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法海救他
作者:
般若 更新:2024-01-27 20:26 字数:8287
小青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紧紧握住他的手激动道“玉堂,你有救了!我们现在就回临安!”
张玉堂危在旦夕,一刻不能耽误,小青简单收拾一下,将物品全部装在乾坤袋中,吃力的背起他就向楼下又去。
张玉堂毕竟是个七尺余的男人,又高又重,况且,小青怀着身孕还受了伤,根本没什么力气,只是强撑着把他拖出门外。
刚刚店小二知晓了张玉堂中毒,吓得躲在柜台瑟瑟发抖,那么大动静店里的人也都知道了,小青也不想为难他们,毕竟是肉体凡胎,若是不小心染上毒,下场只怕和张玉堂一样。
她招呼店小二通知他们的车夫准备驾车离开,小二这才点头去办。
她一刻也不敢停歇,背着他来到车前,车夫刚出门,见状想要搭把手却被她制止了。
“公子这是?”
“玉堂中了毒,莫要触碰他,我们回去临安!越快越好!一刻都不要停歇!只有金山寺的法海才能救他!三日内必须到!”小青简单解释,拎着裙摆爬上车。
听到张玉堂中了毒,车夫傻眼了,他愣了下回过神“好,好。”
坐上马车,赶紧驾车向临安的方向飞速驶去。
一开始,路途还算平缓,不太颠簸,小青将他安顿好,坐在他身旁,隔一会就续一些灵力给他,也不算累。
行了三十里路时,路过那山间的羊肠小道,天空突然下起瓢泼大雨,那本就凹凸不平的路,变得坑坑洼洼七高八低。
时不时踏过个石块,将车踮起老高,车厢里的两人横冲直撞,小青根本没办法替他续灵续命。
路阻且长,没办法,小青躺在他身旁,并在腰腹处围了条厚厚的毯子,避免冲撞时被棱角处磕到后腰伤到孩子,紧紧抱住他传输灵力,每当气虚乏力时,小青就狠狠地咬着自己的舌尖,逼自己清醒过来,休息片刻继续为他续命。
张玉堂的情况也是时好时坏,全凭着她不间断的灵力护着。
这泥泞道路跑了三个时辰,终于结束了,他们走到了一处平缓的官道上。
已是半夜,他们才停下来,小青胃里翻江倒海,面色惨白下了车,似来时那般扶着树,吐好一阵,那胃里酸苦的汁水冲破了她的嗓子,水米未进,吐的都是些清水。
“青姑娘,公子怎么样了?你要不要吃些东西?”
小青闻声回过头,看到车夫正啃着饼子,她胸口又起一阵恶心,又吐了起来,好半天才擦嘴,满脸歉意的看着车夫。
“我…我…咳咳…”
她嗓子已经哑到说不出话来,干脆张了张嘴,指了指嗓子,示意张玉堂没事,摆摆手就回去车厢里了。
车夫明白她的意思,知晓她身体不适,不过心里纳闷极了,怎么从来时就吐,一直吐到现在呢?
他边让马儿吃些草喝些水,边寻思着自己的婆娘,当初怀孕时也是这般恶心呕吐。
难道她也怀孕了?
车夫皱了皱眉头,她和少爷不过才认识个把月,怎么可能有孩子呢?
这孩子定有蹊跷!
还有,之前少爷都是活蹦乱跳生龙活虎,怎么二人刚接触没几天,就要把命丢了?
这小青姑娘可不是个善茬,像是个扫把星!
他心里有着不好的猜想,不过一个下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要他家少爷喜欢高兴就好。
休息整顿不过半柱香时间,又继续赶路,小青回到车厢,继续咬牙强忍着身体上的痛苦为张玉堂续命。
马车跑到次日晌午才停下,待小青再出来车厢时,已经没了力气,脸色惨白,胃里还是翻滚的恶心,想要吐,只得硬撑着身体爬了出来。
车夫看到她这副模样,想要上前拉她一把,却又忌惮她触碰了张玉堂的毒。
“我…咳咳…没事…”
小青趴倒在车板上休息片刻,坐起身向车厢外滑行着身体,腿一软出溜一下跌坐在地上。
她一手扶着车轮,一手把着车杆才勉强站了起来,有气无力的走了几步,呕的一声,忍不住跪倒在地吐了出来。
这次她只吐了清水,一路上她怕耽误为张玉堂续命,只得喝些水,根本不敢吃东西,若是吃了东西,就怕路上颠簸更加想吐而耽误行程,况且,张玉堂的情况让她也没有心情胃口。
她已经将近两天没吃东西了,早就已经饥肠辘辘,可是就是恶心想吐,看到车夫吃着干粮,她才想起来该吃些东西了,不然腹中的孩子受不住的,从口袋里掰了一小块,刚嚼碎咽进肚子里,那胃里又是翻江倒海,让她全部吐了出来。
她又强啃了两口咽了下去,果不其然,又是恶心想吐。
“唔…呕…”那些食物一点不剩的吐了个精光,她是真的吃不下了。
没办法,她只能先饿着,暂时先靠水来充饥,待到张玉堂脱了险,她也就能吃了进去了。
小青用水漱口,擦干净嘴巴就一瘸一拐快步回到车厢,接着对张玉堂续着灵力。
车夫已经查看过张玉堂,他的情况似乎比小青还要好一点,这小青姑娘虽然清醒着,可是颤颤巍巍的样子不是那么太好,他想劝她休息会。
“姑娘你…”
小青哪里肯休息?她恨不得现在就背着张玉堂飞到金山寺,不过是无能为力罢了。
她连忙道“不打紧…咳…快些赶路吧…”
“已经走了五百余里,约莫明日清晨就到了,再这样跑下去,你…虽说是汗血宝马,但已经行了两天,马儿也会累死的。”
的确,已经两天疯跑了两天,马儿若是累死了,他们就没了代步工具,接下来的路也就没法走了。
小青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那就慢些走吧。”
这马儿才得了闲,可以慢走休息了,车子没有之前的颠簸,小青也好受了许多,不是那么很想吐了。
马车摇摇晃晃像是摇篮,让小青昏昏欲睡,每当要睡着时就想起张玉堂还未脱险,猛地惊醒了过来,可没一会,她又犯迷糊了,毕竟已经一整宿没睡了。
她揉了揉眼睛,看着他乌紫色的脸,心里愧疚极了。
是她害的他变成这样,她怎么还有心思睡觉?
于是小青之后每个时间段为张玉堂输送灵力后,都会坐起身让自己清醒,短期内还好,可是持续下去,孕期本就嗜睡,她又犯困了。
这可不行,她若是睡着了,张玉堂可就没命了!
小青在第三次犯困时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将自己打醒了过来,脸蛋也随之肿了起来。
她这一耳光可好,不仅打醒了自己,连车外的车夫也一同惊醒了,可见她对自己下手有多狠。
“姑娘,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就是困了。”
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担心自己破相,赶紧拿铜镜照了照,还好,只是红了肿了一点,没有伤处。
抽自己耳光来清醒,显然不是个好办法,可是疼痛确实能让她清醒好一阵。
苦思冥想后,她决定在掐自己的胳膊和大腿,这样不能毁容,也能清醒,而且也伤不到宝宝。
马车行了五里路,她一共睡着了三十三次,为了清醒,也掐了自己胳膊三十三下,疼的两眼直流泪,两臂上都是紫色的掐痕。
到了傍晚,他们才到了一座村庄,马夫去人家买了些干粮,打了些水给她。
小青接过水,喝了一口,突然来了精神,又猛喝了一口。
“甜的?”
“我买了些蜂蜜放在水里,这里还剩一些。”
车夫将手中的陶罐给她。
小青打开一看,里面还有半罐子的蜂蜜,她满脸感激的看向车夫,张口道谢“多谢大哥…”
车夫老脸一红摆了摆手“客气,太客气,咱们休息片刻继续赶路吧!”
“好。”
小青高兴极了,有了这罐子蜂蜜,也就不用担心会将宝宝饿坏了。
“小青姑娘,我们快些走,这夜晚林子里不大安全,恐怕会有土匪出没,你怎么样?”
“我不打紧的,我们就快些走,争取明天清晨到达金山寺。”
二人确认过对方都没事,就加快了马车向金山寺出发。
喝了蜂蜜的小青也有了精神,灵力也比之前足了些,可以给张玉堂输送更多了。
马车快马加鞭跑了一夜,直到天色鱼肚白,小青爬窗探出头看到熟悉山川树木以及那山顶的寺庙。
终于马车停稳在了山脚下,小青下了车,此时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一阵晨风吹过,冻的小青打了个哆嗦,身上的轻纱也有些淋湿。
她吃力的背起张玉堂就要往山上走。
“小青姑娘,我来背公子吧!”车夫皱着眉头看她,一个怀了孕的弱女子背着个大男人上那么高的山,怎么上的去?
他刚想触碰张玉堂,就被小青喊停“不行!他中了毒会染给你的,就算隔着衣料会染毒!”
车夫有妻有儿,也怕送了自己这条小命,可见到小青还是忍不住担心。
“你怎么办?”
“我…”小青一哽,是呀,她怎么办?
她没有理由,只能编个谎“我已经中毒了,还未发作,这金山寺上的法海是我的恩师,他会有办法医治我们,治这毒的药极其稀少…”
车夫明白,那药恐怕是腾不出一个来给自己了,他也不好非要去冒这个生命危险,索性就让小青独自一人背着张玉堂上山。
他望了望山顶的金山寺,还好,不算太高,平时也就走个半柱香的时间。
“大哥,赶了这么久的路,你去驿站好好休息一下吧,多亏了大哥的蜂蜜,我才好了许多,你在驿站休息等着我们一起回去就好。”
车夫的确是劳累了,毕竟已经整整两宿没睡,这趟旅行除了马最累,就是他最累了,而且他跟着也帮不上这么忙,打了个哈欠也不再推辞“那你小心些。”
“放心吧。”小青点点头,背着张玉堂慢吞吞的上了山。
车夫在原地看了她一会,确定她不会有事就驾车离开去了驿站。
这天不遂人愿,刚刚还是毛毛雨,这没一会的功夫竟然变成了黄豆大的雨滴,打落在她的发顶,激得小青打了个哆嗦。
她担心背后的张玉堂着凉,索性快些爬山。
她刚爬到半山腰,天空顿时下起瓢泼大雨,地都被浇的白烟升起。
二人也被这大雨淋得浑身湿透,衣服紧贴着皮肤湿漉漉的难受极了,阵阵冷风吹过,小青打了个喷嚏,开始头昏脑胀起来,身体也打着哆嗦,视线也有些模糊。
她走不动了,只能趴在台阶上,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爬行着,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们的身体,侵入口鼻,阻挡着他们前行,即使是这样,她也尽力的抬高身体,不让台阶硌到小腹。
即便雨下的再大,小青还是不馁的往前爬,她根本看不清路,只得闭着眼睛,按照感觉爬着,一边还在为他续着灵力。
经过台阶上被雨水冲下的锋利石子,割破了她的膝盖与手掌,淡淡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
小青最怕疼最怕冷最怕挨饿,可为了张玉堂活命,一路下来,她最怕的东西,只能咬着牙硬挺着,强忍着。
因为,她更怕失去张玉堂。
突然,一个不小心,她着力的一只脚蹬滑踩空,残破的身体向山下滑落,期间还被台阶硌了好几下小腹,瞬间腿间传来一股热流,那雨水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铺散开来。
她的身体瞬间冒出冷汗,一只手捂着小腹痛得趴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咬着牙试图将灵力输进小腹之中,可是,根本就没有作用,没一会,她就断了灵力。
待到再恢复之时,张玉堂也需要这灵力续命,那她究竟该把这灵力给谁?
小青感受到背上的张玉堂鼻息变弱,她终究还是把灵力给了张玉堂。
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止不住流出的鲜血。
小青舍弃了孩子,她趴在雨水中无力的哭着“孩子…娘对不起你…”
听到小青的哭声,张玉堂竟然有些清醒,一睁开眼就看到湿漉漉的她正在自己身下,他想要挪动身体,刚一要动,就感觉胸口一阵刺痛,一股腥甜涌了上来“咳咳…”
小青听到张玉堂的声音,才停止哭泣,赶紧问着他的状况“玉堂!你怎么样!”
“我…我要…不行了…小青…放开我吧…”张玉堂口吐鲜血在她身旁,强说完这句话就昏死过去。
那那滩乌血触目惊心,小青感受到他气息快要抹灭,赶紧使劲全力将灵力输送给他,这才搏回他的性命。
“小…青…”张玉堂活过来轻唤了她一声,
又没了动静,心跳脉搏又开始流逝。
“玉堂…求你…别睡…醒过来好不好?”
“对不起…都怪我…是我害了你…玉堂…对不起…”
小青知道剩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绝望的抬头看向金山寺,还有不到百米的距离,心中充满希望,侧着头对身后的张玉堂大喊着
“玉堂!玉堂!你醒醒!坚持住,我们到金山寺了,你坚持住!”
此时,张玉堂也醒了过来,他虽然昏迷但是小青为他所作所为,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伤,他都一清二楚。
可他不过是个将死之人,心疼极了她,便开口劝着
“小…青…别…你还…怀着孩…子…”
“跟你的命相比,没有更重要的东西了,法海那狗男人的孩子我不要了!我只要你活着!”
小青听到他的话,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背着他站起了身,站在台阶上,身体晃了晃,完全不顾自己腿间鲜血直流,抬起腿迈上台阶。
“不…要…”张玉堂着急的喊了一声便又昏迷了过去。
小青咬着牙,只默默的为他输着灵力,背着他强挺着疼痛,终于来到金山寺大门前。
“法海!开门啊!求求你救救玉堂!”
她看着紧闭的大门,边敲打边大喊着,可是半天都没人理她,这盘陀大雨声将她的声音淹没。
背后的张玉堂气息变弱,频频断气,她再也没了力气,跌倒在门前,绝望的默念。
“法海…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帮我的吗…”
“法海…求你了…”
正在闭关修炼的法海突然猛地惊醒,今日是他修炼的最后一日,还剩几个时辰修为便可再升一阶。
一感受到小青情况不好,他便知道小青正离他不远,连忙起身冲到院子里,将大门打开。
门口正横着两个湿漉漉的人。
“小青!”
本已经昏迷的小青听到法海的声音醒了过来。
看到法海,她在他的搀扶下摇摇晃晃要强站的起身,扶着门缓了缓。
小青知道法海恨极了自己和张玉堂,她也怕他不肯救张玉堂,有了些力气便扑通一声跪下,重重的冲着法海磕个了响头后,瞬间似失去支撑一般向后倒去。
法海手疾眼快将她抱在怀中“这是做什么?”
她眼睛向侧动了下艰难吐出“救…他…”后便晕了过去。
这时法海才发现她衣裙上尽是污渍和血迹,气息也弱了下来。
“小青!”
她的命危在旦夕,法海皱眉看了眼躺在地上面色乌紫已经断气多时的张玉堂,连忙将小青抱回去禅房安顿好,才命人将他扛进另一间禅房。
“住持,这…”
“好生照顾二位施主,贫僧出去一趟,马上就回。”
法海火速腾云驾雾去了南极仙翁那边,讨了两颗灵芝,不过这也不是那般好讨,总是要用东西交换的。
没过多久,法海惨白着脸,捂着心口归来,跌跌撞撞走进禅房,把那颗较大的灵芝用法力输进小青口中,这千年灵芝入了口,她和腹中的胎儿也就得救了。
见她没了危险,才去另一间禅房救已经死透了的张玉堂。
在这金山寺,没有他的解印,黑白无常根本就进不来锁魂,服了灵芝,那生死簿上自然而然的就将他的阳寿又续了近百年。
可他中的是小青的蛇毒,用了千年灵芝虽然活了过来,不过还是有后遗症的,要么呆傻,要么发疯。
法海安顿好小青才来看着张玉堂。
看着安静躺在那里的张玉堂,深叹了口气,若是他醒来呆傻痴狂,小妖怪还怀着他的孩子,以后母子二人没人依仗可怎么办?还不得被张家当成扫把星?
张家不过也是勉强看在孩子的份上收留她罢了。
虽说张府能容纳下这母子,吃穿是不愁的,不过要看人脸色过日子了,日后生了男孩还好,若是生了个女儿,那张夫人不得天天为难她?
而且,疯傻了的张玉堂也供不上孩子的元阳…
早知这样,那晚不如就拿掉孩子,还能保全她一人…
费了那么大劲保住的孩子,最终还是不能生下来…
张玉堂中了小青的蛇毒,那毒在口中两处尖牙之中,日常接触共膳,只要是不见血液伤口就不会中毒。
他想起南镇那次,小青用嘴巴帮他解情毒,生疏的将他咬破了皮,那她和张玉堂是不是也同他们那次一样?还是说两个人纠缠在一起,情到深处咬伤了他肩膀?还是两个人唇舌之交,张玉堂欺负小妖怪纠缠不放,才咬伤他的口唇?
法海胡思乱想着,看着躺在那的张玉堂越发的怒火,拳头紧握咯咯作响。
他和小青做过的事情都被张玉堂也做了一遍,真想杀了他!
他拿出了一件干净的衣袍替张玉堂更换淋湿的衣裤,顺便检查一下伤口在何处。
“咳…咳…”
张玉堂咳嗽两声,有了苏醒的迹象,他缓缓睁开眼,看到身旁拿着衣物的法海,瞬间清醒了。
“法海禅师!”
法海一愣,很是意外,他居然没疯没傻?
“张公子?”
他试探着叫他一声,看看他自己记不记得自己。
“禅师,我怎么在这里?”
法海没接他的话,只是道“起来活动一下,跟贫僧去见个人。”
张玉堂点点头,下床跟着法海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