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39.地下宫殿
不知不觉又过了几天,离祭祀的日子倒是越来越近了。公主也越来越缠人了,还会时不时的问出奇怪的问题。
小晚,就让我喝一口酒好不好?"公主又像往常一样睁着那双倾城倾国的眼睛,眼巴巴的望着我。不知为什么,她倒是出奇的听我的话,每次被我凶,她反而是很享受的表情。
变态的公主啊……
"不行。"我的回答也和之前一样。
她冲着我做了一个鬼脸,忽然露出了一副惆怅的表情。
"你怎么了?"我很少看到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叹了一口气,"小晚,我的病是不是很严重,是不是很快就会死了?"
我白了她一眼,"放心吧,你这病一时半会是死不了的。"
她哀怨的望了我一眼,"小晚,你怎么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就是觉得不大顺眼,难道是女人潜意识的嫉妒?因为她长得太过美丽了?
"小晚,你说人死了为什么会变得冰冷呢?"她又开始问一些怪问题了。
我往嘴里放了一颗葡萄,随口道,"那是因为心静自然凉。"
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凑到了我身边,"小晚,你可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我好像有点不舍得送你到米诺陶洛斯那里了。"
"不过公主也是无能为力的,不是吗?"我漫不经心的又扯了一颗葡萄。
她的笑容微微一滞,忽然又转换了话题,"葡萄总可以吃吧,小晚,喂我。"
"喂你?"我的嘴角抖了一下,只好将手里的葡萄放进她的嘴里,不知是不是故意,她一口将我的手指一起含住,细软的舌尖还轻轻添了一下我的手指,那种麻麻的触感直让我的心里蓦的一跳。
我赶紧抽出了手指,心里又咒骂了一句,变态!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慢慢吃下了那颗葡萄,还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句,"好甜。"
我的心里忽然一个激灵,这个公主,该,该不会是只对女人感兴趣吧!
当有了这种荒诞的想法,晚上和她同床共枕的时候,我睡得极不踏实,好不容易睡着,我又开始做被章鱼缠绕住的噩梦,这次的梦更夸张,居然有一群小章鱼冲着我喊妈妈!
从噩梦中惊醒,我一摸额头,全是冷汗。睁开眼睛的瞬间,似乎看到了一个黑影一晃而过,我大吃一惊,蓦的坐起身来,再仔细一看,什么也没有了。
"小晚,怎,怎么了?"公主也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
"我好像看到一个影子晃过。"我的话音刚落,只见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苍白。
"可能是你看错了吧。"她很快又恢复了常色,支支吾吾道。
我点了点头,"可能是眼花了。"
"接着睡吧,小晚。"她慢慢将身体靠近了我,以前没什么,可是现在,我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猜测,身体一僵。她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异常,反而更亲昵的靠了过来。
唉……忍耐,再忍耐……
清晨起来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公主的脸色竟然也带了几分憔悴,明显昨晚没有睡好。奇怪,之前她都睡得好好的,我忽然想起了她昨天的异常反应,难道是——和那个黑影有关?
或者说,她也许知道那是什么?
为什么,对那个黑影,我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我的心里又是一个激灵,难道那不是我的幻觉?真的有人总是在盯着我?
公主忽然伸手摁住了自己的额头,露出了一副难受的样子。
"怎么了?又头痛了吗?我去叫人准备热水袋子……"我刚想下床,忽然被她一把拉了回来,真看不出,公主的力气居然这么大……
"我,我只要休息一下就好。"她一边说着,整个人压到了我的身上,将头埋在了我的胸口,"就让我靠一下好不好?"
"公主殿下,这样的姿势很奇怪好不好,拜托你挪动一下。"说实话,我很想揪起她的头发把她扔一边,但对着一个美人,我又下不了手。忽然留意到她的睫毛颤动得极快,连呼吸似乎都在加快,双肩还在微微抖动,这个女人,看上去并不像犯头痛病啊……
"公主,你再装下去,我会生气的。"我一脸平静的说道。
她终于笑出了声,缓缓抬起头来,眼中似乎闪烁着点点碎金,声音突地变得缥缈起来,轻轻浅浅的仿佛被浓雾包围了一般……
"被你——看出来了。"
四目相投之间,她抱在我腰上的手不却自觉地收紧了些,那紧密的接触与沉重的压迫却让我的心突的一跳,该不会,我的猜测是真的吧?
"小晚,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她的话音刚落,我只觉头上有一只乌鸦呱呱飞过,心里已经是起了无数个惊涛骇浪,脸上却还是保持着平静,"公主,我不知道你还喜欢女人。"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我,"我只是喜欢你。第一次看到你,我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有种很特别的亲切感。"她放低了声音,"不如,我们试一试……亲吻,可以吗?"冶艳的红潮已经染上她的双颊,像最艳丽的火一般绯红;我脸上的肌肉已经抽筋到麻木了……
我,我可从来没有想过初吻是给一个女人!
"不可以!"我斩钉截铁的说道,将她的魔爪从我的腰间掰了开来。
"为什么?"她还一脸委屈状。
"你懂不懂啊,接吻,这是男人和女人之间……不是女人和女人之间!"我被气到不知怎么解释。
"这样啊……"她忽然挑唇一笑,垂下了眼眸,正想说什么,忽然蹙起了眉,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头,低低地呻吟起来。
"想再耍我一次吗,我可不上当了。"我一把将她推开,刚下了床,却又被她扯住了手腕,"痛……小晚,很痛……"
我仔细一看,她的额上全是冷汗,脸色泛白,五官都快皱到一起去了,心里一惊,这次果然是真的!
"小晚,好痛……"她死命的拽着我的手。
"没事没事,"我轻轻拍着她的背,立刻让侍女们去准备热水袋子和冷水袋子。一侧头,她的表情极为痛苦,我的脑中忽然灵光一现,低声吩咐身边的侍女,"马上去浴池准备温水,让公主浸泡。这样也能减轻痛苦。"
那位侍女似乎犹豫了一下,望向了公主。公主皱眉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公主的贴身侍女就搀扶着她去浴池了。
"我也一起去吧。"如果在温水池中按摩脑部,应该事半功倍吧。
公主的侍女立刻拦住了我,"不用了,公主殿下有我们就好。"
"就让她去。"公主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
"可是,公主……"侍女的表情很是奇怪。
"是她的话,没关……"公主被疼痛折磨的没有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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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公主专属的浴池,之前,都是有侍女领我到专门的地方沐浴的。
一到浴池,我就让侍女赶紧将公主和衣放入了温水池,我自己也紧跟着下了池,用手在她的太阳穴两边轻轻按摩,她的脸色终于渐渐由白转红……
"好些了吗?公主?"我听见她的呼吸平缓起来,呻吟声也渐渐消失了。
她的眼睛微微张开,湿润得如同浸泡在水中一般,无限迷离,无限风情。微颤的眼睫下移,细细的水珠闪烁着碎钻般的光泽,浅金色的柔软发丝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小晚……"她的声音似乎也萦绕着一层水雾,忽然低下头来,长长的眼睫轻轻碰触到了我的额,带着一种暖而痒的触感。
我这才留意到,公主竟是比我高出许多……
"还不快扶公主上来,顺便替她换身衣服,不然会着凉的。"不知是不是浴室里过于温暖的关系,我的脸也无端端的热了起来。
侍女们将公主扶出了浴池,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后,替公主脱下了衣服。
"小晚,你也换身衣服,不然也会着凉。"公主示意侍女拿了一块柔软的毛巾和一套睡服给我。
我接过了毛巾,顺口道,"公主,以后如果像这样忽然发病,除了冷热水袋子外,泡在温水里也可……"当我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她的身体时,后半句话哽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怎么不说下去了?"她那翡翠色的瞳中缓缓地荡起了微澜。
我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没有看错,我没有看错,公主的赤裸的胸前一马平川,平坦一片。顾不得那么多,我冲上前,摸上了她的胸,这,这分明就是……我按捺着心头的震动,缓缓地,缓缓地地将目光落到了更下面的位置。
只一眼,我立刻触了电般抬起头,直直地盯着她,用我自己也难以置信的冷静语调问道,"你是男人?"
他的唇边泛起了一个极其妩媚的笑容,"是啊。"
"阿里阿德涅公主——是男人?"
"是啊。"
我再没有说什么,转身往外走去,深呼吸,再深呼吸。
"小晚,你听我说。"他披上了一件外衣,蓦的站起身来,上前几步拉住了我。我猛的转过头,在看到我一脸扭曲的表情时,他吓了一跳,刚想放开手,我的左勾拳已经准确无误的击中了他的鼻梁。
"公主,您流血了……"侍女们一阵大呼小叫。
"小晚,你下手好重,"他捂着鼻子,一脸哀怨的看着我。
我用十分鄙视的目光白了他一眼,狠狠撂下了两个字,"人妖!"
话一说完,我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出了房间,因为,我知道,再待下去的话,我一定会动用最邪恶的魔法……
尤其当我想起他借着女人的名义吃尽了我的豆腐,没有语言可以形容我此时的愤怒了……
我叶晚从小到达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该死的阿里阿德涅公主,怎么会——是个男人!!——
在走了一会之后,我忽然发现,自己又迷路了……
我干脆靠了一根柱子坐了下来,冰冷的石头紧贴着我的背,让我的心情也稍微平静了一些。我没有耐心再继续和这个人妖耗下去,在祭祀日子到来之前,不管用什么方法,打晕他,威胁他,那怕伤害到他,我也要知道那把宝剑的下落。然后交给忒修斯,等他杀了那个怪物,一切就大功告成。
不远处忽然响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还伴随着人们说话的声音。
"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吗?"
"不知道,听说是从这个方向跑了。"
"赶快找到他,不然七对童男童女少了一个就不好了。"
"那个小男孩,好像是叫——西卡吗?"
一听到西卡这个名字,我猛的回过神来,怎么回事?他跑了?跑到哪里去了?
脑海里忽然响起了司音说过的话,"在被送入迷宫时,你曾经偷跑了出来,但最终还是没能跑出错综复杂的迷宫,临死前的恐怖记忆另你难以忘怀,一直延续到了今生今世。"
我立刻站起身来,打算去找他。在要跨出门的时候,我瞥眼间看到了墙上的双斧图案,咦?这不是上次我和西卡无意中进来的房间吗?没想到,这次又误打误撞的闯进了这里。
诶?我忽然注意到之前那个凹进去的石板防壁的浅槽凸了起来,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西卡他会不会……
想到这里,仿佛被什么驱使似的,我缓缓伸出了手,摁在了那个浅槽上。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我所靠着的那堵墙猛的缩了进去,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吸了进去。
黑暗,四周充斥无边粘稠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比罪恶更纯正的黑色,让人一阵一阵没来由地感到绝望的黑暗。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沉寂的黑暗。
这是——什么地方?
"你没有事吧?"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仿佛漆黑夜空中突然闪过的星光般璀璨动听,温柔得就像在爱抚着小猫的手,如同暗湿的阴雨春天过后初夏温暖亲切的阳光。
这样阴森的地方,却忽然出现一个如此温柔的声音,不由让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你是谁?"我低声问道。
"你摁了双斧下的东西吧,"他的脚步声在渐渐靠近,在完全不知道这个人是谁的情况下,我精神一振,做好了准备攻击的姿势。
"难道这里是迷宫里的地牢?"我忽然想到了这一点。
对方似乎停了下来,"也可以这么说。"
我微微一愣,如果这里是迷宫里的地牢,那么这个男人又是什么人?怎么会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
"那么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脱口问道。
"我一直都住在这里。"
一直住在这里?我忽然想到了什么,身子蓦的一僵,只觉得自己的声音似乎轻轻颤抖了一下,"那——你的名字?"
那个温柔的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带着些许的忧郁,"我,没有名字。"
"那么,你能不能点个蜡烛什么的。"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具有危险,但我还是没有放松警惕。在这个地方一直居住的,不就只有传说中的——牛头人身怪吗?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只听哧的一声,有烛火刹那间燃了起来,跃动的橘红照亮了四周。
借着昏暗的烛光,我的目光渐渐往上移,这是一个身材十分高大的男人,修长笔直的腿,一袭普通的克里特服装在于他却显得秾纤有度,隐约可以看出健康的胸肌轮廓和柔软的腰腹线,再继续往上,当我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脸上,不由微微吃了一惊。
他的脸上带着一个狰狞的银质面具,只在空隙处露出了一双眼睛,隐隐带着几分诡异。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个普通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