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别对我凶？”
  “我凶么？”
  “超凶！”
  “我觉得我很温柔呢。”
  “可我、我都快喘不上气了。”
  王朋提紧的小腹往外鼓了鼓，又缩了回去，兀自苦苦支撑。
  美妇只若未见，身体继续前倾贴压，“那就快回答问题嘛。”
  “大、大姐。”王朋一如既往地诚实。
  美妇显然不怎么中意这样的答案，眼睛微眯，“我看上去很大么？”
  “不、不用看。”王朋呼吸困难，“感受的出来。”
  “也不是个好人。”美妇抬手从他脸上划过，力气大些，算是耳光，像这种软绵无力的，应该算是调戏，“以后叫三姐，我不想优点被人整天挂在嘴边。”
  她终于退去，王朋大口大口吸气，指指外边，“我听他们叫你‘三娘’。”
  “那是人家的芳名。”叶三娘柔媚的眼波扫了过来，“直呼太生分，你愿意么？”
  “三娘。”王朋给了清晰的回答，左右看看，并无他人，抬臂丈量一下，现在两人之间的距离，“刚刚的特殊照顾……无缘无故？”
  “我开酒馆，每日里迎来送往是常态，但那样的福利，也不是谁都能有。”叶三娘媚眼如丝，“谁让你招我稀罕呢。”
  王朋咧嘴一笑，“能不能换个说法？没准我就信了。”
  “就那么不自信？”叶三娘眸含戏谑。
  王朋微微摇头，“自信和有自知之明之间，并无冲突。”
  “对一个美丽又自负的女人来说，任何不顺耳的称呼，都能令其怫然不悦。”叶三娘换了说法。
  王朋还是摇头，“我从来不会在意陌生人的任何说辞。”
  “你又不是女人。”叶三娘在心口处点了一下，“又怎会知道女人这里有多小。”
  王朋视线上飘，躲开她指戳的位置，“我信了，现在可以走了？”
  叶三娘抱臂看他，不置可否。
  王朋就当她默认了，“谢谢招待，后会有期。”
  向前走去，擦身而过。
  呼！
  劲风自后袭来，直击头部。
  侧身，闪退，倒跃。
  嘭地一声，王朋背脊再一次撞上硬物，有些疼，但运气还算是不错，尖细的鞋跟擦着鼻尖过去，蹬在了旁边的木门上，戳了一个小洞出来……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怕，原来看似美丽柔弱的外表下，竟蕴藏着这样可怕的攻击力。
  鼻头微微有些发酸，王朋忍不住耸了耸，才反手指指刚刚多出来的小洞，“不会让我赔吧？”
  “只在意这个？”脚尖点地，扭扭足踝，叶三娘好像没再踢一脚的打算。
  但王朋还是贴着墙往外挪了几步，“对我来说，只要不赔钱，都能算是好事情。”
  叶三娘踩着猫步跟过来，“被我踢一脚也是？”
  王朋小心戒备，继续挪移，“不是没踢着么。”
  “我很久没失手了。”叶三娘停下脚步，妩媚一笑，“练过？很能打？”
  “只是不想被欺负而已。”王朋学功夫的目的就这样简单。
  叶三娘笑的越发娇媚，“那有没有想过欺负人？”
  王朋摇头，“我是个生意人，一向讲究有来有往，等价交换。”
  “那么，一条人命你打算拿什么换？”脸还是娇艳妩媚，但叶三娘的眼神已经渐渐冷下来。
  果然还是这件事。
  没人会无缘无故凑上来，更不会三言两语就赏一记回旋踢，假如有人对你做了，必然是有缘由的。
  做过的事情无数，能换来这种待遇的，目前好像只有那一件而已。
  早有猜测，此刻证实，王朋倒也不退了，立正了，胸膛挺直，“那得看是谁的命了。”
  “哦？”叶三娘的笑容也变得冷起来，“生命不都是无价的么，还分三六九等？”
  “那是在圣母眼中。”王朋一笑，“而我是一个商人。”
  “我也是个商人。”叶三娘淡淡问，“怎么想法跟你不一样？”
  “众生平等，生命等值？”王朋问她。
  叶三娘点点头，“难道我不像有这种想法的人？”
  王朋不答，又问，“那用程浩的命换你的命，可不可以？”
  “他也配……”叶三娘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但她何等聪明，话一出口，就明白过来，“行啊，挺会下套的。”
  “没有任何陷阱。”王朋坦坦荡荡，“在任何人心中，生命都不是等值的，自己的总要金贵一些，其余的，亲朋好友、对象偶像、熟人陌生人，总是亲疏有别。真要拿钱来衡量，总有贵贱。”
  叶三娘看着他不说话……他讲的也许不算道理，但却真实存在着。
  别人的命，总是比亲近的人差一些。别人的痛，也没几个感同身受。
  同情的心，可以有。同情的事情，可以做。但大多建立在不损害切身利益的前提下，不然，瞬间会变一个味道。
  所以，舍己为人皆圣人。
  而王朋只想做商人，“在我这里，有人千金不易，有人一钱不值，有人……不值一提。”
  “那位老人家的命……”叶三娘盯着他的眼睛，“……在你这里价值几何？”
  “她的命与我何干？”王朋撇嘴，“就生意而言，是买是换，都是亏本的，你觉得我很傻？”
  “推的挺干净。”叶三娘跨前一步，抡掌甩过去，“但老人家还是因为你死了！”
  啪！
  王朋攥住她手腕，一拉一甩，她抗不住那股力道，脚步连移，想要卸力，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撞在她刚刚踢破的门上。
  咣当一声。
  倒霉的门合页都松动了，发出痛苦地吱扭声。
  呼！
  另一手并指成掌，横切过来。
  王朋抬臂，挡在外面，再用力压，挤贴在门上，连胳膊带人。
  叶三娘一脚立稳，另一腿屈膝顶起，直奔要害而去。
  放开攥紧的手腕，王朋身体一侧，手抄进她顶起的腿弯，滑推上去，一字立马而起。
  这时放开的胳膊抓挠过来，他手放开她腿，快速抓住拉过来，叠按在她高抬的小腿上。
  她仅剩一腿独立，撑住身体不倒已经很为难，算是暂时失去了攻击能力。
  “现在我们可以就刚刚的话题再继续了么？”
  “还差点。”
  叶三娘优雅的项颈前倾，张嘴咬来。
  王朋正想躲，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人，叶三娘自己就暂停攻击。
  那人捂着肚子进来，看到这样的情形，也是愣了愣，“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你不傻呀。
  “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