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捆捆的旧衣服放到后斗里，已经没地方坐，商蓉只能坐在边舷上——破三轮旧衣服，旁边坐个小美女，画面相当的违和。
  一辆车从他们旁边经过，王朋还打趣地说，“看那哥们儿嫉妒的眼神，如果我愿意，他能拿宝马换我的三轮。”
  商蓉倚靠在旧衣堆上，像是有些累了，声小气弱，“就当你是在夸我。”
  王朋回头看她一眼，“当然是夸你，别的不说，一个千金小姐，能为了一件小事累成这样，不哭不闹，难能可贵。”
  “研究你不是小事。”商蓉缩缩身子，往里挤挤，这时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车速慢了些，她无力去想这些，继续说，“关系到我哥的终身大事呢。”
  “选择权、决定权都不在我这里，研究我有什么用？”在人生大事上连发言权都么得，想到如此悲催的事情在自己身上发生，王朋也不由得委屈起来，“明明我才是最吃亏也最无辜的那个，为什么你们首先想对付的都是我呢？”
  天理何在！
  商蓉翻个白眼，“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大概就是你现在这副嘴脸了。”
  哪来的便宜？
  再说了，便宜没好……事，懂不懂？
  王朋现在都不愿想这些破事，每想一次，就憋屈一次，还没解决的办法，连人生都变得了无生趣，“等你把我研究透了，打算怎么收拾？”
  “当然是对症下药。”商蓉也说不上具体计划来，一切尚在调研阶段，想太多并无实际意义，反而容易先入为主，让思维固化，“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你觉得时刻提防别人算计，是很好玩的事情？”王朋回头看她一眼，“我有大把事情要做，可不想把精力浪费在跟你们勾心斗角上面，太亏了。”
  “很多事要做？”商蓉拍拍那些旧衣服，“就这些？”
  “知道你看不上这点小钱，但蚊子再小也是肉，总比无聊的斗来斗去好吧？”王朋撇撇嘴，“尤其是那些无谓的事情。”
  “五大家族已经斗了上百年，赢了更上层楼，输了除名，绵绵延延，代代如此，是你说不斗就不斗的？”商蓉嗤之以鼻，“也就这些年好一些，只分输赢成败，换了几十年前，谁家的钱不沁着血色？”
  “能互利共赢，为什么一定要斗？什么五大家族六大家族的，压人一头真就那么爽？”王朋往前一指，路上行人往来，“他们只怕都没听过你说的那些，难道就过的差了？”
  “他们又有哪一个不想挣更多钱呢？假如有机会成为豪阀世家其中一员，你觉得他们有谁能拒绝的了？”商蓉抬头看天，“不说他们，你每天忙忙碌碌，不也为了赚更多钱吗？”
  这些……
  难以反驳！
  王朋吐口气，“的确，贪婪和欲望是人类前进的动力，我也一样不能免俗，该斗的时候恐怕还得去斗，心慈手软什么的，大概也不会有，只是……和目标无关的争斗，我还真没什么兴趣。”
  商蓉知道这是实话，所以才好奇，“陈月姐不值得你去争去斗么？”
  “都砸手里了，还争个屁！”王朋怨念深深，“我倒是想尝尝争抢的滋味呢，她给我机会了么？”
  你有多欠揍，你造么！
  商蓉手往两边摸，想找个什么东西拍醒他——得了便宜的人，就该夹着尾巴做人！
  “小钱钱，真心甜，一把一把花不完……”
  然而低俗的铃声打断了她的动作，两只元宝似的耳朵支楞起来，努力收音，但却只听到“嗯……哦……知道了……我尽快过去……”这些。
  “铃声就是你的心声吧？”不好意思直接问电话内容，她只能盼他良心发现，主动交代。不过……谁不想有花不完的钱呢？
  “金乌市要铺轻轨，我得过去竞标。”王朋收起手机，“你要跟着的话，我帮你订票。”
  你这良心……发的也太多了！
  怀疑有坑，是大大陷阱，商蓉犹豫了一下，才问，“你就不怕我搞破坏？”
  “怕啊，怎么不怕？损失一毛钱我都心疼好不好。”王朋淡淡一笑，“但与其让你偷偷跟着，偷偷搞鬼，还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如果这样仍被算计，那就只怪自己技不如人了……现在该我问你，敢不敢跟？”
  “拙劣的激将法。”商蓉小嘴轻抿，“帮我订票，要连座的……还有别人吗？”
  “我的人从别处出发，就我们两个。”王朋摇头，在手机上操作一番，递给后面的她，“身份证号自己输。”
  商蓉确定了车次和座位号后输入个人信息，把手机递回去，“铺轻轨那么大工程，赚钱是赚钱，但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记得鼎兴有这方面的业务。”
  “鼎兴那边有顾辰，用不着我多管。”王朋拿回手机，付款后收起，“我还有个检测公司，没找到合适的人管，只能自己先盯着。”
  “工程检测？”商蓉皱了皱眉，“假如我没记错的话，在这种工程上，资质远远不够吧？”
  “只差几本高级证书而已，如果不是年限不够，我早就考下一本来了。”王朋叹口气，“但没有就是没有，我也没指望接大活，跟在大佬后面喝点汤就满足了。”
  我哥他们不会有这种想法的……
  商蓉不知道这样的想法好不好，但换了哥哥他们那些人，这样的工程不整个吞下来，连骨头带汤一点不剩，大概就能称之为失败了，“你还是什么活都干。”
  “穷嘛，有什么办法？”王朋倒不觉得有什么，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这么过来的，哪怕现在知道那个坑爹可能富得流油，也不会想着去刮了，无论什么时候，还是自己赚的钱花起来最踏实，“你得知道，只要还有钱赚，人生就是美好的。”
  得，掉钱罐子里了。
  商蓉最受不得这样庸俗地铜臭味，“除了挣钱，你就没别的追求了？”
  “暂时没有。”王朋很诚实，目前这就是唯一目标，“小时候看电视，倒真的梦想着有朝一日、仗剑走天涯，但很快就清醒了，没钱连剑都买不起，更别说走天涯了，吃喝拉撒睡，那可都是钱呐！”
  钱钱钱，就知道钱！
  商蓉觉得自己快被熏坏了，抗议道，“能换个话题么？再谈钱我跟你急！”
  “除了这些，咱俩还能聊什么？”王朋蹬着小三轮，吹声口哨，“谈情说爱？你愿意我还不肯呢！”
  你凭什么不肯啊！
  啊呸！
  谁要跟你谈那些了！
  商蓉压了压火气，“就不能谈谈人生、说说理想么？”
  “我的理想就是赚很多很多的钱呐！”
  “……”
  你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