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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钟有些哭笑不得:“大家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事情吧!咱们先解决问题,关于我的履历,有兴趣的话,咱们下来再聊。你们现场七嘴八舌的,我也听不清楚,我建议你们推举五名代表,咱们坐下来谈。”
“张宝金,给桃树坪的水厂打个电话,让他们送一百件矿泉水来。”
张宝金看了眼孙书记,然后道:“这费用……”
“不用你操心,报我的名字,他们一定买账。”
烈日炎炎,秦钟担心这样下去,有人会受不了。
那边还在推举代表,桃花山泉矿泉水便被送了过来。原来,厂里接到电话后,立即从就近的莲花乡中转站调来了水。
当每个人手里拿着一瓶水,心里的那种感觉就不一样了。以前的领导哪里会管老百姓的死活,虽然这么一瓶水也就是一两块钱,可是有时候,小钱能办大事,很多时候。老百姓的心理是很容易的满足和感恩的。
一个穿着白色长袖衬衣、浅色西裤、皮鞋的中年人走出来,面对广大教师道:“大家静一静,我是莲花中学的校长,想必大家都认识我,我愿意跟秦县长谈,我相信他能给我们做主。”
人群里陆陆续续走出四个人,这个校长一起,来到秦钟的面前。
张宝金那边已经在现场摆了一个长条桌,五把椅子,还从大楼里搬来一台落地扇。
秦钟坐在桌首,开始聆听几个代表是诉说。整个过程中,他一言不发,但是,他的内心已经非常的愤慨。
正如这些教师所说,他们也是拖家带口的,半年不发工资,他们的生活如何为继。
知道五个代表说完,秦钟拿起手机,拨通了宋正文的电话。
宋正文正在赶来的路上,他对莲花乡教师集会讨薪的事也已经知悉,当然也知道秦钟要问什么,并且早就想好了答案。
秦钟道:“宋局长,莲花乡教师的工资被拖欠半年,你清楚吗?”
“秦副县长,我正在来的路上,这件事我之前也是有所耳闻,没想到还会出这么大的事,我觉得有必要好好调查一番。”
秦钟微微有些不高兴,他最讨厌人打官腔,尤其还是自己的下级,所以他说话毫不客气:“你负有失察之责,如果酿成**,你难辞其咎。”
“我……”
“我现在问你,莲花乡全体教职员工半年的工资,大概得多少钱。”
宋正文想了想道:“大概要六百多万吧!”
秦钟点点头:“我知道了,给你两天时间,给我查出这笔钱的去处。”
说完,秦钟直接挂了电话。
几个代表一听,这钱八成被挪用了,工资一时半会又怎么能发下来呢?
就在这时,闫骥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他在儿子的搀扶下,一路来到秦钟面前,然后低头道:“秦副县长,我有罪。”
这些教师哪个不认识闫助理,这位莲花乡教育界的一把手,可是听到他认罪,心里都是一突,政府经常用这样的伎俩,推出个把人来顶罪,可是钱呢?还是遥遥无期。
秦钟看都不看他,冷声道:“闫助理,你有罪不用对我说,对苦主们说去。”
在卫生院中,闫骥思虑再三,知道自己罪责难逃,与其如此,不如认罪自首,说不定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听秦钟这么说,他道是得到了一个机会,于是颤颤巍巍转过身,看着楼前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道:“同志们,我是闫骥,我对不起大家,挪用了大家的工资投进了股市,但是我是为了想给大家多挣点钱啊!现在这笔钱被套了,不过行情已经见底,很快就会解套。”
“去你妈,你还有脸说。”
随着这话声,一只皮鞋从天外飞来,直接砸在了闫助理的脸上,接着又有数十只布鞋、凉拖之类,闫助理也有了经验,左躲右闪,虽然狼狈不堪,被砸中的次数却是不多。
教育工作者还是有涵养的,虽然自己心中义愤难平,但是也做不出泼妇骂街的举动。
秦钟慢慢站了来,走到闫骥旁边,冷冷看着他道:“你的问题,自然会有纪检和公安部门调查,可是我关心的是,教师们的工资怎么办。”
“等……等解套就能拿出来。”
闫骥说话已经不利索了。
“解套?放屁!”
秦钟手一挥,转身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各位,我在这里表个态,请大家放心,半个月内,教育局会全额发放你们被拖欠的工资。如果做不到,我会自动引咎辞职。”
此话一完,五六百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秦钟的脸上身上,变得热切而动容。
众人议论的声音慢慢低落下去,莲花中学的校长道:“各位同仁,既然秦县长这么说了,那大家就散了吧!回去好好工作,安心等消息,咱们不能再给秦县长添乱了。”
这位校长很是德高望重,大家听了他的话,全都慢慢散去。
校长最后一个离开,秦钟上前叫住他道:“这位校长,您叫……”
“季博渠。”
“你是莲花乡人,还姓季。”
季校长点点头:“我是永忠的三爷爷。”
“啊?”
季博渠慢慢离去,不过他的声音被风传了过来:“永忠会因为有你的这样的兄弟感到骄傲的。”
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浮现在秦钟脑海中,他鼻子微微一酸,扭头看去,县教育局局长宋正文的车已经到了。
“引咎辞职?有点意思。”
县委书记马文才一拍桌子道。
县长张武昌笑了笑:“要不,咱们成全他。”
“听说他在市里有点助力。”
“县官不如现管,市里,那是鞭长莫及呀!”
“你这么想搞他?”
马文才饶有兴趣的看着张武昌。
“你难道不想?”
马文才微微沉吟道:“他太年轻,应该多给他些磨练。”
张武昌摇摇头:“书记说话就是有水平。”
“你呀你……”
马文才指了指张武昌,一阵苦笑。
这一刻,党政一把手居然是出奇的和谐,谁有能够想到,就在不远的一周之前,二人还是处于水火不容、剑拔弩张的态势。
正应了那句话,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秦钟同学一到任,就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强势,使得党政一把手震怒的同时,也感受到了淡淡的危机。
是以,二位空前绝后的联合起来,共同对付他这个新来的“异端”聚结讨薪的人都散去了,花费巨资的进口草坪一片狼藉,莲花乡乡长兼党委书记孙强欲哭无泪。
闫骥已经被教育局纪检科的人带走问话了,此时,在孙强的会议室里,坐着秦钟、宋正文、何建军、孙强几个人。
秦钟的心情依旧久久不能平息,他看着孙强道:“孙书记,你们乡里的财政还是很宽裕的嘛!”
孙强脸色一红:“哪里,还是很紧张的,没有隔夜粮啊,我们都是并日而食。”
“吆嗬,还并日而食,孙书记挺有学问的啊!能进口一平米一万多的草坪,财政还紧张?”
“呃……”
秦钟乘胜追击:“还有你们的政府大楼,我不知道宋局的观感如何,总之,我第一眼见到,就有一种星级宾馆的感觉。”
宋正文尴尬的笑了笑:“这两部观光电梯确实增色不少。”
他这话说的很有学问,似乎是应和了秦钟的论调,却又是模棱两可,两下都不得罪。这就是说话的艺术,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只有在官场浸淫日久的老油条,才有这般造诣。
孙强感激的看着宋正文一眼,却发现宋正文正低着头,轻轻吹着杯中漂浮的几片茶叶,那份专注,就好似几片茶叶已经变成不着寸缕的妙龄女郎。
秦钟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暂且放一放,孙书记,这件事发生在你们莲花乡,你先说说怎么妥善处理。”
“这个……”
孙强看了眼宋正文,然后道:“秦县长,既然是闫骥挪用了公款,咱们让他吐出来,然后发放下去,这件事不就完了吗?”
秦钟道:“你知道他买的是什么股票吗?”
孙强摇摇头。
“宋局,你知道吗?”
宋正文眉头一皱,随后展开道:“不知。”
秦钟摇头道:“他的香港账户已经被冻结,刚才我查了一下,他买的那支股票已经套到了脚脖子,要想解套,只怕还需要十年不止。”
“啊?”
孙强一声惊呼,“他居然炒作港股,胆子真大。”
宋正文摇摇头,继续饮茶。
秦钟道:“宋局,你说。”
宋正文啧了啧然后道:“秦县长,你刚才那个表态有些仓促了,你这么年轻,万一……岂不是得不偿失。”
“什么万一?你是说有可能限期弄不到钱?”
秦钟紧追不舍。
宋正文点点头:“是啊,秦县长!你难道不知道青羊县是全国排的上号的贫困县,各项支出都是靠的财政和救济款,如果闫骥在a股市场炒作,这还好说,可是他弄的是港股,啧啧……你指望县财政给你拨款,恐怕是不可能了。”
秦钟拿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