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莞尔最终没把水喝完。
    窗外又下起了雨，最近郎州分外多雨，下一会儿，停一会儿的，让整座城市都变得湿漉漉起来。
    她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里，看着玻璃上滑过的水痕，怔怔地又陷入了困顿。
    叶璟和过来的时候，苏莞尔迷蒙着眼睛，正拿指尖触碰玻璃窗，冰冷的感觉激得她稍有些清醒，辨着声得回头瞧了他一眼。
    她撇着嘴角，似是委屈，收回手指后抱住自己，把整个人都缩紧了。
    “怎么了？”叶璟和将桃切摆在矮几上，覆手探上苏莞尔的额头。
    苏莞尔瑟缩了下，叶璟和的掌心太凉了，叫她冷得难受。
    “怎么了？”叶璟和又问了一遍，俯身凑近苏莞尔那双洇着水汽的眸子。
    “我……”苏莞尔张了张嘴，才吐出一个字，就又拿牙齿咬住了下嘴唇。
    叶璟和瞧着她那副可怜的模样，心想这生了病后的性子怎么这么磨人的，也不明说，要他迁就要他猜的，倒是难办。
    “是想苏哲了？”
    “嗯。”苏莞尔点点头，又说：“还有阿鱼。”
    哦，对了，他倒忘了还有那只小奶猫。
    “我去接他过来？”顿了顿，叶璟和又补充道：“顺便也把阿鱼带过来。”
    苏莞尔摇了摇头，把脸一埋，咕哝着说不用了。
    下雨天，又是人又是猫的，让他跑一趟，太麻烦了。
    陈姨又新煮了些枇杷叶水，端出来想让苏莞尔趁热把它喝了，可瞧着她那样，又见叶璟和居然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不由就想笑。
    “是不是又欺负莞尔了？”陈姨佯装生气，凑过来拍了下叶璟和的胳膊，“我可替你奶奶看着你呢，别又想犯浑。”
    这一下就把叶璟和提点醒了，从手机里翻找出苏哲的微信，打了通视频电话。
    大概是因为叶璟和从来没有这样联系过，苏哲很快就拒绝了，并发来消息问有什么事。
    叶璟和回：你姐姐想见你，并又重新拨回了电话。
    这次苏哲总算是接了，瞧着苏莞尔蜷在沙发里一动不动的，有些担心。
    苏哲：姐，你怎么啦？
    苏莞尔循着声音抬头，从叶璟和手里接过了手机。
    叶璟和尽责地充当画外音，说：“她感冒了，还发着烧。”
    “怎么会感冒的？”苏哲又问。
    叶璟和其实也很好奇，这一天人来人去的，竟然都没人想起来问一句，她是怎么感冒的。
    叶璟和探究地盯住苏莞尔，想听听是什么样的原因。
    苏莞尔不好意思了，她清了清嗓，虽然这于她没多大作用，“昨天傍晚没带伞，淋了些雨。”
    苏哲气苏莞尔的不爱惜：为什么不买把伞呢？
    苏莞尔一时错愕，这个选项，她当时怎么没想到呢。
    苏哲半是抱怨半是心疼：姐你真是的，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放心？
    苏莞尔更难为情了，她在无意间，好像给很多人都造成了困扰。
    “对不起哦。”苏莞尔说：“当时想着很快就能到家了，所以才没想着买的。”
    苏哲忽然就后悔了，他不该那样跟她说话的。
    叶璟和看苏莞尔落寞下去的神情，知道她是难过了，她从来都是那样的性格，很小心翼翼地，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
    “下次不会再这样了。”苏莞尔点了点头，自我肯定地就把手机推还给了叶璟和，“我要去下洗手间，下次再跟阿哲你聊哦。”
    “姐……”苏哲懊恼得要命，让叶璟和追上苏莞尔，他还有话没说完。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叶璟和拒绝了苏哲的请求，“她感冒很重，需要好好休息。”
    “有问题再联系我，多晚我都在。”苏哲说完，又急切得喊了几声苏莞尔，等人终于肯回头了，才道：“下周一我来看你，好不好？”
    “好。”苏莞尔答应下来，甚至还乖巧地冲苏哲挥了挥手道别。
    叶璟和收了手机，苏莞尔眼眶就红了，鼻音很重地说要去洗手间，慌慌张张地转身便要走。
    陈姨合时宜地回到了厨房，空旷的客厅里，只剩下叶璟和与苏莞尔。
    叶璟和沉默地攥住了苏莞尔的手腕，制止了她离开的脚步。
    “你放手。”苏莞尔低着头，眼泪不争气地就流下来了。
    叶璟和才不管苏莞尔的警告，擎住她的下颌，直接忽略了她的那点小抗拒，就迫着人抬起头来看他。
    “哭什么？”
    苏莞尔被问得一愣，泛泪的眼睛瞅住叶璟和，半晌才强颜道：“没什么啊，哭一哭，有利于健康嘛。”
    “你今天眼泪流得还不够多？”
    “有……有嘛？”苏莞尔手忙脚乱地抬手擦眼泪，“不好意思啊，太丢人了。”
    叶璟和没来由得烦躁，他拧着眉，直视着她威胁道：“不说清楚，你别想走。”
    苏莞尔瘪了嘴角，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压抑，“我……我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从在外婆那儿，到这里，让你忙了那么久。我猜是因为叶璟岳你才对我那样的，你好像不是以前那个生人勿近的叶璟和了，但我很害怕。”
    “所以心情就很坏，故意折腾你，对阿哲的责备也很生气，他那样说，好像我是特意要赶在你面前生病一样的。”
    “可不是的，就是觉得快到家了，没必要再花钱。”苏莞尔哭得脸颊都湿透了，断断续续地跟叶璟和解释。
    叶璟和从来没见过她哭成这个样子，喉头发涩地说：“我相信你。”
    “那就好，那就好。”苏莞尔呢喃着，很淡地笑了下，笑得却比哭还令人难受，“我以后，不会再麻烦你了。”
    “虽然上次晕倒之后，好像也是这么跟你说的，但这一次，我没骗你，你要相信我。”
    叶璟和直觉会有重要的事发生，他抿着唇，望进她的眼睛里去。
    苏莞尔已经不哭了，只是情绪还没有平复，时不时眼眶里还能落下一滴泪来。
    “我下周一，嗯，下周一，是上午的课。下午我会跟组长请假，你方便的话，我们，我们去民政局，把离婚手续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