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要收获多多啊。”底爬扬起酒壶，对着张荣方祝福了下。
    “希望如此。”张荣方露出微笑，只是那双完全漆黑的眼睛，就算只是正常的笑容，也带着一股诡异邪异，让底爬不由得微微一颤。
    尽管‘看’了很多次了，他依旧有些不习惯。
    感知极其敏锐的他，能够感觉到，张荣方身上正在孕育一个极其恐怖的东西。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张荣方是怎么得到的。
    但他清楚的感知到，那东西若是成长起来，绝对能对泷造成巨大威胁。
    和底爬打了招呼后，张荣方稍作停留，遥遥望了眼遗忘之海中心方向，那是泷常年所待的遗忘海芯所在。
    ‘现在还不是去那边见面的时候……等着吧……’
    他纵身一跃，人轻飘飘的飞射而下，朝着底部的遗忘之海落去。
    这是他获得的一种名为迷境魔的血脉，自带的心灵念力天赋。
    这种天赋非常好用，致幻搬运飞行等等杂活样样精通，虽然战斗是强度不算高，但在生活上，比起其他所有的天赋都要方便。
    从晨曦宫往下，大约两千米左右，便是遗忘之海海面。
    漆黑海水中，无数模糊的面孔，黑色手臂，蠕动挥舞着。
    一头头怪异形态的海中生物，在缓缓游荡。
    噗！
    张荣方没有丝毫迟疑，一头扎入海水，宛如一支利箭。
    海水中蕴含的消融之力，飞快朝他覆盖过来，但刚刚消融的皮肤血肉，马上就被新的血肉覆盖替代。
    他不断往下游动，丝毫没有停留。
    周围一片漆黑，偶尔会有一道道诡异模糊的惨白人形，在他身侧身后浮现。
    绝望的尖锐声响，似有似无在他耳边回响。
    终于，他减缓速度，来到了遗忘之海最底部，双腿轻轻站在海底黑沙之上。
    “我能感受你们的痛苦。”张荣方以夺心魔的心灵能力传递出自己的意思。
    “我能感受到你们的绝望……”他继续说着。
    “憎恨么？”
    “憎恨那设计这一切，将你们关押进入这里的始作俑者？憎恨那个所谓的灵眼族，为了自己一己私欲，将你们当做燃烧的薪柴么？”
    他的心灵之声中，蕴含着一丝丝模拟的巧言惑语，还夹杂着丝丝魅魔的情绪共鸣能力。
    随着他的言语挑动，周围海水中无以计数的神佛们，无数的灵魂们，逐渐沸腾起来。
    密密麻麻的惨白人脸纷纷在张荣方周围浮现出来。
    他们面孔上流露出愤怒，憎恨的情绪。
    “你们都是失败者！”张荣方继续道。“但失败者，不代表你们弱小！”
    “很多存在，距离成功或许只是差了一步，但偏偏就是这么一点点距离，你们失败了。”
    张荣方叹息道。
    “我都在替你们惋惜。你们不弱，你们只是输在了那么一点点的运气，运气上。”
    张荣方伸出手比出一个细微的手势。
    “而现在，我来了。不是为了同情，也不是为了拯救，我也有我的目的。只不过，这个目的能够帮助我的同时，也能给你们第二次机会。一次重生的机会！”
    他展开双手，言辞中情绪逐渐激昂。
    “压抑了无数年的愤怒，等待了无数年的孤寂，积累了无数年的恐惧！！你们早已今非昔比！！”
    嘶……
    随着他的演说，一道漆黑的裂缝，渐渐在其眉心处浮现，裂开。
    “来吧！！和我一起！发泄你们的憎恶！！向那高高在上的灵眼族复仇！！！”
    张荣方张开双臂。
    眉心的裂缝骤然爆发出强大无比的吸引力。
    周围海水中的无数阴魂情绪激昂，咆哮着想要冲入那道裂缝。
    但遗忘之海的力量强行束缚着他们，不让它们离开。
    此时张荣方这边再度加上一把力。
    他和阴魂同时发力。这些强大到连遗忘之海漫长岁月也无法彻底磨灭意识的阴魂，终于一道道脱离而出，飞入那道黑色裂缝。
    这便是张荣方每隔几天就会来做的蛊惑工作。
    遗忘之海其实没有海水，它主要由无数被遗忘的阴魂魂质组成基底。
    然后魂质中，夹杂了无数的还未泯灭自我的阴魂，以及还保持自身意志的神佛，也就是寄灵人。
    海水将血肉和杂物分离出去，沉淀成了海底，剩下的，便是轻盈的魂体。
    无论是普通阴魂，还是寄灵人阴魂。其实本质并无区别。
    只不过寄灵人阴魂要个头大一些，而普通阴魂要密度大，坚韧一些。
    能够一直存活在遗忘之海中的阴魂，个个都是狠角色。
    之前，张荣方运用鬼府，没办法抢夺他们。
    但这次，他近距离走入群众中去，用言语给予他们力量，给予他们勇气，然后自己再背后推一把力。
    这样一来，阴魂只需要跨越一点点距离，就能进入他体内，转生成为深渊中的一部分，成为壮大他意识灵魂的资粮。
    “来吧……来吧……我赐予你们新生，我等将永远，同生共死……！”
    张荣方张开双臂，眉心处的黑色裂缝，比以往任何一次，吸引力都要来得强烈。
    入微后，他获取了名为除恶的能力，能够精准的剔除周围海水中邪恶的阴魂。
    越是恶的，负面情绪越巨大的，便越是能获得他更多的助力。
    一群群阴魂，在靠近他时飞速缩小，然后化为一道线，钻入眉心裂缝。
    往日里，他顶多蛊惑四五个阴魂便必须换个地方，因为只有足够强大的阴魂，才能配合他挣脱遗忘之海束缚。
    但这一次……
    在他的助力下，能够挣脱束缚的阴魂，多了太多太多……
    每秒都有十多道阴魂飞入裂缝。
    愤怒，憎恨，恐惧，痛苦，绝望，无数的带着负面情绪的阴魂，在深渊意识的转化下，纷纷化为一条条深渊蠕虫，降临在张荣方体内的广袤平原上。
    而伴随着的，是张荣方的意识精神力，宛如火箭般，飞快暴涨。
    才刚刚入微的武道境界，迅速便稳定下来，庞大的精神力在这一刻自行朝着更高一层推演思考。
    每一个被他转化的阴魂，每一份意识，都会成为张荣方思考时的一个助力。
    无意识提供算力，帮他解决一个个问题。
    某种意义上，此时的他，相当于一台算力强悍的并行计算机，能同时进行数以万计的计算任务。
    但不够……比起泷来说，这点远远不够！
    张荣方每次回想起那一次的败亡，都能明白他和泷之间到底横跨着多大的一条沟壑。
    而现在，对方早已停滞不前，而他，正在奋起直追。
    第728章 成长 三
    庞大的遗忘之海中。
    黑色海水逐渐浮现一个硕大无形旋涡。
    旋涡一开始只有一点点大小，但随着时间推移，其面积越来越大，涉及海水越来越多。
    原本漆黑的海水，似乎在旋涡中开始渐渐变淡，变成色泽浅一些的灰黑色。
    晨曦宫内，底爬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走到平台边上，往下望去。
    “好家伙，动静越来越大了……”他记得之前还没这么夸张。今天开始似乎发生了某种质变，一下子动静变得比以前大出数十倍。
    “真不知道打打杀杀的有什么意思，像我这样安心的在这地方养老，不是也蛮好？”底爬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想法。
    死或者生，对于他而言其实都已经无所谓了。
    被卡在太渊这么多年，他其实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也曾自杀过。
    而且不止一次。
    但无论如何自杀，他都会出现在原本的位置，就如同被存档一般，永远恢复到最开始的状态。
    时间久了，次数多了，他也就不再挣扎了。
    饿是饿不死他的，干脆就挂在石壁上，思索人生，观察周围，观察从上面掉下来的人。
    直到，遇到了张荣方这家伙。
    “算了，去睡一会儿，休息休息。”看了一会儿，底爬有些累了，没发现什么新的变化，便转身去了晨曦宫内，回房间休息。
    睡觉，发呆，观察四周，这便是他每日里过的生活。偶尔张荣方带给他的好吃的，便成了他一直期待的小惊喜。
    一觉过去，宫内的天色渐渐黯淡了些。
    这是晨曦宫自带的模拟天象效果，拉在建造时，也充分考虑了太渊的恶劣环境，尽可能的做到了尽善尽美。
    底爬慢慢悠悠，从房间里出来，穿过装饰华丽的廊桥庭院，重新来到晨曦宫边缘的平台处，往下望去。
    “……！！？”
    他揉了揉不存在的眼睛，退后两步，然后再往前走到边缘，往下看。
    “我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