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在庆祝郑安桐康复出院的party会场外面闹了这么一出,不知道郑翩然事后是如何平息的,郑安桐没有再度气倒入院,顾沉沉也没有发疯。辛甘尽量的规劝自己不去想那些,未来如何走她不知道,只知道眼下要她离开郑翩然,太难了,做不到。
五月刚过,辛辰回国了。辛辰是辛甘舅舅唯一的孩子,舅舅是个记者,很多年以前因公殉职,舅妈重组家庭,再嫁给了大学时的恋人,那以后辛辰就离开了,一个人在国外半工半读,连寒暑假也不愿回来。
郑翩然听说小辛辰回来,少见的多嘴问了一句:"你通知你舅妈了没有?"
辛甘摇了摇头,"所以我安排她暂时在这里住几天,没问题吧?"
她欲言又止,郑翩然叠着长腿坐在沙发里,抬头用疑惑的眼神看她,反问:"能有什么问题?"
辛甘润色了一番,说:"她以前总喜欢和你抬杠,你……这回让着她一点吧。"
陈伯这时走过来,恭敬的在郑翩然面前放下茶,起身时,用"您表达的太明显了"的表情,无声的责备了辛甘。
辛甘收到,懂事的闭上了嘴。
郑翩然茶端起到一半,优雅的愣住,眯起眼缓缓打量这两人。杀气扑面,顿时陈伯咳嗽了一声,若无其事的走开了,辛甘吹着口哨头也不回的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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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机场时辛辰的航班还有二十分钟,正考虑要不要找个地方消磨时间,有人却自动送上门提供消遣。
辛甘叹了口气才问她:"顾沉沉,你一天到晚除了挖空心思自取其辱,还有别的事情可做吗?"
"你这种身份见不得光的女人,一辈子也嫁不出去,当然就无法想象我要为出嫁做多少准备,有多么忙碌。"被丢上火线与高手过招这么久,顾沉沉口才总算有进步,辛甘欣慰的点点头:"那你忙着吧,祝你嫁的愉快。"
致的小脸一抽,顾沉沉这时的神色像极了她家忍者老爸,辛甘被她拦住,顿时用对待弱势群体的表情看着她。
顾沉沉冷冷的笑。
"实话告诉你,我也烦透了每次都对着你这张脸……但我必须习惯——我一定会嫁给郑翩然,你又赖着不肯走,那这辈子我和你都要这样相处下去了,所以我从现在起就要强迫自己习惯。"
她的话,让辛甘的心倏地一紧。她闷的话都说不出,定定看着顾沉沉。
顾沉沉心里却得意极了,这还是她第一次没有在辛甘手下完败。可正要乘胜追击,却被人从后狠狠的巴了一掌。
她不敢置信的尖叫着向后看去。
是辛辰,不知什么到的,比几年前更高了些,棕色短款大衣翻了极大的领,泛白牛仔裤收进利落军靴中,乌黑的发剪的短,柔软的贴着耳朵,一边耳垂上戴着方钻耳钉,活泼又抢眼。
庞大的行李箱两个叠在一起,被遗弃在身后,她抄着随身单肩包过来,直接招呼上了顾沉沉的后脑勺。
"你大清早的脑袋被门夹了吧?你顶着张coseplay的假脸都敢上街了,谁还能比你更见不得光?脸上挨了几刀口挂了硅胶,终于骗了个瞎眼的娶你,值得这么嚣张?你是真二百五呢还是真二百五呢?别人同情你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还人来疯倚残卖残了,脑残了不起啊?!我点三炷香拜拜你好不好?"
顾沉沉一手捂着脑后,一手指着辛辰,"你、你……"她想撂几句狠话,却气的怎么都说不出来。
"你你你你妹啊!"辛辰步步紧逼,"趁我眼下没有杀生的心情,向后转,圆润的,从哪来滚回哪里去。"
顾沉沉被她手指戳的往后直退,一个不留神摔坐地上,疼的眼泪都出来。
辛甘忙过去扶起她,柔声细语的提醒:"得向后滚才回的去,快起来快起来,换个方向。"
顾沉沉崩溃,哭着骂了句"神经病",推开她跌跌撞撞的跑了。
辛辰回头,遥遥对着表姐挑眉,"我上飞机前就想:你这不争气的,该不会还和我走的时候一样吧?在飞机上看了几份报纸,啧!果真还和那厮鬼混着呢!然后这刚下飞机,就被我赶上这一出——我说,你没出息,原地踏步也就算了,就那么个水货你居然两分半钟还没弄死她!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了?你经脉尽断、武功全失了?"
辛甘忍不住的笑,"就是因为什么都没发生,才十年如一日啊。"
"谬论。"辛辰白了她一眼,利落的将包往肩上一甩,回身一手一个提起半人高的行李箱,健步如飞的走在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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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战事太过难以收拾,辛甘将洗尘宴安排在了外面餐厅,当着外人,那两个总能收敛些。郑翩然不愿意去机场,先行出发在餐厅等她们,辛家两姐妹进来时,他正挑剔一支八二年的拉菲,辛辰快步进来,可有可有的向他"嗨"了一声,权当打过了招呼。
辛甘坐下,就着他的杯子简单的品了那支酒,点头说了声"还不错。"
郑翩然扬了扬手,"就这支。"
辛辰捏桌上的小甜点吃,叹气道:"朱门酒臭,路有冻死骨哇——我现在饿的能吃下一头象,拜托你们别研究吃不饱的东西了,先点菜好不好?"
郑翩然抬了抬眼,向一旁的餐厅经理:"那就点菜吧——我们随意,那位辛辰小姐要一头大象。"
那经理能上来服侍郑翩然,当然是见过些场面的,淡定不已的躬身:"好的,我这就通知泰国分店准备。辛辰小姐,请问您比较钟意哪一种烹饪手法?"
辛辰拿菜单挡住脸,"嘭"一声面朝下倒在桌上。
可当真上菜时,辛辰面前华丽丽的摆了一盘象拔蚌刺身,那经理长得恰好又是辛辰的款,眼角带笑端上来,辛辰白嫩嫩的小脸热的与杯中拉菲一个颜色。
郑翩然若无其事的切着牛排,眼神闲闲撩过去,而辛甘撑着额,忍笑忍的几乎内伤。
辛辰忍气吞声吃着,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闲聊了几句国外趣事,忽关心起表姐近况,天真无邪的关切:"听说你和崔家小公子有一腿?"
辛甘很谦虚的否认:"一小腿,一小腿而已。"
郑翩然的餐刀划在盘子上,刺耳的一声,辛辰的神情便更兴致勃勃。
"不过我差点被配给崔舜华。"辛甘淡淡的追加了一句,"我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是你的初恋?"
象拔蚌刺身布了牛排的后尘,在盘中打了个滑。
那两人各挨了五十大板,气氛顿时一下子变得融洽起来,辛辰绝口不再提崔家,郑翩然也态度出奇友好,三人这才吃了顿和乐融融的洗尘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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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郑翩然是多么幼稚又记仇的人,当晚回家一关上卧室门,就把场子找了回来。辛甘被他折在光滑冰凉的洗手台上,各种姿势对镜折磨。
"你……还不好吗?"她头晕眼花,咬着手指难过的哼。
"……心肝,"他咬着她红扑扑的耳垂,笑的志得意满,哄着她:"睁开眼睛。"
辛甘才不。熬过那一阵魂飞魄散,她想象得出自己现在有多么一塌糊涂,才不要睁开眼睛看镜子,遂了他的恶趣味!
郑翩然低头吮她眼睛,将她就这样团着抱在怀里,辛甘软软哼着往他怀里缩,靠在他肩膀上轻声细语的说话,赞美、撒娇、求饶,他这种时候爱听什么,她太了解。
"其实小辛辰回来也没什么不好,"他看着镜中靡靡美景,声音低低的,"有她在旁衬托,我发现你竟然显得温柔淑女。"
喂!
辛甘下意识瞪他,刚一睁开眼就知中计,哀叫一声捂住了眼睛。
"郑翩然!大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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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她筋疲力尽,沉沉睡去,安静的夜与身旁的他,一同入好梦,美梦里她无意识的翻了个身,郑翩然立刻醒了,伸手过来轻轻替她拉好薄被。她似微醒,哼着往他身边靠了靠,他低头寻她的唇,一点点的轻轻的吻。
心里比这夜更安静。
可其实这没有一丝光的夜,从来就没有什么不同,她离开的那些天,他在这样的夜里同样能安然入眠。只是偶尔睡的太沉时,总会惊醒,再等更醒一些,他着身旁空空位置,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辛甘。"他轻声叫她,她模糊应了一声,转眼便又呼吸声绵长,他在黑暗里,唇边泛起温柔笑意,磨着她鼻子,很轻的喃了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