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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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 更新:2021-09-02 16:29 字数:12390
唐无波接过匕首,见他贴身收藏,知是重要之物,便轻笑道:“我好象稍微可以让人信任了。”
江寒天冷哼一声,算是表示她这句话不值得理会。唐无波手持匕首,沿着“圭”字形的城砖缝隙c进去,匕首卡在缝隙中,她用力一扳,喀啦一声,一块城砖从缝隙中松开来,唐无波大喜,两手抓住砖边,猛力一拉,这一大块砖头就从墙中被抽了出来,她正要凑眼过去d里瞧瞧时,身后的江寒天突然沉声叫道:“小心瘴气!”重伤不能动弹的他猛然手臂暴长,奋力将唐无波一把抓了下来,立即和身覆在她纤细的娇躯上,强壮的手臂护着她的头。
只听得头顶“扑”地一声闷响,一股黑色烟雾从d口漫出,腐败发霉的气味随之充斥在空气中,这是地下古墓积聚了下知几百年的霉气。
在江寒天伟岸身躯保护下的唐无波,给呛得阵阵咳嗽,眼泪鼻水齐下,不一会儿她便意识到江寒天宽阔的胸膛紧密地贴着她的背,一手圈着她的肩,另一只大手轻覆在她的额头上,一股特有的男性阳刚气息围绕着她,使她突然莫名奇炒地感到心烦意乱,挣扎着起身,江寒天手臂一缩,将她抱得更紧。沉静地说道:“不要乱动,瘴气还未完全散去。”
唐无波尴尬地笑一笑,这下她的纤躯更紧贴这名相识不久的男子的强壮身躯,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搂着她的肩头,温热的体温覆盖着她全身,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间,在江寒天保护怀抱下的一分一秒,都令她有一抹从未经验过的烦乱。
待瘴气散去,唐无波凑近,从d中看见墙的另一面仍是无止无尽的黑暗,她拿着匕首奋力继续扳开其它块城砖。
过了约莫一时辰,城砖已陆续被扳开,金刚墙上出现一个“圭”字型的大d,正好容两个人钻进去。
唐无波一双美胖因兴奋而显得更为晶亮,忘却叭r酸痛的地急着探头看看地道的另一头。
江寒天也因她专注兴奋的神采,升起一股活命的希望。
“咱们再往前走吧!”
她继续负着江寒天往前行,兴奋之下,完全忘了身体的劳累和肌r酸痛,就连背上伟岸男子也变得不重了,又走了约莫几十尺距离,眼前出现两扇巨门,门上有两个怪禽的头颅,嘴里各衔着一只门环。唐无波走到门前,用力推推门,却如蜻蜓撼石般丝毫不动,扬着手中的火折,从门缝间看进去,隐约看见门后有一石条挡住。“难道这就是古籍中记载的自来石?”唐无波自言自语道,发觉江寒天询问的目光,她详细解释道:“自来石是古代工匠设于门后的一种精密装置,开门时用一个圆球抵住石条,当棺木放好后,负责关门的人只要拿掉圆球,石条就会顺着圆球轨迹滑动,自动将门扣上。要开这门,就需要一种”拐钉钥匙“,利用此钥匙前端像勺子般的部分,来勾住石条头,藉以推开石门。”
她比画着对江寒天说明自来石和拐钉钥匙的构造,接着问道:“你身上有任何可以充当拐钉钥匙的物事吗?”
江寒天沉吟了一会儿,从衣袖里取出一截铁线,便要用力将它凹成勺状,唐无波见状,怕他一用力又会呕血,连忙一把将铁线抢了去,两只纤纤玉手抓着铁线前端,使劲地凹。
江寒天安静地看着她一双柔荑因用力过猛而被铁线擦出累累伤痕,伤口渗着血丝。
冷漠无言的他,由这微小的动作感受到含蓄的体贴,俊美的容颜虽然仍是冷淡,看着唐无波的眼光却是亲切多了。
“好啦!”唐无波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扬扬手中自制的拐钉钥匙,大步走到门前,将钥匙从门缝中伸进去,小心翼翼地勾住石条头,用力一拉。只听得一阵倾轧声,两扇巨门慢慢地开启了!
她扶着江寒天慢慢地走进去,待两人看到眼前的光景,不禁呆立!
这不是一座冷森森的坟墓,而是世外桃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装饰华丽的寝居,汉白玉制的精巧桌椅,精美绝伦的桌巾和壁饰,以及随处可见的珍珑古玩,令人目不暇给,而最令人吃惊的,还是这地宫里居然有花园!阳光从数十丈高的透天窗上洒落。寝居外就是一处百花盛开的花园,潺潺流水不知是从地底何处涌现,灌溉着这一处地底花园。
唐无波欢呼一声,奔到花园里,朝上看,笑道:“有救了,我们可以想法子从这天窗出去!”
江寒天冷冷地说道:“你没有能纵上天窗的轻功。”看到唐无波如此乐观,天性严谨的江寒天,忍不住想向她泼冷水。
唐无波轻笑。“等你伤好就有了。”意思是:得劳烦你老兄背我上去啰!
江寒天闻言经哼一声,不再言语,找了个角落盘膝而坐,再度运功。唐无波眸子里闪动着好奇的光彩,在寝室里东瞧西瞧,这不知是哪位女子的绣阖,墙上挂着一幅仕女图,彩绘丹青,仕女腰若风中之柳,美眸凝睇,栩栩如生,唐无波啧啧赞赏之余,心想:如果砚云姊也看到这画,回去马上能画出一幅一模一样的。
接下来几日,江寒天仍是静坐运功疗伤,唐无波则是四处敲敲打打,看看有无别的通路。
一日,经过一整天的徒劳无功后,唐无波累得坐倒在地,随手摘了一颗果子止渴,随口对江寒天说道:“你的轻功什么时候可以恢复?”
已经好几天不言不语,全心运功的江寒天俊目缓缓睁开,眼神再度清亮有神,显然伤势好多了,沉静地回道:“快则十天,慢则一个月。”
“唉!”唐无波轻叹一声,美眸中充满无奈。“还得被困在这里至少十天,在因营养不良死前,就会先闷死了。”
这墓里,就只有地下花园的果子可食用,而这该死的美丽花园中,唯一的果树偏偏又是唐无波最不爱吃的枣子,她常说:“十个枣子九个酸。”现在却得每天硬生生地啃十个八个枣子,吃得口中酸涩,满嘴通红。她真是想念翰林府餐餐大鱼大r,即使是粗茶淡饭,清粥小菜,现在也令她垂涎不已。
唉,唐无波脑中想象着佳肴,闭着眼睛一口咬下手中的枣子,忍住喉间欲呕的感觉,她强吞下口中酸涩的枣r。
江寒天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眸正看着她,俊长的凤眼里闪着一抹嘲讽。
唐无波不甘示弱地说道:“谁像你是铁铮铮的英雄好汉,就算十天没得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可是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千金,一餐没吃就撑不住了,这也没什么丢脸的。”
这几日来,不是绞尽脑汁设法逃命,就是胆战心惊地逃避追杀,还从事过多的体力劳动当轿夫背着个男子到处走,吃不好也睡不好,好不容易在地宫中找到一个象样的房间,却是连一本可以解闷的书也没有。加上日日对着这个冷面冷心、不言不语的大冰人,唐无波觉得心力交瘁,已经濒临爆发边缘了。
江寒天经过几日来静心运功,加上不断服用疗伤圣品玉露丸,伤势已经稳住,精神也大好,精明细心的他,当然明白这几天来同舟共济的伙伴——这个聪颖温和的姑娘,尽管一直表现得安然自在,但是经历如此江湖险境毕竟是第一次,终于也沉不住气了。“是吗?”江寒天破天荒第一次,居然也和人抬杠起来,若是让昊天门众人,如炎麟听到,一定吃惊得从椅子上跌下来,从来不多说一句废话的白虎寒天,居然和一个姑娘抬杠,真是空前绝后。
“可是你心里是这么想的,你心里一定如此嘲笑着:这个不中用的书呆子,连有水果吃还要抱怨。”唐无波气愤地说道,一双美眸因怒气而显得更为晶亮。几日来的担心劳累,全部化为怒气发作出来。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江寒天黑眸里初次闪动着罕见的笑意。
唐无波见他如此表情,心中更火大,真是不叫的狗会咬人,江寒天平日少言,一开口便是犀利地反击。
“你……”唐无波一时语塞。“你的眼神就是这么说的。”她已经被怒气冲得心思狂乱,向来语调中的温文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狂躁无礼的语气。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江寒天犀利地回道。
“你……”唐无波怒火高张,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多日来只食枣子,早已使血y中养分不够。这一怒火上冲,立即使她手脚酸软,跌倒在地。
“恶……恶……”她突然觉得一阵止不住的恶心,便伏在地上,大吐特吐起来。
肠胃不断地翻腾,令她难过得迸出眼泪,这几日来勉强吃下去的枣子不断地从胃里吐出来。
唐无波纤细的身子随着每一次的呕吐止不住地抖动着,手足发冷,冷汗直流,难过至极。
突然伸来一双强壮的手臂,圈着她颤抖的娇躯,男性温热的体温,温暖着她冰冷的身子,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背脊,使她缓下剧烈的岖吐。
唐无波虚弱中从眼角瞥见,江寒天那沾了血渍的白袍在自己身后飘扬着。说实在的,她没想到这个冷漠的武林高手,居然会来照顾呕吐的自己,一个微不足道的姑娘,不过她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惊讶,因为,虚弱的她很快便受寒了。
※ ※ ※
受了寒的唐无波,手脚酸软无力,原本清亮的美眸显得略微混浊。连日来的劳苦奔波,营养不良,加上原本孱弱的体质,使她在怒气冲冲地和江寒天吵一架后,马上由盛怒的母狮变为娇弱的小猫,无助她躺在寝宫床上,冷得直发抖,偏偏这该死的华丽寝居,从精致的壁画到华丽的鸳鸯枕,应有尽有,就是没有棉被!想是死人不需要保暖。
“好冷!好冷!”唐无波躺在床上,双臂紧抱着自己的身躯,直打侈喨,她连床边的绣帷都拆下来当棉被盖了,只可惜这些讲求华丽的装饰品,不是轻纱就是冰绡制成,一点都没有保暖功能。她开始怀念她以前那件青衣毛毙了,又轻又暖,是上等毛料和鹤羽混纺而成的,全京城只有这一件,结果,她居然给了当时毫不相识的落难男子,就是眼前这个俊美又该死的难友江寒天,唉,真应了云山老人的预言,这是一场劫难,而她很怀疑孱弱的病体是否能撑过这一劫。
“唉!这回我是在劫难逃了。”唐无波轻叹道。
江寒天走近床边,手上拿着一块大红绣布,唐无波认得那是原来铺在汉白玉桌面的桌巾,他手一扬,将桌巾扔在她身上,沉静地说道:“将身上的湿衣服全部脱掉,用这个包住身体。”深如潭水的黑眸中不见任何表情。
唐无波吃了一惊,呆呆地望着他,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钊眉微鉴,以毫无反驳余地的命令语气沉声说道:“不想病死就照我的话做。”说完转身过去,挺拔的身影背对着她。
唐无波犹豫了一下,先解开襟带,将外穿的长袖褙子脱下,接着解开石榴裙带,脱掉裙子,再将内穿的襦衣脱掉,这时她全身上下只剩贴身的抹胸,而青蓝色的抹胸也早已被冷汗渗湿了,她吶吶地问道:“全部都要脱掉吗?”
“全部!”江寒天斩钉截铁地回答,伟岸的身躯背对着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唐无波轻叹一声,将身上最后的束缚解开,一头钻进大红桌巾里,密密实实地将自己的身躯包起来,幸而桌巾够大,仅露出颈部以上和脚踝以下。
“好了。”虽然将湿衣服脱掉,皮肤感觉不再潮湿难受,但是全身仅包着一块薄布仍是不够暖,不知这江寒天要搞什么鬼。
只见江寒天一个旋身,手一扬,已将白色外袍脱下,露出内着的中衫和长裤,唐无波见状吃了一惊,还未回过神来,整个身躯已被圈进温暖宽阔的怀中。她惊慌地抡拳槌打江寒天厚实的胸膛,老天,她虽然不想嫁人,但也不想失身!江寒天沉声低喝:“不要乱动。”两条铁臂将她纤弱的娇躯箍得更紧,冷冷地、以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这是让你出汗退烧最快的方法。”
听到江寒天低沉的话语后,唐无波止住了心中的慌乱,恢复理智,手脚也停止槌打,乖乖地不敢乱动。回想江寒天在面对流凤那样的尤物时,犹能坐怀不乱,她相信江寒天是百分之百的冷感,喔,不对,是守身如玉的君子,所以,她这平凡的容貌和平板细瘦的身躯,相信是绝对安全的,只是,她觉得有点诧异,这个有心理洁癖,孤僻得连衣角也不让人碰一下,加上彻底厌恶女人的白虎寒天,即使是一个绝世美女冻死在他面前,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的冷漠男子,居然肯“牺牲”自己的身躯来当她的救命暖炉,似乎有点反常。
只是她现在实在大虚弱了,脑子就像李叔煮的罗汉粥一样,红红绿绿什么都有,却是什么味道也尝不出来,平时条理清晰的脑子现在是浑沌不明。无力细想,唯一的感觉来自皮肤的热度,隔着薄薄的布,江寒天身上那属于男子阳刚的热力,温暖她原本冰冷的身躯,她的螓首无力地偎在江寒天颈间,纤细的娇躯柔弱地倚在他如铜墙铁壁的怀中,一网发丝拂在他俊美绝伦的脸上。他的双手中规中矩地搭在她的柳腰上,生硬地凝结不动。
贴身抱着一个女人,对他来说和苦刑无异吧!感觉到江寒天僵硬的身躯,唐无波在昏睡前脑际闪过一个想法。“他其实是个很体贴的人呢。”因高烧而昏沈的唐无波,下意识地紧偎着江寒天伟岸的躯体,过了不久就因舒服的温暖而昏昏入睡。
不知睡了多久,等唐无波醒来时,发现自己仍依偎在江寒天的怀抱中,强壮的臂膀仍尽忠职守地搂着她的腰和肩。她看见自己的衣裙和贴身的抹胸凌乱地散在床上,而原本将她娇躯包得紧紧的桌巾,也松动了,l露出两条光滑的玉臂和……和大半的酥胸!老天!这简直是两个狗男女做出好事的现场,就像她们姊妹小时候撞见爹爹和红停夫人巫山云雨的现场一样!
想到红停夫人春意荡漾的媚眼和衣衫不整的诱人娇媚,她羞得双颊嫣红,忙着要挣扎出江寒天的怀抱。
江寒天感觉到她的动作,沉声道:“退烧了吗?”大手覆上她的额头测温,这种温柔的动作,若被炎麟和狂狮等人看到,一定惊讶得喷饭。
唐无波慌乱地答道:“已经退烧了,赶快放开我吧!”猛一抬头,正好对上江寒天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两人均呆了一呆。江寒天在那双温润眼中看到的是少女的娇羞和尴尬、不知所措,而唐无波在那双沉静的俊目中读出一抹不可解的神情。心突然一阵狂跳,慌乱中挣脱出江寒天的怀抱,抓紧包着身躯的桌巾,而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江寒天的双手似乎仍恋栈着她的腰际,但随即转身披上外袍,带着略显仓卒的脚步离开床边,而唐无波也以最快的速度将已经掠干的衣物穿戴整齐。
之后有好一段时间,两人之间是一股不自然的静默。
江寒天在房里一角盘膝而坐,外表看来是沉静如山,心中却是情思难抑。即使是在重伤濒死之余,他也能够收慑心神调息;设计流凤、触摸那尤物白嫩丰腴的躯体时,他仍是冷静的。为何仅是轻拥着唐无波一晚,心就如一池春水,再也静不下来?俊目不经意地追踪唐无波的身影,审视她秀雅安闲的神态、纤细的腰肢和柔顺的秀发,他到底是怎么了?
花园中的唐无波,百花缤纷进不了她的眼中,亦无觉于轻拂发丝的微风,双颊依旧嫣红,强自镇定心神的她,没有发觉风寒已去,体温却依旧升高,娇躯不自觉地颤抖着。虽说她向来轻视礼教对女子的束缚,但是,和江寒天共寝一夜,肢体感官的刺激却远大于她的想象。
一整夜以江寒天结实宽阔而温热的胸膛为枕,舒服地在纯阳刚热力和气息的围绕下入睡,一想至此,她的脸便发烧,一颗心不能制止地突突乱跳,生平第一次,思考纷乱不能正常运作。
她就这样怔怔地在花园中站了许久,完全没注意到从透天口中卷进的强风,刮起她乌黑的发丝和单薄的衣衫。一双温热修长的手为她披上男子的外袍,她猛然回首,遇上江寒天依旧沈静的黑眸,略微生硬不自然地说道:“自己注意不要再受寒了,我可不想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再度生病。”说完便倏地转身离开。
不曾和女子如此亲密共处,才会有此奇怪反应。江寒天冷静地下了结论。
一定是身体接触产生的自然反应,唐无波理智地分析。
两人很有默契地,决定忽视这令人不能了解的情思。
第七章
“枉称是天下第一门,行动居然慢如老牛拖车!”唐回澜气急败坏地吼着。
“再不去百禽楼救人,不但白虎要变成老虎皮,我那没半点武功的无波姊,只怕早就变成下酒菜了!”唐回澜护着姊妹们历劫归来,逃到狂狮镇守的金陵分堂,已经过了四天四夜,还不见狂狮有任何动作,担心姊姊的她,终于忍耐不住,不避男女之嫌地直冲狂狮寝室,娇小的她无畏地对着那
虬髯大汉大吼大叫,就像对着巨狮的小鼠。
“唐姑娘请勿着急,搭救令姊及白虎堂主的事,经过详细策划,万事俱备,只欠东
风。“狂狮神态温和地说道,和他的外号一点也不符。
“什么东风西风,又不是孔明火烧赤壁,救人还能等吗,慢一分便险一分。”回澜急得跳脚。
“说得好!”门外传来一磁性的男声,接着一名相貌俊逸、眉宇非凡的青衫男子走进来,手摇羽扇,举手投足间潇洒脱俗,自信非凡,接着道:“可是小姑娘,你没听说过急事缓办吗?”
唐回澜没好气地打量这名新面孔,她个头和十岁孩童一般,平时最恨人说她小,狠狠瞪了这名青衫男子两眼,心下暗骂:昊天门到底是专出英雄豪杰,还是美男子?和唐无波一样,她对英俊的男人向来不信任。
“你终于来了。”狂狮铁扇般的大手扣着青衫男子的肩,转头对唐回澜说道:“这位是八旗之一的蓝衣,也是昊天门的军师。”
唐回澜粗率地行个礼,又直率地向狂狮道:“你所说的东风就是他吧!现在可以告诉我,要如何闯进百禽楼救人了吗?”
蓝衣面露诧异的神色,拋给狂狮一个询问的眼神。狂狮微笑道:“这位唐姑娘年纪虽小,武艺和胆识不凡,所以也和我们同去救人。”
蓝衣道:“原来如此,那我就不避嫌了。根据狂狮这几天在百禽楼周边明查暗访的结果……”回澜c嘴,没好气地问狂狮:“你什么时候去察探敌情的,居然不叫我一同去。”
狂狮微笑不辩解。
蓝衣续道:“根据几个小喽啰的供词,白虎和令姊在昨天已经逃出百禽楼牢房,不知隐藏于楼中何处,而狂狮亦于昨夜亲身潜进百禽楼牢房……”
回澜忍不住再度打断。“你居然有本事单独进去,怎么不早讲,害我急得半死!”
狂狮长满落腮胡的脸上仍是微笑,蓝衣显然涵养很好,话头被打断两次仍然没事般地继续:“两人确已不在牢房,且现在百禽楼内戒备森严,守卫到处搜巡,找寻平白失踪的一男一女。”
蓝衣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喝了口茶,若无其事地说:“炎麟你到得还真快!”屋梁传来豪爽大笑声,炎麟大笑道:“蓝衣,好久不见,你的耳力还是一样敏锐。”
炎麟又道:“我在总堂接到飞鸽传书,咱们英明神武、从来不出岔的白虎老兄居然有难,真是令人惊讶,我当然马上赶来金陵。”
狂狮问道:“那近在湘江的白剑怎么反而还没到?”
炎麟眨眨眼,一脸调侃神色道:“白剑慈这婆婆妈妈的儒生,搞不好还忙着帮左邻右舍解决纷争,大概被拖住了。”炎麟话才说完,瞥见站在一旁手c着腰、杏眼圆睁地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的唐回澜,便走上前去,蹲在她面前,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小妹妹你是谁啊,长得好可爱,将来一定是个大美人。可惜我炎麟一向自律,不对小女孩出手,否则定要请你去喝杯茶。”当日他随江氏兄弟至唐府下定,回澜亦无出席,故两人并没照面。
一旁的狂狮和蓝衣听到这话,便知炎麟马上要大祸临头了,果然,不出两人所料,“砰!”地一声,炎麟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唐回澜出手快如闪电,劲道又使得巧,竟然一瞬间便将身形高大的炎麟摔在地上,完全来不及反应。
这一下大出炎麟意料之外,想不到武林中大名鼎鼎、八旗中高手中的高手炎麟,居然被一个小女孩摔倒在地上!真是颜面扫地了。向来爽朗的他,摸摸后脑勺,确定毫发无伤后,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现在的小妹妹武功都这么厉害吗?我在她这个年纪时,虽然还差白虎一截,也算是师门中的神童了,还没有她一半的功力。”
唐回澜杏眼圆睁,柳眉倒竖,腮帮子气得鼓鼓的,大声对着炎麟说道:“现在会武功的小孩并不多。还有,我不是”小妹妹“,今年已经满十五岁了!登徒子。”说完便留下一脸诧异的炎麟,头也不回、气冲冲地走出去。
一旁的蓝衣强忍笑意,同时心下庆幸,幸亏向来言语有礼的他,在初见到唐回澜时,称她为“小姑娘”,而不像不拘小节又心直口快的炎麟直称“小妹妹”,否则他可能会比炎麟早一步躺在地上,那么昊天门第一军师的英名将毁于一旦。
气呼呼的唐回澜,冲出狂狮的房间后,便不停地骂道:“什么”小姑娘“、”小妹妹“、”请你去喝一杯茶“,我看这名闻江湖的八旗,都是些不正经的人物。”快步离开的她,不料在回廊转角处,和同样是迎面疾走而来的男子撞个正着。正在气头上的唐回澜,眼见就要撞到对方怀里,心想:我虽然是个还没发育完全的“小妹妹”,也不能让你捡了便宜。五指疾张,已抓住对方的手腕,摧动横向劲力,便要将这陌生男子当作出气筒,摔到庭园水池中。
不料,这男子的内力竟是惊人地纯厚,一瞬间便化解横向的力道,唐回澜不但没将他摔到水池中,反而因对方的劲力大强而跌入男子怀中,而这男子似乎是怕个头小小的唐回澜摔伤了,连忙袍袖一拂,将她抱住。
唐回澜挣扎着站起来,抬头一看,眼前的男子是个白衣儒生,温雅的面容上有着几分惊讶,开口说道:“小……”待看到唐回澜那气得像想将他一拳打扁的可怕眼神后,便不自觉地将“姑娘”两个字硬生生地吞下去,唐回澜又羞又气地一跺脚,再骂声:“登徒子!”便气冲冲地离开了,留下一脸迷惘的白衣儒生。
白衣书生喃喃道:“这小姑娘内劲不弱啊!不知是哪位武林名家的弟子,可是,她为什么骂我登徒子呢?”
白衣书生背着这一时还解不开的疑问,步入狂狮的房间,不一会儿,便听到蓝衣的声音:
“慈,你可来了!只要你一到,我们就有把握大破百禽楼了。”
※ ※ ※
“好笛!这古墓里居然还有如此精品来陪葬,真是风雅。”唐无波惊喜地看着手中通体洁白的玉笛,行家的她,一眼就看出这把玉笛是上品。忍不住技痒,举起玉笛凑上樱唇,呜呜地先试了几个音,吹了个五声音阶,调过音准后,轻快的旋律在寝居里回响着,y沉死寂的地下玄宫顿时有了色彩。
瞭亮的笛音使闭目养神的江寒天睁开了眼睛。
很悦耳,这首曲子似乎在许多年前听过,江寒天如此想着,记忆绝佳的他,马上搜寻到曲目,是叫“姑苏行”吧!是傲天的拿手曲目之一。
江寒天对音乐向来没有喜好。从小接受严苛武功磨练的他,早就习惯老僧入定、心地空明的境界,对于声、色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音乐歌曲会分散注意力,同时影响判断,对江寒天来说,没有比正确无误的判断更重要的事了,所以,会使判断偏离的感情,是障碍,也是失败的元凶。江家三兄弟的母亲楚娴曾幽幽叹道:“寒儿是练武的奇才,但是却毫无生为”人“该有的情感和乐趣。”
唐无波似乎是个笛艺高手,江寒天心想。因为连向来对音乐冷感的他,也因唐无波轻快的笛韵而感到心情舒展。
“啊!这是什么。”
唐无波吹笛过瘾了,回头看江寒天似乎在低头凝思,于是东走走西晃晃,不一会儿绕到仕女图前,再度欣赏高超的丹青技法,看那翩翩飘带,忍不住伸手触摸,一模之下,突然觉得手触处有些异样,掀开图卷,发现墙上隐约有一道门的痕迹,好奇的她伸手一推,墙壁竟应声而开。她忍不住惊呼一声。
江寒天闻声快步到唐无波身边,修长的手指扣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便将她推到自己身后,自昨夜和她共寝后,他已经不自觉的以唐无波的保护者自居,江寒天谨慎地往暗门里探去,一手点燃火折,在通口四处照照,确定安全后,便一手牵着唐无波,往里走去。
全神戒备的江寒天,并没发现掌中的柔荑不安地绞动着,和唐无波脸上的尴尬。从未和男子肌肤相触的唐无波,对和这名俊美青年间突然发展出来的亲密,非常地不自在,但又不能明白地告诉对方不要再碰她分毫,因为,现在这只白虎全身肌r紧绷,正处于全神戒备状态。
两人进入暗门内不久,便发现前方似乎有一极大的物体,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待走近,在火光照耀下一看,不禁惊骇莫名!那是一具透明的水晶棺,里面躺了一个男子的尸体!
唐无波“啊!”一声,吓得不自觉地往江寒天偎去,江寒天很自然地搂住她的纤腰,同时探身往水晶棺里看了一会儿,说道:“这男子似乎已经死了很久。”
唐无波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好奇,往水晶棺前走去。江寒天拉她的手微一用力,略带警告地说道:“小心,不要靠得大近,水晶上可能涂有药物。”
唐无波对他报以回眸一笑,表示知道了,凑近一看,更加吃惊!
水晶棺中的男子,虽是满头白发,相貌却年轻,脸如冠玉。眉心一点朱砂痣,栩栩如生。
她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觉得可怕,江寒天看她神色有异,挨近她身边,沉静的语气中略带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唐无波震惊之余略微结巴地说道:“这……这个人真的死了吗?怎地面目如生。”
江寒天看她似乎有些震惊得失了神,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她的柔荑,唐无波随即回神。
感觉这密室诡异至极,唐无波不由得打个寒颤。江寒天似乎感受到她的害怕,一手轻搭在她背后,沉静地说道:“不要想大多,再过两天。我们就离开这里。”
唐无波闻言,连忙转头看着江寒天,满脸喜色道:“你的伤好了吗?”由于动作太过突然,肢体动作一向不协调的她,加上脚下不知又踩到什么,一个踉跄,又要跌倒了!江寒天眼明手快,一把圈住她的纤腰,同时讽刺地说:“没见过比你更容易跌倒的人了。”眼中却有些许笑意。
唐无波老大不服气地辩解:“地上有东西将我绊倒,你看!”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一薄薄的物体,就着江寒天手中的火把一照,原来这绊倒她的元凶是一本红皮小册子,唐无波随手一翻,密密麻麻的全是蝇头小楷,没有半张地图什么的,大概也是和逃走无关的事物,反正后天便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于是也没多想,将这册子随手住怀里一端,就随江寒天走出密室。
※ ※ ※
明天就能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古墓了!想到这,唐无波心情着实愉悦,兴奋地开始计划回翰林府后要做的事。第一件,当然是回到高级又温暖的绢坊制被窝里好好地睡它个三天三夜;再来,就是请李叔帮她张罗一顿好吃的,当然,其中一定不会有枣子了!
一旁的江寒天仍是保持一贯的冷静,将唐无波掩不住的欢愉看在眼里,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不舍或解脱的愉悦。只见他抬手一扬,“当!”地一声,一块银铜不偏不倚地落在唐无波面前。
沈醉在愉快幻想的唐照波,被突如其来心的声响惊醒,拾起面前的金属物体,定睛一看。
那是一块精巧的银铜牌子,不超过手掌大小,但是沉甸甸的,牌身泛着银光,牌面上用古篆字刻着“昊天”二字,下面还镂刻着一只神情威猛的老虎。栩栩如生,必出于名匠之手。
唐无波一脸疑惑地望着江寒天,等待他的解释。
江寒天俊雅的面容仍是没有任何感情的表现,以一向平静的语调说:“这是昊天门的令牌,有事拿着这个到昊天门任一个分堂。”只要不和你在一起,大概就不会“有事”了吧!唐无波心中如此想着,这句话如果说出来,对眼前共患难的伙伴大概有点伤感情,虽然,她很怀疑眼前这个叫白虎的男人是否会在意感情。
总之,送到眼前的礼物,没有不收的道理,有了昊天门这个大靠山,对她的绢坊只是有利无害。可惜她不知道这是白虎堂主的随身信物,全昊天门上下只有这么一块白虎令牌,见牌如见白虎寒天,此牌代表的是仅次于门主黑鹰的权力。如果她知道的话,绝对不会贸然收下,因为这代表着白虎寒天的承诺。
两人静静地在古墓中度过最后一夜,唐无波拿起玉笛,缓缓吹奏,清亮的笛音在深不见底的古墓中环绕,像忧愁的轻叹,诉说着千古的情愫。不知为何,她今晚的笛音一反过去明亮脱俗的愉快,充满了淡淡的幽怨,似在诉说一件不能完成的憾事,一旁静坐的江寒天似乎也察觉到这异样,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眸望着唐无波。
她似乎见到水晶棺中的青年道士,俊雅的脸庞上有着深深的遗憾,那表情似乎心中仍牵挂着未了的心愿。手中的玉笛,似乎附有灵魂一般,导引着唐无波吹出不属于她的哀愁。
“雪郎。”一声女子的轻叹飘扬在古墓寂寥的空气中。
唐无波在笛音中听到了不该有的人声,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笛音顿止,她转头看着江寒天道:“你有听到什么吗?”脸色因害怕而略显苍白。
江寒天摇摇头,看到她苍白的脸庞,斩钉截铁地说道:“别胡思乱想,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就离开。”
唐无波听到他坚定的语气,稍微安心。江寒天白虎堂主式的命令语气,给人一种强力的安心信任感。
唐无波抚摸着手中的玉笛道:“不管你的主人生前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也将与我无关了,待我将你放回原处,就像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
当她将玉笛放回发现的地点时,猛然看见笛身上浅浅地刻着两个篆字,定睛细看,那刻着“雪阳”两字。
唐无波忽地想到水晶棺中的青年道士,一股害怕又悄悄爬上她的心头,为了不让江寒天说自己是疑神疑鬼,她强甩掉心中的恐惧,上床睡觉去了。
※ ※ ※
今晚是月圆之夜,皎洁的月光透着天窗洒落,沈睡的唐无波毫无知觉,一条披发的人影正悄悄地接近床铺。
唐无波正做着一个绝妙好梦呢!在梦中,她已经大摇大摆地回到翰林府,李叔早就张罗了一桌上好菜肴安慰历劫归来的小主人。
“哇!开阳白菜、清炖牛筋,我可是想了好久好久了呢,这回总算可以吃到真货了!”
唐无波喜孜孜地说着。常在梦境中的人都不晓得她是在作梦。
当她伸着要夹一条香喷喷的牛筋时,突然耳边响起红停夫人那假假的声音:“无波,你可回来了,今年的一级丝罗还没给我呢!”一向娇贵的红停夫人突然手臂暴长,勒着她的喉咙,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唐无波在红停夫人的魔掌下挣扎惊醒了,不料现实却没比梦境好到哪里去,在她眼前,真真确确有一名长发女子掐着她的咽喉,在她耳边喊着:“你这贱婢!快说,把我的雪郎藏到哪里去了。”
唐无波在这名女子瘦如枯柴却异常力大的手掌下挣扎着,喘着气说:“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雪郎“。”
“胡说,只有我的雪郎才吹得出如此脱俗的笛音,他的笛艺精湛无比,天下第一。”
唐无波受制于披发女人有力的手,头不能自由转动,因此看不到她的长相和表情,但是这句话里深深的崇拜和爱慕,却是听得出来的。
突然“砰!”地一声,因s动而醒来的江寒天,看到一名状似疯癫的女人,竟能毫无声息地经过他危及唐无波,心下大骇,立即飞身过去,白袍一振,便已将这名来历不明的女子重重摔了出去。
谁知这女子仅仅飞出了约莫五尺距离,身子马上稳稳地钉在地上,接着缓缓地向两人走来。
这会儿连身手不凡的白虎也心下骇然,立刻将唐无波拉到自己身后,挺拔的身躯如临大敌般全身戒备。披发女子走近两人身前,背对月光,江寒天看不清她的容貌,除了那一双闪动着强烈思慕的y森目光,看到缩身在江寒天伟岸身躯后的纤细人影时,突然变得异常y狠,令唐无波不此打了个寒颤,更加贴近江寒天宽阔的背。
披发女子语音狰狞地说道:“雪郎,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不顾一切地护着这个贱婢。”
江寒天冷冷地说道:“你认错人了。”
“我怎么会认错人呢?雪郎,除了你,世上还有谁有这般无与伦比的绝世俊美?”
“你认错人了。”江寒天冷冷地再重复一次,但显然对这个神智不清的女人毫无作用。
此时在披发女子的脑海,回忆与现实影像交织错乱。面前的这对陌生男女,和她记忆中那令她深深憎恨的那一对情侣,影像重迭,她双眼因极度的愤怒和恨意而通红,咬牙切齿地对着江寒天说:“我最后再问一遍,你还是宁可牺牲生命来维护这个贱女人?”
江寒天没有回答,但是他挡在唐无波身前的挺拔身形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