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界……等他？……"
  当听擎天把话说完后，娇奴只是愣愣地吐出了这句话。
  看着娇奴失神的样，燎岩只觉十分揪心，然而对此他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充当了黑脸角色的擎天不太敢直视她的双眼，只是低着脑袋不发一语。
  握住娇奴颤抖发凉的小手，燎岩狠狠地蹙紧了眉头。
  "我没事……"娇奴推开他的大掌，"……想先回房想想。"只是她才回头走了没几步便一个踉跄，燎岩刚想扶住她就被挥开了手。
  "娇奴……"面对再次对自己紧闭的屋门，燎岩只能无力的唤着。
  擎天深深歎息，"先让她静静吧，我们到别处去。"
  "我还以为……他不会再对她放手了。"燎岩停住脚步仰头看着擎天，"他是怎幺打算的？"
  回想起多年前那个抱着重伤的娇奴哭成泪人的瑜泽，还有那个为了娇奴而不顾违反天条使用禁术的瑜泽，擎天只是摆了摆头，"若论聪明，我从来不及你们，你既不知，我更不晓。"
  燎岩低了低头，视线又再度回到那扇紧闭的屋门，"天界一日，下界两晨啊…"
  "……"擎天心痛如绞，只觉得之前因为种种局限而无法触碰她的难受，同如今的这种比起来本不算什幺。
  瑜泽他到底是怎幺打算的？封神呢？他又知晓此事幺？
  "唉。"燎岩苦笑一声，"她身旁终于只剩我一个了，本是该高兴的…可是刚才看见她那难受的模样…自己也就跟着难受了，还真是怪事。"
  "我……不在乎那些……"擎天痛心的说道："只要能看着她……这样就够了……"
  "是吗——？"燎岩挑眉，尾音拖得老长。
  ——"擎天~~擎天~~"
  哪怕是封闭五官，它也无法抹去在心底深处她的音容笑貌，无法抹去在人界'第一次'见到她时那一身绝豔的红妆，更欺瞒不了自己在她被掳走时那刻入骨髓的绝望。
  他看着它痛苦的神情轻笑一声，"擎天，你可知她是个傻孩子，跟着她一起犯迷糊你只会什幺都得不到。"
  "我……是天界的战龙，听命于天皇……说得再白一些，就如同人界的战马，若我从未下凡，就连情欲也是寡淡。"擎天垂眼，"多年前我只当她是一件稀宝，除了有些在意之外……随便就将她给了瑜泽，得到？…就凭我如今这幅模样？"
  "你们神仙就是麻烦。"燎岩歎了口气，"不过听你这幺一说，我大概明白他的想法了。"
  "是什幺？"擎天急急追问。
  "当年我们攻天，白灵他们曾利用过一个神仙。"燎岩抚着下巴细想道，"就是因为天界藏有匪佞，才致使我们可以轻易得手……"
  "呵……"燎岩歪嘴一笑，"那家伙……是想要报仇吧？"
  "报仇？"
  "是啊。"燎岩吁了口气，"怕是在揪出那个真正打破天界平衡的神仙之前，他是不会甘休了。"
  "……丢了娇奴，这个仇报了又还有什幺意义？"擎天喷息，"我不懂。"
  "因为——"燎岩深深地看着它，"那同时也是他的职责所在，就和你一样。"
  "……！！"
  燎岩笑笑，"或许你们神仙也并非一无是处，从前倒是我看漏眼了。"
  擎天咬牙。
  "回去吧，我们好好和娇奴去说，她会理解的。"
  回到小屋，燎岩却发现娇奴将自己反锁在了房里，他无奈笑笑，敲了敲门，"能让我进去吗？"
  里头顿时响起几声慌乱的吸鼻声，"等等……"小人儿鼻音重重的说道，再几下捣鼓声后，她将门打开了。
  抚着她红肿的双眼轻歎了声，燎岩说道："其实瑜泽他……"
  "不用说了。"娇奴大力摇摇头，"我都已经想好了。"
  "哦？"燎岩好奇的歪了歪头，"你是怎幺想的？"
  "嗯……走之前，得先管阿泽要几颗会出水的珠子，去了人界，我得找到擎天之前安置我的山洞，那里有我的积蓄。"肿着眼的娇奴认真的掰着指头，"而且现时是冬季，我们还得找一处暖和点的地方……"
  "等等。"燎岩捂住娇奴的小嘴，蹙眉问道："理由呢？他突然就要丢你回人界的理由呢？不需要吗？"
  拉开燎岩的大掌，娇奴摇摇头，"不需要啊，我之前说过会等他的，他只是让我去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等而已，虽然他突然这样我是有点难过啦……"她随后笑笑一歎，"不过他是为我着想啊，他应该也很捨不得我吧？"
  "……"燎岩轻愣。
  伸手拉住他过肩的红发，娇奴贴入燎岩的怀中，"而且这里是真的、真的很无聊啊，现在我又不是只有自己，我还有你呀……不该让你跟着我一起受委屈的。"
  燎岩狠狠的将她搂在怀里，深深地咽下口水，他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竟然会想要哭泣的冲动。
  笑了笑，娇奴红着脸说道："你好久都没有这幺用力地抱过我了。"
  "你这该死的小东西！到底还要让我爱你爱到什幺程度才肯甘休啊！"燎岩将脸深深地埋入她的发中，"已经是恨不得把你给吞了……"他咕囔道。
  抚着他的后背，娇奴合上眼笑道："我也……爱你……"
  用力地将她嵌在怀里，燎岩半分都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湿濡的双眸。
  擎天在门外等了许久才终于等到娇奴走了出来，见她还会沖自己笑，它才安心的降下了身躯。
  "擎天……"娇奴伸手牵着它的龙鬚，"我会和阿泽说想要几颗水珠子，下次你去帮我拿过来，好不好？"
  龙鬚缠住了她的小手，不动声色的贪恋着她的体温，"好。"
  "嗯。"娇奴笑着点点头，"那你还记得那个山洞幺？去人界的话，带我们去那里好不好？"
  看了眼随着娇奴出门的燎岩，擎天垂下了眼，那处本该是属于他们的地方，只是娇奴现在口中的'我们'，却已经不再是他们了。
  "……好。"
  "既然你什幺都说好，那就别露出这种表情来呀……"娇奴心疼的抚了抚它的鼻樑。
  "……"燎岩出门的脚步顿了顿，随后转身便回了屋。
  龙鬚轻柔地抚着她的眉眼，明明是有满腹的言语，擎天此刻却并不想要对她说些什幺，或许从第一次遇见她，一切都是由天命的注定的，那他们往后会如何，也是由天命写定了吧…？既如此，那它再多说什幺、多做什幺，又会有何不同呢……？
  "你要好好的。"擎天抽回了龙鬚，"还有什幺要备的便告诉瑜泽吧，我会一併给你送来的。"
  "你就要走了吗？"娇奴诧异的问道。
  "我……还要回去训教麒麟……"擎天慌乱的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同时也将身躯浮到了娇奴够不着的位置，"就……先不多说了……"
  娇奴静静的看了它片刻，轻轻地问道:"不再多陪我一会吗？"
  闻言，擎天的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又不是见不到了。"
  "……也是。"娇奴低下头笑了笑，然后对着它挥挥手，"那迟些，再见。"
  擎天迅速地飞升，如同逃走一般的离开了这地，只留下阵阵扬起的星尘划过娇奴飘扬的长髮。
  燎岩不知是何时出来的，他从背后环住了娇奴在狂风中摇摇欲坠的身躯，如同东海那支定海的神针将她牢牢稳住。
  将脑袋搁在燎岩的肩上，娇奴怔怔的望着天空高处那朵朵巨大的金云。
  "燎岩……"
  "嗯？"
  "从今往后，我要开始为自己而活。"娇奴反身抱住他结实的身躯，轻轻地说出了这句话。
  轻轻地捧着她的头，燎岩由心而发的深深一笑，娇奴啊…娇奴…你可知道这句话，我期盼了有多久幺？
  ***
  深夜
  太子殿。
  "唔！——"满额冷汗的瑜泽痛苦的抱着脑袋呻吟出声，不得不说水清幕后的那个黑手是愈发的心狠手辣了，即便他将药品吞完即吐都已经开始有如此严重的反应。
  拭去汗水，他有些跌撞着走到窗前扶着窗框，神色哀伤的望着远处缥缈的夜色，"哈……"他轻喘着苦苦发笑，"真是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