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后续事
作者:蓝楹花开      更新:2021-09-28 08:55      字数:3267
  (),
  回到公寓,慕容栩请来的私人医生已经等候在楼下大堂,不一会儿林佳宛安排的生活管家送来了滋补的粥水和饭菜。
  经过检查,除了轻微脱水,与寒的身体,并无大碍,双腕的勒伤和脸颊涂了药膏很快就能消肿。
  记不清上次用餐是什么时候,食物摆上桌的时候,与寒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
  事情刚结束,压抑的情绪还未得到释放,气氛滞闷,一顿饭吃地很沉默。
  吃完饭,慕容栩给与寒放洗澡水,就听叮的一声,瓷砖地面上迸出一声脆响。
  慕容栩扭头看,与寒正弯腰从地上捡起从衣袋里掉落的长钉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扔掉它。也许是觉得这枚铁钉给了她勇气,她捡起来,看了一眼,打开洗手台下面的抽屉,将钉子放了进去。
  没来由,慕容栩觉得这一幕很戳心,他和与寒的生活里,为什么要有这种东西?
  他没有办法说出口,自己也藏了同样的东西,那些绑架她的,带着枪的黑衣人,现在成了他的资源,只要给出足够的酬劳,可以做任何不法之事。将来还会发生些什么,他不知道,他要掌握这些暗中的力量,以备不时之需,就像与寒收起来的那枚铁钉。
  他忽然很怕,怕自己这种动荡的状态,没有资格去爱她。他在心里盼着自己快点强大起来,不用受人制约,他再也不想与寒受这种委屈了。
  与寒裹着浴巾进了浴缸,看他发愣,她眨眨眼问他:“你要在这里看我洗澡?”
  这叫什么问题,慕容栩被逗笑了。
  心中的阴霾顿时散去一半,他起了念,调笑着:“我要一起洗。”
  他大大方方地开始脱衣服,与寒眼神躲闪着不看他,不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去瞄他的身体,胸肌、腹肌、臀线,她脸颊滚烫。
  衣衫尽褪,慕容栩长腿一跨进了浴缸,浴缸很大,两个人一起共浴也丝毫不见拥挤,他从后面环住她,与寒就舒舒服服靠着。
  曲起手指轻轻刮过她的脸,用性感的声音问:“脸红什么?”
  与寒朝后扬着头去吻他,又黏又软的吻,他爱极了那样的缠绵,不紧不慢地回吻着她,加深这个吻的余韵。
  过了一会儿,他停了下来,压下自己欲念。
  “害怕吗?”他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刚开始有点怕,”与寒闭着眼睛,仰头靠在他肩上,享受着热水浸泡皮肤的放松感,“想着怕也没用,慢慢就冷静下来了,而且我判断,他们不会伤害我,所以总是有办法的。”
  他低头和她脸颊相贴,他喜欢她肌肤那种光滑绵软的感觉:“后悔跟我吗?”
  后悔?与寒睁开眼,扭头看他,目露不解:“为什么?”
  “因为我,你才有这么多麻烦和危险。”他很内疚,一句话说得苦涩又艰难。
  “建立亲密关系不就应该这样吗?分享快乐,也共担麻烦,”与寒摇摇头,一本正经开始解释,“在我看来,你们家的勾心斗角,和普通人家的斗嘴吵架是一样的,都是生活里避免不掉的麻烦,只是这次手段太过激了。”
  她对徐茵她们的手段非常不认可,不想再说下去,她换了个话题:“之前外婆的事,你不也和我一起熬过来了吗?”
  捉住他的手,她朝上拍着,一下托出水面,一下又掉进水里,她乐此不疲地玩着,脸上却是认认真真的表情:“既然想要同路走,一点点事就要犹豫退缩,那不是我做事的方式。”
  说完,小小的腰板还挺了挺,慕容栩喟叹一声,再次吻上她的唇,这次他不想再忍了,完全是一个掠夺式,带着占有欲和控制感的吻。
  不一会儿,浴缸里温热的水翻滚起来,水面在池壁一荡一荡,诉不尽的缱绻柔情。
  一场绑架悄无声息地了结,没有伤亡、没有火并、没有追究,轻描淡写地像一场闹剧。
  可是始作俑者,依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徐茵乖乖签了股权变更合同,二十几年的苦心经营打了水漂,从此以后被隔绝在了慕容鼎的商业帝国之外。
  她昏天黑地哭了一整天,气自己命苦,老来什么都没抓住,夫妻情分也断送了。
  有关徐蓬的那部分黑料被移交税法部门,徐蓬入狱,木戎被勒令整改。为了收拾烂摊子,慕容栩的工作重心渐渐转移到了木戎,他打算变革木戎,重新规划公司的发展方向。
  一起断送的,还有徐茵子女的前途,除了大量的固定收益股权和信托基金,只要有慕容栩的存在,他们在家族的企业里将不会有一席之地,或者任何发言权。
  想干事业,就必须白手起家,脚踏实地地开始打拼。可是习惯了被追捧,自视又高的公子小姐,是吃不了艰辛创业的苦的。
  慕容棠得知消息后,在家大发了一场脾气。出了这么大的事,母亲事先一点口风都不透给她,也不找她商量,忽然就害得她和丈夫都被踢出了木戎,成了待业青年。
  慕容棠夫妻之后接连做了很多投资,但是都不成功,每失败一次,慕容棠的怨恨就会加深一层,她将一切的不顺利,都归咎于母亲和妹妹为了扭转局面的异想天开。
  渐渐地,她和徐茵、慕容梨的隔阂越来越深,彼此疏远起来。
  发生了什么不幸,有的人习惯怪罪他人,这样的人一般不会去反省,自己出过什么力,担过什么责任,因为默认无辜,比承认无能容易太多了。
  慕容梨既不会觉得自己无辜,也不会承认自己无能,她并不认为自己错了,她信奉的原则是,想要就得去抢。
  对于慕容梨这个做恶者,慕容栩那天并没有任何动作,救走与寒以后,全部人员就撤退了,包括那名帮着绑架与寒的黑衣人。
  慕容栩带来的人中,走出一人在他耳边轻声耳语了两句,那人就乖乖跳上了慕容栩的车,剩下母女两只能灰头土脸,自己开车回家。
  慕容梨之后求见过慕容鼎几次,不过都被拦在了门外,最后一次她闹得很凶,在前院铁门外大声喊叫:“爸爸,你为什么不能给我机会?我们为什么不能公平竞争?”
  得不到回应,她索性肆无忌惮,声音更大:“我可以做得比慕容栩更好的!”
  “那个叫与寒的女人是他的弱点,为了这个女人,他向你求饶、服软,我不会,我没有弱点。”她越说越过分。
  过了一会儿,别墅大门打开,吴伯板着脸走了出来,隔着铁门,他用冷硬的声音说:“鼎爷让我告诉你,为了喜欢的女人服软,那不叫弱点,那是情义,心中没有情义,是当不了族长的。”
  说完,用眼神警告了她,然后扭头进了别墅。
  慕容梨气得胸口起伏,她不服气,什么情义,情义有什么用,那种东西只会害死人!
  屈辱感排山倒海向她涌来,她眼神变得凶狠,死死盯住紧闭的那扇门,双手握拳,指甲掐进掌心,她忍受着痛苦,不想被打倒。
  过了一会儿,黑漆漆的别墅大门又打开了,两名保镖先走了出来,躬身拉住门。
  不过片刻,西装革履的慕容栩走了出来,他只是平静地迈着步子,可慕容梨忽然觉得他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她仔细打量同父异母哥哥的脸,那幽深的黑眸似一口古井,让人捉摸不透。
  慕容栩仿佛没看到她一样,直直朝她走过来,只是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脚步滞了一滞。
  “这事还没完,你们加在与寒身上的伤害,我会回报的。”慕容栩的声音很轻,像是故意让人凝神去听。
  朗朗秋阳下,慕容梨打了一个寒噤,她意识到,他对她的威压起作用了。气势上她输了,作为补救,她只能努力地昂着头,直视他的目光,做出不屑一顾的表情。
  她忽然想起多年前有那么一天,她过十五岁生日,慕容栩恰巧在国内,因缘巧合,参加了她的生日会。
  大人之间的恩怨她略知一二,可是见他阳光帅气的样子,她忍不住主动和他说话。意外的是,他很温和,也很友善,还送了她生日礼物,一本《泰戈尔诗集》。
  她高兴极了,希望她的亲哥哥是他,而不是那个被宠坏了,自私的慕容栾。
  那天她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看他让慕容栾吃瘪,她很开心;看他在钢琴上弹了一曲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夹子,她很佩服。他的那种自得,让她猜测他很优秀。
  她生在一个争斗的家庭,父亲放任,母亲控制欲强,偏爱长子和长女,她和三姐几乎是由保姆带大的,三姐木讷,像个透明人,她靠着讨好,嘴甜才分到一部分注意力。
  生日宴也是求了很久,妈妈才点头的,她太忙了,交际生意,打发爸爸的女人。
  如果有一个像慕容栩一样的哥哥,该有多好。
  他也曾递一杯果汁给她,微笑着说:“生日快乐!”
  那是她关于他不多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