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大的战士一旦拥有软肋，便不再战无不胜。”
    伊力士想要回到那个美满的梦中，他站在自己心灵世界里，天空多了一个圆形的缺口，周围的景象不断坍塌。
    他看见幼时的自己，小小的他握着一把巨剑。
    “如果你想要保护她，就别让人知道你在意她。”
    “那我要怎么做？”
    “伪装。”小孩模样的伊力士勾起嘴角，“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天色被乌云遮盖，闪电随之劈下。
    伊力士环视四周，树木和花朵挨个低下头像是被透明的火灼烧。
    “好痛。”伊力士捂住心口，疼痛感持续着，每次一想起她在幻境中的死亡，他的眼睛就开始变得湿润。
    “比失去师傅、失去索瑟、失去我的花园和漂亮东西、被人打败还要难受。”
    “小伊力士，我该怎么办呢？”
    “......”你都长大了，就不要问出这种问题呀。
    小伊力士举起巨剑朝向他，“去战斗吧，伊力士，战斗会让你忘却的。”
    伊力士从床上苏醒，缓缓睁开眼睛，索瑟伫立在旁边松了一口气。
    “过了多久了？”
    索瑟给他递了一杯水，“你睡了叁天，我们的人搜遍了东门附近没有找到她的尸体，她应该还活着。”
    如果索瑟知道他跟沐岚立了同生共死的血契应该会疯掉。
    “她还活着，不过应该不在这里。”
    索瑟的脸稍微有了些血色，“那太好了。”
    “嗯。”伊力士点头，接着喝光了杯中的水。
    他颦起眉头，熟悉他的索瑟立刻警惕起来。索瑟做了个捂耳朵的姿势，伊力士指了指门口，索瑟转身关上房门并施展隔绝领域的术法。
    伊力士看着索瑟，接下来的话使得他如鲠在喉。
    索瑟莫名地紧张起来，拖着一根椅子坐在他的身侧。
    伊力士的模样比以往苍白了不少，整个人跟雪一样。
    “我害怕了。”他对索瑟说，“我害怕她死去……或者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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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岚砍下阻挡道路的岩石，挥动间，她发现自己的力量变强了，之前身上的擦伤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与此同时，她感受到了伊力士的气息。
    不，他不在这里。
    安格瑞跟在她身后，眼神暗了暗，心道伊力士竟然愿意把力量给沐岚。
    “他很喜欢你嘛。”
    “什么？”
    安格瑞径直越到沐岚面前，扭头瞥了她一眼，见她一脸呆楞，讽刺地笑了一声，背起手往前路走去。
    他说：“真是两个呆瓜。”
    你们能有什么好结局。
    沐岚感到不解，她握着剑，手腕处源源不断传来的力量引发的猜测，再联合安格瑞的行为，不难想到是伊力士将力量分了一部分给他。
    那她现在是不是可以赶紧找到领主了，她能杀了他嘛？
    不知身边人对自己起了杀意的地狱领主哼着乱调的小曲带路。
    “你等等我呀。”沐岚见他对环境如此熟悉，隐约地怀疑安格瑞是双面间谍。
    “你可是伊力士的学徒，怎么走这么慢？”安格瑞停下来等她，待她走近后，他朝她伸出手。
    沐岚看着他白嫩的手心，指尖泛着粉色。
    她装作忽视了他的动作，“我走快点就是了。”
    安格瑞咬牙，活到现在，头一次吃瘪，他心情一下变得不好，沐岚从他身边走过，心里突然多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好讨厌。
    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要不要变回另一个样子吓唬她呢？
    如果那样就不好玩了。
    之后的路途，安格瑞变得安静，默默带路。
    沐岚察觉到他的情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的气氛渐渐冷淡。
    “安格瑞。”
    “有事？”
    “你是在这长大的吗？”
    “不是哦。”
    他在神殿里长大，这个地方是由他创造出来的。
    “我找圣女时，在这里呆过一段时间。”
    不过男奴安格瑞的身世不是这样的。
    当圣女的男奴，只要她没出现，就要找到她直到死为止。做一个肆意妄为的恶魔——其实是神的孩子，只要伊力士不死，那个预言跟人类就如同扎在他肉里的骨刺。
    当人跟当神都挺没意思的，人性跟神性本质上也无区别。
    安格瑞有时候会望着星空思考，他做这么多到底为了什么？是愤怒神的死亡还是自己命中注定的败局？
    活了好久，他还是跟个迷茫的小孩一样，大多事情凭自己的情绪办事，唯独定了计划一定会实施。
    “喂。”安格瑞突然喊她，“你被人爱过吗？”
    神陪伴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安全感十足，即使每一天，他会因为自己的调皮受到责罚。那个时候，他天天想着变强大，长大后把神宰了吃掉。可实际发现他死了，心里极其不爽。
    当然了这也跟他没能吃到一块肉有关。
    赫厄诺尔制造伊力士用的肉一定是心脏。
    诶，他就知道，最虚伪的是那群信徒。
    肉块能留到现在，估计吃掉的人都会炸开吧。
    “额？”沐岚完全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毕竟他长了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我有哦。”沐岚回忆自己到目前为止经历的一切，他们都爱着我呢。
    安格瑞切了一声，问这个问题当然是想引出男奴的悲惨身世。
    “我妈是教徒，跟恶魔厮混生下我之后，就把我扔到了村口，他们看我身上也有金纹就收留了我。作为奴隶长大.......我没被爱过呢。”
    沐岚愣了愣，“可你像个被宠坏的孩子。”
    安格瑞：“.......”好吧，神的确纵任他胡闹。
    她看起来好骗又不好骗。
    安格瑞叹了一口气，“可能他很早就离开我了，所以我不觉得自己被爱过。”
    “抱歉，我不擅长聊天。”
    “啧。”的确，跟她说了话后，胸中郁气更甚。
    也不知道她很伊力士相处的时候什么样子。
    会不会很乖巧呢？
    越想越气！
    “不要跟我讲话了。”沉默一阵，安格瑞突然对她说道。
    “为什么？”
    “.......”真是的，明明你是罪魁祸首。
    “我生气了。”安格瑞接道，“听到你说话就让我生气。”
    “对不起。”沐岚很自然地说道。
    “.......”更不开心，就跟一拳头打中空气一样。
    安格瑞的脸鼓了起来，坏蛋生气的模样反而透露出天真的可爱。
    沐岚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讲话的。”
    “.......”真是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安格瑞备感煎熬，眼前的景色变得开阔，岩石越来越少，五颜六色的发着七彩光芒的植物树立在道路两边，道路尽头，仿佛被火焰燃烧的天幕下，镶嵌着红宝石的巨大黑色大门朝他们敞开。
    “到了！”沐岚兴奋地叫起来。
    安格瑞动了动手，他的手下戴上伪装，一群长着角的生物涌出了门口。
    他们似乎都知道沐岚。
    古露露扯了扯脸上的面具，努力回想安格瑞的剧本。
    “来者何人！如果你要过去的话，必须要满足我的叁个要求！”
    该是叁句话分不同时间段讲。
    安格瑞听完，脸色阴沉下来，古露露和身边随从藏在披风下的身体抖成了筛子。
    啊！他记错了！
    古露露着急起来，想亡羊补牢。“不对，不对，我记错了，你该满我五个要求！或者六个！”
    这个领主看起来傻乎乎的，是不是好骗啊？
    沐岚扭头望着安格瑞，发现他的脸色不是很好。
    安格瑞在心里又给古露露记了一笔，他就知道他该逼古露露喝下十倍浓度的开智药水。
    “到底几个要求？”沐岚问古露露。
    古露露嗅着沐岚的气味便开始分泌口水，他用衣袖擦了擦嘴，“算了，你让领主大人感到满足就行了。”
    安格瑞吩咐他的事情，古露露当真一个没记住，因为安格瑞一直在改剧本。
    “领主大人，你先领我们回去吧。”安格瑞的眼睛笑成了月牙，深情地望着古露露。
    古露露的伤口立刻痛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难道他一句话都没记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