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陈抟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拍拍孙悟空的肩膀，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有些决定，终究是自己要做的。
  纯阳宫。
  这是陈抟第一次踏足这个地方。
  玄天道人在门前恭候。
  “老祖请，家师已经等待多时了。”
  陈抟点头。
  既然来了大唐，当然不能对纯阳宫视而不见。
  吕祖平日周游四海，鲜少在纯阳宫出现。
  这一次也是碰巧了。
  “陪孙悟空来的？”
  见到陈抟之后，吕祖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
  陈抟点头。
  “他怎么样？消沉吗？”
  “这是当然，其实他挺可怜的，没有一个能够交心的朋友。”
  “正是因为可怜，才更加可敬啊。你认准了他最后还是会反抗吗？”吕祖就是对此持怀疑态度的武神之一。
  陈抟确定的点头，“他不会让我失望的。”
  吕祖对此不可置否。
  他没有在孙悟空身上下过太多的心思，相反，他对一些陈年旧事更感兴趣。
  “疯子在华山还好吗？”
  陈抟眉毛微挑，有些讶异吕祖居然真的说到了这件事。
  他本以为吕祖会继续装糊涂的。
  “很好，已经快要晋升大天位了。”陈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吕祖很惊讶：“这么快？”
  “因为《噬星术》的原因，他在星辰境停留了太久。一朝踏破门槛，便突飞猛进。疯子的天赋算不得绝顶，但是卡在天位境的多年熬炼，让他的心性已经趋于完美，我很看好他后来居上。”
  “很少见你对一个人的评价这么高。”吕祖的语气有些复杂。
  陈抟笑，“因为他确实优秀。”
  “他还记得当年的事情吗？”吕祖终于还是说到了当年的事。
  “怎么可能不记得，东华，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管这些小字辈的事了？”陈抟必须要为疯子说话了。
  吕祖摇头：“我没有插手的意思，只是你现在把疯子收为了徒弟，我担心……”
  “你担心什么？”陈抟直接打断了吕祖的话，“纯阳宫的破事，我才懒得插手，日后自然有疯子自己讨回公道。只要你不再拉偏架，就算是疯子死在了纯阳宫手上，我也不会为他报仇，只怨他自己学艺不精，不懂得忍辱负重。”
  吕祖无言。
  当年的纯阳三剑，以疯子的父亲“玄一”为首，但他却偏爱纯阳宫现任掌教玄天道人。
  吕祖想要卸任纯阳宫掌教之位，纯阳宫内部绝大多数人都支持玄一道人，但吕祖却直接指定了玄天，这让纯阳宫上下很多人都心中不服。
  结果就在玄天道人初掌大位不久，纯阳宫发生了《坐忘经》失窃的事情，玄天道人追查之下，却查到了玄一这里。
  吕祖亲手毙了玄一，玄一的妻子在纯阳大殿前自尽，还是一个孩子的疯子被穿了琵琶骨、废了丹田，逐出了纯阳宫。
  这件事情孰是孰非，只有当事人心里才最清楚。
  陈抟无意插手，但是疯子托庇于华山，在华山派最危难的时候也没有甩手离开，反而替华山派争取到了很多荣光。
  作为华山派掌教，陈抟当然要投桃报李。
  武神之下的事情，他不会插手。
  但是武神之上，他决不允许再发生玄一道人的悲剧。
  “当年确实是我太冲动了。”吕祖回想起来，也十分后悔：“不管如何，以我的身份，不该对弟子动手的。”
  “道歉如果有用的话，世间就不会有报仇的事情了。”陈抟的回答很冷漠，“如果你叫我来，是想从中化解这段恩怨，那你可以放弃了，我做不到。”
  “你应该知道，疯子不管再强，也杀不了我。他只能对纯阳宫动手，我不想和华山派内耗。”吕祖并不是逞强，而是退了一步。
  一般情况下，像纯阳宫这等大派，就算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会将傲慢延续到底。
  吕祖能够这样表态，已经很给疯子面子了。
  不过，陈抟还是选择拒绝。
  “东华，疯子是我的弟子，但不是我的奴隶。我没有权力让他放弃复仇的念头，一个不重视自己仇恨的人，也必然刻薄寡恩。至于你担心的内耗，这就要听天由命了。”陈抟很洒脱，也很冷酷：“疯子实力不足之前，不会动手。他若是自认实力足够，再死在纯阳宫手上，那是他的失误。若他真的给纯阳宫造成什么损失，我一肩担下。”
  “哎，我就知道会是如此。”吕祖长叹一声，“陈抟，我若是告诉你，当年《坐忘经》真的是玄一偷的呢？”
  陈抟沉默片刻，而后认真回道：“我相信，但这改变不了结果。”
  和陈抟产生交集的，不是玄一，而是疯子。
  他根本没想过替玄一报仇，他一直想的，都是让疯子更强，然后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至此，两人彻底谈崩。
  ……
  和吕祖一样有些崩溃的，还有孙悟空。
  但他和吕祖不同的是，很快就放弃了侥幸心理，开始面对现实。
  他离开了大唐，去了昆仑山。
  “孙悟空，你来做什么？”
  坐镇东昆仑的东皇十分奇怪。
  孙悟空对东皇只是有所耳闻，真的见到东皇，也不见什么激动之色。
  他只是认真回道：“我要去一趟妖族秘境。”
  而秘境入口，正在东昆仑内。
  东皇没有理由拒绝。
  孙悟空纵然实力不及他，但也是一个神境之上的高手，任谁都不想轻易得罪。
  孙悟空来到了自己曾经征战过的地方。
  在这片秘境中，他曾经呼朋唤友，也曾经兴风作浪。
  他曾经义结金兰，约定同生共死。
  也曾经杀戮千里，流血无数。
  那才是真正自由自在的那个他。
  那个时候，他还不是斗战胜佛。
  孙悟空来到了自己的埋甲之地。
  他披上了自己的锁子黄金甲，戴上了曾经凤翅紫金冠，足踏一双藕丝步云履，手中幻化出神兵如意金箍棒。
  昔年，他就是以这副模样，纵横妖族秘境，博出了“齐天大圣”的名号。
  七大圣之齐天大圣。
  纵身一跃，孙悟空消失在秘境当中。
  这一走，便是一曲荡气回肠的不朽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