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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啊，你看看这几次周测的成绩，下滑得很厉害啊，尤其是你的数学……"班主任手指敲动着桌沿发出低沉的啪啪声。</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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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空调的扇叶上下摆动着，如蛇吐信，喷出嘶嘶的白气。</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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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冷得哆嗦，困意麻痹大脑，眼皮子重如千金，眼前是班主任手里挥舞的成绩单，脑海里却是晃动的虚影。</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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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你别抢啊，快给我！"窗外跑过几个嬉笑的学生，欢闹声一下惊醒了林旭，他茫然地看了眼窗外，眼球被走廊外炙热的阳光刺痛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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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份开学后，他便忘记了时间的流逝。这里的夏季太过漫长，临到十月底依旧是烈日如火，他几乎快忘了冬季也不远了。再过几天，寒潮直下，一夜之间，这里便会漫上冰寒。</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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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听见了吗？"班主任声音蓦然拉高。</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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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一惊，诺诺点头，趁着上课铃声就跑了出去。一出门就感到贴身的热气，走了一段距离才适应过来。</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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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内的三叶扇呼呼转着，学生桌面上的练习册、卷子被吹得来回翻动。</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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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老师又说你什么了？"同桌上前关心询问。</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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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一沾桌就趴台睡了，口里迷糊应了几声，"没事。我先睡一会，老师来了叫我。"困意像是压在他身体上的巨兽，沉重不堪，让他无力去关心其它事。</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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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你这些天都怎么了？困成这样……"</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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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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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到底怎么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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裤袋里还贴着他偷偷带着的手机，沉默地黑着屏。他几乎每晚都会给杨峰锐拨号，但总是无法接通，或者一接通就挂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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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半个月前，他和杨峰锐之间，就像打起了游击战。那个家伙躲躲藏藏，他疲于奔命四处寻找。那个家伙现在不逃课了，却总不上晚自习，也不交作业，兴许还常常偷偷抽根烟。</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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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没法逃课，只能捡着课间的时间在教学楼周围跑跑，但从来没有碰见过那个家伙。他发出的信息石沉大海，但奇怪的是，对方从没有拉黑过他的号码。无论何时何地，他只要拨号，就一定能打出去，只是那边，从来都没有回应的声音。</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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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林旭上课走神厉害，做作业的效率也下降得厉害，每晚都在赶作业，第二天上课就犯困，如此恶性循环。数次周测，排名已经掉到了班级下游。</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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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班有"踢人"的传统，班级的吊车尾是会直接被清出去的，后面班的优秀分子也可以跻身前来。老师这般耳提面命，也是担心期末时林旭会落到"被踢"的境地。</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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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个夜里，林旭靠着走廊上冰凉的墙壁，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拨号时的音乐，闭着眼睛，算着时间。第一次拨号往往是接不通的，便拨第二次。一般第三次那边就接通了，但还来不及说任何话，那边就会匆忙地挂断。</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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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边一直不接电话，林旭就会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打过去。</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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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没有赢家。</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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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接通了，林旭还未张口，那边就沙哑出声："林旭，你别打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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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声音都哽咽在喉咙里，林旭握紧了手机，感觉灵魂在被寸寸压缩。</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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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林旭，我不想见到你。有时候我真的想退学，这样就解脱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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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蹲下了身子，手脚僵硬，手机里的挂断声像是一条铁索钩住他的四肢把他拽进了深渊。那一瞬间，他只感觉到绝望。他看着黑屏的手机，许久，哑声道："混蛋，你就不能过得好点吗？"</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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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再也不能相见，如果再也不能在一起，至少希望，你能过得好一点。</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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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过得好一点。</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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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像是气球漏气一般，一日日干瘪下去，总有一天，他再没有力气，再没有勇气。他不是神，找不到那个家伙时他会失望，电话被挂断时他会难受，听到对方又出事的消息他会惊慌，他只是个普通的孩子，他承受不住一日又一日的消耗。或许有一天，他一不小心，就放弃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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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个时候，那个家伙怎么办？</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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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他又不舍得。</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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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磨着磨着，便到了十一月份。寒潮直下，一往无前，扫清了夏日残留的燥热，覆上绵绵的寒意。</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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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扇的扇叶蒙上灰尘，窗门紧闭，教室里不时响起咳嗽、擤鼻涕的声音。</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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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后，室友会招呼着他一同回去，林旭匆匆收拾好作业，一出门，便迎上刺脸的冷风，视野尽头是茫茫黑夜里无数盏窗户亮起的小光。</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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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怎么还不走啊？"室友推了推他。</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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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发愣，低声道，"都一年了。"不再说什么，和室友一同离去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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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上一年的这个时候，那个家伙火急火燎地拽着他回宿舍吃夜宵、洗澡，在宿舍的床上闹着他玩，一边拿着手机聊着最近发生的有趣的事，一边骚扰着他不让他写作业。</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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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家伙老是说：你真是太傻了，谁欺负你你都受着，就跟软馒头似的，没事，以后我罩着你。哦对了，小旭，你帮我把外套拿过来……</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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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旭，我有点不对劲。</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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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旭，再我让抓一下手，就一会。</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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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旭，亲一下，行吗？</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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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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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走在熟悉的回宿舍的道路上，看着路灯下扯出的道道人影，只看到孤孤单单的自己，"阿锐……"</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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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个名字，就含在舌尖，从来不说出口，也舍不得吞下。</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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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晚上，他没有拨号，在被窝里反复倒弄着手机，直到快凌晨了，才小心翼翼地打了几个字，又一个一个删掉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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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睡前，又拿起了手机，手指在上面的几个按键上来回摩挲。</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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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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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头下的手机发出嗡嗡的振动声，杨峰锐在浅睡中惊醒，满目黑暗。这几天天转冷了，他没有带冬天的衣服，被子也是夏天的薄被子，不保暖，他经常被冻醒。</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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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林旭没有打电话过来，他守到了凌晨，难以入眠，猜到林旭可能坚持不下去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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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他在想什么呢，这样子最好。</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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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亮起，手指滑动解锁，"你有一条未读的信息"，顿了一下，轻轻点开……</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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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里，黑暗中一个少年默默蜷紧了身子，红了眼，抓紧了手里的手机。</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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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常说：学坏容易，学好难。</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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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不知道他这算不上学坏了？亦或者在大家眼里他便是变得愈发糟糕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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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便不在意他人的目光，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在意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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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门口有历年高考优秀学子的榜单，上面刊登的大学名字闪耀非常，是实实在在刺瞎了他的双眼。他从来没有那么一刻，觉得他离这些人如此遥远。他甚至从未想过，有一天有人会指着林旭说：好班的。指着他说：差班的。</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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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搞笑的分类方式，却是让他最为冰冷。只是他突然意识到，他和林旭的未来似乎在这个浅薄而片面的分类中透露出了天差万别。</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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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他们，除了学习成绩外一无所有。就算你是全校第一名，你拿着成绩单出门也找不到一份体面的工作。所有人之所以会连番夸奖你，不过是看中的未来的你。管中窥豹，学生不过是人一生中的一小部分，但连这一小部分都过不好，又谈何过好其它人生？若无家财万贯，若无天赋才能，大多数人也只是战战兢兢走在学习工作的道上。</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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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不愿意按着既定的路子走的，总是要标新立异一下，但人却会在某些时候开始妥协。</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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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实在不知道自己除了学习考上好大学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路可以走？可若连这一条路他也不好好走，他又怎么可以更好地过自己的人生。</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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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任性惯了，也不负责任，却开始思前想后地考虑这些东西。</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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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双眼睁大，在黑暗中无处落点，只能茫然地睁着。</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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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重难返，他开始讨厌这样的自己，但根本无法后退，将近两个月没有听课，内容完全陌生，后面的课也跟不上去，天天和外面的人厮混一块，根本没法摆脱，学校里甚至没有一个正常的朋友。</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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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举步维艰，愈是堕落愈想自暴自弃，回头就愈发困难，就愈是害怕看见小旭，他甚至希望小旭从来就没有认识过他……至少，他不会那么难堪。</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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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希望他不再管他，又害怕连他也放弃了他。</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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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渐渐习惯了每日清早犯困的感觉，早读时常常读着读着就眯起了眼，过一会再睁开眼，再读几个单词。日子习惯了，成绩也勉强回升，只是他不再看老师失望的眼神。</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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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有些怪异，从早上开始外面就闹腾腾的，林旭草木皆兵，便忍不住四处打听又发生了什么，但也没新消息。</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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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快晚自习时，外面天蒙蒙黑了，一个消息却像是滚雪球一般传遍了全级：有几个人爬墙出校门了，保安追了一路只抓回一个。</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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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眼前一阵阵发黑，抓着手机就出门找个小角落摁电话，一下就心凉了，对方手机已关机。</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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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提示声，突然觉得四肢疲惫，想要扔掉手机什么都不想管了。他明明什么都没有错，却这样天天担惊受怕，明明一直在努力，却看不到任何效果。</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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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手机塞回了口袋，蒙住脑袋闭上眼睛待了一会，深吸了一口气，才站起来。</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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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正在一个学校后门私人网吧里眯着眼小口抽着烟，一边听着上面的人唧唧歪歪说着些事。</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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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学校总有那么几个拉帮结伙的，仗着人多家里有几分关系便横着走，起摩擦也都是些睫毛蒜皮的小事，谁说话得罪人了啊，谁又抢了谁的马子啦等等。</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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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群气血盛的少年身上，撸起袖子就干架，都默认的同样的规矩：不牵涉学校老师同学，不报警找警察。他们也最恨那些破坏规矩的人，事一闹大，谁都不好过。</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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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和外校起的矛盾，两方人约个时间地点，说是谈谈，但见面也没几句好话，常常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动手为强，毕竟不是黑社会，只是一群毛头小子，没那么多的考虑。现在看起来热血冲天，以后想起来也无非是年少人没脑子。</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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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被拖着来，原只想着打一架就回去了，没想到有人却打听到消息对方带了棍棒，还有人带了刀。刀剑无眼，按他的经验，每次出刀了的就没有善果，也不知道今天是遭了什么霉运。</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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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烦躁地给没电的手机找了个充电线，一开机，就几条信息跳了出来。</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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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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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告诉我就出去找你。"</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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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出校门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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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附近的便利店、网吧、ktv我都会去问一遍。"</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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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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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差点就跳了起来，这家伙发什么神经！再看看时间，最近的一条已经是十分钟以前了，他又看看外面已经全黑的天，气得爆了好几声粗口。那家伙肯定逃了晚自习跑出来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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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觉得林旭是个懦弱胆小又虚伪的家伙，但其实，林旭才是那个最勇敢坚定的人。而那个胆小的人，一直都是他。</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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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站起身，赶忙去拨通林旭的号码，那边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他完全相信，林旭真的会一家一家地问，直到找到这个小网吧。</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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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的，那个家伙是疯了吧。"杨峰锐轻喃。</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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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旁边一人问他。</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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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去一下。"</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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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旁边的人警惕地眯起眼睛，"那边人马上就要来了，你不会想跑吧。"</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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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什么跑！我等会就回来！"杨峰锐是真的急了，特别想一拳揍在眼前这个人脸上，一想到林旭可能真的一步一步接近这个地方，他就焦躁难安。</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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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等等啊，谁准你走啦？"</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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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已不管后面的阻拦声，几步跨过散乱的椅子就往外跑，步伐却硬生生止住了，数十个拿着棒子和砖头的小青年已经停在了外面，杨峰锐暗骂一声操，被骗了，这架势根本就不是惹上了外校，就是街上的没书读纯找事的那些小流氓。</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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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数十人的目光扫了杨峰锐一眼，还来不及有反应，就看到后面追出一个人喊着："杨峰锐你站住！那边马上就来人了！"一出门，也是愣住。</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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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几个路灯坏了，这一片只剩下网吧里露出的光，勉强映亮了另一边数十人的身影。</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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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在路边摆摊的大叔大妈早就开始收拾跑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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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低头看了眼手机，咬咬牙，突然拔腿就跑，后面传来一阵乱响，他已无暇顾忌。</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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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冷了后，夜里的风就如同刀刮人一般，杨峰锐裸露在外的皮肤如同被凌迟一般被片片切出血红。他感觉耳边轰鸣，脸也扭曲了，大脑缺氧，眼前也是荡起了虚影，开始发黑。</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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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紧追了两个人，比他要熟悉附近的地形，怎么样也甩不掉。那密集的脚步声就像是追命的锣鼓声逼着他一步也不能停。</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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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大口换气，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觉得周遭的一切都是假的，这就是一个梦。他只是坐在教室里学习的学生，有一个叫林旭的好朋友，他特别喜欢他，每天都和他呆在一块，白天烦恼着上课，晚上烦恼着作业。日子一天天过。</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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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拼命眨了眨眼，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手掌摁住地板擦破了大半面的皮，痛得他闷哼了一声。他看了眼后面的人，又咬着牙站起身跑。</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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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上毛细血管爆裂，血丝沾染了一大片。</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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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变成这样？</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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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周围并没有多少人在外晃荡，他一路遇上几个人都躲得远远的。</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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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疯狂的奔跑中，杨峰锐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特别可笑，连带着他，都是一个笑话。他直接穿进了学校后面的居民区，在小巷里跑，中间甩开了两个人，但没过多久，又被两人发现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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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和两人打了几下，挨了两闷棍，抓着空隙又跑了。这种时候，他真的害怕了，他害怕自己真的会被抓住打死在这里，又害怕被打残了，他担心他昏过去甚至没有人发现他。他看上去已经有了大人的轮廓，但内里毕竟还是个孩子，真的遇上了校外那些常年找事的根本没有招架之地。</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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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锐？"</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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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林旭声音的时候，杨峰锐真的有了绝望之感，他看到了远远地向他跑来的林旭，大喊道："别过来，快跑啊！"</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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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隙，他已经被后面两人撵上压倒在地，几个闷拳便招呼了下来。</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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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发现事态不对，准备往后跑，至少先报警，但这也正是这些人最防着的，他还没跑两步就被追上来的一人摁在地上往头上盖了两拳。</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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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大脑嗡的一声就开始发晕，胸口涌上剧烈的呕吐感，根本没法挣扎，两只手被后方摁着，拳头尽往腰背等看不见的地方招呼。身体被翻过来，对方用膝盖顶着他的肚子压在地板上，林旭"啊"的一声痛得浑身抽搐，口里涌上酸液，被对方掐住脖子，"唔"的一声偏过头就一直吐，呕了满地的酸水。他连眼睛都睁不开，后面的人已经抓着他的头发扯起他的身子，一路扯到了杨峰锐躺倒的地方。</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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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痛得闷哼，一路踉踉跄跄地跟过去。对方一松手，他就直接栽倒在了地方，只来得及看杨峰锐一眼，后背就又被踢了一脚，眼前一黑，昏死过去。</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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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双目眦裂，看着倒在地上的林旭，疯了一般挣扎起来，对两个人狠狠摁住四肢，用膝盖顶着后背，痛得他不断尖叫，另一个人就塞了块布团进他口，死死捂着。</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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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天特别黑，路灯离得很远，照不亮这个黑暗的角落。四周一片死寂，只有拳头招呼到肉体上的闷声，还是从未停止的痛哼声。</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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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死死地瞪大眼睛，看着不远处已经不再动弹的林旭，眼泪顺着眼眶就不停地往下流。你这个白痴！干嘛过来！干嘛来找我！</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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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颊被压在粗糙的石灰地上，泪水黏湿在地板上，口里所有的涎水都被布团吸收，喉咙干哑得厉害，剧烈的痛感从每个被踢打的地方传来，他发出唔唔的声音，难听地像是铁丝在摩擦。</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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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突然汹涌起来，肆意横流。他就是这么没用，每次都这么丢人。他总是想要保护小旭，却总是伤他最深。他想要给小旭最好的，却让小旭跟他一起挨打。呵，呵，这就是他。</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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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在方雪面前也是，他没有任何办法保护小旭。</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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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到底为什么？</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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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笑的是，无论他发生了什么，林旭都会出现。</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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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闹脾气和老师吵架逃课时，是林旭追了出来；他感觉到不对劲害怕时，是林旭主动对他说试一试；他被母亲为难只能一直逃避甚至不敢说分手时，是林旭主动告别……甚至当他一次又一次拒绝后，这个傻瓜还是逃课追了出来。</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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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瘫软在地上，轻微的动弹便是四肢百骸的疼。</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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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似乎尽兴了，口里咒骂几声，踢了踢如按在地上的杨峰锐，便走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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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灰地冰冷而又粗糙，杨峰锐轻微地翻身，痛得没了力气，像是一块破布般看着夜空。</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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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便顺着太阳穴湿漉漉地黏在了两侧的头发上，糊成了一团。他从来没有那么一刻痛恨自己的弱小与无能为力，痛恨自己不能保护林旭，痛恨自己不能给林旭最好的。</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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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冰冷的夜里，他看着旁边的林旭，死死地攥住了拳，目光却似发狠一般坚定起来。</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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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再次醒来时，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上许多地方已经消毒上了药水，个别地方还包扎了绷带，看起来十分凄惨。</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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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开眼时，还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时间都错乱了，许久才理清楚，动了动身子，痛得惨白了脸。</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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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乱动。"旁边的大哥出声，"你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妈看到你时都吓哭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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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摇摇头，像是傻了般，看着天花板发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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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一起送来的还有个男生，他说是被抢劫了……大晚上你出去干嘛？"</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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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双眼动了动，像是有了点意识，往旁边看了眼。</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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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隐约猜到什么，想问出口又找不到由头，便叹口气，"你先休息，饿了吗？我帮你拿饭。"</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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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便闭上了眼，满脑子都还是肉体被击打的声音和吃痛的闷哼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再睁开眼，双眼也布满了红血丝。</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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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过程，他没有问任何关于杨峰锐的消息，不敢问，也害怕问。</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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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几个地方伤得比较厉害，上了药，得修养几天。妈妈已经帮你向老师请假了，作业也让同学帮忙记着，没事的。"</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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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林旭一一点头。那些人出手也是算准了地方的，关节处、要害处是不出手的，伤而不毁，凡事留有余地才能躲掉后续的麻烦。</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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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身上没大问题，可以下床，但以防万一还是留院看两天。晚上过了六点，探病的亲人便一一离去。</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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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扭过头，看着窗外太阳渐渐落下，血红色的天渐渐褪去颜色染上深黑，双眸也沾染了浓稠的黑。</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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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还有两床病人，都是老年人，很早就入睡了。迁就两位老人，病房也跟着熄灯。</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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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低头把玩着手机，看着屏幕上"杨峰锐"三个字，却怎么也按不下去，只能愣愣地发着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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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门突然被轻轻推开了，林旭身体震了一下，看向房门，光影中是一个少年的身影。他渐渐睁大眼睛，看着对方一步一步走过来，直到站在了病床前。</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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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对视无语，在黑暗中静静看了对方很久。</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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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脸上有一大块地方上了药，看起来很狼狈，左手掌被包了绷带。黑暗中能看到的伤口就这么多。</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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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又看了会，轻声道："还有哪里受伤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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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目光动了动，一下变得很软，轻轻摇头，"没事。"</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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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又静了很久，林旭也不再看对方，低下了头。</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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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手动了动，颤抖地往前伸了伸，摸了摸脖子露出一块上药的地方，低声道："疼吗？"</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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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又抬起头看着他，干净的双眸里依旧倒映着他的影子，"不疼。"</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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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一下哽咽了，"你这个傻瓜。"声音颤了颤，身子像是支撑不住般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落病床上病怏怏的少年身上，哑声，"你干嘛过来？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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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林旭轻声道，"但我觉得你要出事。"</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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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答案简直匪夷所思。</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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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不再解释，低下头。</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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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连你也不记得了，那些散落在风中的话语，那些碾碎在时光里的承诺。那是在多早以前，我曾对你说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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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有时候也会觉得，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的。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家伙可怜兮兮的缩在课桌上饿着肚子时，他便忍不住要走上前去。只是一步，就决定了今后的宿命。他看不得这个家伙难受，舍不得这个家伙委屈，所以无底线地纵容，无节制地宠溺。杨峰锐是他生命里的意外，是他亲自找到的阳光。</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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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可以这么傻？"杨峰锐低下身子直视林旭的眼睛，双眼发红，"你这么傻，我要怎么办？我……"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我怎么能忍受将来你站在别人身边？</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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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两人的脸都不甚清晰，只有一个轮廓。</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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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只是看着他。</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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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抵住林旭的额头，轻声道，"小旭，小旭……"喜欢这两个音节，恨不得嚼碎了往肚子里吞，放在心尖上疼。</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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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突然前倾，狠狠抱住林旭，满满当当地搂紧，一字一句道，"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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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透露出外面些许的亮光，病床上映出两个紧抱着少年的黑影。</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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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想要伸手去摸少年的头，又觉得特别的累，一日又一日，他的坚持真的快要到极限了。喜欢，却不能在一起。这或许是他最痛的领悟。</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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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锐，你要还这样，我就不要你了。"林旭轻声道，带着难言的疲惫。他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一次又一次找到他，能一次又一次陪在他的身边。</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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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身体震了震，眼圈突然红得厉害，他埋下身子，又加紧力道抱住了怀里的人，贴着对方的脸颊，"你不可以不要我。"声音有点急了，又像是委屈了，"你敢不要我？"</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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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被挨打的晚上，贴着冰冷的地板，他像是突然间就长大了，他发誓：他要给小旭最好的。</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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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言轻，这是他能做出的最重的承诺。</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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