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母卖子
  "不要，娘，不要把大哥卖到那种地方去！"满脸泪痕的方仪云死死抱住方母的腿，跪地哀求道："大哥进了那种地方这辈子就完了！娘，求你了，把大哥卖到大户人家做小厮，把我卖到人家做下人，总能凑足五十两银子的。"
  "仪云，小厮卖断终身最多不过十五两银子，你又能卖几个钱？你大姐等著这钱治病买药，娘也是没办法，只有怡红院的秦爹爹肯出五十两买仪容。"方母苦口婆心地劝懂事的小女儿。
  "怡红院是什麽地方，娘又不是不知道，这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呀。姐姐的命就要用大哥的命去换吗？娘，做终生小厮就有十五两，那就把我和二哥三弟一起卖断终生，总好过害死大哥。大爹爹，二爹爹，爹爹，你们说是不是？" 方仪云心冷啊，女尊社会里男人的命好贱，万恶的人口买卖是合法的。
  "妻主大人，云儿说得是，我们不能害了容儿，另想办法吧。" 方母的正夫捂著脸哭得肝肠寸断，安慰他的两位侧夫也哭哭啼啼地帮他劝说妻主。不是他们舍得自己的儿子，而是将心比心，卖入大户人家的终身小厮依然是清白之身，日後能被主子指给女仆当夫郎。大哥平时对他们多有照顾，不能眼看他的独子进火坑。
  怡红院的秦爹爹看这家人想变卦，不禁冷笑道："另想办法，六七八岁的男孩子谁要？眼下可是荒年，卖儿子的多得是。我是看著你大儿子长得还算标致才肯出这个价钱，你的两个小儿子只怕送到大户人家，人家也嫌丑不肯要。如果你们舍不得就算了，我还要到别家看人去呢。现在这年头，男孩子可不值钱哦。"他站起来作势欲走。
  方母看秦爹爹想走，赶忙留住他，"小丫头和夫道人家哪有说话的份？秦爹爹，你别走，我这就画押，容儿你带走吧。"她迅速在大儿子的卖身契上签下名字，按下手印。
  秦爹爹立刻将契约叠好收入袖袋，转身指使小侍送上五十两白银，笑道："方夫人，有这五十两卖子钱，你女儿的病很快就会好的。"涂满脂粉的脸上勾出一抹讥笑，转瞬便消散地无影无踪。
  "娘，娘……"买卖已成，阻止不得，方仪云无奈之下紧紧拉住大哥的手，"大哥，你忍耐几年，小妹一定想办法为你赎身！"
  方家长子方仪容苍白著姣好的脸庞，强自安慰贴心的妹妹，"小妹，秦爹爹不是说了嘛，大哥这是去享福，吃香的喝辣的，穿绸衣戴金饰，不时还能贴补家用，你就不要担心了，等哥哥有钱了供你上学堂念书。"
  方仪云抱著骗她的哥哥呜呜直哭，她不是真的小女孩，是有著成人智慧的穿越女呀，知道怡红院是什麽地方，怡红公子会有什麽下场。
  神呀，为什麽让我穿越？既然穿越，为什麽不让我穿越到衣食无忧的富贵之家？我只是玩电脑玩到猝死，有必要这样惩罚我吗？
  女尊？说得好听是女尊男卑，你让还在上学的高二女生怎麽养家糊口？还好是胎穿让人养了几年。安稳地长到七岁，祸事来了。大雨之後是大旱，田地颗粒无收，靠天吃饭的方家顿时陷入困境。接著祸不单行，大姐得了重病，不仅将家里多年的积蓄花得光，还欠了不少外债，无奈之际，方母只得卖儿救女。
  卖儿就卖儿吧，这里是封建社会，人口买卖是合法的，但是你不能将儿子买到妓院去啊。听说妓院的公子死了就扔到乱葬岗，被野狗吃了。他们就算能熬过女人的摧残，活到二十几岁，也会像花儿一样凋零，被妓院的爹爹扫地出门，最後不是遁入空门以度残年就是街头乞讨等待死亡。
  她不能看著一直照顾她的哥哥沦落到那种地步。她将目光转向秦爹爹，祈盼他能手下留情。
  "秦爹爹，我求求你，不要让我大哥卖身好不好？让他做清倌，我一定会赚钱赎他回来的。"妓院的老鸨个个吃人不吐骨头，她只是抱著试试看的心理求情。
  非头胎生的孩子也能如此早慧，很罕见啊。看她样子也就六七岁，居然知道这麽多事，方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一下出了两个出类拔萃的孩子。
  头胎子方仪容只有十岁，但这容貌这气质，只要心调教，不出几年绝对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他就是相中了，才一听说方家要卖儿就急忙赶来买人。
  眼前的小姑娘漂亮得像是男孩子，但聪明机智，如是有机会学文识字，说不定会出人头地博得荣华富贵。
  以他数十年打滚於风尘的经历来看，这两个孩子都非池中之物。
  秦爹爹满脸堆笑道："方姑娘知道的真不少啊，那你知道红牌清倌的身价是多少？风华公子的买处价是一千五百两，清华公子是两千两。我已经买下你哥哥了，三四年的时间我会把他培养成怡红院的花魁，到时候他的身价比起前两位花魁公子只高不低，你想赎他的清白身至少得准备五万两白银。等几年吧，等你哥哥过了二十岁，人老珠黄了，估计你只要花一二百银子就能赎他回家了。"男人的青春也就几年光景，一入青楼无力回头，不知有多少绝色男儿在那里被摧残了。不是他狠心，世道就是这样。
  方仪云的心都变得拔凉拔凉的，五万白银，她本不可能赚到那麽多钱。
  "不过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我给你个机会。'秦爹爹满面和蔼，露出难得的微笑。
  "0什麽机会？"方仪云的心又活了过来。
  "普通怡红公子的卖身年龄是十四岁，我尽可能将你哥哥拖到十八岁。在这之前，如果你有五万两白银，我做主让你为他赎身。"
  凡是都要留条後路，不能得罪可能的贵人。将花魁的清白身拖到十八岁足够吊起女人的胃口，而他提供的机会几乎是渺茫的，一个种田户出生的女孩再聪明也不可能攒到五万两白银。
  机会很渺茫，但聊胜於无，方仪云打起神问道："秦爹爹没有骗我？你能做主吗？"
  "当然能。"他表面上是怡红院众位爹爹中的一位，其实他是怡红院的老板。
  "那我大哥就拜托秦爹爹多照顾了。"方仪云向秦爹爹深施一礼，像大人一样沈稳大方
  。
  两人一问一答，完全忽略了方家的主人方母。
  "仪云，你疯了，我们家怎麽可能有五万两白银？就算有，我们也不能赎他回来，卖进青楼的男子道德败坏，有失家族清誉。"
  四道如电的眼光向方母：方仪容为母亲的绝情而冷漠地看著她；方仪云则完全蔑视她，迂腐的女人，你哪一点比得上我原来的妈妈？要不是你生了我，我才不会叫你娘呢，因为照顾我的一直是懂事的大哥。
  兄妹两人的目光秦爹爹看在眼里，他暗自点头，人，的确非池中之物，他要留点香火情。
  "方姑娘，除了你哥哥赎身的事不能妥协外，你有什麽难处可以找我，秦爹爹我在道上还有点门路。"有志的人只要抓住机会说不定就能飞黄腾达，他不介意发点善心，让这个睿智的女孩欠他一份情。
  求这个家是没希望的，方仪云聪明地接受了秦爹爹的好意，提到她要念书。秦爹爹也很爽快，立马提供了一个机会。万卷书斋的钱老板想找一个机灵点的小夥计，方仪云虽然年龄小，但很聪明，有他说情，钱老板一定会收下。
  方仪容被秦爹爹带走了，方仪云不顾母亲的发怒，带著他的书信，包袱款款地离家出走，去十几里外的大城市天翔谋生了。
  二生财之道
  光似箭，一晃五年过去了。方仪云十三岁，眼看大哥还有一年就到十八岁了，她还没攒到什麽银两。
  书斋钱老板，清高文人一个。万卷书斋大都是史书文集，生意不是很好，方仪云每月的工钱一两还不到，只够自己开销。
  冬天的火锅、夏天的刨冰，她都推过，可惜没有足够的口才，无法说服店老板让她技术入股，分点小钱。
  （店老板们一次给点银两和以後她去用餐可以半价的优惠。）。
  心急如焚，她四处寻找发财的方法。
  探望大哥时，方仪容，不，是冷华公子，常常劝她，有了银子要攒著为将来打算。坠入青楼的男子哪怕是清白之身也很难嫁人，不要为他浪费钱财，等他年老色衰被赶出去时，仪云如是念著兄妹之情，给他个容身之所，赏口饭吃，他已是感激涕零了。
  他说得如此凄凉,方仪云的泪当场就流了下来，她抱著已经出道三年的大哥心疼道："大哥，不要说得这样凄苦，只要小妹我还活著，一定为大哥养老送终。"
  这样清雅如玉的大哥怎麽能供女嫖客亵渎？拼了命也要把他赎出来。
  方仪云颓丧地离开大哥的住处，一路心事重重。
  钱啊钱啊，想要你怎麽这麽难？我不会做生意，只是手无缚**之力的书斋夥计。老天爷，从天上扔个馅饼给我吧。
  怡红院是天翔城最高级的青楼，即便是白天也有自命高雅的风流女子到此饮酒取乐。
  一位醉醺醺的中年嫖客摇摇摆摆地从後院路过，突然撞倒方仪云，从怀中落下一样物件。
  本著息事宁人的态度，仪云站起来将她扶好，将此物捡起，本想还给此人。忽地，她的脸上出现羞涩的红晕，原来此物是个锦囊，是个表面绣有春图的锦囊。
  "快还给我，这可是老娘花了十两银子才买到的。小孩子不学好，竟敢偷东西。"女人一把抢过锦囊，还大声嚷嚷，引来怡红公子们的侧目。
  "哟，这不是刘大姐嘛，你怎麽到现在才来，奴家可想死你了。"一个体态妖娆的红衣公子走上前扶住她，笑嘻嘻地为方仪云解围，"这个小姑娘是冷华公子的妹妹，人老实得很，怎麽会偷你的东西呢？你自己掉了，人家是捡起来还你呢!"
  "哦，是冷华公子的妹妹啊？听说过，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女孩。小姑娘别走，刘大姐请你喝酒。"刘大姐大大咧咧地拍方仪云的肩，拍到她眼泪都快疼得掉下来。
  女尊，总是有理由的。这个世界男多女少，女人和男人体型相似却力气极大，怀孕的女人更是因为护崽的本能而会变得力大无比。除了生产前後的一个月女人体虚外，男人始终不敌女子，所以男人只能屈於弱势。经过几千年的衍变，君权母权妻权将男人压到了最卑微的地位。
  "不，刘大姐，我还未及笄，不能喝酒。"方仪云连忙推辞。
  "刘大姐，你就饶了方姑娘吧，冷华公子要是知道你叫她喝酒一定不会再见你。"又一位高挑的蓝衣公子走过来为方仪云讨饶。
  这个小姑娘爱护哥哥，全怡红院的公子都喜欢她。不过即使她及笄了，他们也不会去惹她，玷污她，她值得纯洁少年最纯真的爱情。
  "小姑娘人情不错哦，有好几位漂亮弟弟为你求情。作为赔礼道歉，等到你行笄礼，刘大姐包个床技高超的公子为你破身如何？"酒醉的嫖客胡说八道道。
  及笄（成年，这里是十四岁。）的少女一般有长辈安排好友或邻居家的儿子为其破身，以後娶了正夫，原先那名男子就是女子的第一位侧夫。
  不理会她的醉言醉语，方仪云羞红著脸问道："刘大姐，这个，锦囊要十两银子？"一个小小的锦囊就比过她一年的工钱？
  "是呀，十两银子还买不到呢。我跟你说，这是春情坊新出的春锦囊，我是托熟人才买到手的。你喜欢这个？可惜不能给你。"她握著锦囊在方仪云眼前晃了晃，赶紧宝贝地塞入怀里。
  方仪云摇摇头，向两位为她解围的公子道谢後，转身走了出去。
  她的心在砰砰直跳，因为她突然想到了一条财路──画春图。
  前世，她虽然是高中生，但常常背著父母上网看小说看a片，说到床戏姿势，她知道的不比这些嫖客少。
  画春图卖钱，画得好说不定会发财。
  很凑巧，前世她喜欢没事画几笔，今世，万卷书斋的钱老板爱惜她的志气，不仅教她认字，清闲时还教了她基本的绘画技巧，她的毛笔画还算有模有样。以钱老板的口气，努力一下，即使不是大家也可以做个能营生的画匠。
  钱钱钱，一切为了钱，於是方仪云不顾脸面，偷偷地试著画春图，偷偷地溜到怡红院秘密的房间里看公子们伺候恩客的场景。
  这一切，秦爹爹都看在眼里。她还能为亲人做到什麽地步？他拭目以待。
  三方仪云卖画
  开始沾水在石头上画，觉得有进步了就开始试著在废纸上画，觉得有把握了就用书斋里的宣纸画。就在钱老板觉得最近纸张卖得特别好时，方仪云终於画出了一幅自我感觉良好的春图。
  匆匆的，她找个借口向钱老板告个假，趁著傍晚春情坊客人走光，准备打烊的时候快速冲了进去。
  "喂，这位小姐，我们打烊了，你要买东西，明天再来吧。"春情坊的夥计放下手中的门板，将方仪云拦住。
  小女孩？她不由怔住了，世风日下，连未及笄的小姑娘也迷上了这些事物吗？这里只卖各种和房事有关的物件。
  "这位大娘，我不是来买东西，是来卖东西的。有人托我将这幅画稿卖到这里，不知你们收不收？"举起手中卷著的画稿，方仪云压低嗓门问夥计。
  千万要收，她买书斋里的宣纸花了不少积蓄。
  夥计顿时明白了，不知哪个穷酸书生没有钱，偷偷画幅春图来卖，但又顾著自己的脸面，就委托不懂事的小姑娘来卖。
  "何掌柜，有人来卖春图，请你老鉴定一下。"夥计拉开嗓门呼喊已经离开柜台的掌柜。
  轻一点，这种事怎麽能嚷嚷呢？店铺外有人向里张望了。
  方仪云吓得心跳到了嗓子眼，不住地望外看，担心有人认出她，万卷书斋的小夥计。
  很快，一位身穿浅蓝色对襟服深蓝色绸裙的中老年妇人走了出来，趾高气昂地问道："谁卖春图？我们春情坊可是有一定档次的，制滥造的东西一概不收。"
  她低头看著故意将头发打散，半掩住脸的方仪云道："小姑娘，是你要卖吗？让我看看。"
  方仪云将手中的画稿交给何掌柜，心中直打鼓，担心她看不上。
  何掌柜凑近蜡烛，仔细审视画稿。
  女上男下，肢体交缠，身上一点遮盖都没有，神情自然销魂。
  "嗯嗯，还不错，画技虽然嫩了点，但胜在动作大胆暴露，男女表情也很生动。我们春情坊收了。你要多少银子？"
  '我也不知道，交给我画稿的小姐只说可以长期供应，希望何掌柜你能多出点钱。"方仪云并不知道一张画值多少钱，春画不比春绣耗时耗料，应该低於十两银子。
  "长久供应哦。"何掌柜眼睛一亮，画技可以练，但愿意画这种画的人却很少，因为书生们个个爱惜羽毛。
  这可是一位财神娘娘啊，她压低身子，满脸堆笑道："如果画者愿意长期供应货源，我愿意出价高点。五两怎麽样？"
  五两？方仪云咂舌，她一个月的工钱还不到一两，十张春图就抵得上大哥当初的卖身价了。
  见方仪云不作声，何掌柜一咬牙，赌了，"八两，不能再多了。这可是无名小卒画的，买家不会出太多的钱。"
  "八两成交。"方仪云兴奋极了，急切地问道："何掌柜，如是以後那位小姐有更好的画稿是不是可以卖高的价钱？"
  "那是自然的。一幅上好的春图可以卖到一百两银子，若是名家所画可值四五百两。我记得三年前，花容姐姐的《月夜春情》套画卖到了一千七百两银子。小姑娘贵姓，和那位小姐什麽关系，我们如何联系？"
  看起来小姑娘身後的人会长期供稿，何掌柜眼角的鱼尾纹笑得更深了，大家发财。
  发财了发财了，只要画得好，画得彩，不求千两，十两二十两可以吧？努力点画上几千张就可以为大哥赎身了。
  "何掌柜，何掌柜，要是我……要是那位小姐再在春图上写些挑人情欲的文字能不能更值钱？要是她写这样的书稿，能不能卖很多银子？"
  生意人耳聪目明，听方仪云说话一顿，何掌柜顿时起了疑心，她怎麽这麽想了解这些？她的年纪还没到对此感兴趣的地步，这图该不会……她盯著方仪云看了又看，仿佛要将她看穿。
  定定心，她试探道："如果春图上写下诗豔词就更值钱了。一张有文字的春图卖得好可以给那位小姐二三十两银子。如果她愿意将写出来的书稿只卖给我们春情坊一家，我能做主给她一成的卖书所得，小姑娘，你可愿意代那位小姐答应？"
  （无奸不商，画稿就算了，书稿可以大量印制，只给方仪云一成减去成本的收入，春情坊要大发了。）
  "可以可以。"方仪云喜不自胜，连连应声，心中开始懊恼自己怎麽就没早想到这条财路呢？要是早几年，说不定她已经攒到五万两白银了。
  （不懂行的呆瓜，被人压榨了也不知道。）
  肯定就是她！何掌柜雷厉风行，立马取出纸笔，唰唰唰，两张一份的契约写出来交给方仪云。
  "小姑娘，既然你能代那位小姐答应，那就代那位小姐签字按手印吧。只要她能提供春图和豔文稿，本坊一律高价收购，卖书应得的份子钱一文不少她的。"
  "好。"方仪云毫不迟疑地提起笔，准备签名。在落笔时她顿顿，随即写下「叮铛」二字（前世网名也），然後沾沾红泥，按下指印。
  "姑娘贵姓？"契约一人一份各自收好。
  "免贵姓方。"
  "方姑娘，以後是你送画稿书稿过来还是我们派人到府上去取？"
  "以後，我，我接到画稿书稿就送过来。"
  "唔，我明白了。方姑娘，这是第一张画稿的钱，纹银八两，请收好。"
  "谢谢何掌柜，我走了。"
  "方姑娘走好。"何掌柜亲自送方仪云出了店门。
  目送她远去後，她向後叫了一声，"阿贵，跟上去，看看她是谁家的女儿。"
  "是，掌柜的。"阿贵夥计立刻放下上了一半的门板，跟踪方仪云去了。
  在两支蜡烛的亮光下，何掌柜仔细对比契约和画稿上的笔迹。嗯，如果她没有老眼昏花，此画的作者就是方小姑娘。
  虽然不知道看似未行笄礼的小姑娘为什麽会画春图，但不妨碍她的兴奋。她立刻向春情坊的东家传信，她挖掘到一位财神娘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