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讪
作者:欧楽檬      更新:2023-11-25 10:54      字数:5235
    过完春节,刘书惠监制的几档纪录片拍摄提上日程。祝笛澜答应过出镜。于是她开始频繁穿着正装出入警署。
    她录完自己的部分,与几位相熟的警员聊了几句便打算离开。路过何征铭的办公室,她向里瞥了一眼。
    何征闻与何征铭两兄弟也看过来。
    目光相遇。叁人神态各异。
    何征闻微微蹙眉。何征铭沉下脸。
    祝笛澜看看两人,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微笑。
    他们互相看了一会儿,虽然不用细说。但他们都心知肚明,各自的秘密暴露无遗。
    她带着高傲的微笑欣欣然离去,心里猛然涌起巨大的杀意。
    留着这两兄弟对她来说太危险了。
    何征铭与何征闻对视一眼,回想着刚刚商量的计划。
    祝笛澜与覃沁密聊了一日,商量如何不露声色地除掉何征闻。覃沁答应为她找机会。
    哪知兄弟俩先下手。
    何征铭约了一次精神鉴定。祝笛澜跟着肖浩强进审讯室时,不自觉一愣。
    凌顾宸与律师坐在审讯室里。
    他看见祝笛澜也略显惊讶,随后露出饶有兴致的神情。
    祝笛澜的讶异不过短短一秒,完全没有表现在脸上。她跟着肖浩强在凌顾宸对面坐下,翻开手上的记录本。
    “我很忙,不要给我整这种事情浪费时间,”凌顾宸懒懒地说,“我哪一点让你觉得我需要做精神鉴定了?”
    “凌总这就知道是精神鉴定?”何征铭故意问。
    凌顾宸大咧咧地朝着祝笛澜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祝笛澜看他一眼,又垂眼,面不改色。
    “美女我记得清,”凌顾宸轻笑,“我们是不是见过?”
    祝笛澜与他对视着,面无表情地沉默。
    “麻烦凌总专业一点,”何征铭微微蹙眉,“我在问你2月2日的行踪。”
    “这些你问我律师。”凌顾宸看都不看他,继续逗祝笛澜,“诶,美女。我清白得很,你别怕,能要个电话吗?”
    “凌总,你手上还带着婚戒。”何征铭指指他的手。
    “我不介意。”凌顾宸轻轻吹了声口哨。
    他这副痞帅痞帅的模样像极了覃沁,祝笛澜终于感受到他们是兄弟了。凌顾宸故意表演的时候,也能演出这种玩世不恭的样子。尽管他完全不是这样的人。
    祝笛澜看向何征铭,轻声问,“要不我先回避?”
    “别,”凌顾宸迅速去够她的手,“这里够闷了,好不容易有个美女给我看。”
    祝笛澜缩回手,狠狠剜他一眼。
    凌顾宸笑得愈发开心。
    “如果上测谎仪,凌总有意见吗?”
    “我拒绝,”律师开口,“你只是传唤我的客户了解情况,无权使用测谎仪。”
    “那么凌总……”
    “有事你与我谈。”律师极度强势,他抬手看表,“根据条例规定,你对我客户的询问时间不能超过……”
    “知道,不要给我背条例。”何征铭头疼。
    “如果她给我上测谎仪,”凌顾宸指指祝笛澜,“我就做。”
    祝笛澜狠狠瞪他。
    律师满脸黑线,正色道,“我的客户不是这个意思。”
    “你同意的话就签同意书。”何征铭忙不迭递出纸张。
    “我让她给我做,”凌顾宸的笑意完全收不住,“她也要让我做。这样才公平。”
    何征铭拿回纸,不耐烦地翻白眼。
    律师继续一脸严肃,“我的客户不是这个意思……”
    祝笛澜把笔扔在本子上,低声说,“何督察……”
    何征铭无奈地摆手,“你先出去吧。”
    祝笛澜起身便走。
    “哎,你怎么走了?”凌顾宸一个劲唤她,“我不逗你了,你别走呀!”
    “凌总!”
    “你把她叫回来!谁要看你们两个的胖脸!”
    门一关,耳根清净。祝笛澜深吸了一口气,干脆躲进茶水间。
    何征铭故意让她与凌顾宸在这里碰面,他想看出什么?祝笛澜的大脑疯狂转动。就算我们认识又怎样?他们不可能以此作为实质证据。
    他们兄弟两个到底在计划什么?
    她在茶水间里坐了许久。本以为凌顾宸差不多该走了,结果他忽然推门进来。
    祝笛澜惊讶地看着他。
    他笑嘻嘻地凑近她,“不能要个电话吗?”
    还没出戏。
    祝笛澜不想跟他玩。凌顾宸不依不饶地拦住她,“别这样,你再考虑考虑。”
    “走开。”
    “啧,怎么这么难,”凌顾宸露出痞痞的坏笑,“我很有钱。考虑一下?”
    祝笛澜大翻白眼。
    “这样,我把我的电话给你。”凌顾宸一抬手,碰翻了她手里的咖啡杯,半杯咖啡全都撒在了她的白衬衫上。
    “不好意思。”凌顾宸赶紧拿纸巾给她擦。
    祝笛澜气恼地拽他的手,“你往哪里摸!”
    凌顾宸顺势把她推到墙角,笑眯眯地看她。
    “凌总!你再骚扰警署职员,我现在就能把你逮捕了!”何征铭推开门,气势汹汹地喊。
    祝笛澜顺势推他,委屈巴巴地哭,“你放开我!”
    凌顾宸后退一步,不屑地说,“好,好,你厉害。”
    “你该离开了。”何征铭不客气地说。
    凌顾宸边往外走还边恋恋不舍得看着祝笛澜,出门前指指她,“你,真的很漂亮。”
    祝笛澜一边用纸巾擦衬衫一边恼火地瞪他。
    他离开以后,何征铭轻声问,“你没事吧。”
    “我得回家换件衣服。”
    “我送你。”
    “啊,不用了。我叫个车就好。”
    “没关系,今天委屈你了,我很过意不去。”何征铭抱歉地笑笑,“下午不是要录节目吗?我开车送你来回比较快。”
    “我怕让你等,耽误你的事就不好了。”
    “没事,走吧。”
    何征铭意外得坚持,祝笛澜只得跟他上车。
    两人先是沉默一阵,何征铭开口,“我不知道今天会这个样子,不好意思。”
    “没事,这不关你的事。”
    “你经常遇见这种事吗?我没有其他意思,但是作为普通人来说你确实似乎漂亮得过了头。我们审讯的又总是些下九流,你是不是总被骚扰? ”
    “其实没有。做精神鉴定的时候基本没有遇见这种事。因为研究犯罪心理案例而过来时才会被这样说一两句,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那就好。否则我要以为,你与凌总认识。”
    祝笛澜看向他。
    “你们真的见过吗?他说他见过你。”
    他的语气相当漫不经心,似乎只是闲聊。祝笛澜看向窗外,扬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我刚刚也在想,不过没什么印象。可能他见过我。”
    何征铭以为她会否认,没想到她给出这么模棱两可的答案来,“这样啊。廖教授最近怎么样?”
    “不是很好,大部分时候在家静养。”
    “我改天去看看他。你要是方便,能不能带我去?”
    “没问题。你与廖教授很熟吗?”
    “见过几面。你明年能拿到博士学位?”
    “没有这么快。还要两叁年呢。”
    “是吗?”何征铭语焉不详地说,“到时候要叫你祝博士了,一时半会儿还改不过口。再多些年或许就是祝教授了。”
    祝笛澜直直地盯着他的侧面。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意思,应对也倍感轻松,“哪有这么快,我拿博士还要两叁年呢。”
    “说久也不是很久。”
    祝笛澜微微挑眉。
    车子驶向新湾公寓的街区,何征铭看看四周,“这地段不便宜吧。”
    “嗯,我住的小房子,就负担得起。”
    “那也够呛,祝小姐还没工作,奖学金可以支撑你到这种地步吗?”
    “这一地段的房子,算不上多贵,但房东都很挑。说起来要谢谢廖教授,他给我做担保,帮我找的这里的房子。”
    何征铭放慢车速,“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在哪里?”
    “这里不允许未登记过的车辆进停车场,不好意思,何督察,您只能停在马路边。”祝笛澜抱歉地指指前方,“那边可以停。”
    “可以,”何征铭缓缓朝路边驶去,“那天,你见过我弟弟了吧?”
    “那是您弟弟呀?”祝笛澜故作惊讶,“我当时真没认出来。”
    “我们兄弟俩不相像,”何征铭停好车,“他说他见过你。”
    他脸上的笑意全无。祝笛澜好奇地看看他,露出浅浅的温柔笑意,“是吗?在哪里?”
    连分毫的心虚都没有。她的笑容大方又迷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眼里尽是魅惑。
    何征铭微微眯眼,神色更加暗沉。他忽然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女人的厉害之处在哪里。
    他当然可以直接指责她,她所有的神态话语都是骗人,都是演戏。她见过何征闻,也见过凌顾宸。
    可是就算他说出来,她也会带着这样无辜的笑容,毫不心虚地否认。
    她心知肚明他要在套她的话,他也对她的谎言一清二楚。
    两人互相知根知底,却依旧不肯放弃表面的戏码。
    “他说是学校里。他觉得你很漂亮,看一眼就记住了。你可能没看见他。”
    “是吗,替我谢谢他。”祝笛澜温柔地笑,两眼似乎弯成月牙。
    “我会告诉他,不要痴人妄想了。”何征铭侧身看她,“凌氏集团的董事长看你一眼就追着你要电话,哪里轮得到他。”
    祝笛澜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她微微扬起下巴,“这倒未必。”
    何征铭再烦她这副傲人的面孔,也不得不承认,她非常清楚自己的美貌,并且所有的表情都运用到极致。
    “其实,与他们相比,”祝笛澜轻轻咬住下唇,“我会更喜欢何督察这样的。”
    何征铭一愣。
    祝笛澜的笑里忽然满是娇羞,她贴到他身上,熟练地吻住了他的双唇。
    何征铭没料到这一招,愣了几秒,就往后躲。祝笛澜好似打定了主意逗他,挂着他不肯松手。何征铭的手一挥,打在方向盘上。
    一声尖利的鸣笛打破这个氛围。祝笛澜才松开他。
    她的笑里满是娇羞与风情,有着可怕的蛊惑人心的魅力,“我马上就回来。麻烦何督察等我。”
    她悠悠然下车离去。
    何征铭咬咬牙,暗骂道,果然是个鬼话连篇的狠角色。
    何征闻告诉他时,说过“这个女人不好对付”,但具体又说不出什么。
    现在何征铭终于感觉到,这所谓的不好对付是什么。她不过轻轻松松几句话,就带着压迫感。仿佛她永远是那个胜券在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