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情是十分忐忑的。
    从发布会现场赶过来大概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但裴谦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那些在网上看发布会、恰好就在商场附近的粉丝们，该不会已经把手机给抢购一空了吧？
    可千万别出现这种情景啊！
    裴谦现在很担心，他最不希望看到的情景，反而是门店中没几个人。
    因为那代表着店里的手机都已经卖完了！
    如果门店外面排着长队，那反而说明情况不错，手机还有剩。
    终于，裴谦坐着扶梯来到门店所在的楼层，他立刻把口罩戴上，防止自己被第一时间认出来。
    看到门店门口排着大约六七个人的队伍之后，裴谦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情况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糟糕，既然有人排队，那就说明门店这边手机应该还没有卖完。
    然而裴谦在看到两位顾客从门店中走出来、手中却没拿着手机的时候，他的心情陡然又沉到了谷底。
    不对劲！
    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门口，果然听到了田默正在不停地道歉：“抱歉各位，手机已经全部售罄了，标准版的也没有了！如果想要订购手机的话，可以留下您的身份信息，等下一批货送到之后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裴谦瞬间眼前一黑，感觉自己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坏了！
    这发布会才开完没多一会儿呢，门店里的手机就都售罄了可还行？要知道这家门店顶多也就覆盖这附近几公里的顾客，这些顾客都能把门店里的存货给买空，足以见得大家对这款手机的认可度有多高！
    裴谦在外面偷偷摸摸地往里看了一眼，发现了一件更过分的事情。
    有几个哥们登记完了信息之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柜台上拿着展示机玩起来了！
    他们的表情非常专注，双手横持手机，拇指放在屏幕上，食指搭着上方的两个肩键，其他的手指在下面把手机托住，姿势非常标准。
    有句话叫做，好的设计让用户一眼就能看出它的设计意图，g1手机的两个肩键显然就是起到了这样的效果。
    一边玩，还在一边讨论。
    “这手机拿来玩游戏是真的爽，比e1手机还爽！尤其是这个视野很开阔，打gog手游比其他的手机天然多这么两条的空间，太舒服了！”
    “这两个肩键玩《海上堡垒》和《孤独的沙漠公路》太方便了，而且实体按键的手感确实不错，再配上手机本身的震动，拿来打枪随随便便都可以四指操作啊。”
    “正面的颜值也高，方方正正的一整块屏幕，这手机要是拿出去应该挺拉风的。”
    “越玩越想买……什么时候才能有现货啊！好烦，来晚了几分钟结果连标准版都卖光了！”
    “想买”的表情简直是溢于言表。
    裴谦不看这几个人还好，看了之后更生气了。
    因为从这几个人的表情中，他似乎可以看到网上其他消费者对g1手机的态度，从而推导出自己即将面临的悲惨命运……
    队列登记信息的速度很快，把玩样机的人很快也就腻了，就这样过了几分钟，店里的人总算是散去了一些。
    一位穿着皮夹克的大哥来到店里：“咦，今天店里人挺多啊？是在搞什么活动吗？”
    田默抬头一看：“哟，您来啦。”
    他的记性很好，几天之内见过的人都能记个大概，这位穿皮夹克的大哥就是门店刚开第一天来店里的那位，问了一下e1手机和全自动智能抬杠机。
    田默如实地把这两个产品的缺点全都给介绍了一下，成功地把这大哥给劝退了，大哥还夸他很有良心，然后说等有新品再过来看。
    没想到今天刚上了g1手机，正好又赶上这位大哥过来遛弯。
    田默赶忙说道：“不是搞活动，是我们最近新上了一款手机，就是柜台上展示的这部。”
    穿皮夹克的大哥眉头一挑，很惊喜：“有新品了？太好了，我看看。”
    这大哥到柜台前面，拿起一台g1手机上手把玩。
    “不错啊，这屏真大！”
    “价格倒是不便宜。”
    “行，给我来一台。”
    大哥说着就要掏钱包。
    田默惊了，赶忙拦住：“您且慢！这台手机目前没有现货了，我可以先帮您登记一下，有现货了就第一时间通知您来取。”
    “另外，我得跟您先介绍一下这台手机的缺点，毕竟是一大笔钱，您还是得三思而后行……”
    大哥微微一笑：“不用了！”
    “我之前就看出来了，你们卖东西挺良心的，顾客来买东西之前都是先把缺点说出来，跟那些满嘴跑火车的销售不一样。”
    “都已经售罄了，还有这么多人预定，就说明这手机受欢迎啊！更何况这样机看起来挺好看的，我也正好要换手机，给我来一台吧！”
    田默不由得一时语塞，见大哥态度如此坚决，只好默默地给他登记。
    但像这位大哥一样干脆的顾客终究还是少数。
    店面门口排起长队之后，也引来了不少原本在商场里闲逛的路人。对于这些路人田默显然是要严格贯彻裴总的要求，给他们把手机的优缺点给讲清楚。
    虽说手机刚到，田默对手机的优缺点也了解得没那么全面，但一些显而易见的缺点还是可以说一说的。
    在田默的努力下，还是成功地劝退了一些因为好奇而围拢过来的路人。
    裴谦全程在门店外面晃悠，把里面发生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
    “不错啊，我很欣慰！”
    “虽说很多人二话不说就买了，但田默也确实按照我的叮嘱，劝退了不少人。”
    “往好处想，虽然手机售罄了，但还有顾客在源源不断地订购中。田默努力地履行自己的职责，劝退了一些原本要订购手机的顾客，很好地完成了我交代给他的任务。”
    “嗯，干的很不错！”
    “看起来这个销售部门，是开对了！”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现在门店还小，所以显不出什么，但如果以后销售部门膨胀、门店开得很多呢？
    比如说，一百台里面劝退三十台，可能不那么起眼，但如果一百万台里面劝退三十万台呢？
    那也相当于是给裴总挽回了很大的一笔损失嘛！
    而且门店开的越多，房租、水电费、员工工资等各项开销也多，怎么算都还是划算的。
    手机虽然莫名火了，让裴谦很蛋疼，但看到田默这边销售部门的情况，又给了裴谦一点点安慰。
    既然田默这边一直忠于职守、始终牢记裴总的教诲，也就可以放心了。
    裴谦转身离开，刚走两步，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对了，还有广告营销部那边！”
    裴谦立刻掏出手机，给孟畅打电话。
    ……
    此时，孟畅已经下班了。
    他刚刚下公交车，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自从上个月消失了半个多月以后，今天还是他第一天去上班。
    去上班之前，他特意剃了胡子、理了发，整理了一下个人的仪容。毕竟整个部门都在看着，孟畅还是要面子的。
    广告营销部的其他人并没有多问，孟畅也就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第一天上班，孟畅根本无心工作。
    裴总说，让他这个月好好想想新手机和智能晾衣架的宣传方案，争取成功拿到高提成。
    但孟畅没太当回事，想着过两天再研究也不迟。
    整整摸鱼一天，下班回家之后，孟畅打开出租屋的灯，在沙发上躺尸。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一看来电显示，是裴总打来的。
    “嗯？”
    孟畅有点意外，因为裴总似乎很少给他打电话，在非工作时间打电话就更加少见了。
    接起电话，就听到裴总在电话那头相当着急地问道：“之前让你做鸥图科技新手机的宣传方案，做了吗？”
    孟畅愣了一下，随即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哦，还没有。裴总，这才一天，时间根本不够啊。”
    孟畅从裴总急切的声音中推断出来，裴总应该是想催活！
    听说鸥图科技手机的发布会就定在今天，显然裴总是希望他能够早点出宣传方案，配合着发布会把手机的热度给炒起来。
    但孟畅怎么会乖乖听话？
    宣传效果越好，他的提成可是越少的！
    所以孟畅立刻打定主意，以不变应万变，严守一个“拖”字诀，不管裴总怎么催，自己就只说时间不够，方案出不来。
    拖它个十天半月的，等这段时间的热度过去了之后，再慢悠悠地把方案给拿出来。
    虽然也不一定能多拿提成吧，但恶心一下裴总也不错啊。
    然而孟畅话音刚落，电话那边立刻传来裴总欣喜的声音：“是吗？那太好了！”
    “没开始弄最好，我还怕你白忙活了呢。”
    “手机的宣传方案取消了，不宣传了！”
    孟畅：“啊？”
    裴总又重复了一遍：“关于g1手机的一切宣传方案全部取消，全都别做了！听明白了吗？”
    孟畅：“明……明白。”
    他还没反应过来，裴总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孟畅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整个人都陷入了迷茫。
    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