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易彤聊过以后，即便是脑子再迟钝，李珍妮都发现问题所在了，回看之前拍的那些视频内容，只有‘割裂’这个词可以形容，反映在生活中就是虚伪。
    网上的黑子们或许并没有说错，就似她明明穿着一间厕所在身上，实际的住所却是窄小简陋的出租屋，而相机的内存里存着的又是另一种生活。
    从坚持要留在A市发展，到学化妆、减肥、脱单……明明就是因为想要，才去努力争取的。可每当目的达到，心里的贪念便又上升了一层，一面不承认一面又潜意识的想窃取更多，看着那张大喇喇摆放在简易木桌上的SPA金卡，李珍妮感到了真实的羞耻。
    嘀——
    小王哥：最近有视频需要我剪吗[让我看看]
    小王哥：免费哦~
    不能李姐：我自己剪就好啦~谢谢
    大公司的剪辑师就这么闲吗？她都已经好几期视频不用他们帮忙剪了，不知为何今天又主动来问她，礼貌回绝后，李珍妮将BOSS家厨房拍的做饭素材又导出看了一遍。
    天人交战的内心戏——
    妮妮小天使：咱们拍视频还是得真诚一点，有多大能耐就干多大事，网上就有很多是在小出租屋里拍摄做饭、VLOG视频火了的，‘真实’更能打动人心，你也不想别人再骂你捞女了吧？
    小恶魔珍妮儿：别听她的！被骂骂又不会少块肉，但少了四十万奖金可就真的是割肉啊！距离合同到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就未必没有机会，想想你靠着热搜，一天全网就涨粉了近十万！
    妮妮小天使：那次热搜是意外，哪会有这么多的意外?现在底裤都被人扒出来了，再扒下去脸都不要了！
    小恶魔珍妮儿：你们天上的那些就只会假清高，五十万在老家可都能买套房了！努力过了才不后悔！
    妮妮小天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道德！
    ……
    争吵并没有持续太久，没道德就险胜了假清高，主人似乎已经默默做下了决定。
    在‘一起瘦’的合同里，下限其实卡得非常松，基本就是给她送钱的意思。要求是在三个月内，她所有提到了清消素的视频合计有五十万的播放量，就可以拿到十万奖金，正因如此，她才从一开始就保持着定期的更新，是打着‘以量取胜’拿下低保的策略。
    然而这次的热搜，不仅让她轻松过了十万档，还把她的希望都抬高了，仅需50%的清消素视频占比和全网一百万以上的粉丝量就能拿到顶配奖金，成功似乎也不是这么遥不可及了。
    目前她在三个主流的社交平台开了账号，粉丝数分别是微博9.8万、小红薯1.2万、碧站最少只有5千，总计约11万，是目标人数的十分之一，这个数说少不少，说多也算不上。
    常言道‘最赚钱的方法都写在了刑法里’，这句话李珍妮是很认同的，人一道没了底线，快钱就来了。
    三次元中遵纪守法是前提，她可不想有命挣钱没命花的，不过打打社会道德的擦边球也不是不行，此时的李珍妮不仅有了鬼主意，还想起了那个被她尘封多年的社交平台账号，顿时就觉得自己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恒音’是目前时下最火的短视频平台，按日活人数算，它是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的。
    不过在李珍妮还上着学的时候，这个软件还没有这么主流，当时她为了证明自己是拥有一些子虚乌有魅力的，曾偷偷的在上面发过两个简单的模仿短视频，当时的她还不会化妆，但靠着APP里强大的美颜和瘦身功能，莫名其妙的就斩获了上千粉丝，私信和评论区也一下涌进了大量的淫词浪语，吓得她立马就将软件给卸载了，直至今日都没再登录过。
    不过，她并不是怕被那些网络背后的人骚扰，而是和怕宋刑洲的心情一样，怕‘见光死’！那时她做梦都是被人追着骂骗子、恶心的画面。
    成功下载APP后，李珍妮用从未换过的手机号码登录了老账号。
    两年的时间，这款软件的用法似乎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曾经的视频依旧还在，AV画质、外星人美颜、外加快要溢出屏幕的丰乳肥臀，不仅不高级，还很可怕！其中一个变装视频的内容大概是从穿着保守到只用小臂遮住上围两点的程度，视觉冲击非常……大。
    而且似乎是吃了这款软件早期的红利，俩视频竟都没被官方删掉！！还侥幸的存活了这么久，这要搁现在，必定是连过审都不行的。
    李珍妮忍着羞耻重刷了一遍自己的老视频后，就想立刻反手点删除，又因许久没用这软件了，一时竟还找不到删除的按钮，退回主页时才发现自己的获赞栏上赫然写着68.4万，粉丝5.2万！
    什么玩意？这？？就这？？？俩破视频的时长加起来都不到一分钟的！
    想到自己不仅辛辛苦苦的拍了这么多VLOG，每条都是近半小时的时长，还在热搜上臭名远扬的被挂着骂了这么久，才混到区区十万出头的粉丝，突然不禁为自己、为广大努力拍长视频的创作者们感到‘悲伤’……
    虽然很郁闷，但删掉视频的话，获赞可就都没有了，虚荣的她最后还是忍着不适，点了‘仅自己可见’，并将自己的ID改成了【Jennie甜心】，该昵称也为她这个平台账号奠定了未来的走向基调。
    留给她的时间已然不多，可能是受过了千夫所指，又或是被想要的流量冲昏了头脑，李珍妮似乎也不那么在意别人会怎么说她了，翻出雅丽姐送的几件压箱底小吊带，选了最能凸显她身材的那件上身，再将美颜、拉腿、瘦身开到最合适的状态。
    开录！
    “孙总，我已经问过李小姐了，她坚持说要自己剪视频。”
    “是，是，您的微信名片我早就转给李小姐了……”剪辑小王一手举着手机应付老板的问话，一手还在不停的划着鼠标赶活，打工人的悲哀不过如此。
    “行，我一会再给她发一遍。”
    就在此时，他电脑版的微信适时响了起来，随手一点开，眼睛就被口水噎到了！！！
    “咳……孙……咳咳……孙总……李小姐她……她发了新视频过来……嗯……我转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