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君临天嘴角噙着邪魅的笑意，金眸中闪过一抹精光，所有的霸气和温和化作戏谑，"什么都是我的，什么都在我掌控之中，是不是就不在乎了？沫儿，可会甘心？"
  她怎么可能会甘心？
  言以沫眼波轻扫，傲世如风，锐利如刃直逼君临天。这个男人脸部线条感极魅，醇厚低沉的嗓音染上一层道不明的神秘，浑身贵气逼人，气势强摄。只一个眼神足以让人浑身发颤，脚下虚浮。
  君临天视线落在她身上，脸上的红晕伴随着衣摆的飘飞慢慢升温，粉嫩肌肤在光线映衬下显得更加妩媚妖娆，透着无尽诱惑。君临天揽住言以沫的纤腰，眸光潋滟，灼热的气息从性感的薄唇间散发出来，说不出的邪惑，"夫人莫不是忘记身份？"
  言以沫清眸犀利如光，深浅莫测的审视着君临天。
  君临天直视那冷静自持的清眸，用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和凛然天下的目光。
  画面看似柔情蜜意，实则，暗潮汹涌，火花四溅。
  这是男女之间特殊的较量。
  君临天的金眸里，高深莫测，令世间一切在他面前无所遁形。若是，她肯对他示弱，他也不会刨根究底。强势，好像是言以沫天生就具备的骨气。冷静得让人恨，倨傲得让人狂。
  言以沫的眼眸里，澄澈纯清，耀目媚人，美的无懈可击。若是，他不是君主，她也不会避之唯恐不及。爱，是君临天天生就缺陷的情感。作为君主，尊贵高傲得让人妒。
  大殿之内静的可怕，众人大气不敢出地缩着头。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中，一个没有起伏，没有情绪，淡淡如水的声音传来，"夫人风姿绰约，倾颜佩服。"
  "夫人一舞惊天，赏心悦目，早闻楼兰神女人才华横溢，今晚一见果真如此。"三夫人钱氏也是极为睿智心思缜密之人，心中震撼面上却看不出异样。微微思量，她心中有几分打算，不动声色的称赞道。
  二夫人弯弯的黛眉上挑，柔美中多了三分忌惮，修长浓密的睫毛宛若蝶翼伏在眼眸上，轻轻煽动，"夫人确实深藏不露，怕是国宴上的人无人能及夫人一毫，连倾颜妹妹都赞不绝口的人，其才华当世无双。恐怕参加国宴的人要羞愧死。"
  言以沫看向二夫人，显然为了今晚的国宴精心妆扮过，一身桃红色的平罗裙，长及曳地，外罩着淡白色薄衫，精细的绣花，丝绦束腰，手挽着软纱，整个人如出水芙蓉般娇媚动人。发髻轻挽，斜插着紫玉簪子，额前垂着一串串细细的流苏，使她看上去温婉清新。
  假如看外表，以沫会给她打七十分。奈何，她似乎故意要以沫难堪，声音不大，却引得众人深思。谁都知道楼兰神女是个草包，什么都不会。一舞惊艳天下已是万众瞩目，一番言论更是大胆妄为。
  言以沫唇角勾笑，两眼晶亮锐利，嘴角的笑痕也意味深长起来，"君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视臣如土芥，臣视君如寇仇。国宴是为了招揽有才之士，不分男女为君所用。既然如此，女子才德是为君还是为臣？臣视君是什么？容我斗胆请问各位，君主要的是有为之士，琴棋书画等才艺能为君主做什么？有一个才华无双的夫人和一个天下第一美人在身边，君主需要其他女人？国宴究竟是选能人还是选妻妾？敢问各位女子与男子可否相提并论？"
  一连串铿锵有力的话足以表示她的不满，如此惊世骇俗的话一出，众人紧绷的一根弦好似铮铮作响，夫人这是公然挑衅君主权威啊！
  君临天金眸波澜不惊，唇角却有深邃的弧度划过，"夫人认为如何？"
  "君主志存高远，步步为谋，位高权重，是当世枭雄。天海一阁，醉音阁，旭阳阁，明日阁步步为营，国宴原本是针对有才学而无法效忠君主的人而特设的'选才'，但是每年参选的男子却凤毛麟角。容貌出众、才艺高绝的女子却多如牛毛。献艺后得到君主青睐，成为君主的女人的更是俯拾即是。"
  她此言一出，殿内的人气得脸红脖子粗。男人眼眸中露出愤懑，她这话什么意思？男女相提并论，男的还不如女的？这千百年来她还是第一个敢轻蔑男人！女人更是不解她话中意思。
  言以沫迎上一双邪魅的眼眸，继续说，"那么，我告诉各位，男女不但可以相提并论，而且女人不一定要依附男人。君者，有绝对的生杀大权，主导着百姓的一切。所以，君要人死，要人跪，要人站着，都只要一句话。"
  "君主凭什么有这样的权利？因为君主是百姓拥护的主子，理所应当的站在高处。我是君主的妻，是否有相等的地位？今晚国宴是不是我也可以发表我的看法？"
  言以沫微微顿了顿，不理会殿内的沉寂。
  "我心里有话，不吐不快。国宴是选'人才'，不是选'才人'，此刻乃至以后，我都不同意我的夫君以任何形式纳侧室！佛说众生平等，男女能相提并论，请各位体谅我的心情和君主求贤若渴的心。君主爱民如子，那么臣子是否能为君分忧？"
  "荒谬！自古男人三妻四妾，女人需三从四德。女子要高尚的品德才能正身。端庄稳重持礼才能管理后院。不能随便轻浮，说与不该说的话。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相夫教子，侍奉长辈……"
  "你才荒谬！"言以沫打断众人滔滔不绝的议论声，她想借助国宴的机会逃离，纵是逃脱不了，她也要踢场子。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是否可以三夫四侍？敢问各位可愿与人共妻？"
  众人闻言，目瞪口呆的看着楼兰神女，如此离经叛道的话，她也敢说出口！敢在君主面前说出如此不容于世的话，她不要命吧！
  "夫人……你……怎可如此轻挑……"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身为男人，不愿意与人共妻，那身为女子，就愿意与人共夫？如此……"言以沫不认为这些人会赞同她的说话，连现代社会的男人都包养情人。男人的劣根性根深蒂固。
  "如此也算轻挑？女子精神出轨都是不可饶恕的罪，那男人身体出轨呢？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忠诚和责任。对妻子忠诚，对妻儿负责。这才是身为男人最该做的。也是大多数男人无法做到的。"
  "反而因为地位、身份、自尊心，以后院女子多与少，美与丑来沾沾自喜。自认为一身正气，其实早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男人为何就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既然娶了，为何对妻子不能忠诚？如果连最基本的忠诚都做不到，还能忠君？"
  言以沫娇躯凛凛，眼眸格外撩人，似有流光溢彩划过，似有溪流流经而过，既干净清明又魅惑绝伦。
  她踏着红毯缓缓走上琉璃殿的高阶，明华如昼的琉璃盏映亮了殿内所有人的双目。说出的话却如黑夜一阵闷雷轰炸在众人心头。
  她举手投足间高雅尊贵，黑亮的秀发随着腰际流苏一起飞扬，曳地红衣飘落在身后，姿态优雅的望着众人。
  "男人娶妻娶贤，女人嫁夫当嫁什么？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不修身何以养性？何以齐家？何以治国？试问没有忠诚的男人，他的心有几分真？"
  傅倾颜望着言以沫一步步走来，心里莫名触动，无疑眼前的女子是大胆的，甚至堪称勇敢。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子世上何其多，但是勇敢的女子却很特别。她就像春兰一样淡雅，又较春兰妩媚，像春兰一样幽远，但较之浓烈，华丽而不失本色。她不得不承认，君主不是一个贪图美色的人，被这样的女子吸引也无可厚非。
  "你们是不是觉得这是歪理？敢问君主，我可说的对？"
  灯光下君临天那似妖似仙似魔的身躯如同罂粟般蛊惑人心，金眸投射到言以沫身上，红衣，美的惊心动魄，浑身散发出一股倔强傲慢。他微眯邪魅的金眸，淡淡的语气，揶揄说道，"好一个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夫人，可知男人除了忠诚责任，女人也可以自愿！既然是自愿，歪理邪说不攻自破。你们之中有谁不是心甘情愿被朕驱使？不是心甘情愿嫁给朕的女人，可以站出来让夫人看看。"
  言以沫沉了沉脸，郁卒的看着君临天，这男人可真够无耻！自愿？要说自愿，就凭他的容貌，恐怕世上的女人都想自愿嫁给他！
  "我不是心甘情愿嫁给君主！男人要求女人三从四德，我亦要求我的男人'八荣八耻'。我的夫君必须只娶我一个人，你们可以自愿与人分享夫君，但是抱歉，我不行，我做不到。我要的婚姻，君主给不起。君主对我不忠，我认为君主配不上我。所以我拒绝所谓选才实则纳妾的国宴。"言以沫望着君临天，嫣然一笑，"君临天，我要与你和离（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