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的女孩显然受了惊吓，一张小脸煞白，捂在胸前的手止不住的抖，眼眶发红，又强忍着不敢哭。
    被那群大汉逼仄的夹在中间，缩着身子，像一只误入狼窝的小兔子，瑟瑟发抖。
    看到这一幕，周楚臣微微敛眉，强压下眼底满积的戾气。
    “拿开你们的脏手，我不喜欢别人碰她。”
    他的回答模棱两可，语气淡淡，无甚起伏。只那双眼睛凌厉如刀，盯得人心悸。
    明明没什么大动作，对面那人却是手一抖，不自觉将苏棠松开。
    苏棠得了自由，立刻白着脸，朝着周楚臣跑了过去。
    跑到近前，又犹疑起来，脚步微微一顿，只慢慢走过去。
    不想看到男人朝她伸出一只手，她刚刚还压抑的动作立刻泄了气，抓着他的手掌顺着力道扑进他怀里。
    周楚臣伸出胳膊，拥过她的肩，将她轻轻往怀里拢。
    鼻息间是男人熟悉的松木香，他温暖的体温透着薄薄的衣衫渗透进来，瞬间将她紧绷到极致的心给捂软了。
    苏棠这一刻顾不上避嫌，顾不上想其他，手臂紧紧箍住他的腰，整个人埋进他怀里。
    周楚臣还坐在沙发上，手在她颤抖的背上轻抚，薄唇贴在她耳畔轻声哄道：
    “没事了，别怕。”
    他的话瞬间击中苏棠的心。
    没人哄的时候还好，就像寒天里被冻住，冷的时候倒也罢了，突然的一点点温热，倒是让她忽然崩溃起来。
    苏棠紧紧抱住周楚臣的脖子，眼泪不受控制的外淌，一滴一滴滚烫的滑进他的衣领里，压抑的啜泣声委屈又恐惧，听得人心脏揪疼。
    “乖，别哭了，我在这儿，不怕的...”
    男人眉心一紧，只觉得喉咙里梗得厉害，胸腔里的怒意隐约有些压制不住，他极力忍耐，揉着她紧绷的腰轻声哄着，声音里满是宠溺。
    “啧，还真是她老公？”房间里有人哄笑。
    周楚臣眼一抬，眼神瞬间褪去暖意，视线凌厉得像是淬了毒，所到之处吓得人呼吸停滞。
    那些人心里发虚，却仍是嘴硬：“别以为说两句话就能把人带走，兄弟几个也不是吃素的。”
    周楚臣淡笑，看上去居然有几分温和儒雅。
    他搂着苏棠的肩膀，放下腿身子前倾，将一张卡放在桌上，长指在桌面轻轻扣了两下：
    “这张卡里有五百万，今晚就权当我请客。你们也没什么损失，大家萍路相逢，没必要互相为难。”
    房间里的这些人面目粗鄙，口无遮拦，一看就是上不了台面的叁教九流。
    但这种人也最是难搞，因为无知所以无畏。仗着一身彪肉，横行霸道。
    若是真是道上的人物，周楚臣大可以报上名号，也不怕对方不给面子。
    只是这一众蠢货，说了也是无益。
    周楚臣做律师的，什么难缠角色没见过？自然知道最能打动这些乌合之众的是什么。
    这话一出，房间里果然有片刻的静默，一方面是震惊，一方面也是不敢置信。
    “你说五百万就五百万，谁知道是不是一张废卡？”
    听到质疑他也不辩解，慢腾腾打开手机翻出那张卡的余额给他们看。
    “我也可以把钱直接转到你们的账上。”所有的提议，都像是在为对方考虑。
    那几个男人面面相觑，确认了金额后，眼里的贪婪之意明显。
    “五百万就想走？打发叫花子呢？”几人虚张声势，手里却攥着那张银行卡不肯放，明显是想趁机敲上一笔大竹杠。
    苏棠埋在周楚臣怀里，听到他们的对话，心一时又提到嗓子眼里。
    她不由得抓紧男人的袖口，轻轻扯了扯。
    有的时候花钱消灾，也怕对方太贪心。
    周楚臣侧头睨了苏棠一眼，抬手在她冰冷的耳垂上轻轻揉捏，动作极近温柔，抬起眼皮却是冲着对面冷笑：
    “不巧今天出门就带了这一张卡，你们要嫌少，一会儿出去，跟我回家取，我给你们开张支票，想要多少有多少。”
    那群人也不傻，知道出了这个门，变数极多，事情可就不由他们定了。
    便是见好就收，突然好声好气起来：“既然没带那就算了。我们也没什么恶意，就是看这位小姐面善，想跟她交个朋友而已，既然大家都说开了，也没必要那么计较。”
    说着倒了几杯酒，连着桌上刚刚加了料的那杯，一起推到了周楚臣面前，漫不经心的笑道：“大家既然有缘，就一起喝一杯，喝完这几杯酒，你们就可以走了。”
    苏棠这会儿正坐在周楚臣怀里，看到那人倒酒就预感不妙，一听这话，赶紧扯了扯周楚臣的衣袖。
    周楚臣垂眸，视线落在苏棠脸上，那双漆黑的眸子依旧深沉，只是不再那么凌厉凉薄，反而温柔得几近深情。
    苏棠表情呆了一呆，楞了一秒才回过神，揪着他的衣袖，仰头过去贴在他耳边小声道：“不要喝，他们在酒里加了东西。”
    看到两人讲小话，那群人也并没有在意，只是虎视眈眈，明摆着不喝就不能出去。
    周楚臣垂眸，视线落在苏棠揪着他的那只手上。
    那细瘦白皙的手腕，因为刚刚的剧烈挣扎，清晰可见一圈狰狞的五指印，红红白白的肿在那里，看起来极为吓人。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指腹轻柔的蹭过那片薄红，带来酥麻的颤栗。
    苏棠呼吸一窒，只觉得小腹微酸，竟在这个时候湿了腿心。
    “要我喝可以。”
    他垂着的视线依旧凝在她手腕上，表情与动作称得上温柔缱绻，出口的话却是森寒渗人：“我要他那只手。”
    对面的人脸色都变了，看着周楚臣像看个疯子。
    不过是把这女人手腕捏红了而已，却要人家一只手？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算了，不喝就不喝，你们走吧。”将苏棠扯进包厢的那个男人开口认怂。
    苏棠松了一口气，跟着周楚臣站起身，她迫不及待想离开这里，然而旁边的周楚臣却站着没动，只淡淡说了一句：
    “我改主意了。”
    没等人反应这句话的意思，他已经跨上茶几，长腿冲着那人胸口狠狠踹了过去。
    那人触不及防吃了他一脚，竟是被这一下踹到几米外的沙发上，连着沙发都跟着掀翻到地。
    那人还没能呻吟几声，周楚臣已经跟过去，一脚踩到他背上，顺手从另一人腰间抽出一把军工刀，抓着他的右手，对着手背狠狠刺了下去。
    手起刀落，刀尖直接穿透沙发，那个男人顿了一秒，便是一阵可怖的哀嚎。
    这场变故发生不过瞬息，包厢里的人连着苏棠都吓了一跳，谁也想不到周楚臣会突然暴起，还出手这么狠戾无情。
    还是苏棠先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扯住出周楚臣的衣袖。
    她怕事情闹大，周楚臣毕竟是个律师，这事要是被人爆出去，对他的声誉必然有影响。
    男人刚刚还满脸戾气，可她一过去，他眼底的阴鸷便瞬间收敛，手掌转了个方向，将苏棠揪着他衣袖的手包裹进掌心里。
    他倾身下去，不顾苏棠的阻止，拿起桌上的酒一杯杯喝完。
    “我这人向来言而有信。”
    抛下这句话，便牵着苏棠，大步离开了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