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售部的那些年轻骨干，都是我提上来的，关键时刻他们还是会听我的。”
  侯胖子惊得说不出话来：“你可比陈明昌奸诈多了，你怎么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
  “我留这些埋伏本来不是为了对付陈明昌，那时候杨岩处处与我为难。我只好暗自准备后路了，想着到关键时刻将杨岩一军，把销售部和园区停滞下来，让陈明昌在我和他之间做个选择。但没想到杨岩先倒了。”
  “不过我觉得你留的这些后手对陈明昌的破坏力更大。”
  “管他呢，到了不得不摊牌的时候，我会让他好看的。不过，他要是不出手，我们千万不能妄动，要不然就成了第二个杨岩了。”
  .
  “也就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撕破脸，对吧？”
  “对”
  年后上班了，没有什么不同。吴柯与侯胖子的谈话好像是一场梦，而现实中，集团还是一团和气。陈明昌依旧悠哉悠哉的追剧打球，吴柯依旧操持着上上下下的事务，各部门条线有条不紊的运行。
  年前李昆鹏来申请处分办公室职员，吴柯虽然没有同意，但他把这件事记下了。上班好几天了，也不见李昆鹏来汇报情况，不知出于什么动机，他起身去了办公室。
  集团的高层很少到部门科室转的，吴柯的出现显得有些突兀。突兀归突兀，但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会儿办公室众人正忙得不可开交。有盯着屏幕写文件的，有扶着打印机复印材料的，有撅着腚整理文件柜的，总之就是没人注意到吴副总。
  马了个巴子的，这不干的挺好吗？年前还到我这儿来打小报告，唉，年轻人啊！吴柯走进办公室大厅，想深入了解下情况。
  办公室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些文件，电脑，打印机，文件柜。额，还有忙成狗的职员。李昆鹏不在，这些人工作挺积极的呀？
  转了许久终于有人发现了吴柯
  “啊？吴副总？您来了？”
  一中年女职员语调夸张，手舞足蹈惊呼。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纷纷抬头或转身与集团二号人物打招呼。
  “吴副总，见您一面可不容易，您怎么想起来看我们了？”
  “吴副总，我们这儿事情太多了，李主任都累病了，能不能给我们增加几个人手？”
  “是啊，新年开门红，业务部门虽然忙，但我们这里也不闲。几乎所有的新政策新任务都得我们做，还有各种台账，方案，汇报，唉!”
  “李主任不容易，年纪轻轻的担这么重的担子，我们看着都心疼。吴副总，就给我们添点人手吧。”
  什么情况？吴柯本想着过来搞正风肃纪的，年前李昆鹏反映的情况如果是真的，那真需要好好整治一下了。办公室是整个集团的神经中枢，可疏忽不得。李昆鹏年轻，又刚上任，吴柯真怕他处理不好。
  可眼见为实，他在门外观察许久，没发现谁消极怠工啊？这会儿又都在帮李昆鹏叫苦，李昆鹏不是说他们看不起他吗？搞不懂。
  虽然搞不懂，但职工的诉求还是得回复
  “我知道大家工作忙，新年伊始，各部门都忙，互相体谅一下。如果真是忙不过来，就写个申请，我帮你们选几个人。”
  “那太好了，吴副总，还是您爽快！现在我们部门除了一个休产假的，全部都上阵了，可还是转不开。这不，陈总刚接待了几个客人，打扫卫生的事落到李主任头上了。”
  终于抓住了突破口，吴柯吩咐道：“把你们的值日表拿来！”
  值日表拿来了，是新制定的，制作日期是节后上班第一天。吴柯猫了一眼，今天确实该李昆鹏打扫卫生。
  “李主任那么忙，为什么还安排他值日？你们每人一天，一个月也轮不着一次吧？”
  “这是李主任自己定的，我们劝都劝不住。”
  “胡闹！办公室主任要是整天打扫卫生怎么得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把这个改了，现在改！”
  负责排版打印的姑娘有些为难：“这，这没法儿改。李主任有个规定，陈总和您的办公室必须是年轻人打扫。”
  “这是什么规定？为什么只让年轻人打扫？”
  “李主任说上了年纪的人手脚慢，不负责任，又不讲究，打扫出来的效果不好。”
  吴柯这才意识到过节后这几天，办公室确实打扫的比以前干净了，而且上班之前拖过的地擦过的桌子刚好晾干。记得年前的时候，经常一进门一串鞋印，嗯！这个李昆鹏还算有心。
  政策好是好，但办公室总共就五六个年轻人，每天要打扫陈总和自己的办公室，想想确实够累的。
  办公室人员帮领导打扫卫生这件事，吴柯也能理解，毕竟领导平时太忙办公室又大，总不能客人来了，你在那儿撅着腚拖地吧？
  刚升任副总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这茬儿，就是感觉办公室怎么三五天也不见灰尘，后来才知道有人帮着打扫。其实吴柯并不喜欢这样，毕竟自己的办公室，其他人进进出出的总感觉不舒服。
  “那这样，我的办公室你们以后就别管了。其他副总不都是自己打扫吗？我自己也行。你们只管陈总的办公室就行。”
  “那怎么行？吴副总，您平时那么忙。”
  “没事，就这么定了。”
  正聊着，李昆鹏擦着细汗走了进来：“吴副总！有什么指示？”
  “你小子，能有什么指示？来看看你们不行吗？”
  李昆鹏拿湿巾擦了下脸道：“吴副总，您既然来了，我能不能提个请求？”
  “到你办公室说吧！”吴柯正要问问李昆鹏这几天的情况。
  二人进了李昆鹏的办公室，吴柯迫不及待问：“年前你不是说办公室职员不配合你工作吗？我今天看了看，他们干的挺好啊？”
  “那不还得感谢您？您不是说让我用激励的办法吗？我就想了些激励的办法，没想到效果还挺好，节后一上班他们都听话了。”
  “哦？你用的什么办法？”
  “过年期间，我挨家挨户的去他们家拜了年，还拿出去年办公室结余的所有经费，给他们发了现金。”
  吴柯吃了一惊：“挨家挨户拜年，三十多户，你怎么做到的？没有过年？”
  “大年三十春晚开始的时候，我刚好走完。”
  “嚯！好家伙！你这办法，简单粗暴，但是还真能打动人。他们也不是看不上你，就是心里不平衡罢了。你放低姿态去他们家示好，他们没理由不接受你的善意。”
  “节后的这几天，大家都干的不错，请假的少了，磨洋工的基本上没有了。不过，我们还是缺人手。”
  李昆鹏亲自要人，吴柯当然不能拒绝
  “你们打报告吧，我回头问问人事部，帮你们物色两个年轻人。”
  “那太好了，谢谢吴副总。刚才我在陈总办公室打扫卫生，陈总不住的劝我要向您学习，您就是我的榜样！”
  “好好干，你的成就会比我更大。”
  李昆鹏眼里放光，满脸通红激动道：“谢吴副总鼓励，我一定好好干，今后还请您多多指教。”
  吴柯没有回去，直接去了人事部。人事部直接归陈明昌管，近几个月陈明昌闭门不出，人事部闲成了聊天/室。
  人事部经理也有样学样，关着门在屋里听戏。吴柯敲了几次门，没人答应，便直接推门而入。
  经理老赵脾气火爆，在整个集团地位超然，猛然间有人破门而入，他那火气能不上来吗？
  “有没有规矩了？不会敲门吗？草泥马！”
  骂完了才关掉戏曲抬头怒视来人，这下怂了。
  “吴，吴副总？您怎么来了？”
  一来自己不归吴柯管，二来集团的高层见中层都是直接打电话叫的，老赵能不惊讶吗？这个集团，陈明昌直管的部门只有人事部，其他部门都有副总分管。老赵的潜台词是：你来干什么？
  疑问归疑问，该尽的礼节也得尽到。老赵起身收拾了下茶几，帮吴柯倒了水，又递上一支烟。
  吴柯喝了口水道：“我来问问，集团内有没有年轻人想调整部门的？办公室那儿人手不够，想帮他们物色两个年轻人。”
  老赵想了想：“还真有，有几个人找过我，您等一下。”
  老赵边说边从抽屉里拿出个笔记本，翻了许久：“这不是？有个财务部的，叫宋晴，还有个审计部的，叫张彪。他们两个想调整，只要不在原部门就行，我还没来得及汇总呢。办公室要普通职工，李昆鹏来要就行了，您怎么亲自来了？”
  “他那儿忙的晕头转向，刚刚跟我抱怨了人手不够，我就直接来你这儿了。回头你把这两个人的简历资料给我一份，我看一下，要是行的话，就直接让他们去李昆鹏那儿报到。”
  “那行，好！您等一下，我这就把他俩的简历打印出来，您拿回去细看。”
  吴柯鬼使神差的又做了件多余的错事，普通职工的调动倒没什么，也不犯什么忌讳。但小事往往是大事的前奏和导火索，举手之劳，血的代价，有时候好心并不能办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