她只看了唐显一眼，就迅速地低下头，全身害怕得直抖。
  万芳并不在乎自己是否伤害到了程瑞茜，但是唐显刚才看她的眼神太过冷峻，甚至含着杀意。她万万没有想到温柔儒雅的唐显会有这么犀利的一面，他只需要用冰冷的眼神就可以把人刺伤。
  什么嘛，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他就那么爱她！
  唐显将瑞茜放到汽车里，他坐上驾驶座之后，并不急着发动。沉吸几口气之后，他转头看向瑞茜，此刻她正睁着空洞的眼睛望向前方。他伸手抚上她的脸，使她与自己对视。
  "瑞茜，我错了，我不应该带你出来的。以后你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都一定要对我说，好不好？我不会再勉强你了。"
  瑞茜听到他的话，终于回过神来。她用手去梳理弄乱的头发，勾起嘴角说："不，那是我的错。我刚才失控了，才会那样发疯。其实万芳说的没有错。"
  "那个女人！你不要听她胡说！"
  唐显这辈子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女人，瑞茜已经很可怜了，为什么还有人忍心去伤害她。他握住方向盘的手上青筋都冒了出来。
  瑞茜问他，为什么不开车。唐显这才启动车子，开回了别墅区的公寓。
  这一晚，他们两个都没有说什么话。唐显忙着思考要怎么样，才能叫他看不顺眼的人从眼前消失。
  而瑞茜则在房间里面静坐。她是讨厌万芳，可是更讨厌的是她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软弱，不能经受打击，而且依赖别人的照顾。这些都是她以前最不屑的品质，而现在的自己却学了个十成十。
  那个女人说得没有错，自己身上若是没有错误，也不可能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瑞茜坐在床的边缘上，身体向后倒去。看着开花板上致漂亮的顶灯，她问自己：程瑞茜，你什么时候才肯从恶梦中走出去呢？
  第二天唐显很早就起床，他穿好衣服准备出去买早点。可是走到楼下时，看到有人比他更早起来，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的房子厅里有一面很大的采光玻璃墙，坐在沙发上就可以看到海边的景色，但他却很少有心情去欣赏那美景。唐显慢慢走近瑞茜，随着她的视线，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红紫色的天空。朝霞堆在天边，色彩诡异，越看越像是血的颜色。
  "早，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唐显轻声地说着，怕自己太大声音会把瑞茜吓到。
  "早啊。"瑞茜转回头来看他，柔柔地笑起来，"你今天要去上课吗？"
  "不用，今天没有课……你要不要去上课。"唐显记得瑞茜的课表，但是她最近一直都没有正常地去过。好在大学里的机制比较灵活，有她的同学在帮她瞒着。
  "我想去，我想以后都好好的生活，我想振作起来！"瑞茜边说边从沙发上站起，她面对着唐显，背对着晨光。在一片粉红色的朝阳中，唐显看不清她的脸，但是那双褐色的眼睛闪出光亮的神采，他看得一清二楚。
  她今天，很不一样了。
  他为她的好转而感到高兴。
  瑞茜提出请唐显出去吃早餐，看着时间还早，他们放弃开车，步行去了瑞茜的学校。一路上与心爱的女孩并行，闻着早晨清新的空气，唐显觉得天空也蓝得异常透彻。
  位于两所学校中间的超市旁边的小饭馆，每天很早就开业了。这家店离两所学校的宿舍都不算近，但是因为卖的东西好吃又实惠，所以早晨也有不少的人过来吃早点。
  老板正在擦着门口一张桌子，见到瑞茜进来，眼睛一亮。
  "小姑娘，你来了！好久都没有过来了。"
  "嗯。"瑞茜含笑应着，带着唐显走到里面的一张桌子坐下。她点过早餐，与老板聊了几句。听到老板说她太瘦了，应该多吃一些，她就笑得好甜，谢谢老板的关心。
  唐显坐在瑞茜对面看着，对她突然的开朗感觉很意外，心中惊讶，不知是好是坏。
  "你今天心情很好？"他试探着问。
  "还不错，今天的天气很好呢，你有没有看到街上有好多女孩子已经开始穿上裙子了？"
  "有么？"唐显说着，转身看看周围。店里并没有穿着清凉的女生。
  瑞茜轻笑，"真的有，一路过来时，我看到好多，你都没有注意到。"
  唐显微笑，他的心思全在瑞茜身上，没有闲情去看别的女孩子。
  小饭馆的老板娘送了点心和菜粥过来，特意地留意了唐显几眼。她说完请他们好好品尝，便笑嘻嘻地走回柜台。
  老板对自己的老婆轻声地问道："换人了吧？以前来的那个比较壮一点，这回的这个像个大姑娘。"
  "你这是什么话，那叫斯文俊秀！"老板娘白了老公一眼，那个漂亮男孩子才是她最喜欢的类型。
  "不过那个小女生还真是厉害，一个假期没见，又换人了。"
  "没换，她第一次来的时候，跟的就是那个男孩子，眼睛是绿的！"
  瑞茜和唐显当然没有听到老板之间的谈话，默默地吃完东西。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去学校。唐显刚掏出钱包，瑞茜就已经把钱交给老板娘了。
  "应该是我来付的……"唐显以为由女生来付款没有道理，而且瑞茜也没有什么收入。
  "我来吧，又没有多少钱的。"瑞茜取过唐显手中的皮夹，又放回到他的口袋里面，"而且你大老远的跟着我过来，如果还叫你付钱，我会过意不去的。"
  "你没有必要和我算得那么清楚的。"
  见瑞茜向外走去，唐显跟着她出了餐馆。瑞茜走到户外，望着碧蓝的天空伸了个懒腰。她转身面对唐显，长发在身侧划出漂亮的曲线。
  "今天天气真的很好呢！"
  "你说了好多遍了。"唐显笑起来，他还是更喜欢快乐时的瑞茜，"你今天心情真的很好。"
  "这句话你也说了好多遍了。"瑞茜把乱飘的头发别到耳后，深吸一口气，才又抬头与唐显对视，"总要心情好起来，才能留意到外面的景色有多美，不是么？"
  "没错。"
  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育英的校门。瑞茜说她自己去教学楼就好了，可是唐显更想送她到教室。瑞茜没有拒绝，与唐显慢慢地继续前行。她看着熟悉的街道，幽幽地说道："还在半年前，我每天都要和白旭一起从这里走的。转眼就像梦一样地过去了……"
  "瑞茜。"唐显心中一惊，转头看她。
  "我没事了。"她看他的时候，眼神不再茫然，"我不能总停在恶梦里不醒过来，那不是我的格。以前的我没有这么软弱的，真的！"
  "可是……"
  "谢谢你对我的关心，这段时间你对我的帮助，我一辈子都还不了的。"她弯起嘴角，虽然有些勉强，但还是能够保持笑容，"我先去上课了，剩下的事情，我晚上再对你说！"
  瑞茜摆摆手，轻盈地迈上楼梯，她进入教学楼，身影消失在他的眼前。唐显突然开始心慌起来，瑞茜变好是件好事，可是当她不再依赖他的时候，他又能用什么办法来留住她呢。
  他立在大楼的入口处发愣，四周不断有学生从身边走过。因为唐显也算是个名人，不时有人回头来看他，但唐显视而不见。直到有人拍他的肩膀，唐显才收回思绪。视线移动，赵家阳那张帅脸映入眼中。赵家阳的表情不复平日里的悠闲阳光，抿直的嘴角显出严肃的神情。
  "有事么？"唐显开口问道。
  "当然有事。"赵家阳收回手，改而搔自己的头发，"昨天静之在我那里住的。你们，还没有说清吗？"
  "没有……"唐显涩然地笑开，"她不肯听我的话。"
  "傻瓜！"
  赵家阳回头看了一眼教学楼的入口，又转回来盯着唐显。
  "我妹妹也是，你也是，程瑞茜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