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逼问
作者:澜悠然      更新:2021-08-27 08:11      字数:4473
  陈桃之撇了一眼,见到那黑乎乎的东西之后,有些惊讶地伸手拿过去嗅了嗅:“这是天河子,你们哪来的?”
  南门岭和罗襄忆对视一眼,又严肃地对陈桃之说:“你可看清楚了?”
  陈桃之点点头:“看清了,这的确是天河子。这天河子极为罕见,像是寻常的大夫只怕都未曾见过,小民起初也是在一本古书中得知,后来有幸跟着我师父见过几次。所以,小民还是十分确定的。”
  罗襄忆问他:“那这天河子到底有什么用途呢?”
  陈桃之支着下巴想了想,突然起身小跑着去取了本书过来,呼啦呼啦地翻了几页,看了半天点点头说:“是了,看来小民记得不错。这天河子是生长于极其险峻之地的东西,是外族常用的一味药,这东西若是控制在适量的范围内,有固本安宁的奇效,一般用于给产妇调理身体,或者给虚弱的人进行滋补使用。可是没用过得人不知道的是,这天河子使用之前要先在金银花中浸泡数日才能用的,否则就会具有毒性,导致服用之人身体快速虚弱下去,最终不断呕血身亡。”
  罗襄忆想起冷若戚在临死之前,每日大口大口吐出的鲜血,与陈桃之所说的症状完全相符。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轻微地颤抖起来。
  南门岭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想来这天河子的确跟她娘亲的死有关,又问道:“那要是中了这天河子的毒可有什么解救的法子?”
  “小民的师父叫许听暝,是一位非常有名的毒师,不过,他常年隐游在一些山中偏僻之地,这天河子的解法,恐怕只有他知道。”
  “他没有教过你吗?”罗襄忆问他。
  陈桃之神秘地笑笑:“毒师自然是以毒物为生,小民是大夫,以救死扶伤为己任,已然不能相通。”
  “你既然学不了她的东西,那他还能做你的师父?”
  “那是自然,小民师父有很多,了解毒物,才能有根治的办法,小民可是博采众长之人。要是寻常毒物小民也未必不能解,只是这天河子一是东西少见,小民不得研究,二是毒性强,想来只能以毒攻毒。”
  所以,这话的意思就是即便当初罗襄忆知道娘亲是中了这样的毒而死,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而无能为力。
  南门岭说:“你可知道这天河子在哪里最常见?”
  “小民听师父说过,这天河子是一个叫契族的外族常用的东西,这个民族很神奇,除了天河子,还有一种神药,叫做千芙伤……”
  “是不是炼制之后能作为一种颜料,其色朱红,永世无法消退?”
  陈桃之惊讶地看着罗襄忆:“二小姐如何得知?这千芙伤可比天河子还要罕见,咱们这边从来没有人听说过的!”
  契族,又是契族!
  陈桃之接着说:“这千芙伤小民还真没见过,不过那天河子有一种特性,就是无论在水里煮多久,她都不会腐烂,即便是没了药性,已经能保持完好的状态。想要毁掉它唯一的办法就是用火烧,烧完之后,会在燃烧的地方留下一种淡蓝色的痕迹,和一股奇怪的异香,这香味很是缠人,约摸要大半年的时间,香味才会消散。”
  所以,如果春兰跟自己是一样的目的,希望查明真相的话就会保护好那天河子。可是如果她把天河子销毁掉了,说明她有问题。
  罗襄忆拉住南门岭:“看来咱们要回去看看了。”
  南门岭将那金叶子扔到陈桃之怀里,转身和罗襄忆离开了。
  春兰昨晚就搬进了嘉钰阁,她原来的屋子因为来不及收拾还在空着。罗襄忆还在研究怎么撬开门,南门岭猛地一脚踹过来,门便打开了。
  南门岭无辜地冲她眨眨眼,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
  罗襄忆拽着他走了进去,如果那花盆里藏的真的是天河子的话,她必定要在屋里解决掉的,毕竟外面实在引人注目,她不敢那么堂而皇之地拿出去。
  两人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连床底下的缝隙里都没放过。
  “怎么会…”
  南门岭安慰她:“说不定那就是一盆花,没什么东西呢?”
  难道不是天河子?那还会是什么呢?
  罗襄忆突然抬起头:“走,还有个地方!”
  罗襄忆带着他来到了花园的井旁,翠微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也顺带着打捞出了那个消失的花盆。
  “如果我猜的不错,春兰把花盆扔到井里,或许会在这周围将东西处理掉。”
  南门岭看了看天色,如今天黑的比之前要晚,可是即便这样,这会儿要想在土里翻出来点儿东西,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你确定要这会儿找?”
  罗襄忆点点头:“王爷,我难得有些头绪,即便只是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也不能放过。”
  南门岭叹了口气,不在多说,低着头认真找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南门岭突然抬起头叫道:“襄忆!这儿的土似乎被人动过!”
  罗襄忆小跑着过去,这片土和其他地方的土有明显差别,一看就是新鲜的!罗襄忆立马伸手扒了起来。
  “襄忆!没有东西的。”南门岭拽住她:“我已经翻过了,如果真的有东西,肯定也被人取走了。”
  “又晚了一步!”
  罗襄忆有些懊恼地抱住脑袋,她实在不明白,所说春兰是为了她的娘亲,那莫非还有其他人对这件事感兴趣吗?
  “你要不要直接去问问她?与其咱们在这儿胡思乱想,还不如直接问问她妥当。”
  罗襄忆点点头:“好。”
  就是自己一再认为会打草惊蛇,才拖到这个时候,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盯着这件事的根本就不止她一个。既然如此,自己绝不能再退缩下去!
  两人迅速来了嘉钰阁,安歆沐对春兰意见很大,听说是来找春兰的,连多问一句的兴趣也没有,挥挥手说:“她还在床上躺着呢,有事你就直接去找她吧。”
  罗襄忆去了后院,门口正守着两个小丫头,都是今年才进来的,一见她气势汹汹地跑进来,吓得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罗襄忆一把推开了门,罗羡阳正在喂春兰喝药,见她进来有些生气地说:“罗襄忆,你要做什么!”
  罗襄忆冷冷地看他一眼:“这是我跟春兰之间的事,四哥哥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春兰?你难道不知道该改口叫嫂嫂了吗?”
  “等我弄清楚了问题,自然会改口,四哥哥还是出去吧!”
  春兰心里明白只怕是墨兰的事情被发现了,有些紧张地拽住罗羡阳的衣摆:“羡阳…”
  罗羡阳还没有听春兰这样叫过他,心里一动,更是将她紧紧地护在身后,一步也不肯离开。
  “四哥哥当真不走吗?”
  罗羡阳盯着她,不肯退让。
  “主事好大的威严,她使不动你,本王难道也使不动吗?”
  罗羡阳一愣,将手里端着的药放到一旁,有些不甘地跪下:“微臣见过王爷。”
  南门岭点点头:“怎么,本王来了,还不够格来喝杯茶吗?”
  “王爷要喝茶,微臣自然欢迎,不过今日涉及家事,微臣需将家事处理完毕,才好静心陪王爷喝茶。”
  “如果说本王非要现在喝呢?你敢违抗本王的命令吗?”
  罗羡阳看了看春兰,咬着牙不吭声。
  春兰心知罗襄忆带着岭安王来,就没打算轻饶她,满眼难过地对罗羡阳说:“少爷好意,春兰铭记于心,既然王爷来了,少不得一杯好茶伺候,下人上不得台面,还是少爷亲自去泡一壶吧。”
  罗羡阳心中自然也害怕因此被免了职,有些感激地看了春兰一眼,起身关了门出去。
  南门岭笑笑:“看来,你的夫君也并没有多重视你。”
  春兰仰着头,有些倔强地看着他:“我夫君如何,不必外人置喙。王爷有什么话想问,就直接问吧。”
  罗襄忆走到床边:“墨兰是你拿的。”
  肯定句。
  春兰点点头:“是。”
  “那里面有什么?”
  春兰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有什么?除了墨兰什么都没有。”
  罗襄忆逼近她:“你最好老实地告诉我!否则今日我必不会让你好受!”
  春兰不在乎地笑笑:“二小姐,如今你跟王爷居高临下,春兰已然占了下风,您若是不肯手下留情,动手便是,春兰哪里会有反抗的能力。”
  罗襄忆似乎被她这样的态度激怒了,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你觉得我不敢吗?今日王爷在这儿,我若是给你按个妄图谋杀的罪名,你很快就会死在我的脚下。你死了不足惜,倒是可怜了四哥哥,也不知这个克妻的罪名,他担得担不得。”
  春兰吃惊地看着她,她刚才说的那些话的确是激将法,她赌罗襄忆不可能会杀了她。可是如今,罗襄忆身上的杀气和岭安王的纵容显然不像自己料想的那样。她承认罗襄忆说的很对,她没有办法忍受让罗羡阳背上那样一个名声,她不能死。
  春兰剧烈地咳嗽几声:“我、我说。”
  罗襄忆松开手,看着她有些痛苦的脸色。
  “那墨兰我在暮云夫人的房里见过,夫人死后,那墨兰就被挪到了二少爷的房里。起初我也以为那只是普通的墨兰,可是那次我去二小姐院子里送东西,正巧听见二小姐询问少爷墨兰的事,我就觉得那里面可能会有什么秘密。”
  春兰喘了几口气接着说:“我知道二小姐在调查冷姨娘当年的死因,我也是,我也觉得我娘亲当年死的蹊跷。所以我才将那墨兰偷了出来,可是除了那墨兰,什么都没有。”
  “我不信!”
  春兰笑了笑:“二小姐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可事实就是这样。我跟二小姐一样,也希望里面能有些东西,能给我些希望,可是没有。”
  罗襄忆瞪着她:“那花盆在哪里?”
  春兰屏住呼吸了半天,突然笑着说:“我将它扔进了井里。”
  “那墨兰呢?”
  春兰松了口气,罗襄忆这么说要么说明她不知道花盆在哪儿,要么就是自己说的,合了她的心意。
  “墨兰被我埋在土里了。”
  ““里面的东西也被埋了吗?”
  “里面没有东西。”
  罗襄忆看着她,春兰脸上一直带着微笑,波澜不惊的样子让人看不透。
  “可是土里没有墨兰,我去看过了。”
  这下子换春兰惊讶了,她说将墨兰埋进了土里这话可是真的!
  “我的确将墨兰埋在了花园里那口井的旁边了,二小姐确定去看过了吗?”
  罗襄忆点点头:“的确没有了。”她看了看南门岭,看来他们猜的不错,果然还有其他人在盯着他们的动作。
  “这件事你告诉其他人了吗?”
  春兰突然想起那日遇见乔姨娘的情景,莫非,是她去挖了自己埋得东西。春兰忍不住一阵庆幸,幸好自己最后关头,将那药材似的东西给带走了。
  “我没有遇见过别的人,也没有告诉过别的人,会不会是花匠翻土的时候,移动了墨兰的位置?”
  南门岭摇摇头:“那土的确被新翻动过,不过只是你埋东西那个地方的土动过,其他的土没有被翻过的痕迹,显然拿走东西的人,是知道东西的位置的。”
  罗襄忆听南门岭这么说,就知道他压根没怎么相信春兰,这话不过是为了告诉她,她已经被人盯上了,或许还不止一个。
  罗羡阳敲敲门走了进来:“王爷,茶泡好了,要不要尝尝?”
  南门岭端起他递过来的茶杯,一饮而尽。
  罗襄忆突然想起南悠然说自己牛饮时的场景,看南门岭的眼光又柔和了几分。
  “咱们走吧。”
  南门岭点点头,也不多说,上前牵起罗襄忆的手出了房门。
  罗羡阳跑到床前:“春兰,你没事吧?”
  春兰摇摇头:“少爷,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你不必挡在我前头。你肯救我一命,我已经很感谢了,没必要再因为这些事得罪了岭安王,断了前程。”
  “罗襄忆何时跟岭安王走的这般近了?”
  春兰眯着眼睛想了想:“或许一直都这般近,是我们没有发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