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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都已经过了午饭的点了,冯一一连早饭都还没吃呢。从下楼的电梯出来她就一阵头晕目眩,平时三餐定时定量,这是低血糖了。
她连忙就近在一楼的休息区坐下,虚弱的闭着眼睛,伸手在包里翻找能吃的东西。
刚到包里的口香糖,身边椅子上忽然坐下一个人,紧接着她的手被人捏着手腕从包里拔|出|来,一杯温烫的热饮放到了她手上。
冷汗涔涔的冯一一睁开眼睛,果然是沈轩。
沈医生白大褂里面穿着浅绿色的手术服,制服诱惑的一塌糊涂,修长漂亮的手指捻着吸管,"啪"一声打开了茶,抬着她手送到她嘴边,"你脸都白了。别说话,慢慢的喝。"
温甜的茶很好的缓解了低血糖的不适,眼前渐渐恢复清明,冯一一舒了一口气。
沈轩叠着两条大长腿,一只手搭在她椅背上,坐姿暧昧不羁却格外潇洒好看。他也不说话,就这么三分得意七分温柔的看着她。
朋友们都喜欢打趣她胆小如鼠,可沈轩觉得她胆小也挺好的,每次她一有什么不舒服,看着他的眼神总是惶恐难安又格外信任,仿佛那个时刻她只需要他,也只信任他,他说什么她都会照办。那些时刻总是令沈轩觉得医生这职业真不错。
比如现在,她乖乖的喝着茶,看起来安静又恬美。他刚从一场险恶手术下来,身体心理都不太舒服,可看着她在他眼前这么乖,那些不舒服全都不翼而飞了。
沈轩手心发痒,伸过去揉她头发。
冯一一喝了半杯茶好多了,抬手格开他的手,皱眉看了他一眼。
沈轩笑:"我这儿还有点事,你等我半个小时行么?"
"不用了,你忙你的吧。"冯一一没有想就拒绝了,"我急着回公司呢,上午都没请假。我们下回见面再聊吧?我还欠你一顿饭呢。"
她的疲惫与拒绝太明显,而沈轩确实手头还有点重要事情要办,大家成年男女,这点儿体谅无论如何都是有的,他便没有再殷勤。
送她到门口,沈轩拍拍她挎着的肩膀,"别担心,医院是盛承光的,院长是我,这件事上谢嘉树讹不了你的。"
冯一一说谢谢,转身走了。她那表情完全没有被打动的意思,沈院长站那儿看着她越行越远,心里当真有些怀疑起来:难道他真的是老了、魅力不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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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一一回到公司就给子时打了个电话,把谢嘉树病房那段原原本本告诉了她。
"我不打算拿沈轩做挡箭牌,所以你帮我跟老大求求情吧,只有他能降伏谢嘉树啊!"
"放心吧,包在盛承光身上!"子时打了包票,又有些迟疑的说:"谢嘉树这么做……是不是想找借口跟你复合?"
"我们没好过,哪来的复合?"冯一一语气苦涩不已,"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么丢脸。"
自以为能凭勇气再见钟情,被他晾了两个小时还不明白,非要年轻漂亮的郑翩翩站到面前,她才像被扇了一耳光似的清醒:当年二十岁的冯一一没能配得上二十岁的谢嘉树,时间过去了八年,他如今有比当年更多更好的选择,她却已经连唯一配得上他的青春都失去了。
当她站在那里看着他神采飞扬的与郑翩翩温言浅笑,她简直希望自己立即死去。
什么叫做羞愤欲死、万念俱灰,她今天真是领教到了。
子时安慰了一番,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冯一一打起神处理上午积压的工作,给财务回电话时被告知盛氏的支票还没到。
冯一一想起昨天在盛氏拿支票那一出,头疼的趴在了办公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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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她更为头疼的事情还在后面。
盛氏财务接电话的时候支支吾吾的,第二天突然告诉她说那张支票被谢嘉树派人拿走了!冯一一倒吸一口凉气,这头还没反应过来呢,谢嘉树的律师团浩浩荡荡的一群到公司找她了,客客气气的给她递了律师信!
谢嘉树送医院时失了先机,被盛承光送到了沈轩眼皮子底下,伤势上头是翻不出花样了,他索不提身体受伤这回事,而是说这起车祸耽误了他一笔生意,所以要肇事者赔偿神损失费。
这招太无耻了!耽误了他多少钱,反正没赚到,还不是任由他狮子大开口?天知道他的神损失是多少!
冯一一接过那封律师信,气的浑身都发抖,转身一口气冲去了医院。
这回没用她等两个小时,谢嘉树那个演技满分的助理虚张声势了一番,却连伸手拦她的动作都没有,冯一一顺利的气势汹汹的冲了进去。
沈轩从保安那里听说后立刻赶了过来,他推门进去时,那两个正在大吵。
冯一一是从来不和人吵架的,一来动怒伤身,二来怕对方过激伤害她。这是沈轩第一次看她这么张牙舞爪的样子。
谢嘉树这些年修炼的不动声色与冷言冷语也悉数不见了,嗓门一句比一句高,隔着一张病床,两人对吼的动静简直要掀翻屋顶。
沈轩两边各自劝了几句,可那两个人这会儿眼里本就没有他。冯一一怒斥谢嘉树仗势欺人、旧习难改、幼稚可笑、不知所谓,谢嘉树张狂的冲她大吼说:"我就是仗势欺人了!你能把我怎么样?我有的是人力物力和你耗!你就等着倾家荡产吧冯一一!"
冯一一气的眼尾发红,拽起床上的枕头恶狠狠的砸向他,谢嘉树一挥手打飞了那只枕头,拎起另外一只往她脸上扔,沈轩眼明手快,一把扯过冯一一,顺势搂进了怀里。
冯一一气头上被人抱住,奋力挣扎了两下,沈轩一手圈着她腰一手按着她后颈,将她牢牢按在前,贴着她脸颊在她耳侧柔声的笑说:"嘘……好了好了不生气了……交给我处理。"
冯一一在沈轩怀里安静下来,谢嘉树满脸的跋扈化成了冰冷怒意,密布眼角眉梢。
"谢总这还住着院呢,发这么大脾气可对身体不好。"沈院长转头对谢嘉树笑的如同春风十里,"出什么事儿了,值得谢总这么计较?"
谢嘉树简直想一拳把他打飞,硬是忍着的:"管得着么你!"
"管得着啊,"沈轩笑眯眯,"你不是要她赔的的倾家荡产么?我这等着英雄救美呢。你要她赔多少钱,我给。你尽管往高了说,最好是让她这辈子都还不清我。"
谢嘉树没病都快气出毛病来了,这会儿肺上真的隐隐作疼起来,恨不得踩着床上跳过去,先把冯一一从他怀里抠出来,然后骑着沈轩狠狠揍一顿!最好揍成猪头!
可他毕竟不是以前的谢嘉树了。
他冷静的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承光哥,你现在到医院来一趟,我有话告诉你。"他眼睛盯着沈轩,对着手机那头的盛承光说。
沈轩把平静下来的冯一一安顿到稍远处的沙发里,他走回来站在谢嘉树对面,语气很和蔼的说:"搬救兵啊?怎么不打给你姐姐呢?除了你姐姐以外,很少有人会在我和你之间选你吧?"
沈轩也是动了几分真怒了,这会儿说话怎么恶毒怎么说。
谢嘉树却反而笑起来,笑的还饶有兴趣的:"你觉得承光哥会选你?那,如果承光哥知道你当年肖想过他老婆……你说他还会帮你么?"
沈轩脸上的笑意收的一干二净,眼里一贯的几分温柔从容也都不见了。身后,冯一一不敢置信的大叫了一声:"谢嘉树!"
谢嘉树不理她,专心致志的盯着沈轩看,神情嘲讽,笑的十分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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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承光带着子时一块儿来的,他们到的时候病房里安静的很诡异,谢嘉树和沈轩像两只斗兽一样隔着一张病床面对面站着,可他们俩脸色都还算正常的,一旁冯一一却神情惨淡、惶惶不安如临末日。
子时一进来就扑过去问她还好吧?普通的一句问候,却差点把她眼泪给问的掉下来。
子时见好友这样,气极了,再温柔的格也忍不住发脾气:"谢嘉树!你太过分了!"
谢嘉树牵了牵嘴角正要说话,冯一一声音打着冷颤抢在他前头说:"谢嘉树,你有什么都冲着我来,你伤害我的朋友……我恨你一辈子!"
她坐在暗处的沙发里,眼睛水亮水亮的,像发着高烧的病人,不太正常的样子。
谢嘉树看她那样子,冷笑了一声说:"谁稀罕!"
她嘴唇哆嗦了一下,大概是没什么能回嘴的,就什么也没说。
谢嘉树心里头舒坦了一些,扫了一圈屋子里的人,皱眉对盛承光说:"承光哥你这医院得好好管管了,莫名其妙的人冲到我病房影响我休息,院长还跑来助纣为虐。"
沈轩忽然笑了一声,似是讽刺似是自嘲,接着便转身走了。他经过冯一一身旁时,冯一一明显的往前了一步,急切又胆怯的看着他,似乎是想要解释什么。可沈轩这次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面无表情的径直走了出去。
盛承光过去揽了揽义愤填膺的小妻子,轻声叮嘱她:"你先带冯一一去楼下休息会儿,我跟嘉树谈一谈。放心,没事的。"
子时信赖的看了他一眼,又"恶狠狠"的瞪了谢嘉树一眼,扶着好友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