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痛篇37.囚禁
作者:
蓝色紫色 更新:2021-03-02 00:23 字数:11274
"叩叩叩——" 有节奏的敲门声在四楼的廊道上回响,太过清脆的声音也变成了一种让人胆怯的因素。
"进来。" 没有波澜的声音传来,司徒羽身子震了一下,才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很安静,黑擎天正背对着门的方向,站在光亮的落地窗前,太过耀眼的阳光,让他的背影显得有些不真实。
"黑先生。" 心轻轻的弹跳了一下,司徒羽将门关上后,才慢慢的移动到书桌前,开口,语气里呈现出几分虚弱。
黑擎天慢慢的转过身,眼中焚烧着如冥火般的幽兰色冷光,强大的气势就像一张天罗地网,慢慢的扑向她。
司徒羽的瞳眸颤栗着,恐惧的看着黑擎天,身子就像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黑擎天终于动了,一步一步缓慢的朝她靠近。
都说死亡可怕,气势死了就反而不可怕了,真正可怕的是面对着死亡的前一刻,那种迷惘、不安、恐惧、挣扎…… 各种情绪交织在心中,才是对神的一种摧残。
而黑擎天似乎深谐此道,就像刻意的想要凌迟着她的心一样,故意走得又缓又慢。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 平静的声音很轻很轻,却透着种让人寒到骨子里的特质。
"知…… 道。" 司徒羽的声音里含着几不可闻的颤意。
"啪" 地一声,黑擎天毫无预警的挥出一掌,司徒羽竟被打飞了出去。
半边脸已经麻痹,但司徒羽连忙从地上爬起,跪回黑擎天的身前,颤抖的不只是心,还有身体。
"知道?" 轻轻的尾音略提,高大的身形如巨大的魔影,将她的身子覆盖。
"是属下失职了。" 司徒羽低垂着脸,道。
"哦?仅仅只是失职吗?" 黑擎天慢慢的蹲下身,大手捏住她的下颚,抬起她苍白的脸,"堂堂杀手界的幻影,竟会因为一个女人的逃离而吓得昏倒过去?"
"不是的,我…… " 她刚欲解释,声音却陡然嘎止。
因为黑擎天的大掌慢慢滑下,抓住她的手臂,而拇指,落在她的前心脏的位置。
"不要忘记了,我安排你潜伏在冥夜身边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你效忠他。" 近乎耳语般的轻柔声音落下,司徒羽却全身僵冷起来。
"属下没有。" 她的眼底是再无掩饰的恐惧,像是面对一种比死亡更加让她恐惧的东西。
"是吗?" 黑擎天弯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但眼中却燃烧着嗜血的冷焰,拇指,也慢慢的按下。
"属下…… 真的没有,是肖玉章的人,在暗处袭击了我,那针…… 和我上次与他过手的针…… 一模一样。" 司徒羽的表情渐渐扭曲,一滴滴豆大的汗珠冒出,然后滑过她雪白的脸。
"肖玉章?" 黑擎天眯眼,拇指顿住。
司徒羽几乎虚脱,心脏跳动得更加剧烈,就像刚快速的跑过了一万米,但不敢喘息,颤巍巍的提示,"您曾为了转移门主的注意力,让我假借肖玉章的名义,阻断了门主对慕容集团的打压…… "
"是他?" 黑擎天冷笑着移开了手,慢条斯理的站起,"安分了四年,现在竟然敢直接挑战我,他当真以为我查不出他的身份来?"
"我想,他应该是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甚至,可能已经怀疑到您身上了。" 司徒羽满身大汗,几乎瘫软在地,但不敢,小心翼翼的揣测,半垂的眼底却闪过丝虚光。
"这笔账我以后再慢慢跟他算。" 黑擎天魅眸中闪过一丝醒目的血光,"现在,我要你在三天内找出冥夜和向馨的所藏之地,就算是挖地三尺,我也要将他们挖出来。"
"是。" 司徒羽低下头。
充斥着欲望气息的房间里,黑冥夜紧紧的缠着向馨的身体,就像是要将她整个按入自己的身体一样。
向馨昏昏沉沉的灵魂却早已不知飘到了何处,眼神空洞的看着在自己身上律动、喘息的黑冥夜,像是在看着他,又像是看着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失了心魂。
终于,黑冥夜紧握着拳,从她的身上离开,随手捡起地上的浴袍披上,站在床边,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空洞的表情。
这一刻的她,就像是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黑冥夜压抑着眼底的澎湃,走到桌边,拿起一份报纸折回,丢在了向馨的身上。
"怎么,不看看吗?上面可是写着你最关心的擎天的消息!" 见她一动不动,黑冥夜嘴角浮起抹冷笑,讥嘲着。
向馨没有反应,就像听不见他的声音一样。
"上面说,黑擎天在婚礼当天丢尽颜面,事后出车祸,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难道这样你也不感兴趣?" 黑冥夜勉强压下燥火,以嘲弄的语气说道。
可是,向馨仍是一动不动,连瞳眸都不曾颤一下,若非口仍起伏着,会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死去。
空气突然变得稀薄了一样,黑冥夜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用力的掐住,紧缩着,有种窒息的痛与不安在深处慢慢延伸,是未知的恐惧。
自从那一天后,她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虽然恨着,却仍是拿来了有关黑擎天的报纸,因为他不想再看她死气沉沉的模样。可是,连这三个字,也无法碰触到她的灵魂了吗?
"连黑擎天这三个字也无法再引起你的专注吗?" 突然地惶恐扼制了他的呼吸,他用力的将她从床上拖起,想要讥嘲,可是为什么深重的讥嘲中却透着更加幽深的伤咽。
向馨却始终像是没有知觉一样,无声无息的看着不知名的地方。
"你要装死到什么时候?" 说不出的感觉从心底深处腾上,他将她甩回大床上,身体也俯下,可是看着她良久,最终,只有重重的一拳击打在她的头边上,即便是在柔然的床上,那一拳仍让整张床都震动了一下,却惟独撼动不了床榻上的人儿。
"你就这么憎恶我碰你?想要嫁给黑擎天吗?你当着这么爱他?" 他在她的耳边咆哮,以掩饰被刺痛的心。
义父曾说过,向馨就是他的毒,那时他不明白,还笑言,若她真是毒,他也甘愿含下,将她吞入腹中,关入心底。
直到今日,他才真正明白,她真的就是他的毒,一种明知会让他慢慢萎缩、腐蚀自我的毒药,却还是忍不住去沾上了,并越陷越深,再无法离开。因为一旦离开,他的心就会死掉。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宁愿日日看着他与黑擎天越走越近,看着她在黑擎天怀里羞赧的承受着他的吻,任嫉妒、痛恨在内心的最角落发酵,日夜腐蚀着他的心,也没有想过离开黑家,因为被困住了心,他要如何离开?
向馨依旧毫无反应,让黑冥夜甚至有种错觉,怀里抱着的不是她,而是一具完全据她的身形打造的爱娃娃,明明就在眼前,却抓不住她的灵魂。
几乎要焚烧尽他内脏的热度在腔里狂烈的灼烧着,这一刻,他终于尝到了比撕心裂肺还要刻骨铭心的痛。
原来,并不只是得到与囚禁,他才能抑制心底的那份痛。
双眼渐渐变成了猩红色,他双手紧紧的压在她的双肩上,听着她无意识的闷哼,心竟就是得到了满足一样,这种满足就像黑暗中的那一点光亮,让他无法想其他,只能凭着那一点直觉,不断的用残酷的姿态一次次的占有她,更加疯狂,更加暴,因为只有她无意识的痛吟才能安抚住他心中无止尽的绝望。
"馨儿,你不要指望从我身边逃离,因为就算是死,你也逃不开我。" 像是誓言的恶咒不知是要警告她,还是为了让自己得到安宁。
可是,不知过了多久,黑冥夜像是突然从噩梦中醒来,停下了所以的动作,然后无力的趴伏在向馨的身上颤抖的喘息着,一滴泪从他的眼眶里落下,滴在她散乱在枕边的发上。
不管怎么的占有,心中的空荡都无法填充,短暂的快感过后,是更深的空虚与恐惧。
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
陡然翻身,黑冥夜拾起浴袍,仓惶的从这片让他窒息的空气中逃离出去。
壁上的门打开,又合上,只留下一室的清冷与死寂。
向馨依旧没有反应,甚至连被子也没有盖,任寒气侵袭着她不着片缕的玉体。
黑冥夜将自己放逐在黑暗里,强迫着自己不要出现在那座冰一样的房间里。想用酒麻痹自己,可越喝,那份锥心的痛却更清晰。
他已经分不清,这座地下殿,囚禁的究竟是谁,是她,或者,是他自己。
太过沉醉在自己的痛中,当黑冥夜想起自己竟忘记这里只有自己能给向馨送食物时,已经是两天后。
而那时,向馨 已经失去了知觉,浑身像火球一样烫人,呼吸浅得几乎听不见。
那一刻,黑冥夜真的慌了,乱了,空了,颤抖的抱着向馨的身体,像困兽一样的疯狂而绝望的嘶吼着,恨不能将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毁掉。
夜,是衍生罪恶的摇篮,因为它能遮掩住黑暗。
肖家大宅是一座十分古风的宅院,不同于别墅,倒更像古代的住宅。
两点左右,肖玉章终于开着他的跑车回到了大宅,不过,管家和佣人们却仍守在大厅。
"三少爷,需要准备些宵夜吗?" 管家恭敬的询问,因为所有人都看得明白,肖家名义上的一家之主仍是肖老爷,但真正做主的,却早已变成了三少爷。
"不用了,你们都去休息吧。" 肖玉章带着温和的笑意,吩咐。
"是。" 管家谨慎的回道。
肖玉章这才朝楼上走去,三年前,他的房间便从原本与客房并在一层的二楼,换到了独霸一层的四楼,也正式确定了他为肖家之主的身份。
只是在打开门的瞬间,肖玉章的神色却突然收敛,因为空气中浮动的异样气息,不动声色的关上门,一银色细针出现在指间。
"什么人?出来!" 镜片后的瞳眸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的深沉。
"是我。" 黑冥夜淡淡出声,没有闪躲的意思。
"原来是黑总经理,不知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熟悉的声音让肖玉章眼神一闪,打开灯的瞬间也收起了针,嘴角噙着懒洋洋的笑痕,对黑冥夜莫名出现在自己的房间一点好奇也没有。
"我要你帮一个忙,条件任你开。" 黑冥夜直接说明来意。
虽然他的情绪已经濒临塌陷,但他还没有失去理智,一旦他送馨儿去了医院,不出半个小时,黑擎天绝对会出现,并将馨儿带走。
"帮忙?我没有听错吧?" 肖玉章笑意更深,隐隐含着嘲讽,"我能帮你什么忙?"
"小馨。" 黑冥夜冷冷的动了动唇,吐出两个字。
夜色的遮掩下,两人悄无声息的来到情调的后门,潜入情调。
"没想到,你的秘密基地原来是在这里。" 肖玉章语意不明的低笑。
黑冥夜没有说话,直接走到一楼的厨房,借着月光,在左边道上的第二块板面的凹下处按了一下,连着的两块板面朝两旁分开,黑冥夜直接跳了下去。
肖玉章挑了挑眉,跟着跳下,下一秒,地面自动合上,眼前也陷入了黑暗,不过他没有动。
果然,下一秒黑冥夜就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手电筒,照亮了四周,是一个封闭的密室,不过,在四周的墙壁上,都有一个红色的开关,只是颜色各异。
黑冥夜按下了颜色较深的那个,与之方向相反的墙壁朝下坠去,出现一条往下走的弯曲楼梯。
黑冥夜走了下去,楼梯就像绕柱一样走不完,盘旋而下,走了五分钟后,终于停了下来,但又是一道石门,上面同样是四个开关,这一次,黑冥夜按下的是颜色较浅的那一个。
门打开,视野豁然开拓,竟是一个巨大的白色迷。
"呵呵,没有想到啊,竟然会有这样的地方,简直比探险还让人兴奋啊。" 肖玉章慢慢环视四周,悠悠的笑道。
黑冥夜不说话,径自朝入口的方向走去。
肖玉章跟上,神情带着几分谨慎,因为他还没有走迷的经验,不想留在这里当活标本。
几经转折,终于踏进了遥望的白色殿,若说殿外是一个大迷,那么殿里则是一个小迷,四通八达的楼道设计得一模一样,一旦关上门,本找不到哪里是哪里。
即使跟着黑冥夜,但眼睛还是容易被一路设计得完全一样的障眼物迷了双眼。
终于,黑冥夜在两间看起来十分豪华的门中间停下,掌心碰触在墙壁上,墙壁动了动,然后打开了。
肖玉章瞥了眼两边的门,眼底掠过丝讥诮。
刚走进房里,肖玉章就因空气中残存的欲望气息而皱起了眉,看到床上的向馨后,快步走了过去。
黑冥夜没有阻止,冷漠的跟了过去。
"你对她做了什么?" 肖玉章略的检查了一下后,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你知不知道,再耽误一个小时,她就是一具尸体了。"
"如果你能更快的治疗她,会更有用,不是吗?" 指关节更紧了几分,黑冥夜却只是冷硬的丢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该死的。" 肖玉章忍不住口咒骂,但看了眼向馨,还是动作迅速的打开医药箱,先给她打了一针。
而房间外,黑冥夜的冷酷面具终于褪去,他靠在墙壁上,脸上只剩下浓浓的疲惫与无力,大手捂住俊美的脸庞,也将痛苦与扭曲一起遮掩,只是,挡不住的体仍从他的指缝间益处,顺着手背的肌肤,滑下。
"还需要再观察两天。" 出来后,肖玉章面无表情的说道,但紧绷的线条却显示出他的压抑。
黑冥夜"恩" 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你打算就这样一直囚禁着她吗?" 肖玉章冷冷的看向他,脸上沉。
黑冥夜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黑冥夜,你是我见过最懦弱的男人。" 肖玉章的眼神变得尖锐起来,怒骂。
黑冥夜没有说话,闭着双眼,因为他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压制,才能让心不被疯汹的寒气冰封。
"黑冥夜,你给我…… " 肖玉章愤怒的抓住黑冥夜的衣襟,暴怒之气却在看见那两行清痕时停滞,神情变得复杂,然后慢慢的松开了手。
黑冥夜倒回墙上,始终闭着眼,像是对周遭的一切都感受不到。
肖玉章别开眼,手上似乎仍能感觉到那愤张情绪与强抑的颤抖,忽然心中升起股烦闷之气。
两个男人就这样静默着,许久后,肖玉章才说道,"天亮前我就必须离开。"
否则,他的失踪必然引起一连串不必要的麻烦。
"晚上我会去接你。" 黑冥夜终于开口,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
"你不怕我记住这里的地形,随时将小馨带走吗?" 肖玉章皮笑不笑的说道,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还算得上是敌对。
"你已经记下来了,不是吗?" 黑冥夜平静的反问。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肖玉章间接的承认。
没错,可不是只有他黑冥夜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一开始就知道。" 黑冥夜平淡无波的回望着他,"不过,你带不走她的。"
"哦?你就这么有把握?" 他知道,在门上是用的指纹密码,恰好,破解指纹密码是他最擅长的。
似看穿他的想法,黑冥夜冷笑着说道,"关键不在指纹,而是每一次走过后,机关程序都会自动启动。"
"…… " 肖玉章静默,半晌后说道,"我听说,玉门的现任门主,最擅长的就是机关设计和五行阵法。"
"你想试探些什么?" 黑冥夜眼神冷冽的看着对面的墙壁,碎发垂落在眼前,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更加冷酷、凌厉。
"你就是玉门的现任门主吧?" 肖玉章侧目,问道。
"这个问题就是交换条件吗?" 黑冥夜隐隐牵动了一下唇角。
"…… 当我没问吧。"
黎明前,肖玉章又为向馨打了一针后,才离开,黑冥夜送他出去的时候,他观察了一下,与记忆中的路线并没有相左的地方,心中悄然埋下狐疑,表面却是不动声色。
黑冥夜没有回头,眼中浮着冷嘲的讽笑。
白天,肖玉章想医院告了假,说是想出门几天,肖父虽然对他的突然告假不满,但什么也不敢说,只能按捺下脾气,批了告假书。
晚上,肖玉章拿着更密的仪器与药物潜入了情调,黑冥夜正在厨房里等着他。
一路到底,肖玉章发现竟真如黑冥夜所说,今天的机关与昨天的完全不同,甚至是迷的路线,也完全不一样了,暗暗心惊的同时,也更加明确了一件事。
接下来两天,在肖玉章的悉心照料下,向馨的病情总算是稳定下来,只是,向馨醒来后,肖玉章却笑不起来,因为向馨竟不认得他了,或者说,对一切事物都没有了感觉。
"黑冥夜,你就是一个混蛋。" 肖玉章连同上一次压下的怒火一起被点燃,转身对着黑冥夜就是狠狠的一拳。
黑冥夜被打倒退几步,随手抹去唇角的血迹,冷淡的开口,"你似乎太过激动了。" 脸上始终没有一丝表情。
"还是说,你也爱上她了?" 他冷声讥诮,被腐蚀的心泛起酸涩,"可惜,她已经是我用过的二手货了。"
肖玉章难得被一个人气爆,额际青筋剧烈的跳动着,又是一记重拳挥出,"黑冥夜,你现在还像个男人吗?"
黑冥夜大手稳稳的接住他的这一拳,眼神鸷而冷戾,"肖玉章,不要得寸进尺。"
要不是看在他治好了馨儿的份上,刚才那一拳他本不会容下。
若非上一次看到他的压抑,肖玉章都会以为眼前真的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冷酷男人。
"黑冥夜,你也不要像疯狗一样因为该死的嫉妒就胡乱咬人。我不管你到底在想什么,我告诉你,继续这样下去,真正的向馨会死在这具躯壳里,你懂了吗?" 他甩开黑冥夜的手,指着床上的向馨,咬牙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黑冥夜的表情就像面具出现裂缝一样。
"不明白吗?她正在一步步的摧毁自己,你看不出来?" 肖玉章铁青着脸,说道。
黑冥夜的身体轻微的晃了一下。
肖玉章继续说道,"每个人都有一个承受的极限,如果超越了这个极限,轻则导致神经错乱,也就是神病,但小馨的显然不是,她是比神病更加严重的,她是在自我毁灭,要将'向馨' 这个灵魂彻底的消失。"
黑冥夜震惊的看着向馨,她静静的躺在床上,如纸般苍白的脸甚至透着几分透明,就像一抹幽魂。
心骤然紧缩,黑冥夜踉跄着走到床边,颤抖的抱住她,"不要这样对我,馨儿,求求你,不要这样惩罚我…… "
他惶恐的说道,湿意涌上眼底,低哑着湿意哀求着。
他只是因为太爱她了啊,为什么她不明白?
"馨儿,你忘了吗,你说过的,只要我为你打造一座独一无二的殿,你就会和我两个人一起,开开心心的住在里面一辈子的,这是你的承诺,你忘了吗?我已经做到了,可是为什么你却要这么惩罚我?" 他低喊着,眼睛越来越胀痛。
然后,一滴鲜红的湿意落在向馨的肌肤上,向馨干涸的眼瞳几不可见的闪动了一下,然后再一次恢复死寂。
但那瞬间已经被肖玉章捕捉,张了张唇,有种悲凉的感触在心头升起。
"黑冥夜,我们出去谈吧。" 肖玉章拍拍他的肩头。
黑冥夜身体僵了僵,许久才肯放开向馨。
但当他转身的时候,肖玉章却震住了,"你…… "
黑冥夜面无表情的穿过他,朝门边走去,镜面中反照出一张苍白的俊颜,而从眼角垂落而下的血痕触目惊心。
肖玉章复杂的深眸里飘过丝怜悯与迷惘,原来,当一个人真的伤心至极致时,真的会流下血泪,只是,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呢?
"黑冥夜,现在小馨是什么状况你也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做?继续这样下去吗?" 一走出房间,肖玉章就问道。
黑冥夜沉默。
"黑冥夜,你能不能告诉我,让你顾忌的到底是什么?" 肖玉章看着他冷峻的侧脸,这个男人明明该是霸气的,可是,他却让他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如果黑冥夜真的是玉门的新掌门,那么还有什么能让他如此顾忌,甚至不惜打造这样一个地下殿来囚禁小馨。
除非……
"肖玉章。" 黑冥夜半垂着脸面,不答反问,声音清清冷冷,"你潜入圣菲尔是因为知道那是玉门的基地吧?"
肖玉章一怔,深邃的瞳孔覆上层淡淡的晦暗,"没错。"
"你的目的是什么?" 黑冥夜冰冷的瞳眸中迸出摄人的光芒,一开始,他以为肖玉章的目的是他,可是,并不是这样。
"还不到时候。" 肖玉章的眼神变得深远起来,半晌才敛起情绪,到,"现在最重要的是小馨,她现在还有意识,只是藏得太深,但要唤醒并不是不可能。"
"你对馨儿很关心,是为什么?" 从一开始他就看出来了,肖玉章与馨儿的接触绝不是偶然,他的病只是一个契机罢了。
"我对她并不是那种感情,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肖玉章只能这样说。
黑冥夜冷讥,"你这种男人的眼中本没有爱,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就和那个男人一样。
肖玉章不置可否,只是正色道,"黑冥夜,让她回归正常的生活吧,迟了就真的来不及了。"
许久,黑冥夜都没有发出声音,就在肖玉章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饱含疲累的声音低低的传进耳底,"让我考虑一下。"
"一个月了,连两个人都找不到,幻影,你真是让我失望啊。" 黑擎天把玩着昂贵的钢笔,冷冷的盯着站在不远处的司徒羽,怒极反笑。
一股恶寒从背脊升起,司徒羽惶恐的跪下,她甚至已经感觉到死亡的气息在逼近,"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已经想好了让门主自动现身的办法。"
"说。" 黑擎天声音紧绷。
"向馨最重视的是向氏集团和家族里的人,如果用这个为诱饵,或许有用。" 司徒羽提议。
"你认为,黑冥夜会让她看到这样的消息?" 手中的钢笔"啪" 地一声,断裂为两截,黑擎天半眯的黑眸中浮上层凶残。
"这…… " 司徒羽大骇。
"即便真看到了,你认为她又自由选择是否出现的权利?" 黑擎天继续问,声音越轻,眼中的杀意也就越浓。
"您的意思是说…… " 小馨是被囚禁了吗?
"你和向馨接触了四年多,难道还分析不出来吗?" 黑擎天怒问着,断裂的钢笔朝她掷去。
否则,以向馨的个,怎么可能在婚礼临前才背叛他?
断裂的钢笔尖端砸在了司徒羽的脸上,在她的左颊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但她一动也不敢动。
就在她以为自己今天必死无疑时,黑擎天却突然说道,"不过,你的提议倒可以考虑。"
"为什么?您不是说…… " 司徒羽感到不解。
"冥夜已经囚禁了向馨,若是向家还因此而毁,向馨是绝不可能原谅他的,所以,他必然会有所动作。" 黑擎天低沉的笑着,预兆着一切风暴的来袭。
司徒羽静默的低下头,心中甚至浮现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主人是否恨着门主,否则怎么会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第二天,向氏集团
"总裁,大事不好了。" 总裁秘书神色慌张的冲劲总裁办公室,脸色苍白。
"什么事?" 向伯韧从文件堆里抬起头,疲倦的问道。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天天都被那些狗仔队围捕,要从他口中挖出小馨的下落,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将小馨的下落告诉他们,换来平静,可是,现在连他们都不知道小馨究竟去了哪里,又如何回答?
而外面乱,家里也不能平静,女人吗一个个不是吵就是哭,他都不知道这些烂摊子该如何收拾。
"总裁,昨天黑氏集团放出风声,说要全面的打击向氏来报复,现在不少与我们合作的公司纷纷上门要求解约,银行也在催还贷款。" 秘书一脸急切的说道。
"什么?" 向伯韧先是大惊,然后慢慢的靠向身后的椅背,其实心中却并不意外。
其实从黑擎天发动了整个城市的警力去寻找两个人的下落时,他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婚礼那天,城中的名流全部盛装打扮去参加那场扬言本世纪最盛大的婚礼,他们也一直紧张的等待着消息,可是,三个多小时的等待,警局宣告无所收获,让那场世纪最豪华的婚礼变成了本世纪最笑话的婚礼,最终成为了上流社会的一大丑闻,因为不知道是谁将消息流了出去,新娘是与新郎的儿子一起失踪的。
那天起,他就开始担心黑擎天的报复,因为黑擎天从不是吃亏的主。这一个多月他和伯伟都是过得战战兢兢,其他兄弟不知道商界的事,他们也没有提过,不想更多的人一起发愁,更不敢告诉家里的女人们,就怕越弄越乱。
现在事情发生了,战战兢兢的心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他淡淡的吩咐。
秘书一脸错愕,有些反应不过来,"可是…… "
"这些事我会处理的,现在你先出去工作。" 向伯韧冷淡的重复,但语气里却多了份不容置疑的威严。
"额,好的。" 秘书只好退了出去,只是心中忍不住疑惑。
为什么总裁会这么平静呢?
终于恢复平静后,向伯韧叹了口气,拨了个内线电话出去,"伯伟,你上来一趟…… 是关于黑擎天的事…… 恩,他已经要行动了…… 恩,好的,你快点上来。"
挂断电话后,又是无力一叹,这是否正应了那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呢?
书房里,开着的电脑屏幕正闪烁着银色的光亮,也是房间里唯一的光亮来源。
借着淡淡的光亮,肖玉章拿着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走到沙发前,坐下。
先给对面的酒杯满上后,才在自己身前的杯中也倒了半杯,然后将红酒放置在玻璃桌面上。
刚端起酒杯,还未来得及喝,就听到一阵轻忽其微的声响传入耳底,嘴角淡淡扬起。
下一秒,一道黑影从暗处走了过来,在他对面坐下。
"你来得倒是实话,刚倒好酒,你就进来了。" 肖玉章要笑不笑的说道。
"你找我什么事?" 他们有言,如果肖玉章要见他,就到情调去留下暗号,他自会过来找他。
肖玉章倒不在意他的冷漠,伸手从一旁拿了一份报纸递给他,"你看看。"
黑冥夜接过,冷漠的瞟了一眼,声音冷冽的说道,"我已经看过了。"
肖玉章笑得有些假,"原来门主你还深谐易容之道啊。"
"你就是为了这种事找我来的?" 黑冥夜没有否认,只是不知是不是光亮的作用,他冷酷的眼瞳反出一种妖异的红光。
肖玉章耸耸肩,"那你打算怎么做?"
"他既然这么期待见到我,那就如他所愿。" 黑冥夜绝美的俊容上慢慢绽开一朵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笑花,就像罂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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