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 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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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 更新:2021-09-02 16:29 字数:12372
回澜认真地听着,不断地点头,待唐无波说完整个计划,问道:“那我们不带白虎一起逃出去吗?”
唐无波叹道:“恐怕不行,他身上有伤,带着他不但走不远,而且他对百禽楼来说是重犯,铁定会派出高手来追捕我们,那就更走不了了。”
“可是,我们不能就这样将重伤的白虎留下啊!”回澜抗议道。
唐无波正视妹妹,坚定地说:“如果我们能顺利逃出去,就能通知昊天门的人来救他,那他还有活命的机会,如果没人能逃出去通风报信,那大家通通死路一条。”
回澜听了沉默不语,她知道姊姊一向料事如神,她的预测向来没错,虽然要将救命恩人白虎寒天留下,心中非常不甘,但为了大局,也只好如此了。她沉思了半晌,然后坚决地点点头,保证这一回一定会彻底执行唐无波的计划。
“那好,现下就剩下如何说服红香和沁月了。”唐无波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这死脑筋又极重义气的妹妹说什么也不肯拋下的寒天逃命。
唐无波简单地将计划转述给红香和沁月,果不出她所料,两人非常激烈地反对。“你怎么可以叫我们拋下重伤的江公子独自逃生?江公子有恩于我们姊妹,你如此忘恩负义,爹若知道了一定引以为耻!”红香高八度尖细的嗓音几乎要穿破屋瓦,在隔壁牢房的江寒天要听不到也很难。
她接着又扑到关着江寒天的牢槛前,换上娇柔嗲气的嗓音说道:“江公子武功盖世,受这么一点小伤,马上就会好的,到时就可以带我们姊妹逃出牢笼。”
唐无波苦笑。“红香,他现在受的不是一点小伤,而是很重的内伤,别说救我们姊妹了,就是自救都有问题。”
“那就更不能拋下他,做个不义之人了。”沁月美丽的小脸上有着前所未见的勇敢和坚决。
老天!她是中了哪门子的蛊。唐无波温和的眸子浮现一股不可忽视的坚决,斩铁截钉地说道:“不行,你若真是为了江公子好,此时就一定得拋下他,到外面求救兵,否则只是白白多死一个人。”
“你们这对姊妹是不是没了心肝少了肺,居然狠心弃江公子于险境不顾,独自逃生!”
红香柔嫩的嗓音吐出严厉的指责。
“跟你说多少遍了,我们不是弃他于不顾,相反的,是去找人来救他!”回澜已经快失去耐性了,她向来讨厌这个惺惺作态、不分轻重的异母姊姊,现下要她好言好话的说服红香,实在有些困难。
“无波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只为自己打算,怎么连你也要学她的样,丢唐家的脸?”面对回澜的不耐,红香开始变得咄咄人。
回澜闻言气得七窍生烟,差点没一拳往那保养周到的脸蛋打下去,无波实时拉住她,以眼神示意不可,然后缓缓地对红香说道:“就因为我是商人,所以算得出如何冒最小的风险,获得最大的活命机会,红香姊,你自己斟酌看看吧!”
“哼!这种商人性格当然不会明白什么是义气啦!才会拋下江公子独自逃生。”红香嘴里虽然说出对无波最最不屑的话语,心里却是开始动摇了。
“你……”回澜气得说不出话来,真是武状元碰上腐儒,有理也被说成歪理,一直不言不动的江寒天,突然沉声道:“多说无益,尽速离开。”说完又闭上双目,继续运功。
回澜马上说:“你看,连江公子都要我们马上走,还有什么好争论的。”
沁月小嘴一瘪,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要滴出泪来了,心中颇感委屈,为什么意中人不能明白她愿意为他牺牲一切的苦心呢?
红香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如获大赦,但嘴里仍是虚应一番:“虽然江公子有舍己为人的高尚情c,我们也不能……”无波及时打断她的话。“嘘!守卫要来换班了。沁月你过来这边,拉着我的手。回澜赶快就位,红香,要不要走就随你了。”
果然,来接班的守卫挺着个酒足饭饱的大肚子,摇头晃脑地进来,对原来站班的说道:
“老兄,辛苦你了,赶快去吃饭吧!真搞不懂,几个没武功的娘儿们,和一个半死的人,也要这样大费周章地整夜监视。”
等前一班守卫走了以后,回澜突然抱着肚子,唉唷唉唷地大叫起来。
“吵死了,臭娘们,发生什么事见鬼地大叫?”守卫抱怨着走近牢槛,看见回澜抱着肚子蹲在地上,眉头皱得紧紧的,额头冒汗,似乎害了大病一般。
唐无波在旁边假意恳求道:“这位大哥,麻烦你行行好吧,我这个妹子从小肠胃就不好,一受惊吓就会拉肚子,麻烦你让她出去如厕,放松一下。”
守卫犹豫了一下,没立即答应。无波继续说道:“守卫大哥,我们姊妹都是从不出大门的闺阁千金,今儿个走了霉运,才被牵连进来,您忍心看着我妹子一个不到十六的姑娘不但饱受牢狱之灾,连肚痛要上个茅厕都不行吗?何况她一个姑娘家,在这牢里小解,成何体统,还有,万一她实在禁不住,拉了出来,守卫大哥您不是位得忍受那……那个东西的臭气吗?”
无波故意夸张地摀着鼻子,那守卫见此便不再犹豫,马上掏出钥匙来将牢门打开。
回澜伛偻着身子走出牢门,当守卫转身要将牢门重新锁上时,回澜出手制住守卫后颈大椎x,低叱道:“想要活命,就带我们从后门出去!”
“姑娘饶命!我带路就是了。”守卫哀叫求饶。
红香似乎已将适才要和江寒天共生死的仁义之说忘得一干二净,紧张地挤开两个妹妹,抢占在身怀绝艺的回澜身后,也就是最安全的位置,唐无波见红香忙着“卡位”的高效率,忍着笑,什么也没说。
她们的运气颇佳,这条信道黑暗又布满灰尘,显然百禽楼的人非到必要不会来钻这条后路,一路上都没有碰到自禽楼的爪牙。
当红香和回澜已经接近门口时,沁月仍不舍地望着牢中的江寒天,无波催促道:“沁月,快走吧,现在走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突然一阵甜腻无比的声音传来。“是吗?依我看你们可能相见无期了喔!”接着是一阵银铃般的娇笑。牢门前出现一女子,身着蓝印花上衣,衣襟和下袜纕上红、白、黄、绿等细线等多道,色彩斑斓,下着细折彩带裙,裙上的丝穗、飘带颜色灿烂,金碧辉煌。唐无波行家的眼光一看便知这是苗族服饰,这女子体态丰腴,且玲珑有致,蓝上衣的领口极低,露出一大片白晢的酥胸,折裙下露出一双天足,这个风情万种的女子正是前日围杀白虎的五杀之一——流凤。
唐无波大惊失色,一把将沁月往前推,大叫:“快跑!”沁月吓得拚命往前跑,唐无波则在后面边跑边护着她。
流凤见状笑道:“想从我流凤手中逃走,没这么容易!”手一扬,软鞭直奔唐氏姊妹。唐无波听得头顶飕飕,知道大事不妙,连忙用身体挡着沁月,眼看着流凤的鞭子就要往自己头上砸下,唐无波紧闭双眼,暗叫一声:“吾命休矣!”想象自己脑浆迸裂的惨状。
忽地嗤嗤两声破空而过,流凤“啊!”了一声,手上吃痛,鞭子竟尔险些从手中滑落,也就失去准头,鞭尾像泄了气的死蛇一般从唐无波肩旁滑落。
“好个白虎寒天,果然名不虚传。”流凤赞道。一双明媚的大眼春波流动,手上丝毫不放松,一把拿住唐无波,扣住她的手腕,返身往牢房走去。此时红香、回澜和沁月三人早已吓得拔腿飞驰。流凤看这几个千金小姐,料想不成气候,也就不再追赶,径自拖着惊魂甫定的唐无波,走回地牢,娇声说道:“大概只有武功精纯的白虎,才能在重伤之余,还能发出劲道如此强、又不失准头的暗器了,真是惊人的武功啊!”
流凤说着,已强拖着唐无波回到牢房。牢中的江寒天神色似乎更加萎靡了,而且嘴角有一丝血迹,但丝毫不损其俊秀英挺。流凤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双凤眼里春意暖暖,媚态横生,一旁的唐无波已经嗅到“窈窕淑男,苗女好迷”的气息了。
流凤娇笑吟吟她说道:“也许我们五杀齐上居然没有全军覆没,是走天大的好运呢!可惜啊可惜!你白虎已用尽最后一分气力,刚才这一手虽然漂亮,显然牵动伤势,现在内伤更加严重了。”
流凤有恃无恐地打开关着江寒天的牢门,将唐无波像货物般扔进去,说道:“你这小姑娘侥幸留下的小命,就用来伺候白虎吧!”说完便不再多看唐无波一眼,而是娉娉婷婷地朝白虎走去。
“想不到……以武功名闻天下的白虎寒天,竟是一个美男子!”流凤娇笑道,已走到江寒天身边,一双柔荑探出,想要抚摸江寒天的脸孔,忽地啊一声,双手竟尔停在距江寒天英俊的面容数寸处,半分动弹不得。
流凤先是惊愕,按着一阵娇笑溢出嫣红的唇。“好帅的隔空点x,看来,还得关上个几天,老虎的牙才会钝呢!”
说完将牢门关上,玲珑有致的娇躯袅娜地走出去。
唐无波揉揉手上的淤青,望着牢顶,叹道:“好不容易出去,现在又进来了,老天真是作弄人,沁月想留下来却不行,我千方百计地想逃走,却被抓了进来。”
江寒天斜睨了唐无波一眼,似乎对她没来得及逃走颇感麻烦。
唐无波试着以手肘移动身子时,发现衣袖内似乎有硬物,取出来一看,是云山老人所赠的药瓶,她不禁欣喜。“我怎么忘了还有这东西。”拔开瓶塞,立时香味扑鼻。唐无波倒出一粒百花玉露丸在掌中,向脸色苍白的江寒天说道:“这是我母亲师门的疗伤圣品——百花玉露丸,你服一粒试试。”
江寒天从她掌中接过药丸,俊目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似乎是说:“有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唐无波明了他的意思,耸耸肩,不以为意,刚才忙着盘算逃命,难免有点疏忽。江寒天服下百花玉露丸后,重新端坐调整内息。重伤后又使劲的他,俊美刚强脸略显苍白,清亮的双目中有几分疲惫的神色,但仍勉力振作。自小勤于练武的他,早已习惯以毅力克服身体的疼痛。不到必死关头,他是不会放弃逃出敌营的希望的,一般人若是像他一样受重伤被俘,早已失去逃跑的斗志。
唐无波也是一样,当江寒天尽力运功疗伤时,她的脑子正快速地转动着,搜寻可行的逃跑计划。不过她的心态和江寒天有点不同,江寒天是果敢坚忍,毅力惊人,唐无波则是懒散无至极到听天由命,所以才能毫不惊慌,安闲地思考如何逃跑。
过了一个时辰,唐无波心中已有一个计划成形,而这个计划绝对需要江寒天的帮助。她静静地打量她的牢友。眼前还在调息的江寒天,虽然重伤之余,但是俊朗的面容中仅有几分疲态,两道剑眉仍是倔强地微向上撇。狭长的凤眼轻阖,薄唇紧抿,脸上有着专注而庄严的神情,显示他正全心于运功调养内息,他身上原本雪白的袍子已是血迹斑斑,袖子也被刀剑划几道口子,可能受了些刀伤。若是唐无波自己身上被划了个口子,早就疼得哭爹叫娘了,更何况受了内伤的江寒天,还要忍受气血翻腾的痛苦,唐无波一想至此,实在佩服眼前这个男子,对于疼痛的惊人忍受力。
好不容易止住血气翻腾的不适感,将气息调顺的江寒天,缓缓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对清亮温润的眸子。那对温和的双眸中并没有江寒天一向最厌恶的失魂和爱慕的神情,而是敏锐的观察、清晰的审视。大概只有这名女子,从初见面便避他如蛇蝎的,看他的眼神中丝毫没有花痴的神情。而这清亮的眼神似乎透过他的外表看进他的灵魂,令江寒天不由自主地升起心理的防卫城堡。他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眼神回视着唐无波,未料,唐无波并没有如其它人一般回避他冷得足以冻毙人的目光,清澈似水的眸子反而浮现一抹潇洒的笑意,似乎毫不在意他的刻薄无礼。
“呃……江公子,你的伤如何了?”唐无波露出温和可亲的笑容——和布商谈生意时的那种。
江寒天看到原本一直躲避和他照面的唐无波,突然对他展现的温和笑容,猛虎的直觉让他警戒起来,冷冷地回道:“勉强镇住了。”
“那……恕我无礼,请问阁下现在剩下几成功力呢?”唐无波仍是一派可亲的笑容。
“连半成都不到。”江寒天黑眸斜睨了她一眼,不知这女子又要玩什么花样了。
“那就是说,现下要靠你现有的功力逃出去是不可能的啰!”
江寒天默不作声,表示同意她的话。
“你有什么可以逃走的法子吗?”
“没有。”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倒是有一个。”唐无波顿了顿,她看到江寒天看她的眼神变得稍微有点在意了,觉得自己好象在推销绢坊的商品一般,暗地里好笑。“照刚才的情形看来,流凤对你……嗯……颇为倾心,如果你对她稍微假以辞色,让她心花怒放,疏于防范,如此我们暗算她逃走成功的机会使很大。”
“你要我施展美男计?”江寒天y沉地说道,强抑心中的怒气。他向来最痛恨人注意他的容貌,最不屑看上他的容貌而追逐他的女人,今天这个黄毛丫头居然要利用他的“美色”作为逃命的筹码,在白虎的大岁头上动土,还真大胆。唐无波无视于江寒天山雨欲来的怒气,继续说道:“反正你也没什么损失,流凤美艳不可方物,男人大概争着一亲芳泽。现在她自己愿投怀送抱,正是我们的大好机会。”像她父亲唐翰林一定很乐意利用这个“大好机会”,这个江寒天在迟疑什么呢?一阵风吹得牢房烛火闪闪灭灭,让她看不清此时江寒天危险的表情,而继续她的游说工作。
“你大可不必担心名份问题,流凤看来是个妖媚风流的人物,只求和出色的男子有一夜之欢,而不是海誓山盟,想必不会强要你娶她为妻,终身相伴。”这种不必负责的艳遇,不是每个男人的美梦吗?江寒天到底在犹豫什么呢?
“闭嘴!”黑暗中传来江寒天愤怒的低吼声,当烛光稳定时,唐无波清楚地见到他脸上怒不可遏的神情,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心想:这下可踩到老虎尾巴了。
可是她实在不明白,这种既可一亲芳泽,又能借机逃命的利多差事,左算右算都是稳赚的,为什么令江寒天如此生气呢?
唐无波的一席话使鲜少露出情绪的江寒天几乎无法控制怒气。他很少动怒,更别提对女人生气,女人没有头脑,不明事理,只懂得搔首弄姿,勾引出色的男人做为下半辈子的倚靠。眼前的唐无波显然完全不同,她的思路比大半的男子还清晰,清晰得近乎残忍,残忍地暴露出人性的弱点并加以利用。
“好吧!既然你不肯委屈一下,那就算了,我再想想有无别的法子。”唐无波叹了口气,这只白老虎还不是普通的高傲和倔强,寻常男子多半爱面子,但只要给他点台阶下,就可以一拍即合,江寒天却是“宁死不屈”。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大牢里是一片静默,江寒天和唐无波两人各怀心事,唐无波绞尽脑汁想想有无别的办法可逃出生天,却不知此时和她在同一条船上的江寒天,正在男性自尊和权宜之计之间做着交战。
他沈静地望着唐无波,这名相貌平凡的青衫女子,清澈的眸子里有着几分苦恼,螓首微倾,正在苦思着如何让两人安然脱身,对于他适才无情的拒绝,丝毫没有半分怨怼。如果是一般人在如此生死关头,一定是对他指戟大骂:“你自已不想活命,别拖着我一起陪葬!”或是苦苦地哀求他:“拜托你!我的性命就在你手上了。”
但她没有,只是微微地叹口气,唇畔绽出一朵温和又无奈的微笑,什么也不多说,那神情就像是,温和的母亲楚娴拿独断独行的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想了好一会儿的唐无波,还是想不出别的办法,轻叹一口气,猛然发现江寒天湛然有神的俊目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她报以不知所以的微笑。突然发现江寒天右臂一道伤口正渗出鲜血,顺着衣袖一路流到袍角,形成一条弯弯曲曲的血河。唐无波不禁暗骂自己粗心,没有早一点发现难友的伤状,于是说道:“你这伤口要赶快包扎止血才行。”身体挪近江寒天,伸手要为他处理伤口。
江寒天不加思索地举臂挡住她,不让她近身,唐无波看他左肩微动,猛地想起上回挨他一记手肘的惨痛经验,想要退开,已经来不及了,被那藏在白色衣袖里硬如钢铁似的手臂一挡,纤弱的身子重心不稳,一跤跌坐在地。
唐无波重新坐好,不以为意地一笑,说道:“这样好了,你需要帮忙的时候叫我一声。”
心下暗想,这白虎寒天果然是人如其名,完完全至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像丛林里的猛虎一般具有强烈的领域
性,任何人不得接近他周身三尺之内。
就在她重新坐定,绞尽脑汁寻思可行的脱身之策时,突然听到江寒天冷冷地道:“你带我去见流凤。”
※ ※ ※
这倒是我生平第一次当老駂。唐无波心中暗笑。她向守卫说,有些秘密要当面告知流凤,于是就被带到流凤那装饰华丽的寝室来,她拿出谈生意时那一套流利的口才,加上撒漫天大谎脸色如常的本事,让流凤相信江寒天有心和她燕好,只是碍于武林高手和男人的自尊,不便亲口说出。并说她唐无波愿意充当使者,在两人之中穿针引线,而酬劳是她的自由。
流凤一听,心花怒放,喜得眉眼更增春色,连忙吩咐唐无波回牢里,偷偷将江寒天带到她的寝居来。
待唐无波将江寒天带到流凤面前,正要离开,避开男女亲热的场面,孰料,流凤笑吟吟地说道:“你就留下来吧!”
唐无波闻言一呆,难道流凤和男人亲热时喜欢有观众助兴?
流凤媚态横生地说道:“武林奇才白虎寒天拜倒在我流凤的石榴裙下,这事总要有个见证人吧?”
还真是豪放的女性,唐无波心想,只好尴尬地留下来做观众。老天,这会是怎样一个令人脸红的场面呢?
流凤涂着豆蔻的纤纤玉指,诱惑地抚摸着江寒天如雕刻般的俊容,轻笑道:“今晚,全江南的年轻女孩可是嫉妒死我流凤了。”边说着,媚眼得胜似地望向唐无波,炫耀之情溢于言表。
唐无波有些受不了地转开晶莹的眼波,假意欣赏床前火红的布幕。
江寒天默不作声,猛地一把将流凤拉入怀中,修长的手指将她螓首靠在自己颈窝上,使她只能看到自己宽阔的肩背,同时埋首于流凤乌黑的发丝中。但,湛然的黑眸却是越过床前红幕,紧盯着帘外的唐无波,眼光冷冽得足以杀人。
红幕外的唐无波,感受到那双黑眸中强烈的不满,回以一抹顽皮的笑意,随即非礼勿视地转开。
流凤娇吟一声,柔软香馥的雪白身躯整个倚在江寒天怀里,水蛇般的白皙手臂环绕着江寒天的颈项,顺势坐在江寒天膝上,红蓝相间的石榴裙因坐姿而往上褪,直褪高至大腿,露出修长白皙的一双美腿,引人遐思。
江寒天昂藏的身躯依然挺立,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手臂无情地搂着流凤的纤腰,修长优雅的手指轻拉襟带,俐落地褪下流凤身上的罗衫,露出一大片雪白的酥胸。
静默的江寒天,一分一秒也没有浪费,一手在流凤白皙的大腿上游移着,摩挲着细嫩敏感的大腿内侧,另一手则沿着流凤光滑细致的颈脖,慢慢往下移,碰触那浑圆挺立的玉峰,手掌轻托着柔软丰满的茹房,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粉嫩的茹头。
“啊……啊……”流凤发出销魂的娇吟,樱唇微张,星眸陶醉地闭上。
持续的娇喘声听得帘外的唐无波双颊绯红,同时心里却有一丝丝的不屑,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即使是像江寒天这般外表看来不近女色的英雄豪杰,挑逗女人还不是和我爹爹那种风流才子一样拿手?
对男人不屑完之后,唐无波开始担心了:糟糕,江寒天久未近女色,会不会一发不可收拾,假戏真作起来,那……我要逃可就难了。
正自开始担心时,流凤的娇吟声突然如风筝断线一般戛然中断,无声无息。唐无波感到奇怪,又不好意思探头进去看,怕撞见两具赤l交缠的r体,静默了一段时间,然后是一阵衣服摩擦的沙沙声响,显然有人在着衣。
红帘外的唐无波,紧张得一颗心快跳出来了。“江寒天到底”得手“了没有?还是计谋败露,反被流凤制住了?”
终于,一只修长优雅的手掀起红帘,探出来的是江寒天俊美、面无表情的脸庞。
唐无波呆呆地看着江寒天颀长英挺的身形步出,想问他:“搞定了没有?”却觉得这种话似乎很难从姑娘家口中说出。
江寒天湛然的黑眸看了她一眼,沉声道:“还杵在这儿做什么,快走!”
唐无波闻言连忙拔腿就跑,跟上江寒天潇洒的白色身影。虽然她很好奇,不知江寒天是用什么法子制住流凤的,但显然这不是问的时候。
唐无波加快脚步,尾随江寒天在百禽楼中穿梭,寻找出口。不料,一阵y侧侧的声音传来:“重伤的白老虎,居然还逃得出地牢,老夫我真是低估你了。”
江寒天听出那是秃鹫的声音,剑眉一凛,黑眸一沉,英挺的身形挡在唐无波前面,白色长袍下的双足画土成桩,稳稳站住,手成避击式,全身处于高度备战状态。
百禽楼的头号杀手秃鹫终于出现了,人如其名,是个满脸y蛰杀气、头秃体壮的人物,甫一出现,即使是不懂武功的唐无波,也感觉得到一股冷冽的杀气,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江寒天头也不回,冷然地对身后的唐无波说道:“打斗一开始,你即刻离这里,想办法逃出去。”
唐无波心想你不说我也知道,最厉害的角色出来了,我当然是逃之夭夭。
秃鹫狞笑道:“过了今天,名震天下的天虎八式将永远消失武林!”说完夹带雄厚内力的掌风疾扑江寒天。
唐无波一见秃鹫出手,就转身拚命地跑、没命地跑、使出毕生所有的力气逃跑!
跑了一阵子,见后面没人追来,显然江寒天牵制住了那可怕的杀手头子。唐无波停下来稍微喘一口气,回头望望,却远远看见秃鹫狠狠地一掌中江寒天,江寒天颀长的身子如纸鸢般飞出了好几十尺距离,在她身后不远处落下。
老天!唐无波心中惊叫,受这么宏大的一击,江寒天还活得了吗?不知为何,唐无波不加思索地跑回去,背起江寒天,拚命往前冲,没天没地、脑中一片混乱地往前冲,她只知道,现在只有逃跑是唯一的生机。
突然,脚下一个踏空,背负着白虎寒天逃命的唐无波,掉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第六章
且说江寒天和唐无波两人在百禽楼中逃命时,跌落一个埋在地板下的暗井,井底是一滩软泥,两人虽弄得一身污泥,但毫发无伤,真是不幸中之大幸。
昏迷了好一会儿的江寒天,这一摔之下可给摔醒了,缓缓睁开眼,黑暗中依稀可见到唐无波纤细的身躯,和那一双明眸。他此时五脏六腑剧痛难忍,仍是语气如常平淡地道:“你怎么没走?”
唐无波爽快地一笑,随口应道:“逃得大慢了。”
江寒天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聪明如他,怎会不知此乃推托之词。只是,他从未想过,女子也会有患难之义。女人向来愚蠢无知,只会碍事。向来公正无偏颇的江寒天不得不承认,唐无波不但不碍事,甚至比一般男子还要精明能干又果断,若不是她那些愚蠢无知的姊妹,早就脱身去求救兵了,虽然江寒天对她策划的美男计大发雷霆,但心下不得不承认她料事如神。
即使心中对眼前的女子,已有几分赞赏,语气仍是冷冽刻薄。“没事留下来碍手碍脚,这不像你的作风。”口气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严酷无情,但是“不像你的作风”这句话,却十足是朋友间才会出现的言语。
唐无波笑道:“的确是不像,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这百禽楼底下似乎有价值连城的秘密。难得到此一游,下来看看,也许可以发一笔横财。”这当然是借口,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在看到江寒天被秃鹭掌击吐血时,胸口一热,不加思索地冲过去背走昏迷的他,白白放弃大好的逃命机会?算了,再想下去,她会越来越后悔,而她唐无波最讨厌“后悔”这两个字,反正唯利是图的绢坊主人唐无波,偶尔也得做做赔本生意,算是积y德吧!
“这是何地?”江寒天勉强抬头四望,四周漆黑一片,唯一的亮光来自头顶他们掉落的井口,就着稀微的光线,他试着看清四周,不料,却因牵动颈部肌r,突然引起疼痛而猛地倒抽一口冷气。
身旁的唐无波听到他疼痛吸气的声音,心中同情,很自然地。将手轻覆他的额头上,轻声道:“你的伤很重,不要乱动。”
痛彻心肺的内伤,使江寒天无法抗拒唐无波的好意。
额头上的柔荑冰凉柔嫩,微妙的感觉涌上江寒天心头。
唐无波从未对他有倾慕之色,这只手,和那些花痴姑娘攫取他白袍衣袖的手,是截然不同的。
现在覆在他额上这只柔荑,付出的是真诚而温柔的关怀,而不是贪婪的占有,长年在刀光剑影下出生入死的江寒天,首次受到女性温柔的照顾,心中挑起难以言喻的情绪。
唐无波见他静了下来,便道:“你身上有火折子吗?这里到处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是掉到蓬莱仙岛的地窖还是阎王地府的第一层。”
江寒天沉静地说道:“我身上有火折,但是手动不了,你来取出。”
唐无波闻言笑了,想起吃了他两次手肘的经验,领域性极强,不让人近身三尺的猛兽,居然允许陌生女子碰触他,看来的确伤得不轻。她蹲在江寒天身边,调侃道:“我可没有隔空取物的本事。”
江寒天对她的调侃没做任何表示,他已经看出唐无波在困境中谈笑风生的天赋,而个性严谨不苟言笑的他,此时不得不承认,爱说笑的人,未必不会办事。
“打火石和火折子在左襟的内袋里。”他平静地说道。
“那么,得罪了!”唐无波轻手轻脚地从江寒天身上取出火折点燃。火光一亮,照亮了两人周身十尺,他们正处在一个看不见尽头的甬道内!
两人不自觉地对望一眼,脸上都是不知所措的神情。这真是个富有创造性的情境,他们两人接下来的命运就和这甬道尽头一样,是未知的。
唐无波叹了一口气,对江寒天说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江寒天闭上双目,平静地说道:“你看着办吧!”他现在连动一下小指头的力气都没有,除了等死外,没别的事能做。
一个手无缚j之力的弱女子和重伤垂死的武林高手,真是毫无希望的组合。唐无波心中自嘲道。
“看你伤成这样,是动不了了,”唐无波望一眼躺在地上满身是血、丝毫动弹不得的江寒天。“但是如果我们一直坐在这里,不是饿死就是渴死,所以,只好往前走,看看这条路究竟是信道还是死路啰!”她顿了一顿,然后转头对江寒天说道:“走吧!”
江寒天睁开眼睛,沉声说道:“要怎么走?”他现在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遑论走路了。
唐无波皱皱眉头。“现下你是绝对动不了,我只好……背着你探路了。”
说罢,卷起衣袖,扶起江寒天,见他剑眉纠结,脸上满是不乐意的神情,不禁秀眉微皱。
“难道我没事喜欢自找麻烦吗?徒冒这男女授受不亲的罪名。”
这男子还不是普通的冷僻!
心里虽抱怨,却已勉强背起江寒天颀长俊伟的身子,缓缓向前行。
她前辈子一定是江寒天养的马!才会三番两次要背着他到处走,第一次背着他是在翰林府花园,第二次是刚才在百禽楼,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俗云:“事不过三。”也许她该高兴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在翰林府花园中,这男子躯体的沉重她记忆犹新,如今这噩梦再度来袭,江寒天外表虽俊秀,身材可是一点也下含糊,肩宽臂壮,站立时看他一派贵介公子般的闲雅,背起来,体积足足大了她一倍有余,像张大毛巾似地披在唐无波背上,白袍内宽阔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结实的手臂环着她单薄的肩,温热的气息不时喷到她的颈间。
唐无波忽然想到如果现在是红香背着江寒天,如此紧密的接触,早因江寒天纯阳刚的男性气息而心旌陶醉,喜不自胜。而对她来说,背上跟一块大石头没什么两样,唯一的感觉除了好重,还是好重!只想赶快找地方“卸货”。
这不是江寒天第一次和女子有如此亲密的接触。适才为了讨好流凤不得已的“权宜之计”才是他“痛苦的第一次”,但这第二次和女子的肢体接触,却丝毫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对向来不让人近身的他来说,和流凤接触那短短的时间,真是比杀了他还难过,想起流凤那只白哲柔弱无骨的玉手抚摸他的感觉,即使隔着衣物也觉得恶心。
而现在紧贴着唐无波纤细的娇躯,手臂扣着她窄而单薄的肩,没有任何的排斥感,只是觉得女子的身子骨原来如此纤细,尤其是这名叫唐无波的女子,如此单薄的肩膀,似乎一捏就碎了,修长的双腿,撑不起多少重量。看她巍峨地站起,举步维艰,走没几步路,颈间已渗出一片汗水,若是他,像狂狮那般魁梧的人背在背上,跑个十里八里气都不喘一下,而唐无波才走几步路就已经气喘如牛了。
“要随时调整呼吸,气息紊乱,会让你更累。”江寒天冷静地提出建议。
“喔……呼!呼!”此刻唐无波因急速气喘而胸部窒闷,有说不出的难受,武林高手的建议也听不进去了,只是虚应一声,殆欲毙然地往前走。
江寒天见状心想,如果今天是武功不弱的朱雀救了他,也许还有逃出困境的希望,但是这个朱雀的妹妹……实在是弱不禁风,他堂堂白虎如今也只有束手待毙的分了。
突然一个颠簸,唐无波脚下似乎被什么给绊着了,身体往前跌倒,江寒天赶紧抓紧她的肩头,否则整个身子就要飞出去了。不过这一下剧烈晃动,已使他五脏六腑疼得似乎要翻过来似地,他咬着牙恨恨地说道:“有火折子照路,居然还会跌倒?”武功绝佳的他,从未想过有人在平地上走路还会跌倒。
唐无波从他咬紧牙关的语调中察觉出对方身上难以忍受的疼痛,歉然道:“这地上不知有一块什么挡着路。”说着,她将江寒天放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扶他躺在地上,凝眸一看,找着了让江寒天疼痛的元凶——一小块石碑,这石条上隐约有着字迹,唐无波用衣袖擦了擦,看清石碑上的字念道:“此石至金刚墙前十丈深三丈五尺。”
江寒天闻言皱眉道:“这是什么?”
唐无波没有回答,莹眸流转,陷入沈思,江寒天静静地望着她沉思的脸蛋,并没有追问。
“走吧!”唐无波素净的脸庞绽出一朵笑容,说道:“我曾经在书上看过古代工匠建造帝王陵墓的记录,由于皇帝和皇后通常不会在同一个时间逝世,所以当皇陵建好以后,如果是皇后先行殡天,在移入皇陵,将地宫入口封住时,工匠通常会留下辨识入口的标示,方便将来要移入帝王棺木时用,而这个辨识的标示,叫做”指路石“,就是长这个样子。”唐无波比了比地上的石碑。“你说百禽楼的地下有一座帝王陵墓?”江寒天冷峻而微上扬的语调,显示他认为这种说法荒诞不经。
“我没这么说。”唐无波哪里听不出他略带嘲讽的语气,连忙否认道:“只是这块石碑上的文字让我想到古籍上有这么一段记载而已,咱们还是快走吧!”
唉,这个白虎一定认为百无一用是书生,唐无波心道,虽然她读书万卷,向来认为书中包罗天下学问,但是碰到危险的时候,除了能以喀什语唬人以外,却是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就拿现在来说,孱弱的身子连自救都有问题了,身上还背着一个身形伟岸的男子,简直就如苦刑一般,走这短短一段路,却已累得半死的她,开始后悔小时候没和冷云及回澜一样跟着白云容练武。
两人又慢慢前行了十丈左右,这时唐无波已走得满身大汗,浑身湿得像浸在水里一般。
这时在甬道的尽头,出现了一道墙。
江寒天看到这道墙时,俊目微闭,轻叹一口气,心想,此路不通,这回真是没生路了。
唐无波却不那么丧气,她一直对“指路石”的说法抱着一股希望,如果石碑上所说无误,那这道墙应该就是“金刚墙”,也就是地下玄宫的入口!
她放下江寒天,将他身子轻轻倚靠在墙边,自己走近细看墙面。此墙用五十六层城砖和灰浆砌成,真是如擎天金刚一般稳稳地站着。唐无波举起火折子靠近墙面,发现墙面砖头色调并不均匀,有深有浅,且形成一个“圭”字形的轮廓。
她心下一喜,知道这就是地下玄宫的入口,转头对江寒天说道:“你身上有刀剑没有?”
无力地倚在墙角的江寒天静静地说道:“我有一把匕首。”他心想,不知这个诡计多端的姑娘这回又发现什么了,虽然一脸冷淡漠然,他却是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贴身匕首交给唐无波。
唐无波接过匕首,见他贴身收藏,知是重要之物,便轻笑道:“我好象稍微可以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