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下去了？”
    孟旭胳膊搭上程森的肩，说话眼里带着讥诮。
    程森侧身转头，不经意间躲开他的手臂。
    “没有，你说的对，老人孩子照杀不误，他不是什么好人。”
    他的话说中诺克的心思，丢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那就由你来动手。”
    程森在裤兜里紧握住那把刻着“森”字的小刀，下颚微拧，上下牙摩擦。
    “好。”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仇人死去。”
    孟旭见状眼里掠过不快，本来想手刃秦熠的人应该是他。
    乔知念睁圆了眼睛看着他们，“混蛋！你们都是混蛋！”
    “阿熠，不要......快走！”
    她哭声凄厉，来回的几句话，良好的家教让她再骂不出什么有深度的词。
    眼看着程森走向他，她边挣扎边大喊。
    “不要，不要死！阿熠求你！我求你......”夹带着哭声断断续续，柔肠寸断。
    她的男人那么骄傲，怎么能站在那里等着别人来杀他，明明他才是站在山峦之巅的人！
    东方出现晨光微亮，给浑浊天地凭添苍茫。男人的额发被吹的凌乱，和女人短暂对望后冷淡瞧着程森一步步的走向他。
    程森绷着脸，插在口袋里的手臂高高鼓起，衬衣紧绷，撑出肌肉形状。对比男人的淡然，杀人者比被杀者更紧张。
    诺克眼里的火苗一直燃烧，秦熠越是高高在上，越是只手遮天，他越是要让他连反抗都做不到。
    没有什么比这种折辱更让他振奋。
    他期盼了太久，以至于眼都不想眨，每一帧他都要牢牢记住，他是怎么赢的。
    秦家人被宋淮谨拦住，只有霍知行推开旁人站起来踉跄两步到秦熠身边。
    “诺克，你放了我妹妹，你可以想去哪去哪，何必每天费这种心思！？”
    “哈！”诺克摇着头，“你不懂，赢过他比什么都重要！比秦家的势力，比这件事本身的意义要大的多！”
    “除非你想我们一起沉到大海里。”
    他牙齿磨出声音，眼眦发红。“程森，动手。”
    秦熠推开霍知行，两人视线交集，晦涩复杂。稍时霍知行愀然轻哼了一声，撞过秦熠的身体离开。
    程森拿出刀，取下刀鞘。诺克饶有兴趣的看着程森。
    “你这个弟弟我有时候实在搞不懂，大概这就是艺术家的浪漫？”他耸着肩膀调笑。
    他的快乐只取决于秦熠痛苦的多少。
    程森抬起持刀的手，天光沿着刀刃流过，落在刀尖上，一点高光森气逼人。
    “都别动。”宋淮谨手臂挡在秦家人身前，“谁也不许动。”
    乔知念发丝沾在满是泪水的脸上，声音嘶哑。
    “阿熠你杀了他！不要让他伤你！求求你！”
    秦熠朝惊慌的小女人挑起唇，鼻梁高挺，鸦羽般睫毛下眼神深邃眷恋，还是她熟悉的他。
    像以往无数次对视那么温柔。
    “念念乖，闭上眼，别看。”
    “不不！阿熠......”
    “抱歉。”程森嘴唇不易察觉的轻动。
    利刃高高扬起，印在乔知念的眼里像是慢动作，还集结着他的所有过往，下一秒刀尖破开血肉，直插进男人的胸口！
    “啊！！！！！”
    高大身躯倾倒，木坏山颓，沉重的落在地上，殷红血液在满是污痕的黑衬衣上迅速蔓延，其色妖冶。
    女人声嘶力竭的喊声之后，诺克猛的放开手奔向躺倒地上的人。
    她的身体随即虚软跌落，灵气的大眼被抽走所有光亮，被泪水粘结的羽睫虚浮其上，木然晦涩。身体剩下只剩躯壳，空的一干二净，像个毫无生气的布偶。
    呆愣中一只大手把她拉起扛到肩上。她伏在那人背上，一样宽阔肩背，却再也没有她熟悉的味道。
    宋淮谨把人带到霍知行身边，往他怀里一推，大步后退。
    “你看好她！”
    诺克压下身体，看着男人胸口的濡湿，和那把带着“森”字的尖刀。
    入肉之深，秦熠没命再活过来。欲望满足的快感几乎不能用言语形容。他回过头，仔细欣赏所有人的表情。
    与他一同振奋的还有孟旭，虽然不是自己亲手了结，终究结局是一样。
    在全场人被震的失神之时，宋淮谨抢过身后人手中的微突上膛。诺克身边的人惊觉，几乎在一瞬间推开他。然而宋淮谨却并没有打算杀他，而是把枪口转向天空，有规律的放了几枪空枪。每枪都是叁连发，子弹射向高空，震彻苍穹，伴随第一束晨光接踵而至，阴郁海天被点亮。
    枪声落下，远方忽然轰鸣震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