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出席葬礼
  "下去让人准备饭菜吧。"唐少宁对著站在一边还沈浸在不知所云里的虎子吩咐道。"是，老大！""这麽狗腿。"叶宁远看到虎子如菊花般绽放的笑容便在一边小声呢喃了一句想不到还是没逃过唐少宁的耳朵。"你说什麽？"唐少宁挑挑眉。"没、什麽都没有！"叶宁远听到唐少宁的声音後立马打起12万分的神。"清河，你以後就跟著少谦吧。"唐少宁对著站在叶宁远身後的清河吩咐道。"好的，唐少。""我带你去你的房间看看吧。清河你也先回房吧。"
  唐少宁带著叶宁远来到了唐少谦出事前居住的房间。唐少谦喜欢淡色调的房子，所以房间的色调都是以黑白为基调装饰的。叶宁远倒是对房间没多大要求，只要有张床能睡觉就可以，其他都能随意。他扭头问道，"这是唐少谦的房间？"
  沈静在回忆里的唐少宁因为叶宁远的问题也一下子意识到，此刻站在自己眼前的人已经不是唐少谦了。他不知道为什麽自己把叶宁远带回来。即使这个人已经不是唐少谦，至少那张没有改变的容貌，还能让他留个念想。"对。""你弟弟是不是有点暗？"
  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厉色让叶宁远抖了三抖，立马纠正道，"我的意思是，唐少谦是不是活著的时候并不开心？""怎麽说？""唐少谦的年纪和我差不多吧？这年龄的人，都应该潮气蓬勃、积极向上啊，喜欢的都是有生气色调的东西。你看看这个房间，整个格调都很暗沈。""我不知道叶家大少爷原来还懂装潢。"
  这是赤裸裸的讽刺！叶宁远脸一黑，不带那麽损人的，不过是抒发一下个人意见而已，还有没有人权啊。叶宁远撇撇嘴，就昂首阔步地走进了房间一屁股坐在柔软的床上。在唐少谦脸上从来看不到那麽孩子气的表情，因为唐少谦在在唐少宁面前除了痛苦就是愤恨。"我下去了，你一会儿下来吃饭吧。"
  叶宁远静静打量著这个黑白色调的房间，突然窗户口吹进来来的寒风让他抖了一下。心里想著：唐少谦是有多暗啊，好端端的房间搞得跟地下实验室似的，森森的吓死人啊！他大爷的，这样大晚上睡觉不会闹鬼啊。他必须要跟唐少宁去抗议换房间，他可不要住在这个房间里，不然他一定英年早逝。
  下楼吃饭的时候，他看到唐少宁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听到脚步声，扭过头不咸不淡地说道，"开饭吧。"
  叶宁远挑了唐少宁对面的位子坐下，看到满桌子丰盛地佳肴，他突然有点不懂为什麽唐少宁会把他带回唐家了。因为他不是他的弟弟──唐少谦。"不合胃口？"唐少宁见叶宁远不动筷子便问道。"不。"叶宁远扯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只是不太明白你让我回唐家的目的。""你是唐家二少。""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你觉得你现在说这样的话，走出去有几个人会相信你？凭你顶著少谦的脸？可能很多人会觉得你是疯子。"
  叶宁远看著唐少谦的眼眸一亮，"我发现这是我认识你以来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站在一边的佣人听著兄弟间你一言我一语，完全不懂他们打得是什麽哑谜。唐少宁生硬冷峻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你只要做好唐少谦就好。""我要换房间。"叶宁远话锋一转倒是让唐少宁有些许惊讶。"为什麽？""格局色调都不是我的菜，不搬也行，让我重新装潢。"叶宁远说起话的时候俨然一副唐二少的样子。"一会儿上楼你在空地客房里挑一间吧。"唐少宁抬头，深邃的眼眸对上叶宁远漆黑的瞳孔，"那个房间你不能动。"
  叶宁远在心里笑了一下。不知道是笑得是自己还是唐少宁。即使人死了，留个念想睹物思人也是不错的，就像唐少宁明知他已经不是唐少谦还把他带回来一样。不知道该说唐少宁痴情还是愚蠢。不过这一切都与他无关。"要我安安心心做唐少谦也可以。我有一个要求。""说。""我要参加明日下午叶家在殡仪馆替叶宁远举行的葬礼。"叶宁远的要求似乎并没有在唐少宁意料之外。
  唐少宁气定神闲地夹过餐盘中得绿菜，混著雪白的米粒吞入下腹，良久之後只听得掷地有声的一个回答，"好。"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麽人敢在别人家的葬礼上不请自来的话，大概细数一下只有他唐少宁了。所以当叶宁远的父亲看到唐少宁骤然降临在葬礼上时，有说不出的震惊。虽说叶家跟唐家有过一些生意上的关系，但他记得很清楚这次的葬礼并没有邀请唐少宁。再说跟叶家有些交情的也是唐少宁已故的父亲唐哲宇，既然逝者已去，两家之间的自然也就没有什麽太多瓜葛了，所谓人走茶凉就是如此。叶明远不太喜欢唐少宁，因为唐少宁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让任何人站在他面前时都会觉得透不过气。不过既然不速之客已经出现，再给人家当头一赶回去，是怎麽也做不出来的。
  叶明远注意到了唐少宁此次不是独身前来，身边有一个和叶宁远年纪相仿的少年。还有两个随从。惊鸿一瞥之间，叶明远似乎看到了熟悉的影子。"叶先生。"唐少宁的声音将叶明远看著唐少谦的视线拉回。"唐少，有失远迎啊。"叶明远沙哑的声音里透著疲惫，可见近日因为叶宁远去世的事情没有少劳。
  叶宁远说不清对自己的这个父亲是什麽感情。叶明远是一个好父亲，可惜却不是对他。若不是因为当初他在外欠下的风流债，叶连城这个私生子又怎麽可能大摇大摆地走进叶家大门。叶宁远的母亲尸骨未寒，叶明远就迫不及待地将叶连城母子接进叶家。那一刻，叶宁远明白了，为什麽从小到大叶明远对自己微笑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他不是他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又怎麽可能会有爱。叶宁远的母亲蓝和是叶明远明媒正娶的叶太太。当初奋不顾身只为那飞蛾扑火的爱情。到头来得到的是什麽？是叶明远无情的背叛。蓝和爱叶明远。那叶明远对蓝和呢？有爱吗？若不是当初叶老爷子强行让叶明远娶了蓝和，又哪里会有什麽叶宁远。多少年来父母之间的感情一直都是相敬如宾。他那红颜薄命的母亲连临死的时候喊著的都是那无情父亲的名字。叶明远爱著的是叶连城的母亲，蓝和怎麽可能不知道？虽然过去的十几年他没能给叶连城的母亲明媒正娶的名分，不过这些年叶连城的母亲卑躬屈膝地呆在叶家做的也不就是叶夫人应该做的事情吗？这个上流社会圈里还有人不知晓吗？为什麽叶明远不能娶叶连城的母亲穆雪宁，因为叶老爷子有先见之明，如果叶明远敢娶穆雪宁，那他将失去继承叶家财产的资格。叶明远不会做那麽傻的事。对他来说叶家的继承权高於一切，甚至於他的爱情。"这位是？"叶明远指了指站在一边一言不发地唐少谦。"这位是我弟弟，唐少谦。"唐宁远退後几步让叶宁远上前。"原来是唐二少，你好。"叶明远伸出手，却不料叶宁远测过身子，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水晶棺材。
  叶明远有些尴尬，讪讪道，"令弟脾气有点大啊。""我惯的。"言下之意就是，唐少宁的弟弟脾气多大，管你什麽事？
  全清河市都知道，与唐少宁为敌是最愚蠢的事情。黑白两道通吃的唐少宁，能在唐老爷子去世一年不到，就平定清河帮，坐稳清河帮帮主的位置，可想而知他到底能有多大能耐。还有传言，当时为了平定清河帮，唐少宁几乎血洗了所有与他为敌的人，心狠手辣之手段可谓无人能及。唐少宁想让一个人今天死，那个人就绝对活不过明天。
  叶明远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作势离别道，"那我就不照顾唐少了，请唐少自便。"
  看著叶明远转身离去的身影，唐宁远的黑眸也暗沈了下来。在带叶宁远来葬礼之前，他早就派人调查过叶宁远的底细。想不到叶宁远也是个可怜之人，孤身一人坚守在那样的家庭里，任人鱼。失去了母亲，父爱又得分一半给一个不知名的私生子。这事儿要是换做发生在唐少宁身上，他一定会不择手段先把那个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私生子弄死再说。可见叶宁远没他那麽狠的心，这也是为什麽叶宁远最後还是死在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手上。"你不喜欢你父亲？"刚才叶宁远对叶明远的态度也泄露了他的几分怨气。"是不甘心。"叶宁远嘴角勾起一丝嘲笑。却不知是在嘲笑他自己还是叶明远。"不甘心？"唐宁远笑了一下，看到不远处站在叶明远身边的叶连城，便指了指问道，"那是叶连城？"
  叶宁远在看到叶连城的那一秒不著痕迹地皱了一下眉头，厌恶之情俨然於表。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表示肯定。"他把你推下楼的？""你怎麽知道？""你的表情告诉我的。""你可以去当福尔摩斯，而不是去做什麽黑道大哥。""过奖。""话说唐家到底是做什麽的？"叶宁远到现在对唐家还是不了解，不能怪他，谁让他活著的时候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不过看叶明远刚才对唐少宁的态度，看来唐少宁是个不能得罪的人物。"你不是都说是黑道了吗？""就是电视剧里拍的打打杀杀？""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该少看点电视剧。""不是有人说电视剧都是据现实生活改编的吗？""有人过来了。""谁？"叶宁远一个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悦耳动听的声音曾让他留恋不已。後来才知道，那人是罂粟花。"唐少。"男子言行举止间透著谦谦君子的风范，可见教养很好。"顾少，好久不见。"唐少宁也客气地回答道。"想不当今日会在这里遇见唐少，难道唐少也和宁远认识？"顾以默嘴里吐出温润如玉的话语，却如此令人作呕。"不，今日是陪家弟来的。"唐少宁拍拍叶宁远的肩膀，递了一个眼神给他。"这位就是唐二少？"顾以默打量著容貌只能说清秀的少年，早就听说唐少宁有个宝贝得不得了的弟弟，想不到今日一见竟如此平凡，很难让人相信是两兄弟。"顾少好。"叶宁远强迫自己抑制著内心波涛汹涌的厌恶。"唐二少和宁远认识？"不知道为什麽顾以默提起叶宁远的名字时，乌黑地眸子里竟有一闪而过的愧疚。
  叶宁远心里一阵冷笑，随即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宁远是我的朋友。""哦？"顾以默心下觉得奇怪，叶宁远活著的时候从没跟他说过，他和唐二少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