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何要战？
    就是要保护这个家！
    韩拓来到韩绝面前跪下，抱拳道：“父亲！我活着回来了！”
    望着他激动的神色，韩绝露出笑容，伸手抚摸其头。
    “辛苦了。”韩绝轻声道。
    韩拓忍受不了委屈，顿时嚎哭起来。
    他毕竟还是一个孩子。
    韩绝将他搂入怀里，也不安慰，沉默的陪着他。
    良久。
    韩拓抬头问道：“父亲，您似乎不怕东守城的危机。”
    从小到大，他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慌过，明明是没有灵根的普通人，为何能这般气定神闲？
    他甚至觉得韩绝比他见过的仙师还要沉稳。
    韩绝回答道：“怕又何用，难道为父还能替人族扫除凶兽？”
    韩拓只能当韩绝是洒脱。
    “你不是想修仙吗，为何要去参军？”韩绝忽然问道。
    韩拓愣了愣，道：“我是想修仙，可东守城被攻击，我不得不参军啊！”
    韩绝追问道：“既然修仙，为何要为此城而战，修行是长生之路，你将遇到很多这样的情况，你谁都救，那你怎么保证自己活到最后？”
    韩拓再次愣住，他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可是人族帮人族，不是理所应当？”韩拓诧异问道。
    “为何理所应当？”
    “我……”
    “你可能认为你是诞生于人族，所以要救人族，那以后东守城所在的域出事，你岂不是要救一域之地？以后仙界出问题，岂不是要救仙界？更甚者天道出事，你岂不是要为天道而战？”
    韩绝炮语连珠，说得韩拓哑口无言。
    听上去确实有道理，韩拓顺着韩绝的思路去想，便不禁头皮发麻。
    太累了！
    韩拓虽有善心，可没有那么伟大。
    韩绝语重心长道：“你若真有修道之心，早日离开吧，东守城的劫难不可能结束，你现在微不足道，还不如出去历练，强大之时再回来庇护东守城。”
    说罢，韩绝便闭目，继续感悟天地。
    所谓感悟天地，其实是窥探人间百世。
    韩拓在原地站了很久，最终离去。
    ……
    五年后。
    韩绝正在院子里饮酒，忽然瞧见天上飞过一道道身影。
    其中一人赫然是纪仙神。
    他们高悬于云海之上，除了韩绝，没有人发现。
    纪仙神旁边的一名老仙，道：“此城有青鸾一族的血脉，虽然微弱，倒是可以拉拢，而且他们常年经历战火，苦不堪言，天祖若是出援手，他们必定感恩戴德。”
    纪仙神皱眉，道：“此城之人资质太差了，吾就不出面了，你们随便一人前去布道吧，其他人跟着吾前往下一座城。”
    第517章 人世了因果，证道圣人
    纪仙神等人的交谈被韩绝听到，他一笑而过。
    看来天族确实内乱不止，纪仙神都开始在人族中找寻属于自己的力量。
    可惜，你看走了眼。
    这里藏着天底下最强天赋！
    韩绝对韩拓不感冒，不过听纪仙神那么不屑，他却突然想提拔韩拓。
    再怎么说，韩拓也是他的儿子，他日名震仙界，韩绝脸上也有光。
    韩绝将目光看向韩拓。
    这小子在城中小山里修炼，五年里都没有上过战场，主要是最近几年东守城没有太大的危机，几次兽潮都是最低规模。
    青鸾儿传授的炼体术还算不错，至少东守城内同年龄人中，包括修士，都不是韩拓的对手。
    韩绝抬手一挥，一团法力无形之中飞入韩拓的体内。
    这团法力将松动韩拓体内的血脉，大概万分之一，足够韩拓一飞冲天。
    之所以不完全释放，那是因为鸿蒙魔神的血脉太过强大，他怕韩拓直接迷失，甚至惊动圣人。
    当日，韩拓突然觉得浑身轻松，充满劲力，修炼起来更加顺利。
    这一年，东守城出了一位体修天骄，名为韩拓，二十不到，可搬起百万斤巨石，惊动城中一众仙师。
    十年后。
    韩拓凭借一己之力，横扫东守城附近的所有凶兽巢穴，其名气在附近人族城池中流传开来。
    这一日夜晚。
    韩绝、青鸾儿、韩拓正在吃饭，韩拓忽然放下碗筷，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韩绝，道：“父亲，我打算听您的话，离开东守城，追求仙道。”
    青鸾儿握着碗的手微微一抖，她强颜欢笑道：“拓儿，你想好了吗，离开家，你就只能靠自己。”
    她最清楚修道意味着什么。
    韩拓此去，再回来，恐怕她与韩绝已入黄土。
    韩拓深吸一口气，认真点头。
    他将目光看向韩绝。
    纵然已是名声鹊起的人族天骄，他对韩绝的敬重没有半点减弱，他一直觉得自己的父亲不简单，是见过世面的。
    韩绝问道：“这一顿饭可能是我们家最后一顿饭，吃好喝好，此去寻道，为父只对你有两条忠告。”
    “低调修炼，远离是非。”
    “我不犯人，不容人犯我。”
    韩拓的心被触动，眼眶发红，他也明白此去再回必是沧海桑田。
    只是他的向道之心无法克制。
    韩绝哼道：“不要作儿女姿态，记住，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你在外若是落泪，人家只会觉得你好欺负。”
    韩拓只能将眼泪憋回去。
    这一晚，韩家府邸的灯火一直亮着。
    次日一早。
    韩绝、青鸾儿站在大门前，目送着韩拓离去。
    韩拓三步一回头，最终还是消失在街道转角。
    韩绝还是有些感慨的，他看着韩拓长大，如今儿子长大成人，追求自己的人生，这种感触前所未有，当年阳天冬、混沌天狗离去都没有带给他这般感触。
    果然。
    亲生的就是不一样。
    青鸾儿最终还是落泪，依偎在韩绝怀里。
    岁月继续流逝。
    一年年过去，青鸾儿开始衰老。
    韩绝也陪着她老去。
    如同正常的凡人夫妇。
    五十年后。
    苍老的青鸾儿躺在床上，虚弱的看向床边的韩绝。
    她颤颤巍巍的抬起右手，轻声道：“夫……夫君……”
    韩绝问道：“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此生无憾……只是临死之前……不知拓儿的情况……”
    “放心吧，他会得道，你我若有来世，在轮回之中，他想必也会来看望我们。”
    “嗯……”
    青鸾儿缓缓闭目，脸上露出慈祥而期待的笑容，在笑容中离开人世。
    韩绝神情平静，没有悲伤，没有释然。
    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次日，韩绝遣散家众，悄然离开东守城。
    离开东守城后，他来到一片山林里，拿出青鸾儿的尸体，埋葬于泥土中，立下墓碑。
    白发苍苍的韩绝站在墓碑前，墓上刻着‘吾妻青鸾儿之墓’。
    他日，韩拓若是回来，看到墓碑，想必也能了却心事。
    这时，一只赤红狐狸来到韩绝身后，乖巧的望着他。
    虽已过去百年，对于赤红狐狸而言，只是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