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66节
作者:
于珊 更新:2021-03-02 04:51 字数:7362
第65章 再世为人
看着江修仁大老爷样地坐着,咧着个嘴,林淼用电动牙刷给他刷牙。林智与黄颖当场崩溃,让江家人集体觉得罪孽深重,好似奴役林淼也有他们的份。林鑫也特意从美国赶回来看望江修仁,他拍拍林淼:"出去别说认识我。"
当医生宣布江修仁同志由于照顾周到、恢复特别良好可以拆除石膏时,江修仁悲愤地说:"医生,你不能草率地让我折除石膏,我还想带着。"季然上去就给儿子一记老拳:"你不心疼老婆,我还心疼儿媳妇呢。"
林淼却还是不放心,硬拉着行动自如的江修仁到两大医院都做检查才算放心。林淼看到照片里骨骼恢复情况非常完美,也很高兴,她给那些照顾江修仁的医生和护士每人都送了一份厚礼,皆大欢喜。
"那个女人怎么样了?"这是事情发生以来,两人第一次谈到李元芷。
江修仁舒服的躺在林淼的肚子上,享受着林淼的按摩,他毫不在意地说:"不知道,陆风叫人把她提走了。在我这里,一切都要依据法律条文办事。她哥哥自杀,所以她想杀死我的爱人让我跟她一样痛苦以此来报复我给永浩的那盘带子。"
林淼搂着他,安心地说:"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我冲到你车边的时候,就想,如果你死了,我就立刻拿出你的手枪自杀,绝不独自在这个世界受苦。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没有你,我无法独活于世。"
林淼看着江修仁,抚着丈夫的那一张俊脸:"人死不能复生,已经有人毁了自己,恶循环的报复其实是无意义的,而且,他们已经为这事付出了代价。人生就是这样,没有永恒,随时面临风险,也是我们必须要具备的生存素质,人生就是一个无常交替的过程,我们只能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以适应上天对我们生存勇气的挑战。"林淼很平静地说。
江修仁点点头:"所以我并没有为难李元芷,一切都照章办事。"他相信林淼正如相信他自己。江修仁摩挲着小妻子的雪背,就是在受伤的这段时间,该享受的'福',他是一次都没拉下,当然了,辛苦的那位不再是'他',而是'她'。而且因为补得太多,又没有其他地方发泄多余的力,只好都发泄在床上。
林淼闷闷地:"老公……"
"干嘛?"
"老公……"
"到!"
"老公……"
"嗯。"林淼的再次沉默让江修仁笑了起来:"老婆,你是想问我那天急着找你干嘛?"
林淼抬起半个身子,瞪着这个'变态'的丈夫:"你又知道?!"
"当然!我是谁!我是江修仁!是林淼的合法丈夫!"顿了一下,江修仁继续说道:"但是现在我不想说了,以后告诉你。"
林淼搂紧他:"嗯,没关系。你说什么即是什么,我相估你。你又救了我一次。"
江修仁摩挲着林淼的头发:"傻瓜。我的小傻瓜……"
看着又腻味在一起的两人,别说是江家人,就是林家人都已经绝望。林淼甚至在饭桌上对季然说:"妈妈,我不想去工作了。"
季然等人吃惊:"为什么呀?"
"我想每天陪着阿仁上班,要不我也去公安局?"
江家等人、林家等人:"……"
江修仁自己都一脸抽搐:"别呀,老婆,我这公安局庙太小,供不起你这尊大佛。我明年还想连任优秀全国公安局呢。"
小虎给自己夹了一只大螃蟹:"婶婶,做我同学算了。反正你都学过了,天天旷课扮花痴绝不会有人说你。"
众人皆笑,全都夸奖小虎总结做得是如此形象生动。
北方的秋风又起,可是广南省依然炎热无比,太阳好似就挂在屋顶。林淼躲在办公室里享受免费的空调,昏昏欲睡。电话响了,她有气无力:"喂,找我干嘛?"
江修仁轻笑:"你就那么累呀?"
"天气太热了,空调吹得人都要垮了。"林淼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江修仁觉得自己的耳朵一阵发软。
"我明天要去湖州,你想不想跟我去?"
"不想,天太热了,湖州跟我们的纬度差不多,也是很热的,我不去。"
"刚才我跟陆风通了电话,他老婆还邀请你去陆家老宅。"
"不去,没兴趣。"
江修仁知道林淼对陆家的友好与过分热情并不十分感冒,林淼从未觉得陆家的做派让她受宠若惊。
她只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小的事情,并不一定要跟陆家有什么太大的牵扯。林淼只做她自己。
晚上,两人去会所,看到赵钢带着比猫还乖的钟沁也在。赵钢的新欢谷恩坐在不远处,频频看向赵钢。江修仁与林淼目定口呆,这个赵钢真做得出来。再一看瞿霞也在,只不过瞿霞是和两个女伴在一起,不时的,总会传来三人爽朗的笑声。
看到林淼,瞿霞飞过来,热情地拉住林淼:"林淼,好久没见?你好吗?"看到眉飞色舞的瞿霞,林淼也很为她高兴,终于再世为人了。也许伤痛还在,但成年人无需将伤痛示人。林淼觉得此时的瞿霞,姿势好得不得了。
"怎么,不害怕吗?"林淼努努嘴巴向赵钢,戏谑道。
瞿霞轻打一下林淼:"说什么呢?本来今天就是钢子约我来的,这两个是我大学同寝室的好友,专门来北宁看我的,大家就一起了。"瞿霞轻松的样子让林淼以为她在说别人的事情。
"即使心里软弱如棉,也要扯起虎皮站直身体,唯有如此才是生机。做得好瞿霞,我也为你高兴。"林淼轻声说道。
"林淼,你同我放心,那天你跟我说了以后,我看透了许多。他是金主,是我的米饭班主,我感激他,所以我需要敬业。"林淼看着双目清明的瞿霞,现在的她虽然还在场中,但明显已经更多的是看客,她收起身上所有的利器,平和而淡定。
林淼八卦地问:"那一位呢?"林淼看了一眼谷恩。瞿霞眨巴、眨巴眼睛:"这你得要问她,不过看你难得八卦一回,我就满足你。或许她吊过了头,反正她现在依然住在宿舍里,开的还是原来的车。原来每天有事没事的到我面前请教,叫我前辈,这阵子人都见不到。"
谷恩看着瞿霞,拼命压住中的怒火。赵钢并没有因为她的出众的容颜而对她高看几分,她的若即若离和对待男人的招数在赵钢的面前一点用处也无。现在即使她想放下身段来迎合赵钢都没办法圆谎,她想自己是做过了头,架子摆得太大,以至于无法下台。
看着每天水润光滑的瞿霞,她就是不说,人人都看得出她被钢子养得有多熟,而且钢子还把瞿霞的弟弟瞿珖弄到省电记台最好的广告部做主任。听说瞿霞又买了一套别墅让父母和弟弟一家人住。以瞿霞的工资怕是5辈子都挣不来这一次付清的房款。
江修仁丢下林淼与刘东方等人坐在一起,看到林淼跟瞿霞如此熟络,江修仁的那些发小都笑着说:"阿仁,你老婆俨然成为女人问题的专家。"江修仁毫不在意地说:"就是那天晚上瞿霞喝醉了,林淼帮她开车,如此而已。"
林淼看到很明显的两大阵营,一个是以江修仁为主的,一个是以赵钢为首的。而且总是有相对固定的位置。
钟沁也没想到林淼与瞿霞是如此熟络,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她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林淼的人际关系总是那样的好,让她无所适从。她希望能成为林淼那样的人,能帮到赵钢,或许还能走进赵钢的心。
虽说她现在不闹了,但赵钢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她都看在眼里,包括赵钢前段时间又给瞿霞买了一套别墅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她跟赵钢虽然订了婚,但赵钢一次也没碰过她,接吻也未曾有过,至多是吻吻她的额头。这让她心里一阵阵的发苦。
林淼坐在江修仁的身旁,看到那些人全体都换了女伴。莫非与成城也来了,两人正在斗酒。看到林淼,成城赶紧汇报:"亲爱的,今天莫公子被我杀得片甲不留。"林淼走过去,成城的头发,就像逗一只小狗:"乖了,继续努力!让他今晚上不了你的床。"
众人皆笑。
江修仁把妻子拉到自己身边,刘东方笑着说:"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现在的林淼口也够口花花的,还是我们阿仁有手段。"
坐在刘东方身边的女孩对林淼甜甜一笑:"林姐姐,你好,我叫赵唯一,是东方哥的表妹。"林淼与成城明显被赵唯一的一声'姐姐'给雷到了。
林淼惊恐地问:"你,你,你叫我什么?"
江修仁哈哈大笑:"老婆,镇静些,唯一才17岁,刚来北宁上大学。"
林淼喃喃细语:"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成城,现在我们俩是'前浪'了。"
成城:"……"
众人大笑。
林淼惶恐地走到赵钢身边坐下。
第66章 人际关系
"赵钢,刚才有个年轻漂亮的小姐叫我'林姐姐',把我吓坏了。"
赵钢看着失魂落魄的林淼走过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让他的心都像是被揪了一样。原来是为这事,女人呀,女人。
赵钢爽朗的笑声传到江修仁这边,大家看到江修仁毫不在意的样子,都很纳闷。三人在cd店里的事情圈子里的人都是知道的,看到他们三人毫无芥蒂的样子,都在心里暗暗佩服林淼这个女人的手段。
赵钢毫不掩饰自己对林淼的爱意,林淼也总是坦然地靠近他。赵钢给林淼倒了一杯酒,宠溺地说:"来,压压惊。我说你们女人真是奇怪,对自己的年龄永远不满意。15岁非要扮演17岁,17岁时又说自己20岁,等到20岁的时候,又恨不能自己才17岁。你们女人到底想干嘛?"
听得赵钢说得如此生动,林淼与钟沁被逗得'咯咯'的笑得花枝乱颤,两人皆靠在赵钢的身上,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钟沁的心眼比针眼大不了多少,没想到她居然能容忍林淼如此靠近她的男人,而且表情的愉悦明显不是假装的。别说旁人,就是瞿霞也给吓了一跳。这个林淼,真是没话说的。
刘东方等人都瞟过几眼江修仁,看着他老生若定的模样,人人的眼珠都瞪得溜圆。
特别是谷恩,没想到江修仁的老婆人际关系如此了得,不但在老公的跟前与对手暧昧,似乎跟女人们的关系都很好。钟沁也找过她,可是她当时把钟沁噎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这个一筋的女人没想到还被林淼摆平。
不用很聪明的人都能看出赵钢对这个女人是不同的。
江修仁看着妻子靠在赵钢的身上,他的心却是安定的。林淼对于赵钢只是一种少女情怀,还有就是她那不显山露水的虚荣心。他愿意成全妻子,因为她是对的那个人。
这世上若有那么一个人,总也在你想起时,就能会心一笑的话,那就是对的那个人了吧?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那个初见她的午后,那个站在光影中的人,那样让她羞涩脸红的笑,有情不必终老,暗香浮动恰好,无情未必就是决绝,我只要你记着:初见对彼此的微笑……
微醺的林淼缩进江修仁的怀里,如痴如蚌醉地看着这个英俊得过分的男人,她抚着丈夫的刀刻一样的俊脸,喃喃细语:"这个极品男人为什么会爱上我……"
江修仁圈住妻子,笑意吟吟:"过去是历史,未来是个谜,而现在是礼物。你,就是我最美的礼物……"
丈夫出差的这一个星期,林淼过得十分的逍遥,每天的节目安排得满满的。她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漩涡中,而这个漩涡是江修仁制造的。林淼开始害怕,所谓晴备雨伞、饱备干粮。她害怕将来无法像从前那样能承受江修仁对待婚姻的背叛,她的手中不再有筹码。
她想证明自己依然与从前一样,可是她的心是那样的彷徨。她开始患得患失,也终于明白江修仁曾经的预言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林淼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她从来不是个乐观的女子,她对于未来的看法总是灰暗而又迷茫。
步嫣一个人偷偷跑到北宁市来找林淼,林淼把她安排在克莱登酒店,这里外国人居多,认识步嫣的没几个。
步嫣的样子让林淼知道步嫣俨然也成为了'前浪',报纸和网络铺天盖地的都是周永浩正奋力追求同样出身豪门的新晋明星钱语。
林淼把她搂在怀里:"没有修成正果的快乐,最终都会变成致命隐伤。没有为你预留未来的男人,不值得你去为他承受羞辱。你看,报纸、电视图文并茂,网络铺天盖地。我不相信你能忍受得了,既然你自己都说没希望,还不如早结束早好,免得最终太伤人伤己。永浩对你也算不错,我想这点准备你是应该有的。"
步嫣抓住林淼这浮木:"淼淼,我知道有今天,但是我伤心的是他为何不能走远一点。我真后悔没听你的从一开始就否认与他在一起,我应该比他还要害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现在我才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不是嫉妒我。"
林淼失笑:"我找不出需要嫉妒你的理由。"
"因为,因为再怎么说,他都是世家子弟。"步嫣看着林淼并没有生气,遂放心说道:"跟他在一起,的确很有身份。"
"你将来有什么打算?"林淼换了一个话题,她不想打击步嫣,所谓的这种身份,不要也罢。这种昙花一现的身份犹如蔬菜的保鲜期那样是如此短暂,并且从来都是世人的笑话。林淼看得很清楚,所以纵然开始的那一点好感都已升华在彼此的友谊里。或许,这种友谊可以持续一生,或许,将会消亡在漫长而又短暂的岁月里……
"当然是继续学业。还有一年我就毕业了,我没有理由放弃。林淼我再比不上你,再不济,但有一点我学得十足。"
林淼笑问:"是什么?"
"从我知道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没有打过他一个电话。我自动消失在他的眼前。"
林淼赞许地说:"做得好!知道自己是谁,这很重要。其实想想,你得到你想要的,永浩也得到了他想要的。所以你的态度是对的,不是我们女人绝情,而是男人让我们女人不得不绝情。"
"谢谢你,林淼。听了你的话,心里舒服多了。其实我比大多数同龄的女孩不知道要幸运多少!"
林淼点头:"千里搭长棚,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热闹过了,也不枉相识一场。若干年过后,你会庆幸今日的选择。你可以告诉自己,我虽然输了,但我的架子还在,姿势也还不错,所以虽败犹荣。"
林淼突然也想通了,原来镜子的作用如此妙,它令我们更看清自己。有一日就是一日,当某天爱情不在,那就放爱一条生路……也不枉相爱一场。人生道路两旁的风景常引人伫足,人生道路中也有无数的岔路口。当你被路边的荆棘或玫瑰花刺扎得头破血流时,当身边伴侣掉头离开时,你的停留只能继续让无情的刺继续贯穿你的身体,变成泣血而亡的荆棘鸟。
步嫣走了,望着她凄清的背影,林淼知道她的伤口还在……能够愈合的伤口都不是伤口。可是我们无法左右他人的想法,只能做好我们自己。
江修仁回到家里,看到林淼躺在床上,泪珠还挂在眼角。他被吓了一跳,林淼的情绪总是能轻易地牵动他江修仁的心。
他细细地给老婆擦眼泪:"淼淼,我的淼淼,是谁让你如此伤心?"
林淼醒过来,看到江修仁正给自己擦眼泪,她腻腻地叫了一声:"老公……"
看着风尘仆仆的江修仁,林淼想,多少人,多少事,被埋葬在记忆中,对的,错的,美的,丑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些曾经鲜活的面孔,时时刻刻都围绕在我身旁,走到哪里我都不会感到寂寞。有些事情,开始就注定了结局,然而,我们不得不实践一次,直到头破血流,亲身鉴证世间有些路,是走不通的。
初秋的风扑进来,窗帘被掀起鼓鼓的一角。淡淡的光亮照在窗台上一盆水芋上。晶莹的玻璃缸,洁白的须,绿叶舒展。
江修仁抱起林淼,静静地看着窗外。
林淼舒展在他的怀里,细说着步嫣……
"老婆……"
"嗯。"
"你不是步嫣,我不是永浩。所以你不必觉得唇亡齿寒。"
"……"
"我比你想象的还要爱你……有时候我都希望自己能少爱一些……其实我比你更害怕受到伤害……"
"……"然后,林淼微笑:"这是我识字以来,看到的,或听到的最高境界的情话。"
周末的时候,江修仁把林淼再次带到上海,两人来到绍兴。林淼高兴地拉着江修仁坐上乌蓬船:"这就是鲁迅先生笔下的家乡鲁镇,谢谢你,阿仁。"
江修仁拍拍妻子的头:"傻瓜。"
古镇早已经没有先生描写的那种忧愁的破败,灰白色的粉墙与灰黑色的瓦在两岸那一排排红灯笼的映照下显得越发的簇新,只有青幽光芒的水道才能让人感受到这古镇的久远,小船很平稳的行驶在河的古道上,像一幅缓缓打开的水墨画。可是低矮的二层小楼间透出的灯光与生活气息又绵绵不绝,提醒着人们这是真实的一幕而非想像的梦境。让林淼在羡慕着感叹着的同时不由自主地就滋生出从此在这里长居下去的念头。
她默默的望着水流泛起的涟漪,水像一块冰种翡翠,似乎清澈透明,仔细看时又蒙蒙胧胧看不真切。就像她看自己的人生,仿佛很明确,能清醒的知道以后的路在哪里。然而,将来该怎么走下去,她又不敢全然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