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柯棋缘 第643节
作者:真费事      更新:2024-01-12 16:01      字数:5038
    “那再好不过了!”
    老者跨入寺庙,向着和尚致谢,虽然已经知道计缘在庙里,但计先生所在无法度测,到了庙外都感觉不到什么。
    在和尚的带领下,老者很快来到计缘暂住的僧舍,计缘正坐在屋前的一张小马扎上等着。
    “练百平见过计先生。”
    老者向着计缘行礼,后者拍了拍身边的一条小马扎。
    “练道友请坐,多谢小师傅了。”
    “不客气,两位慢聊,我还要打扫寺院就先走了,有事招呼一声。”
    和尚留下这句话,就匆匆离去了,寺庙人手少地方大,要打扫的地方可不少。
    等和尚一走,练百平就走到计缘身边,坐到了小马扎上,然后开门见山道。
    “计先生,一月之前,我等按照您的传讯,施法请天机轮衍算天机,我等在旁施法协助……但天机却一片黑暗且混乱,似乎十分不妙,师兄让我亲自来向先生您说明结果。”
    “嗯。”
    计缘早有预料,但紧接着练百平就又道。
    “对了计先生,半月前,乾元宗传讯来我天机阁,希望天机阁洞天重开,能请师兄出手衍算天机占定乾坤之位,他们似乎正同什么邪魔外道交手,且乾元宗九鸣大钟已经敲响,所有在外乾元宗弟子全都召回,其下属的九派十三洞二十二岛修士也全都归位了,绝非小事了。”
    “嗯?”
    计缘皱眉看向练百平。
    “乾元宗地处何方?”
    “地处海中御元山,在天禹洲边上,宗门修士心性喜好恬静,很少理会外事,同外界的纷争也不多……”
    练百平说得比较详尽,而计缘一边听,一边用手指轻轻在膝盖上反复轻扣。
    这么一会的功夫,计缘却觉太阳穴微微胀痛,收神内观不见身体有异,在神回意境,抬头就能见到那一枚“外棋”正处于大亮之中。
    ‘有人动手了!’
    计缘心中犹如电念划过,这一刻他无比确定,这棋子背后绝对代表了一个执棋之人!
    “嘶……”
    越是看着,计缘头痛的感觉就越是加剧,甚至带起轻微嘶气声,但计缘却并未停止对棋子的观察,反而断绝外界的一切感知,全身心地将一切心神之力全都投入到意境法相之中。
    “法天象地——”
    意境山河之中,计缘发出震动天宇的声音,法相不断伸展,好似顶天立地,身躯越来越凝实,日月星辰山川水泽好似汇聚在法相身上,云彩和玄黄之气环绕在周围,同山水一起成为了法衣。
    这一刻,计缘的面部好似已经与星辰齐平,一直半开的法眼猛然张开,神念直透棋子幽光。
    ‘神……游……’
    恍惚间,计缘的只觉好似穿越了无穷距离,又好似穿梭了无穷的时间,不知身处天地之内还是天地之外,只觉四处流光和混沌,各种画面闪过,好似是谁的思绪和记忆。
    在计缘几乎头痛欲裂的那一刻,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模糊的声音,那是一种怀揣着激动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多少年了,多少年了……这该死的天地终于开始不稳了……要不是那几声哭喊,我还以为我会永远睡死过去了……”
    “不急,且试上一试。”
    “手中所存闲子寥寥,岂可轻试?”
    “当年所留还有残余,值得落子一试!枢一。”
    说话的声音有些模糊有些断断续续,隐约能听到不止一人,而在那“枢一”两字落下,计缘仿佛看到了模糊之中有幽光汇聚,一片扭动的光影中出现了一枚星辰。
    “嘶……啊……”
    剧烈的头痛终于令计缘再也忍受不住,直接抱着头睁开了眼,把一边的练百平吓得够呛。
    “计先生,您,您怎么了?”
    第0769章 老乞丐回救
    计缘本就在天机阁修士心目中地位不低,这次到了天机阁带领众修士进入了天机殿,更是使得他在整个天机阁修士的心目中地位崇高,至于道行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此刻见到计缘露出痛苦的神色,自然让练百平十分不安,他刚刚就在计缘身边却察觉到为何会发生这种变化。
    到了计缘这等修为的仙修高人,很难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他,一旦表现出什么难以克制的身体变化,那必然是大事。
    在询问计缘情况的同时,练百平手上也没闲着,一个龟壳甩手而出,瞬间化为一道淡黄色的光晕笼罩在计缘和自己身外几尺处,光芒之上龟甲分明既有层次感,且法光如水流动,显然是一个坚固全方位防护也能集中防护一点的宝物。
    “计先生,可是有什么强敌来袭?”
    练百平尽力使自己声音平静一些,但不可避免地带着些紧张。
    计缘的头痛平复一些之后,看向练百平摆了摆手。
    “并非是有什么强敌来袭,是计某自己的原因,嗯,练道友可以理解为计某方才强窥天机。”
    强窥天机,练百平几乎下意识就职业病上身一般问了出来。
    “先生窥探到了什么?呃,是在下冒昧了,想来应该是很严重的事情吧,或许与乾元宗之事有些关联?”
    但说完立刻意识到开始那么问有问题,遂改了一种提问方式的,光是窥探就已经令道行冠绝仙道的计先生发出痛呼,说出来岂能不元气大伤?
    计缘不便多说,只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虽不中亦不远矣,练道友也不必紧张,撤去这防护吧。”
    “是。”
    练百平伸手一招,两人身外的龟壳状光轮也消失不见,化为一个小龟壳飞回到了练百平手中,又被他收入袖中。
    “对了,乾元宗只是传讯,没有派人过来?”
    “当然不是,只是灵书飞遁比较快,乾元宗修士过不了多久也会到我天机洞天对外公开的一个入口处。”
    “那天机阁是否会帮助乾元宗?”
    练百平并未多想,点头道。
    “我天机阁素来主张与各宗各派都算是交好,乾元宗道友有事相求,想来纵然天机阁如今洞天封闭,也还是会帮上一帮。”
    “如何帮?”
    计缘已经完全从头痛状态恢复过来,刚刚那种痛苦虽然极端到以他如今的忍耐力都不由痛呼出声,但实质上给计缘带来的损伤并不大,虽然心神消耗也十分巨大,但对于计缘来说属于能快速恢复的,所以此刻的计缘已经完全恢复的状态,重新在小马扎上坐正了身体。
    听到计缘这么问,加上之前的情况,练百平也明白计先生对乾元宗,或者说乾元宗遇上的事极为关心,于是沉声道。
    “本来的话,应该是会领乾元宗前来的道友进天机洞天,再由阁中道行高深之辈为乾元宗卜算一次,但见先生的反应,此事就需要更加重视了,我会建议师兄亲自卜算,并派遣至少两位长须翁前往乾元宗。”
    只要不是短板特别明显,仙道中人都是会有一些天心感应继而能自我掐算一下的,但这肯定都及不上已经将衍算天机当成修行根本的天机阁。
    听到练百平的话,计缘点了点头。
    “务必让玄机子道友重视此事,留心一些乾元宗修士容易忽略的细节。”
    “先生您不随我一起回天机阁,等待乾元宗道友前来么?”
    练百平见计缘如此关心此事,加上之前那种窥探天机的反应,本以为计缘会和他一起回去,但计缘微微皱眉,想到了黎家那个孩童,还是摇了摇头。
    “我暂时还不能离开这里。”
    练百平点点头站起来,向着计缘行了一礼。
    “在下明白了,计先生且在此安坐,练某先回天机阁了,若乾元宗道友到达天机阁,可否带他们来此拜会先生你?”
    听到这话,计缘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
    “好,练百平告辞!”
    得到计缘的答复,练百平朝着计缘躬身行了一礼,后者起身拱手回了一礼之后,目送对方离去。
    寺庙前院之中,那年轻和尚还在扫地,扫把将落叶枯枝全都扫到一处,打着哈欠扫入簸箕之中。
    “嗬……呼……困呐……嗯?这位施主,这么快就离开了?”
    看到练百平出来,和尚好奇问了一句,实际上如练百平这样胡子这么长的人平时也是不多见的,看着就特别有气质。
    “是啊,谢过小师傅了,我先告辞了,哦对了,这是香火钱,请收下。”
    练百平走近那个扫地的和尚,直接从袖中掏了掏,送到和尚面前,后者下意识摊开手掌,然后一粒小小的碎金子就出现在掌心,虽然只有半个小核桃这么大,但却沉甸甸的,也是和尚这辈子目前为止看到的最大的金额。
    和尚看着掌心的金子愣了一小会,回神之后赶紧推辞。
    “这……施主,太多了,太……”
    抬头的时候,和尚才发现练百平已经到了已经走到了院门口,一步就跨出了院外。
    “收下吧小师傅,寺庙里的米缸快见底了,哈哈哈哈……”
    “哎哎哎,施主!”
    和尚提着扫把就追了出去,只是冲到门口的时候,那个特征显眼的老先生已经不见了,左右两条狭窄空旷的老街道上也并无对方的身影。
    “不会吧,走这么快?这么多金子啊……”
    这么一小块金子兑换成银子的话,只怕是得有一大把,再兑换成铜钱的话,只怕是得有几罐子了。
    “不对啊,他怎么知道米缸快见底了?”
    作为寺庙里经常做饭的人,两个年轻和尚自然晓得寺庙里面的米缸存货不多,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师父和师兄才经常外出化缘,有时候会带些化来的米回来,有时候是些许面粉或者馒头,即使稍稍有些馊了也并无大碍。
    想了下,和尚还是觉得拿着这么多钱心有不安,再三考虑之后,还是带着钱到了计缘所在的院落中,毕竟刚刚那老先生是认识这位借宿的大先生的。
    只是和尚才跨入院落,坐在屋前闭目养神的计缘睁开眼看了和尚一眼,然后不等他说话,就淡淡道。
    “收下吧,就当是计某借住期间的食宿费了,今天的斋饭,可否加一些菜?”
    早听师父说过这借宿的先生绝非凡人,这会和尚也隐约意识到了这一点,也不多说什么点头称是之后才缓缓告退。
    计缘重新闭上眼睛,口中喃喃着。
    “乾元宗,好像是鲁老先生的本宗啊,九鸣震山大钟敲响,凡一切乾元宗弟子皆有感应,也不知道鲁老先生会不会回去,应该,会吧……”
    培养出老叫花子这等高人的乾元宗,掌教据说也是一位真正踏足洞玄之妙的真仙,宗门中高人当然也不会少的,能令他们钟鸣九响召集所有弟子,需要应对的事情自然会相当棘手。
    计缘当然很想了解,尤其是在知道那绝对是某个存在的一步棋之后,但他此时又自知不能轻易下场,因为那一步棋似乎是对方的一种试探,并且对方绝对不是他计某人的同道中人。
    可换种角度,也是计缘了解那背后存在的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