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只有资料翻页的声音，李军坐在周兮野的对面，大气不喘。
    不一会儿，额头渗出了汗。
    周兮野在这个时候也合上了审批文件，拿起一旁的笔，“城建局那边的土地审批，都交到了令市长那里？”
    李军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周兮野的表情淡然，可分明带着几分压迫感，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周兮野点点头，把资料放到一旁，“对了，缉毒警察的名单，让你从市局调过来一份，给你了吗？”
    李军点头，拿出另一份资料递给周兮野。
    “这是这几年去过前线，有功的缉毒警察名单。”
    周兮野拿过来看扫了一眼，“嗯，好，你出去吧。”
    等李军离开，周兮野才显露自己的不悦，现在所有资料都交给令行止批，商界政界无非是看准了令行止背后的令家。他虽然被贬，可关系还在，老子在天上，巴结令行止是必然的事。
    周兮野翻开资料，没好气地看。她不能让令行止架空自己，必要的时候，要敲打一下他。
    翻着资料，周兮野突然看到一个人名，乔森西，是缉毒英雄，但是现在却在昆明市下属的盘龙区城市管理局做文员。周兮野眯了眯眼，这个人缉毒有功，应该调到市公安局，为什么会在这里做一个不大不小的官？
    她拿起铅笔在他的名字上轻轻一圈，帮他圈出了一条光明之路。
    下午，在工作汇报小组会上，令行止姗姗来迟。听众人说，是令市长的夫人受了伤，所以令市长早上没来，工作汇报因为他下午才开。令行止脸上和脖颈处贴着创可贴，周兮野放下手里的茶杯，哼笑一声。
    各区区长和公安局长汇报了工作后，周兮野满意地点点头，“各工作小组的进展不错，反腐和缉毒两个小组的名单我都看了，没问题……”周兮野看了一眼令行止，扭头看向孟庆功。
    “孟局，我看过你的履历，一步一步从基层做起来，对吧？”
    孟庆功点点头，没什么表情。
    周兮野拿起笔，侧头看向孟庆功，笔在桌子上点了点，笑眯眯地问，“孟局，你父亲上过战场，国家给你们了不少荣誉，你能做到这个位置，是靠你的父亲，还是靠你自己啊？”
    这话惹毛了孟庆功，在坐的其他人，除了令行止，都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的，表情也不太自然。
    孟庆功脸色变了又变，“周书记，您亲自看过我的履历，我相信您一定清楚，这个位置是我凭借自己的实力，不是靠家里人。”
    周兮野笑了笑，“孟局，别紧张。就算你父亲帮了你，履历也不会写，只是，你这个年纪的人，坐到了局长的位置……”
    孟庆功很生气，可他不能冒犯周兮野，这个女人总是笑眯眯地亮刀出来，有些问题能问，有些问题不能当面问，周兮野手上的笔又在桌面上敲了敲，他额头渗出了汗水。
    “周书记，您是听了什么人的话吗？我敢说，我做到这个位置，是靠自己的能力……”
    周兮野的笔突然用力在桌子上敲了两下，“你在基层的时候，收到过几次投诉，内容都是说你态度不好，语气不好，脾气不好。你有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对别人颐指气使？”
    孟庆功不说话。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功，家里有能力，所以对群众的态度不好？”
    孟庆功还是不说话。
    “你这几次的投诉内容，有没有受到过惩罚？你凭什么能在那年评上优秀警察！还不是因为你爸？而，有的人，在前线卖命，评为缉毒英雄，却还是在城管局工作？”
    周兮野轻笑一声，扔开手里的笔，另一只手推了一份文件到孟庆功面前，下一秒，整个人扭头看向令行止，“在我这里，不管你们家里有什么关系，都要依法办事，有能力就上，没能力，就让开位置给有能力的人做事。”
    令行止看着周兮野，点点头，微微一笑。
    孟庆功翻开资料，是乔森西的个人履历，他拧着眉头，看完了所有。
    周兮野扭过身子，拿起另一份文件，“令书记，这是城建局和土地管理局的地，要搞房地产开发，这个事情我不知道，也没竞标，你怎么就给批了？”
    令行止点点头，“我是批准了可以使用，归谁使用，确实还没开庭。”
    “这件事怎么不向我汇报？”
    令行止张了张嘴，他自从当官以来，就没有人对他的决定和想法做出阻拦，想到这里，他笑了笑。确实，他不知不觉因为令青云的关系，脾气和想法都不一样。
    “对不起周书记，我之前没做过市长，所以很抱歉，下次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周兮野的手点了点资料，“这个审批文件我这边不通过。”
    话题到这里，孟庆功才有机会开口说话，“书记，乔森西的履历我看过了，他确实是个人才，应该委以重任……”
    周兮野看着他，“这是我看到了，没看到的人，这样委屈的人，又有多少？”
    孟庆功摇摇头，“我会好好看基层员工的履历，如果他们有能力，一定会委以重任。”
    周兮野笑笑，“乔森西这个人我很看好，刚才我还给他在的单位打了一个电话，了解过这个同志的情况，我想，把他调到市秘书处，做我的秘书。”
    此时此刻，她的真实目的才显露出来。
    一则是为了打击孟庆功，二则警告令行止，书记和市长，终究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你令行止让过去的，我不准就没人可以准，就算你老子是内阁大臣。三则，她需要一个心腹。
    乔森西是一个好人选。
    除了有能力，了解云南昆明的毒品情况，更是一匹千里马。她要做伯乐，千里马必然会心怀感激。这一类人，她很了解，心中有抱负，缺一个门路。可以为了上升，不择手段。
    孟庆功一时间也不清楚，周兮野到底这一出是为了教训他，还是为了乔森西的调任，不得已只好答应从公安部门调到市秘书的批文。
    乔森西刚回到办公室，上司笑眯眯地走过来，推了推他的肩膀，“你小子，好福气啊，要被调到市里去了。”
    乔森西一愣，放下手里的米粉，“什么意思？”
    领导笑笑不说话，“你小子，自己有本事，也有个好女朋友啊……”
    乔森西笑不出来了，坐在电脑后，揭开扣子，过了几秒，他才笑脸相迎，“什么事啊，领导？我不清楚啊！”
    领导拍了拍他的肩膀，拿着米粉就走，一边走一边说，“没什么，天上掉馅饼，你接得好啊！”
    乔森西笑笑，目光移到了屏幕上，等领导不见了，他嘴边的笑容消失了。
    不一会儿，手机响了一声，他看了一眼，是他女朋友陈小云发过来的，看完了，他也没回复的心思。
    很快，一周后，上面的调任通知下来了，乔森西直接调任到市秘书处，给新来的市委书记做秘书。
    乔森西看着这份调任，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下班后，陈小云到乔森西的单位接他，看到他就从车上下来，扑到他怀里。
    “恭喜你！乔秘书！”
    乔森西笑笑，在女朋友脸颊上落下一个吻后，钻进了车的副驾驶职位。
    “这次调任怎么回事，我不清楚。”
    陈小云开着车，听到乔森西的问题，眼睛一转，“我爸向上面打推荐你来着……新来的市委书记要找秘书了，所以我爸推荐了你，你一等功，还是缉毒警察，呆在这里真的屈才。”
    乔森西听到这话，讥讽一笑，头看向车窗外，“是吗？”
    陈小云抿着嘴笑笑，过了一个路口，她突然说，“哎，对了，婚礼请柬的款式下来了，今晚要不要去我爸哪里，给他看看？”
    “好啊”，乔森西收起情绪，“顺便给叔叔买点酒，谢谢他的提携。”
    说完，他握住了陈小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