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熬鹰-3
作者:
橘花散里 更新:2021-03-01 21:19 字数:8093
控魂反噬,伤及命体。站在苍琼旁边的一位穿黑色长袍的红发美人,猛地踉跄两步,摔倒在地,五窍沁出鲜血,她用双手费力支撑地面,怨毒无比地问:"蛊心石隐蔽,你是何时察觉的?"
我飞快扫了一眼她,回答:"我是这世上最了解师父的人,无论你使再多手段,从没有人能冒充他骗得过我。"
"红鸠,滚下去!"苍琼闪过一丝怒意,她按着剑,默默看着我,如火的杀气似乎随时要将我劈成两半,左右忙上前将控魂师拖下。
无数的魂丝包围着我和师父,盘旋飞舞,宛若流水。
苍琼与我,是狂烈燎原的火和涓涓细流的水,是捕猎的鹰和愤怒的麻雀。实力的绝对差距已非智谋和技巧可以弥补的范畴。
可是我依旧会反抗。
我要让这暴戾,喜欢玩弄猎物的女人知道。
这天底下,不是所有事都能随她所欲,不是所有人都会听她的!
苍琼深深呼吸了一口,松了松手上的剑柄,再次开口:"你师父的身体是真的,他在宵朗手下战败后,尸体被我带回,里面还封印了一丝魂魄碎片。"
我点头:"是。"
苍琼道:"瑾瑜虽身死,但凭着这丝魂魄碎片,他还能重入轮回,再次转生,与你相见。又或是用金丹喂养,仙水灌溉,寄魂于物,集日月华修行千年,再得仙身。而我脚下的,却是魔界的不归岩,流动的是集世间恶念汇聚而成得火焰,可焚尽仙人魂魄。"
"你的反抗不过是挣扎的蝼蚁,只需一手指,我便能捏死你们。"她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很慢很慢,让人有山峰倒塌,死亡逼近的压迫。
我紧紧抱住师父冰冷的身体,寸步不移。
苍琼抽出宝剑,一片寒光流泻,格外冰冷。她略弓下腰,挪了半步,看似随意的动作里,毫无破绽,包含了无数种攻击的线路,她用剑尖指着我,再问:"最后一次机会,若你为元魔天君补魂,种种得罪作罢,若你不从,我便将你师父的身体都丢入不归岩底,让他魂飞魄散,永远消失在这天地间。"
我的魂丝可感受到师父体内微小的魂魄碎片,这是他轮回转世的唯一希望。
苍琼劝道:"师父待你千好万好,莫要辜负。"
落在地上的泪水,早已被炎热的空气挥发。
我不会再哭泣,用最轻柔的动作弯下腰,痴痴地看着师父的面庞,轻轻地说:"这世上,我是最爱他的人。"
苍琼笑道:"自然。"
我也笑了,重复道:"我是世上最了解他的人。"
苍琼答道:"是的。"
我告诉她:"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苍琼自信地笑了。
我低头,带着在心里徘徊无数次没有实现的梦想,吻过师父干涸而没有温度的双唇,这是我和他的第一个吻,也是最后一个吻。涩涩的感觉,淡淡梨香,和想象中不同,只要是他,我便快乐。
我抬起头,直直面对苍琼,平静地告诉她:"我拒绝你的提议。"
苍琼震怒道:"你宁可让自己师父魂飞魄散?也不救他?"
"师父心系天下苍生,他是宁死也不会愿意为自己让三界沦为修罗战场的,"我慢慢地解释道,"我天生很笨,很多事都要想很久才想得通。但是我清楚,我爱他!我也知道,若是让师父来选择是否要背叛天界,让世间化为血海地狱,他会做出和我现在相同的选择!若我选择牺牲三界来救他,他将会恨我入骨。"
"迂腐!"苍琼的脸色很难看。
我说:"是,我是迂腐!可我知道喜欢一个人,就不会强迫他做最痛恨的事,让他永远活在内疚中!"
师父在世,他定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我是他的徒弟,应继承他的信念。
我和宵朗不同。
爱不是占有,而是尊重。
苍琼倒吸一口凉气,她抬手,惊天一剑刺来,我护着师父,使魂丝缠绕,尽力格挡。
带着魔气的剑气,斩断魂丝,穿过我的肩膀,强大的推力袭来,我抱着师父跌倒在地。
双方的差距太远了。
苍琼慢悠悠地转了转剑柄,切断肩胛骨,传来剧烈的疼痛,她缓缓拔出长剑,忽而极速钉下,穿过我的手掌,钉入岩石。
她狠狠一把抢过师父的身体,朝我露出最残忍的笑容。狠狠向不归岩底抛去。
白色的身影在抛出一条低低的弧线,堕入熔岩。
我忍着剧痛,死死扯住师父,想随他而去,被拖行了几步,却只撕下一片碎布片,地上长长一道血痕。
带着恶念的火焰卷来,我眼睁睁地看着师父在通红的熔岩里,快速几度浮沉,缓缓消失不见。
师父坚持的天道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我贯彻,我继承,我坚持他所有的一切。
我用理智,选择了放弃。
我用选择,断绝了他的生路。
我用爱,让他尸沉熔岩,魂飞魄散。
这是世上最可笑的悲剧,最撕心裂肺的爱情。
没有眼泪,只有痛。
苍琼踢开我,再也不看一眼,她向魔将做了个手势,冷漠地吩咐道:"不能听话的狗,养着也没有用,一起丢下去吧。"
其实不用她吩咐,我已拖着伤,缓缓爬向高台边缘。
阿瑶要找师父。
永远和他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橘子现在被医院关禁闭,放风时间基本是晚饭后。
我仍在努力,努力,努力中。
大家要抱着对橘子努力的期望,但又不要期望过头地等更新啊……
面包一定会有的,更新一定会有的,隔日更是偶尔会有的。
理解就是支持。
顺便理解一下,橘子觉得女主最近日子过得太顺,想让她来陪我的心情吧!
反目
两个魔将上前,一左一右拉住我的手臂,硬扯着往崖边拖去。此时,不归岩猛地震动了一下,两把弯刀呼啸回旋着,从刁钻角度飞来,瞬间切断了他们的手臂。
我的身体骤失拉扯力度,伴随着两条断臂,一块儿跌倒在地。
两魔将先愣愣地看着对方手臂上露出的骨骼、肌、经脉……过了片刻,鲜血喷涌而出,淋得到处都是,他们似乎才发现自己也失去手臂,发出刺耳的悲鸣咆哮。
我在血泊里抽搐了两下,艰难地爬起,跌倒,再爬起。就好像一只被毁坏的木偶娃娃,怎么站也站不稳。
苍琼震怒地回过头,死死盯着不归岩入口处,随后她往我身边走来,伸手扯起,要亲手丢入熔岩内。
暴风似的黑色身影卷来,隔开了我们的距离。
满天杀气蔓延,兵刃交锋,一声清吟,在空中划出耀眼的火花。
苍琼暴喝道:"你想与我作对?!"
随后是宵朗的愤怒的答复:"是你要与我作对!"
我失血过多,头有点晕,只觉得刀剑互击的声音连环碰撞着,就好像最急促的乐曲,不容半分喘息。是谁在弹这般无曲调的东西?比师父弹的琴可是差远了,惹得人心烦意乱。
我揉揉意识不太清楚的脑袋,厌烦地皱了皱眉头。
随后琴声稍缓,听见苍琼在骂:"就算你费尽心思也无用,她是不会为魔君补魂,留之无用。"
宵朗反击:"无论她是否为父亲补魂,也是我的女人!阿姐你不应擅做主张!"
苍琼嗤笑道:"人家可没承认是你的女人。"
宵朗冷道:"这是我的私事!不劳阿姐费心。"
苍琼:"我不能让你为一个女人,罔顾魔界大局。这天地间,不能掌控的东西必须毁去!"
宵朗大笑:"哈,包括我吗?"
苍琼:"莫以为你是我弟弟,我便不忍心动你。"
宵朗:"你自然是忍心的,你是凡尘俗世所有恨的化身,只要挡了你的路,莫说是一个亲弟弟,哪怕是十个也下得了手。"
苍琼:"你找死!"
琴声又加快了,好像还混合着旁边众人规劝的嗡嗡声,吵得人心烦意乱,中间似乎还出现了很多次我的名字。
可是,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吵他们的,我做我的事。
我摇摇晃晃地迟疑了一会,继续坚定地往崖边爬去。
师父还在下面等我。
三尺、两尺、一尺……
好不容易快爬到了,宵朗那讨人嫌的脑袋却出现在我眼前,他衣着凌乱,咬着牙,两只眼睛喷着火,抓着我的领子死命地摇,愤怒地问:"你***就那么想死?!"
我给摇晕了,傻乎乎地回答:"没有,我去找师父。"
宵朗直直地看着我,颇为无语,可就是不松手。
我只好扭来扭去地挣扎。
苍琼利剑瞬间刺到,宵朗一手抓着我,一手格挡,剑锋在他手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从上臂一直拉到手背。
随后我眼一花,似乎看见很多人冲上来,隔开二人。
宵朗扯着我迅速后退。
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师父越来越远,心头刺痛,立刻毫不犹豫地往他手上手背上重重咬了一口。腥甜的鲜血味道很恶心,宵朗吃痛,依旧不肯放手,死死拖着我往后退,然后腾空而起,迅速离开。
"放开我,我要师父!"呼吸不再顺畅,头脑无法思考,心跳快得几乎跃出腔,我觉得整个人已失去理智,只能用全身最后的气力,拳打脚踢禁锢我自由的人,声音凄厉得好像乱葬岗的女鬼。
宵朗顺手抬起刀柄,重重敲在我后脑勺上。
我仿佛看见许多闪亮的扫把星划过天空,陷入浓浓的黑幕,随后再没有意识了。
我做了一个甜美的梦。
梦里有蓝天白云,灿烂阳光,空气中缠绕着淡淡的梨花香,师父抱着我,衣服上有阳光的暖意,处处都是幸福。他忽然笑着要弹琴,琴声很奇怪,断断续续地有些凌乱。最后还发出几个尖锐的高音,将我震入黑暗,整个人都吓醒了。
夜色里明亮的烛光,刺得我半天张不开眼。
我全身疼痛,意识涣散,一时无法思考。不远处传来乱七八糟的琴音,断断续续,纷乱无章,听得人难受。我挣扎着抬起头,透过白纱帘,远远望去,却见宵朗正经八百地端坐琴桌前,用糙笨拙的指头,犹豫地一拨动琴弦,组合出最难听的声音。
"他看了这边一眼,放下琴,匆匆赶了过来。
"难听死了。"我毫不留情地打击。
宵朗的表情有些尴尬,岔开话题道:"你晕了三天三夜,是我下手太重了。"
刺耳的声音解除,我渐渐恢复理智,便将视线挪开他身上,愣愣地看着床顶上的浮雕花卉发呆,慢慢想起昨日发生之事,难以言喻的悲伤涌上心头,无力挽回的挫败化作绝望,眼泪已失去作用,我甚至不敢多想一个字,若是想了,神便会彻底崩溃,陷入疯狂。
我缓缓侧过身,尽可能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用被子包裹住,仿佛这样就可以隔绝整个世界,回到师父还没离开的时候。
宵朗静静地坐在我身边,隔被子试探着在我脑袋上了一下。
我没动,也没理他。
过了一会,他又了一下,咳嗽两声,用很不自然的僵硬声音安慰:"乖,都过去了。"
"走开。"我冷冷地对他说。
宵朗说:"我不走。"
"滚开!"我叫道。
宵朗说:"我不滚。"
"这一切不是你喜欢的吗?"我猛地坐起身,发泄似地朝他怒吼,"你不是最喜欢伤害我,让我愤怒、痛苦、挣扎吗?!你不是最喜欢用我身边的人来威胁我,强迫我服从于你吗?!够了!我的折磨已经到头了,我唯一的恐惧也消失了!从今以后,你再也没有伤害我的筹码了!你开心了吗?"
"不是的,"宵朗沉默了许久,仿佛过了一个甲子,他挫败地低下高傲的头,艰难地说,"我却在几千年前,注意到你了。可是……我知道无论做什么,你都不会注意我……无论我有多喜欢你,你永远也不会爱我。至少我要你把我放在心上,不能忽视。"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得真销魂……
灵感大神啥米时候能让橘子崩一次就好了。
橘子发现好几个读者留言,貌似和橘子有同样的病情?千万要注意保重身体啊
没病的也要保重身体!医院真tm不是个好地方!连个帅哥都看不到!
破绽
我冷笑着问:"喜欢,便要伤害?"
宵朗有些垂头丧气,他反问:"喜欢,应该做什么呢?"
我想想后道:"放弃。"
"不,"宵朗断然否决,"我决不放弃!"
我说:"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宵朗用力地扶着额,神色再度有些狰狞起来,过了好久才缓和下去,声音里却依旧是不甘:"同样的双生子,从出生到现在,被放弃的永远是我。凭什么?!凭什么我是半仙半魔的杂种就活该放弃,凭什么天下所有好事都是他瑾瑜的!不!我死也不会甘心的!"
我说:"师父不做坏事,不撒谎,他本来就比你强。"
宵朗嗤笑道:"若是让他与我换个位置,污浊如墨的人也是他。"
我说:"不,元魔天君的血统应在你身上,无论任何处境,师父绝不会成为你这样不择手段的恶徒。"
宵朗又有些颓然了,他坐在椅子上,无力地看着我,轻轻地问:"还是魔的血统……若我不是魔,不伤害你,你会喜欢我吗?若我从一开始就好好待你,比你师父待你更好,你会接受我吗?"
我很认真地想了一下这个问题的可能,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答应月瞳的求婚,是因为两人都快死了,想完成他最后的心愿,至于其他的人,再好也只是朋友间的喜欢,这和对师父的喜欢,还是相差老大一段距离的。
宵朗自嘲地笑了笑,低下通红的眼眸,看着我的手道:"从小我就恨瑾瑜,他得天独厚,什么都有,所以只要他喜欢的东西,我都会去抢。半仙半魔的体质,让我找到一次机会突破了封印,混入天界,去寻找开启天路的钥匙。我在解忧峰远远地见到了你,你那天穿着天女织的白色纱裙,没半点花纹,头上带着几朵梨花编的花冠,坐在梨树上,拿着碧玉笛。微风吹起裙摆,连着梨花花瓣四处飞扬,你冲着旁边的瑾瑜笑,然后偎依着他,眼里是全心全意的爱恋,神色是无忧无虑,仿佛这世上没有任何悲伤和痛苦。而瑾瑜脸上的笑容,是我没有过的幸福。"
我跟着他的描述回忆,师父在离开前的那几天,曾为我编过一顶梨花花冠,我们本来玩得很开心,还约了过两日去桃花坪看凤凰跳舞。到了晚上,他情绪忽然转差,几乎不和我说话,桃花坪之约也被爽了,害我还以为自己又做了什么错事被发现了。
宵朗说:"那一瞬,我便想要你。我觉得,若是能得到你待瑾瑜那般待我,我将不再嫉恨他。那天夜里,我和瑾瑜说想要你,他的脸色立刻变了,极其愤怒。我便和他在仙魔大战中下了生死赌局,若是他死了,我便带你走,若是我死了,便不再骚扰他。他没有拒绝的余地,那一战的结果,他输了,却在临死前将我击成重伤,我无奈只能退守魔界,等待机会。"
他说的,大概是师父走的那天。
宵朗再道:"或许是双生子的关系,我和瑾瑜的爱好很接近,有时会互知彼此心意。自从见过你后,我便做了许多许多的梦,梦里都是你,头上用碎花布绑着两个包子头,摇摇晃晃地学行,再到依依呀呀地背书,一点点地长大,变得美丽,然后依在他身边,开开心心地笑着。"
我呆滞地听着,忽而觉得他话中有点不对。
宵朗说:"天路关乎父君的身体和魔界气运,我不可推脱。洛水镇设下的圈套是我安排的,苍琼本来想让炎狐出手,他喜虐待,对女人的手段更加狠辣,我也不愿别人碰你,便亲自出手了,并明确地表示想要你,可让她和好色的魔界将领们不能轻易动你……"
我说:"你动了还不是一样?"
宵朗沉不定地看着我道:"天界俘虏来的仙女们,几乎都被三军将领玩遍,还剩一口气便丢去窑子里,强行锁了身子和魂魄接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真以为你是玉石,不怕死,苍琼就没法子收拾你了吗?她那日要丢你下熔岩,还是气急了,便宜了你。"
"畜牲。"我打了个寒颤。
宵朗冷笑:"你们俘虏的魔兵们,不也丢上诛魔台魂飞魄散了吗?貌美的女魔们被转赠依附天界的妖族,畜牲好色,他们不敢对凡人下手,对魔族女人可没那么心软,结局也差不了多少。"
天界的仙人都觉得魔族作恶多端,魂飞魄散应有此报,甚少关心此事。妖族来天界参加宴会时,对仙女们也是彬彬有礼的,所以我没听过有这种事,有些怀疑是宵朗在骗人。
宵朗见我不信:"有机会,你可以问问那头叫月瞳的猫。"
我思索片刻,道:"至少天界安分守己,从未主动进军魔界,若魔军不妄图霸占三界,那些女魔不为非作歹,怎会变成天界俘虏?若她们不滥杀无辜,怎会被妖族憎恨?落得如此下场,虽是可怜,也咎由自取。这种跑去别人家抢劫的歹徒被击毙,和为抢劫击毙主人的歹徒,都是杀人,但目的不同,能相提并论吗?"
宵朗是在偷换概念,太无耻了。
争论几句后,我伤口又痛了,回头看看四周环境,想起自己是在梨华院住了许久的那间房子,不由问:"苍琼不杀我?"
宵朗迟疑片刻,道:"她毕竟是我阿姐,关系再差也是一体的,我手上有自己的势力,她杀了你得不到任何好处,冷静下来后,也不愿和我真正闹翻。"
烛光爆了一下,我看见宵朗眼下透着疲态,心里转了半响主意,终于叹了口气,放缓口气道,"你是否这几天都没睡?累了吗?"
宵朗愕然,他猛地抬头看着我,眼睛里有些发亮。
我转过头去,不再看他,继续钻回被窝,支支吾吾道:"我伤口没什么大碍,有些东西要好好地静一下,想一想,你……自个儿在旁边找地方休息会吧。"
他走过来,想靠在我旁边。
我狠狠一脚踹过去,
他见我态度有些软和,狐疑地站在旁边想了许久,最终走出门外,吩咐侍女们严密守着房间,不准任何人出入,并注意里面动静,然后回身,走去我旁边的软榻上,斜斜卧下。或许是恶战、受伤、三日三夜没合眼,让他极度疲劳,没过多久,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竟已入眠。
宵朗易醒,难得熟睡。
我迅速翻身坐起,隐藏气息,手中牵出三魂丝,悄然无声地向他爬去。
他刚刚长篇大论的废话里,我留意到他说自己曾梦见我带碎花布包子头的情景,细细琢磨,觉得不对。那个碎花布包子头只在我很小的时候带过两年,他和师父双生子心灵共通,梦见的东西也多半虚虚实实,不可能每天都梦到我,也不可能梦境和现实展现得一模一样。
当年我查探白琯的魂魄,发现三魂七魄损了两魂,唯恐他知道实情担心,并未将此事告诉任何人,想悄悄医治,却因凡间难寻药材,一直耽误了下去。可是期间,白琯表现如常人一般,并未出现缺魂少魄后常见的痴态,我便以为他只是缺少魂魄记忆部分,没放在心上。当宵朗现身后,明确得知他从未失忆,那么,这受损的两魂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今想起,我直觉里面有很大的古怪。
我用魂丝在他身边盘旋了一下,见没有醒来的,便壮着胆子,渐渐往他体内爬去。
即将侵入的瞬间,宵朗猛地睁开眼。
被黑暗染成墨色的瞳子里,是如水的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睡到十二点爬起来码字……
于是,就变成这样了……
橘子今天跑去看自己的旧文,发现自己把剧情给忘光了,就好像看新书似的,看得特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