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柯棋缘 第803节
作者:真费事      更新:2024-01-12 16:02      字数:4943
    练平儿心中一喜,立刻想到了摆脱困境的办法,此前她还见到陆旻被九峰山修士从阮山渡接到了九峰洞天,那会被她在心中嘲讽为废物的两个修士,这会却是天降甘霖了。
    “夏道友,刘道友!”
    练平儿以神念传音过去,身形也踩着一缕清风离开屋顶飞向高空,她现在施法很小心,因为怕激起阿泽的反应,所以飞得不快,但听到了神念之音的两位镜玄海阁修士则停了下来,不久后就发现了几乎毫无气息透出的练平儿正踩着一股清风飞来。
    “原来是练道友!”“练道友也在这?”
    “说来惭愧,被那陆旻逃入了九峰山,不方便除去他了!”
    看两人有些尴尬的表情,练平儿却表现得十分大度。
    “陆旻死活已经并不重要,二位来得正好,在下目前正有些不便施法,还望带我一程,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可是遇上强敌?”“我等可为练道友退敌!”
    “确实有些麻烦,不过二位道友道行虽高,也无需和对方硬拼,带我离去便可。”
    两位修士对视一眼,练平儿居然真的没能看穿他们伥鬼的身份。
    “如此,也好,何时动身,去往何方?”
    “立刻动身,去千礁岛。”
    “好!”
    夏品明立刻挥袖抖出一艘小舟,落到三人脚下迎风便长,直到三丈长才停下。
    “两位坐稳,且看我遁法!”
    话音才落,小舟便化为一道流光朝海滨方向飞去。
    在飞舟急遁十几息之后,心中残存的不安感就迅速消退下去,练平儿这才宽心了许多,终于摆脱对方了,下一步就是想法断去因果牵连。
    “练道友,似乎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练平儿心头一惊,她并未感觉到不对,不过想到现在自我封禁得厉害,也不敢托大。
    刘息也眯眼说道。
    “我也有些感觉,但说不上来,似乎有魔道中人在远方施法拨动心弦令人稍感烦躁。”
    “哼,雕虫小技,且看我手段!”
    夏品明说着,驾驭飞舟朝低空飞去,在接近下方大山的时刻,手中也不断掐诀施法,竟然隐隐牵动周围的山势,与之相容。
    “若与山势相容,看你如何拨动心弦寻我等位置?”
    而刘息则不断施法为小舟套上禁制,将自身气息不断压低。
    练平儿发现这两人竟然意外地可靠,便也不出声指点,处于夜色中的大山显得有些昏暗,远远的有座形似拱脊的缓坡山峰一头有一个看似深邃的山洞。
    “师弟,练道友,那座山峰当是此山山势最沉重的区域,能压住我等气息,先去一避!”
    刘息点头应声,手中施法不停,而飞舟也越来越接近那黑黝黝的大山洞。
    不知为何,练平儿看着越来越近的大山洞,心中又隐隐有些不安。
    “刘道友,此山似乎也有些不太对。”
    “嗯,当是有山精占据此山想要修炼成山神,并无大碍,反倒更能帮我们藏匿。”
    说话间,飞舟已经如同闪电般遁入了山洞之中。
    夏品明和刘息在这一刻同时露出笑容。
    “好了!”“是啊师兄,没事了!”
    练平儿这会却心跳得厉害,什么没事了,怎么叫没事了,她明明觉得大事不妙,甚至有种窒息感升起,让她连呼吸都有些抑制不住地颤抖。
    “两位道友,不要放松警惕!这里不是安全之所,这里绝对……”
    练平儿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夏品明和刘息此刻的表情极为古怪,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第0967章 你也来了
    伥鬼最初存在也是最朴素的存在目的,就是为山中修行的猛虎引诱猎物,以供猛虎进食,即便夏品明和刘息曾经身为修为了得的仙道修士,但此时此刻的他们,却发挥了伥鬼最朴素的作用。
    “两位道友,你们……是魔念所化?”
    直到此刻,练平儿已经意识到危机深重,却还是认为来源于魔道手段,以至于认为眼前两人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两个。
    “不不不,练道友,我二人并非魔念所化,是真的夏品明和刘息。”
    “哈哈哈哈,练道友,以前我们是同盟是道友,今后也是!”
    刘息和夏品明一样笑容诡异,说着还行了一礼,而在不知不觉之中,练平儿发现周围的光线已经越来越暗,来时的山洞正在缓缓闭合,但她却迈不开步子,反而因为一股强大到无法抗衡的吸力被往黑暗深处拖去。
    这吸力是如此之强,却对夏品明和刘息毫无作用,练平儿仿佛陷入某种呆滞状态,看着两人笑容诡异地维持行礼姿态,看着她被吸向黑暗,身上原本的仙灵之气也逐渐脱离。
    这时候,练平儿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惊恐。
    “伥鬼!伥鬼!你们是伥鬼……”
    “嗷吼——”
    一声恐怖的虎啸声从山洞外传来,山洞内部彻底化为寂静的黑暗,直到此刻,那一座拱脊大山缓缓变化,逐渐恢复为黄黑色的斑纹,成了一只趴卧在山中的人面巨虎。
    陆山君甩了甩脑袋,如同猫一般抬起爪子伸出舌头舔了舔,然后低头看向山中一处,老牛正从那个方向一步步走来。
    “老陆,吞了?”
    “吞了。”
    “不咀嚼一下?”
    “不需要,就算是练平儿,也是会怕的啊。”
    老牛在一边摩挲着下巴上的胡渣子,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
    “会不会太轻松了,为了对付这婆娘我还想了挺多招的,这一下就解决了?”
    在老牛说话的时候,陆吾真身逐渐收缩,很快重新变回了儒雅冷峻的陆山君。
    “她将自身心神封锁了,更自我压制法力,似乎很怕阿泽,原本我还觉得或许练平儿又会演一出金蝉脱壳,不过看来是我多虑了。”
    说着,陆山君张嘴吐出一口白气,在空中一分为三,化为夏品明、刘息以及才化为伥鬼的练平儿。
    “嘿嘿嘿嘿嘿……”
    夏品明和刘息面露诡异的笑容,那脸上的畅快充分展现了我死你也别好的表情。
    “练道友,你也来了?”
    练平儿并无想象中的歇斯底里,身体微微颤抖,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像是在适应在确认,良久之后才缓缓抬起头,露出留着两行泪的面庞。
    “陆吾,牛霸天?”
    “不错,正是我们!嘿嘿,练平儿,你撇开北木兄独自行事的时候,可曾想过今天?”
    老牛笑嘻嘻地说着,视线在练平儿身上极有侵略性地扫视。
    “没想到你陆吾竟能将我化成伥鬼……若非如此,我虽然会折损不少元气,但死上一次亦能走脱,若非上次被应若璃打伤,也不会有今日之难……”
    练平儿话也不说下去了,因为像是在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反而露出笑容看向老牛和陆山君。
    “我等此前有些误会,今后也未必不能继续合作,你们将我化成伥鬼我并不怪你们,我会拿出诚意,二位天纵之才,我愿将你们引荐给尊主,定能跻身天妖之境,如果,希望陆吾先生你能将我放了的话就好了,允我回去以鬼修再来过……对了,牛哥哥,平儿我还是完璧之身,虽然化鬼,但也愿意交给牛哥哥宠幸……”
    边说着,练平儿还红着脸低下了头,模样十分惹人怜惜。
    到了这种地步,练平儿还没有放弃挣扎,不得不说精神可嘉,但陆山君和老牛对她却无半点怜悯的意思,反而就在一旁嘲弄般看着她。
    “抱歉,你对我老牛来说,有些脏!而且你有今日之难,与任何人无关,不过咎由自取罢了。”
    练平儿一下抬起头,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愤然,这蛮牛常常去人间青楼求欢喜,那人尽可夫之妇都百般宠爱,却说她脏,虽然明白不过是想要侮辱她罢了,可还是让练平儿怒不可遏。
    “陆吾先生……你刻苦修行,成就如今的道行,不就是为了得道嘛?我尊主有通天彻地之能,将来天地崩塌,能庇护者寥寥……”
    陆山君也不和练平儿打哑谜了,直接面露冷笑。
    “跪下,先左右各自扇一百耳光。”
    “你……”
    练平儿心中充斥着不解、愤怒、怨恨等情绪,但陆山君的命令一下,还是直接动手扇自己耳光,那种屈辱简直要令她发疯。
    等到练平儿扇到一半,陆山君才凑近她低声道。
    “身为伥鬼,便唯我之命是从,你知道什么并非你能用来交换的筹码,另外,陆某一直就看不惯你。”
    “啊——”
    练平儿终于绷不住脸上的可怜无措,发出一声不甘愤怒的尖啸。
    ……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三个伥鬼都被陆山君重新吸入腹中,不过他和老牛却并没有马上离开的打算。
    “我们在这等等?”
    老牛这么问一句,陆山君没有说话,直接走到一边的石块边坐下,从袖中取出一本《黄泉》书册看了起来,一只手中还提着一支笔,似乎随时准备在书中一些精妙处写下自己的见解,而一边的老牛活动了一下脖子,同样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拿出一本《二十四春》也看了起来。
    毫无疑问,两人在等的就是阿泽,只是等到山那头已经有阳光刺破黑暗,陆山君和老牛也没等到阿泽现身。
    陆山君抬头看看东山的阳光。
    “看来是不会现身了。”
    “或许,不现身也算不上什么坏事,走吧。”
    老牛率先站了起来,陆山君也同样不强求,十分认真的将一枚金丝线编成的书签在看到的书页上塞好,再转了一圈笔,将笔先收入袖中才合上了书,老牛看得分明,那开着的一页上,一些空隙位置已经被批注写的满满当当。
    等到两大妖怪离去好一会,一个魔影才在山那一头的阴影中慢慢出现,正是阿泽的模样。
    练平儿的死阿泽是能感应到的,对于没能亲手处置练平儿,阿泽并无什么气急败坏的感觉,反而面露嘲讽,若是练平儿化为伥鬼,对于她来说绝对是最恶毒的惩罚,至于那两个妖怪,在以如今成魔之躯见识到陆吾真身之后,和那种对魔道有所克制的慑心力量之后,他也并不想现身。
    ……
    一段时间之后,计缘收到了好几道来自于陆山君和老牛的传讯,还收到了原本的九峰山掌教,现在的九峰山真人赵御的飞剑传书,由于传递渠道的不同,这些讯息几乎是同一时间到的,也真正让计缘了解了前因后果。
    原来镜玄海阁之下的是古魔之血,也是阿泽入魔的真正诱因,更没想到练平儿竟是成了陆山君的伥鬼,虽然有不少关键的事情即便化为伥鬼也因为某种类似誓言的约束而不可尽知,但透露出来的事情也已经足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