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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是家里排名第二的孩子，上有个在外省读高三的哥哥，下有个初三的弟弟，夹在中间，不上不下。他既不是最受重视的老大，也不是最受疼爱的老小。</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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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似乎就是他一直以来扮演的角色，在中间的，不惹事，容易被忽略的角色。</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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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记得小的时候家里每个小孩都有一箱玩具，当时弟弟还没出生，家里生活拮据，他用得都是哥哥剩下的，无论衣服、鞋子、教科书还是玩具，他的童年就如同是一个哥哥的复制版本。</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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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他们生活渐渐好了后，家里又要了一个，父母本想生个女娃，但奈何又是个带把子的，但也是宠得孩子上了天。那个时候，母亲最常问他，喜不喜欢弟弟？喜欢。那要对弟弟好，知道吗？嗯。小旭真乖。</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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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一些哥哥不要了的玩具，放满一个小盒子，而弟弟的玩具，是专门用一个大号的收纳盒放了起来。</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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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旧是他哥哥复制般的生活，直到现在柜子里的大半衣服还是哥哥高中剩下的。而弟弟，穿三代的衣服总是有些难看，自然是年年添了新衣服。</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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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人问他，你要买什么新的东西吗？</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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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用大哥的就好。</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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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小旭果然最乖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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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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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林旭拿着家里的酸菜一个人慢慢走进了校园。冬季的天黑得快，老旧的路灯已经亮起，微弱的白光勉强照亮了前面的路。</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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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广播里断断续续地放着一些歌曲，舒缓温和。</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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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校时碰上了几个初中同学。对方笑侃一直黏着他的那杨峰锐去哪了？他反应不过来，嘻嘻哈哈说了些才散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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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不知不觉间，大家都觉得他们是混在一起的吗？</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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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发愣，这种感觉真是奇怪。</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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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林旭虽待人随和，却不喜热闹，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久而久之，大家也自觉避开了他。</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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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杨峰锐，常年刺儿头，脾气暴躁，几乎都所有男生都闹过。甚至很长一段时间，杨峰锐都是徘徊于班级之外的存在。</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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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两个人怎么能凑到一块去？</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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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刚刚他们谈起杨峰锐时，依旧是一副嫌弃的口气，"呵，林旭你真猛，那家伙你也降服得了。不过后来他的确变了很多……"</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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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舒服。</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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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皱眉，他讨厌这样的口气。</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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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曾关心杨峰锐的过去，却在此时隐隐间发觉了什么。</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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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冷落的同学，每个班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一两个，仿若众叛亲离，有的是本身就厌恶，有的是随大流跟着一起讨厌了，还有的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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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努力地去回想，却徒劳地发现，他从来没有参与过这些，连班里的八卦都知道的极少，一瞬间，他对他原来的班级感到了极度的陌生。</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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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了什么吗？"林旭还是问出了声。</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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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要说的话其实也没做什么吧。现在想想都还好，就是整天一副拽到天上的样子，谁说话都不买账。当自己是大爷啊？最后还不是被揍得要死……"</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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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子的杨峰锐令林旭陌生。</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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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渐渐有了初三的记忆，脑海里不断浮起的只有杨峰锐一个人抱着篮球从教室走向食堂、从食堂走回宿舍的身影。</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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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林旭到教室的时候，杨峰锐并不在，老师问起时，他帮忙请了个假，说对方生病了，心里暗叹这样的理由也太假了。晚上写作业的时候他状态一直不佳，总是想着傍晚那对话，想着初中那些事，又想起了更久以前的事。</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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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想起来自己曾经特别想要一个玩具拼装小车，但价格昂贵，为此他在超市向父母撒娇了很久，到最后几乎是耍赖般坐在地上不走了，直到最后哇哇大哭就是想要那个东西。</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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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母亲气急，甩了他一巴掌，"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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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瞬间就傻了，连哭都忘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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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记得那一巴掌，就好像在灵魂深处被狠狠地刻了一刀。他想他曾今也是想要抱怨的、也是想要撒娇的，就像他弟弟一样。</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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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要过东西。即使是弟弟的玩具，他也没有碰过。他一直守着他自己的那一小盒玩具，有八张卡片，一个断了手臂的机器人，一把没了子弹的玩具枪……直到有一天回来，他再也找不到那个盒子。</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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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说：你说什么东西？啊，就是那纸盒子啊，今天收破烂的来了我卖了。你多大个人了？还玩啊？</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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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差一岁的年龄，他却比所有孩子更快脱离了童年。</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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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大人不经意的一句话可以让孩子遍体鳞伤。</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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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最让人放心的孩子。</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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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不喜欢记事情，不喜欢和太多人接触，甚至不喜欢有过深的接触。</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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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某种程度上，他和杨峰锐十分相似。</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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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用着属于自己的方式去抵抗外界。</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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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了杨峰锐之前说的那些话："对了，林旭你还记得我们怎么认识的吗？"</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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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诶？你怎么可以这样子！那是你主动勾引我的最开始的见证啊！"</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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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初三一个中午我饭卡丢了没饭吃嘛，你就把饭给我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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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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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真的是因为一顿饭缠上我了吧。"林旭漫不经心地看着手里的作业本，"这也太冤了吧。"他看着桌面上依旧空白的练习册，不经意地转着手中的笔，却怎么也没有下笔的心思。许久，恶狠狠地在纸面划了一刀。</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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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你他妈个混蛋！</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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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上那家伙后，他的生活就完全变了样。</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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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抬头看了眼时间，晚自习过了一半，而旁边座位依旧是空的。晚自习的空挡依稀听得主任出来查人了，带着保安就在校园里巡逻。他静不下心，烦躁地站起身，向班长请了个假就出去了。"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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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那家伙要是真的在女生旁边被抓了的话……</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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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摊上杨峰锐这家伙，活该他被说倒了八辈子霉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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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飞快地跑向操场，一出来才觉得冷风寒凉，忘了带外套，此时脸皮子都被刮得微微发痛。</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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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就看见几个手电筒在来回摆动着，刺眼的白光不断在旁边的林木中来回扫射，不时能听见那边传来喊声："谁？快点出来！""出来！"</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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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愈发着急，拐到了另一边的生物园。印象中杨峰锐常提这个地方，一直戏称是鸳鸯的好去处。</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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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生物园阴森恐怖，尤其到了晚上，丛林密影、风声交错。一般是没有人愿意到这边来的，但同时，这里的遮挡效果奇好，往林里面一钻就看不见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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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曾经猥琐地说过，要是在这个地方带着女孩子，肯定贼爽。你问为什么？嘿嘿，女孩子越怕，你下手的机会越多啊。</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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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再理他我就是二货。"林旭踩着枯叶走进了生物园，只觉得冷风从衣服地空隙中直往里面钻，身体随着每一步都在发抖。本以为今天转暖了，他只穿了一件校服套外套，现在倒好，就校服单薄一件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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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园不算大，就是太黑看不清楚。林旭走了两步就差点被绊倒了，不一会就感觉到后面又有手电筒的灯光打了过来，远远传来了脚步声。他只好加快了脚步在生物园里面走着，也不敢出声喊杨峰锐。步伐越来越快，呼吸也越来越重，林旭觉得自己被风吹得有些头晕，渐渐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一直在这个地方打转。杨峰锐总是骂他笨，被人卖了也准会帮别人数钱，还是那种说没关系的家伙。现在看来，自己先被他给卖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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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乎觉得自己找不到杨峰锐了，喘了两口气，想要停下来休息一下。</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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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突然传来了喝令声，"那边的两个人！快点出来！"</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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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一震，飞快地转头，果然在不远处看到来回扫荡的白光，依稀能看见在光影闪烁中一颗树背后的两个人。他呼吸一滞，几乎是瞬间就跑了过去。他跑动的时候头痛得厉害，没有踩稳，几步都晃了，当看到杨峰锐的时候几乎没有了力气，一靠到树上就开始不断地喘气。</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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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杨峰锐差点就要拉着佳倩一起跑了，但扑过来的身影太过熟悉，而且现在一出去肯定是要被发现的，这才停住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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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你还不快回去？"林旭上气不接下气，一低头，才看见旁边杨峰锐抓着妹子的手，再看看旁边的女生，身上披着杨峰锐的外套。</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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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冷得手脚冰凉，贴着树干的后背被刺得有些发痛，双脚发软地渐渐支撑不住，整个人克制不住地往下滑动，最后他蹲下身子轻声说了一句："杨峰锐你想怎么样我不管，别把女生也拉进来。"</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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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贴着杂草被刮得发疼，林旭拼命地缓气，睁大眼睛看着黑黢黢的树林，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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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个笑话一样，大脑一发热就过来了。然后呢？又能怎么样呢？</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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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育主任带着保安离这里越来越近，脚步声愈发得清晰。</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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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看着蹲着身的林旭，反应不及，想要出声，声音都消弭在了喉咙里，大脑还乱得厉害：林旭为什么会来？他怎么找到的？他跑来干什么？</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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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想要走过去，才发现手里还抓着女孩子的手。</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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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的人！已经看见你们两个了！出来！"突然白光猛地一扫，三个人都顿住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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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猛地抬头，匆匆忙看了一眼女生惨白的脸色，"靠杨峰锐你这个家伙。"几乎是瞬间就冲了上拽过了杨峰锐的手，把妹子压了下去。</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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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还有些反应不及，已经被林旭扯着手走了出去，迎着刺目的白光，杨峰锐觉得自己的大脑渐渐无法运转。前面的林旭身影很单薄，身子更显修长，骨架纤细，单薄的校服贴着身体……</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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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突然反应过来，"你没有穿外套？"对方没有回头，他却感觉到了握着自己的手被泄愤般狠狠地捏了一下。双手相贴的热度渐渐升高，这不是女生柔软的手，相反，这手咯得生痛，线条修长，指骨分明，比自己的手要小一些，抓在手里，却让烦躁的心渐渐平和。</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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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觉得自己的呼吸渐渐加快，仅仅是肌肤相贴，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充盈了他的整个身体。</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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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林旭的温度。</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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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异的感觉。</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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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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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想要甩开林旭的手，但被抓得太紧，又舍不得挣脱出来。</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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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已经传来了问话声，"几年级？哪个班的？"</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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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边走出生物园边答："高一（3）班，和同学出来找东西。"</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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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德育主任，身后还有两个保安，手电筒在他们两个人脸上巡了来回，林旭被刺得眯起了眼，才听得对方慢吞吞的问话声，"这么晚出来找东西？"</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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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的饭卡和钱包掉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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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拉一个人出来陪你找？"对方的目光落在了两人紧抓的手上。</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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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反应过来，甩了一下手，没甩掉，暗骂一声，却也只能僵硬着脸回道，"我夜盲，一个人看不见东西。"暗自使力想要挣脱出杨峰锐的手掌，却被抓得更紧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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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盲？"德育主任的声音拉长，"那跟我回去吧。我和你们班主任谈谈，竟然晚自习期间让你们乱跑？"</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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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低下头应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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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跟在主任后面，亦步亦趋。</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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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回头看了眼树林，只希望等会女生回去不会发生什么问题，看到发呆的杨峰锐，他晃了晃自己的手，"可以放手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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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杨峰锐只是皱着眉。林旭狠狠地甩了一下，对方反应不及被甩开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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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一脱离暖源，瞬间觉得冰冷，下意识地又抓住了林旭，把对方的身子往自己这边牵了牵。</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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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直接就撞上了对方的肩膀，两个都没有穿外套的家伙，身体相碰的触感太过清晰，些微的暖意传来，他忍不住停留。</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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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看了眼前方的主任，声音只能又压小了，"放开，抓女孩子手抓上瘾了就跑来抓我的？"</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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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自己还乱七八糟呢，只是固执地抓着林旭的手，竟是不知道怎么反驳好，最后强硬道："你不是夜盲吗？不抓紧了你不得摔跤。"</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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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最无耻的还是他。</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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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烦，没心情和你闹。"</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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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是别动！"杨峰锐突然打断，整个身体都因为贴着林旭而有些发抖，熟悉的气息，温暖的只属于林旭的味道，身体迷惑人的热度，似乎只要轻轻地伸手，就能抱个满怀。</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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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这样？</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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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杨峰锐再粗线条，也知道这样出了问题。</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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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抓得越来越紧，到最后挤压得发痛，这种痛楚就随着手蔓延了身躯。他偏过头，看着杨峰锐的半张脸埋在黑暗中，表情晦涩不清。</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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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两个人自然被训了一顿，两个人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了多少话，林旭最后也只能压着杨峰锐一起不断地点头。眼看着都半节课了才被放行。</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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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有点担心被落单在外的女生，频频抬头看窗外。</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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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莫名烦躁，想要起身，又被林旭压了回去，"你别闹。"</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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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没闹，我就是看看！"</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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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心？"</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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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擦明明是你不放心！"杨峰锐烦躁地想要抓人，看着林旭睁着眼睛的样子，又想把对方摁在怀里挠。</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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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子真没法过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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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你，你发什么神经啊？大晚上的跑出去找我？你缺根筋啊？要找不到怎么办？就你这小身板吹一晚的风明天又是我送你去医务室懂么！"</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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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裹着外套，感觉到冰冷的身子开始回暖，看着杨峰锐炸毛的样子，心情却好了起来，弯弯嘴角，"我觉得我能找到。"</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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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到个毛！"</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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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声点，你都吵到别人了。"林旭递出手中的热水，露出笑容，"喝吧，还是温的。"</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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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脸色因为笑容而明朗起来，眼角弯弯，难得的真正高兴的样子。</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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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杨峰锐叹了口气，接过了水，温热的水淌过喉咙，整个心都跟着温暖起来。许久，他又长长地呼出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也忍不住放松下来，看着手里自己的杯子发愣。</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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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拿小旭的笑容没办法。</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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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心情。</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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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让对方一直笑，想要就这样和他待在一起。</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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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林旭旁边，就会不可思议地平静下来，很放松，很舒服。</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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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你真是傻到家了。"杨峰锐偏过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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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点好听的行吗？"林旭郁闷。</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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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低下头，默默握紧了手里的水杯。这个笨蛋，会为他打热水，会帮他请假，会给他带外套，会在晚自习跑出去找他，也会在他以为他已经生气的时候还跑回来……</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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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初三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拿着一个盒饭傻了吧唧地跟着他走了整个操场。</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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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把这家伙所有的好都揽到自己身上，想要这家伙再没有心思关心别人，想要对方永远只看着他笑……</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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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紧了拳头,深呼吸一口气。</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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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想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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