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阮在见了林南之后，就再也没有和张可杰见过面。那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张可杰在地库里熄了火停车，要跟她上去，但被她以第二天爸妈要来看她给拒绝了。
    成年人都知道上楼后要发生什么，但她当时根本没有半点那种心思，连临走时张可杰凑过来的吻，也被她侧头躲掉了。
    在此之前，程阮自认为和张可杰这个炮友性生活相对和谐，但不知道怎么的，见过林南之后，想到要和他上床，她就不可抑制地犯恶心。
    她不得不承认，她对林南还是很留恋的。
    毕竟在五年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就觉得她曾经少女时代所有的幻想都在那一刻成真了。
    英挺帅气的脸，禁欲的气质，高超低调的品味，良好的家世，和她梦寐以求的学历背景，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喜欢的，好像是根据她心意定制出来的高订。
    她那时候急不可耐地趁着韩东迤上厕所的空档，坐到他旁边，借着微醺的酒意，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鬼使神差地亲了他，还是把舌头搅进去的那种，湿吻。
    后来不管林南多么冷漠，多么拒人千里之外，她都可以在韩东迤的指点下适时地出现在有林南的各种场合中，伺机追求他。
    她的追求是大胆的，但是因为太想得到了，又是小心翼翼地，生怕露出自己一丝一毫的缺点。
    直到再见到林南，她才发现那个时候的自己很多时候根本都是装出来的。
    装出来的小鸟依人，装出来的善解人意，装出来的不争不抢。虽然她是个喜欢让别人舒服的人，但在感情上她骨子里就是个强制占有的人。
    可是为了得到林南的喜欢，她就那么装了两年。
    林南曾经说她是个小作精，她现在想来只想笑笑。
    如果她那时候表现出来的都是作精，那林南要是真的剥开她那层伪装的假皮才会知道在爱情里真作是怎么回事。
    程阮和林南分开之后又重新找了份工作，是在麦肯锡做管理咨询，毕竟纽大商学院的背景，就算不是应届生，面对跨专业性面试时还是有一套应对的办法。
    更何况和林南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她还通过林南的关系在一家私募基金上了半年的班。
    在简历上也可谓是润色了不少，让她在社招的投档上入了头部公司的眼。
    程阮上班的时候脑子里不停地闪过那天夜店里林南和何晴之的影子，整个人没精打采，连项目经理来找她谈话的时候，她还沉浸在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里。
    “程阮，今天下午甲方公司会过来谈项目，你和沉墨一起负责一下。”Teresa拿了一份背景资料丢在了程阮的桌子上，资料上写着四个黑体大字，飞腾投资。
    程阮看了觉得一阵头晕，飞腾投资就是林氏集团下林南负责公司，所谓冤家路窄，不过如此。
    程阮把椅子一转，将资料递给一边的沉墨，对Teresa说，“老大，我今天下午有点事，不如你叫林玲负责吧。”
    Teresa脚下生风地走了，头也没回，“不行，这个项目必须你和沉墨负责。”
    沉墨有点同情地从一旁探出头看了一眼程阮，“怎么？不想做给VC（风险投资人）的报告？”
    程阮瘫在工作椅上，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来乙方公司工作，“唉...就是觉得有点累。”
    沉墨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咨询不都是人当畜生使么？”
    程阮认命地点了点头，下午的时候亲自和沉墨两人站在楼下挂着标志性的微笑接待了林南。
    程阮在林南没有出现前还抱着或许来咨询公司这种事林南不会来，可能来的会是林北，但当那辆拉法骚气地出现在她眼前时，她只能搀着沉墨的手，感叹自己是个背死鬼。
    林南虽然穿的低调，但是在车这件事上，他招摇到了一种极限。
    “这车可以啊！”沉墨拉着她，脸上满是崇拜。
    程阮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被沉墨拽着迎了上去。
    林南见到程阮的时候并不惊讶，程阮倒是一双眼睛瞪得跟个铜铃似的。
    这个要花百十来万咨询费的劳什子破咨询报告，根本就是因为前几天韩东迤做贼心虚托了他爸，又求了他爷爷的关系查到程阮在麦肯锡的结果。
    为此，韩东迤被抓去相了十来场亲。
    麦肯锡这边见到甲方爸爸有点名要的人，自然是大方的双手奉上，毕竟程阮的工作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
    于是就有了这场在程阮看来莫名其妙，而林南毫不惊讶的再遇。
    一场见面倒也是公事公办，流程走的都很顺，所有要求也都被提出来，直到结束的时候林南约程阮和沉墨吃饭。
    “不如一起吃个饭。”
    沉墨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狗腿子惯了的他忙不迭地点头，也不注意一旁的程阮在那一刻的僵硬。
    程阮和沉墨两人打了个车从公司去了新荣记，毕竟拉法上坐了林南，就不知道是程阮抱着沉墨还是沉墨抱着程阮去坐副驾了。
    虽然他俩要打车时，林南说了句不如来一个人坐副驾吧，结果程阮不说话，沉墨也没厚脸皮到把程阮一个人丢着去打车地步，毕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虽然他是真的想在十几分钟的车程里当一次拉法的副驾婊。
    林南点的菜，点的都是程阮爱吃的，黄鱼年糕，沙蒜烧豆面，黄焖佛跳墙，香煎和牛，熏鲳鱼，麦饼，但程阮一点胃口都没有。
    吃饭的时候还开了瓶酒，程阮以为林南要开瓶红的，谁知道他开了瓶茅台。
    程阮从不喝白酒，但是何晴之很喜欢。
    在林南拿起酒杯敬她的那一刻，她脸上僵硬的假笑出现了裂痕。
    狗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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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晴之发现林南不不对劲是在两天之后，她当时手机不小心掉进座椅下，翻了半天突然翻出来一只口红。
    那只口红是那天林南送程阮回家时，程阮故意留下的。
    两人坐在车上谁都没开口，保持着一种近乎诡异的静默。
    于是程阮就打开手机点开了何晴之的Ins，Ins上何晴之Po出的照片里都涂着艳色口红，程阮灵机一动从包里摸出了自己的浅色唇釉，深深地塞在了副驾的底下，心里祈祷一定要被何晴之第一个找到。
    程阮是一个瑕疵必报的人，既然林南非要送她回家，那她也得给林南留下点礼物。
    何晴之拿着那只浅色YSL唇釉，咬着牙，声音阴沉地问林南，“最近有谁坐过副驾？”
    林南正在开车，瞥了一眼她手上的唇釉，很坦然地说，“没有。”
    何晴之和程阮其实很像，是独占欲很强的人。
    但何晴之是直球型霸占，而程阮是别扭型占有。
    某种程度上来说，直球型霸占可能容易在一些事情初露端倪时，掌握某种优势。
    比如通过咄咄逼人的问话，来探究男人的反应。
    “那这是什么？”何晴之拿着那只唇釉往林南眼前凑。
    “不知道。” 林南脸上根本没有什么变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但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程阮自从干了那档子事之后心情就极度的愉悦，连这两天的午饭都自掏腰包替组里的人点了。
    以至于林玲那天贼兮兮地跑过来问她是不是傍上了富帅。
    但这份快乐并没有持续多久，第叁天程阮下班的时候就在楼下看到了守在门口的林南和韩东迤。
    两人一前一后地站着，韩东迤看见她还冲她招手。
    程阮只觉得尴尬地不行，转身就朝西门走去，但她踩着一双尖头高跟根本走不过韩东迤，一下就被拽住了。
    “怎么看到我俩跟看到瘟神一样啊？”韩东迤声音很大，招得一众下班的人都望过来。
    程阮是个有尴尬症的人，于是她只能讪笑，“没有没有，哈哈哈哈哈。”
    “你这是做贼心虚了？”韩东迤戏谑地看着她，早上林南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把程阮故意落下浅色唇釉的事说了。
    昨天何晴之因为唇釉的事一直阴着脸，说话夹枪带棒的，导致后来林南直接甩脸走人。何晴之就跑去找了韩东迤打探消息，但很明显地韩东迤什么都不可能说，只劝何晴之自己别想多了。
    程阮装出一副听到天方夜谭的表情，作惊讶状问，“我们叁年不见，我做什么贼呢？”
    林南走了过来，和韩东迤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夹着程阮，“既然这么久不见，那咱们找个地方叙叙旧吧。”
    他俩是坐韩东迤的G63来的，程阮爬上后座时发现林南也从另一边上了后座，她瞪着眼睛看着林南，一脸询问。
    神经病吗？
    副驾不坐？
    跟她挤在后面那么长的腿难道不憋得慌么。
    韩东迤却好像不介意一样，丝毫没有对副驾没人这件事表现出任何的惊讶。
    林南好像知道她在瞪什么一样，说了句，“他不喜欢副驾坐人。”
    程阮白眼快要翻上后脑勺了，胡诌能诌成这样，难怪自己当年能被骗的团团转。
    “对，我不喜欢副驾有人。”韩东迤透过后视镜对上程阮的眼神，笑着附和。
    叁个人去了黑木吃日料，坐下来的时候，韩东迤一脸熟稔地和师傅打着招呼，明显是熟客了。
    这叁人里属程阮最喜欢吃Omakase和怀石，曾几何时，一个月里拖着林南去了两趟日本，仅仅是因为斋藤约在了月头，而龙吟和小野二郎约在了月底。
    但那时候林南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程阮至今仍旧印象深刻，他们俩之间的相处一直都是程阮找话题，程阮找餐厅，程阮做旅游攻略，然后林南决定去还是不去。
    所以当程阮如今回忆起那段日子，觉得自己跟个特助好像没有太大区别。
    除了叁不五时的活塞运动不在特助的职责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