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部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1-11-26 10:08      字数:13190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理解为他是在请求我。
  我在他身边坐下,叹了口气问道:“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他紧抿着唇不吱声。
  “你不想说?”
  “听我一次,什么都别问,跟我走,好不好?”他握着我的手更紧了些。
  “好,当然好,可是你能给我一个理由吗?告诉我问题出在哪里?或许我们能解决。实在不行的话我找唐子谦来帮忙,他一定有办法的。”
  他松开了我的手,绝望的看着我。
  意识到自己的话太多了,我暗自吐了吐舌头,解释道:“很多人情世故你不懂,我是说,我们欠了他很多,怎么能一声招呼不打就走呢?好歹也给他个联络方式,欠他的钱我们可以慢慢还。”
  他眼睛亮了起来。
  “我明天就去试试看联系阿兰,看她能不能帮我们家的老房子安一部电话。再请唐子谦好好吃一顿饭,算是答谢他了。然后我们才走,好不好?”
  他点了点头。
  我叹了口气:“我们明天就开始收拾东西,现在高兴了吧?”
  “不,现在就叫他过来,然后开始收拾东西。”他竟然倔强得不像话。
  “为什么这么急?”
  “就这一次,听我的好吗?”他拽住我的袖子。
  我看着他的眼睛,有什么在里面闪烁了一下,又隐没进深黑的瞳孔之中,我知道那是他在试图掩藏什么,可是那到底是什么呢?
  哥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或者他是嗅到了什么危险的味道也说不定,我该相信他。
  我这样说服自己,拿起话筒。
  二十分钟后,唐子谦气喘吁吁的破门而入,大声喊道:“小洛洛,怎么了?!”
  我无奈的笑了,这男人什么时候能少一点责任心?我叫他来他就来,傻子么?
  哥哥已经穿好衣服,在屋子里搜罗我们需要带走的东西。
  唐子谦疑惑的看着他问道:“怎么?有蟑螂?早就跟你们说过了,这样旧的屋子怎么能住人?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们另外安排住处?”
  我挽住他的胳膊,笑着说:“陪我出去走走吧?”
  哥哥浑身肌r紧绷了一下,朝我投来探寻的目光。
  我给了他一个安慰的微笑,有些事,我真的不想当着他的面跟唐子谦说。
  外面的气温有些低,我不由自主挽紧了他的手臂,他愣了愣,伸出一条胳膊搂着我的肩,我们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就这样相拥着沿着凌晨空旷的马路漫无目的的瞎逛。
  “哪,小洛洛,你老实说,是不是跟你哥吵架了?”他担忧的望着我。
  “嗯,可以这样说吧。”
  “为什么吵架?”
  “为你。”我半开玩笑的说。
  “他不准你跟我走得太近?他凭什么呀?!不行!我得回去跟他说清楚!”他转身就走。
  我拖住他,低声说:“我们。。。可能要走了。”
  他吃了一惊,脱口就问:“走?走去哪里?”
  “离开这里。”
  他松开胳膊,愣愣的看着我,沉声问道:“什么意思?”
  我苦笑:“什么意思你应该很清楚,又何必问出来?”
  他摸了摸下巴,从皱巴巴的西服兜里掏出包烟,我抢过,自己先抽了一根叼在嘴里,像模像样的朝他动了动拇指:“借个火。”
  他替我点上烟,自己也点上一支,冷笑道:“是他让你这样跟我说的?”
  我做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冬夜冰冷的栏杆上,摇了摇头:“不是,是我自己要走的。”
  “为什么?”
  “因为,我没找到留下来的理由。”
  他猛吸一口烟,脸上满是愤怒的神色:“那么我呢?我不能作为理由让你留下?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你说以后愿意跟着我混!”
  我无言以对的垂下头,可是我也答应过哥哥跟他一起走,你叫我,该如何选择?
  “轻扬,你哥哥难道没有教过你,人不能这样言而无信?”他冷笑着问。
  “是我自己要离开,跟他没有关系。”
  “是啊,和他相比,我算什么?我只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花花大少,从小到大他们都是这样说的,只是我没想到,连你也是这样瞧不起我!”
  “不是这样的。。。”我看着他愤怒的脸,伸出手,想尽力挽回些什么。
  其实这个人,什么都没有做错,他本不该如此,可是他太执着。
  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腕,铁钳一样的手,拖着我往前走。
  “你干什么?!”
  “我现在就让你知道,背信弃义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让我什么都得不到!我就让你一无所有!”他咬牙切齿的拖着我,皮鞋底在冻得硬邦邦的路面上踢踏作响。
  我被他塞进车里,锁上了车门。
  他脸色铁青的坐进来,扒了一把头发,发动了车子。
  我知道该来的终究要来,我欠他的,不是一下子就可以还清的。
  我浑身无力的靠山椅背,闭上眼睛低声说道:“完了就送我回来,我很累。”
  他哼笑着,一边开车一边回头看了我一眼:“你别把每一个人都想得那么龌龊,你别以为你可以用你那副漂亮的皮囊摆平所有的问题,我只是想带你去看一件东西而已。看过之后,去还是留,由你自己做决定。”
  我睁大眼睛,怔怔的注视他半晌,哑口无言。
  他载着我,一路疾驰,还好凌晨的高速公路上很少车辆,路灯一盏接着一盏向后飞去,一种不好的预感紧紧攫住了我的意念,心渐渐在下沉。
  他把车停在一栋豪华的宅邸前面,围墙的铁门像是能够自动识别主人似的,悄然无声的开启,他把车开进去,停在过道上。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拽下车。
  “这里是哪里?你带我来干嘛?”
  “我家,我老爸的房子,我带你来自然是看好戏,你还有别的问题吗?不妨一起问出来?”
  绕开宅子门口的喷泉,他掏出钥匙把朱红色的大门打开一条缝,把我塞进黑dd的屋子,自己也挤了进来,反手锁上门。
  最后一丝光亮也被挡在门外,屋子里非常暗,地方也很大,他却熟门熟路的拉着我,直奔楼上,七拐八绕走进一个房间,把我扔进去,打开灯。
  这是一间家具装修都很豪华气派的屋子,所有的陈设都只有黑白两色,线条硬朗,简洁明了,和他干脆利落的做事风格很像。
  他一声不吭的打开壁橱,从里面拿出一大包东西,扔在我脚边。
  那个躺在打磨的十分光滑的高级地板上的破旧帆布包,和这个房间的风格很不搭调,以至于我一眼就认出了它——那个我弄丢了很久的背包。
  那里面有什么呢?几件毫不起眼的换洗衣物?几本我以前常看的书?一些西藏风景的明信片?很多很多封没有寄出去的信件?女生写的情书?一本家常菜的菜谱?说不定还有一张两张没人过问的成绩单?
  还有一样值钱的东西吧?
  那时候老大交给我的,我记得,那是一块怀表,纯金做的,沉甸甸的,只是表面沾满污垢并且磨损得很厉害使得它看起来像是地摊上便宜的装饰品。
  唯一一件我身世的线索,那里面,有一张我母亲的照片。
  可是到哪里去了呢?
  我头脑一片空白,蹲□,疯狂的在那堆东西里面寻找。
  这个背包丢了那么久,没想到是被他捡了。也对,他是在我被绑走之后进入小胡家的房子的,他捡到这个背包,那是理所当然。
  “在找这个吗?”唐子谦在我面前蹲下来,手中握着一根金链子,链子下面吊着一块精巧的怀表在摇晃。
  那个怀表看起来很新,和我记忆中的样子有所出入,想必是被他拿去金店里精心的清洗打磨过,周身泛着华贵的光泽。
  “这真的是你的东西?”他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问我。
  我垂下脸,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真想不到啊,你身上居然藏着这么一件昂贵的东西!”他把那块金表握在手心里,细细的抚摸着,轻轻的把表盖打开,露出了那个女人优雅的脸。
  “还给我!”我扑过去,劈手去夺,却扑了个空,撞在他膝盖上。
  “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还给你。”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笑着说:“告诉我,这件东西,是你捡的,还是你偷的,或者。。。本来就是你自己的?”
  “我自己的!”我用凌厉的目光不卑不亢的瞪着他:“这本来就是我的!还给我!”
  “那么,现在告诉我,这个女人是谁?”
  我涨红了脸,咬着唇。
  他一脸成竹在胸的表情,是不是说明,他把这个女人的身份调查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是不是说明他已经查清了我的身世?是不是说明,他知道了我所有的秘密?
  “她是我母亲。”我闭上眼,把头扭向一边,认命的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嗯,越来越近。。。
  ☆、身世
  84
  他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仿佛此刻我的窘境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啧啧啧,我说这样一张精致绝伦的脸到底是遗传了谁的基因呢?原来还真不是没有一点来历的!”他似乎是第一次见到我一般仔细端详着我的脸,“造物主真是伟大,你和你母亲,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是啊,造物主真是伟大,给了我这副漂亮的皮囊却冷笑着双手抱臂等着看我的好戏。
  “你知道吗?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将成为一大轰动商界的丑闻,有一个名流家族将被牵扯进来,你只要动一动手指,就可以将自己炒红。”他双手抱臂,目光游移,似乎内里已经开始算计。
  “我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只是淡漠的垂下眼睛,问出了这个在心底盘桓了很多年的问题,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丢弃了刚刚开始记事的儿子?
  “柳素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叫柳素芊?”
  我点点头。
  “她十多年前是个模特,不说倾国倾城也算得上活色生香,所以很快就被娱记挖了出来,刚刚开始走红的时候据说背后有个巨大的财团支持,名头稍盛一点就在那个圈子里销声匿迹了,想知道为什么吗?”他捏起我的下巴,眯着眼看我。
  他在期待我的下一步动作。
  我脱下了外套,脱掉了裤子,开始一颗一颗的解衬衫的扣子,动作干净利落。
  他阻止了我的进一步动作,笑道:“真乖,我该怎样奖励你呢?”
  “告诉我,所有的事,我会完全服从你。”我抬起眼,冷冷的直视他。
  他笑得更开心了:“那么我跟你说,要你留下,永远留在我身边呢?”
  “好。”我闭上眼,将哥哥失望的眼神从脑海之中硬生生的抹去。
  你有你无论如何都要去完成的事情,我也有,所以,能理解我吧,哥?
  他故作惋惜的笑了,一点一点的凑近我,在我耳垂边轻声说道:“那你哥怎么办呢?他还在等你。。。要跟你一起离开这里呢。。。”
  “他会等我。”他一定会等我的。
  “你就那么相信他?”
  我抿紧了唇,默不作声,有一种类似于气体的东西在心里渐渐膨胀,越胀越大,濒临爆发。
  他还想滔滔不绝继续说下去,我猛力推了他一把,他整个后背撞在房门上,发出一声闷响。我红着眼睛低吼道:“你说不说?!”
  他不笑了,举起了双手,轻描淡写的挑了挑眉:“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小洛洛炸起毛来还真是跟换了个人似的。”
  他拉开书桌的抽屉,从里面找出一个厚实的大信封,扔到我面前说:“这是我这两年查出来的东西。”
  我打开一看,是好多份发黄的旧报纸,大多是十多年前的,即我经历童年变故的前后几年。
  那上面是母亲年轻的脸,那是个容貌出众古典味十足的女人,娴熟优雅,充满温暖和母性,和我对她不多的记忆完全重合在一起。
  “我能查到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听说这个女人,傍上了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之后便在娱乐圈众多闪光灯下没了消息,据说是嫁入豪门了。”
  心脏骤然紧缩,我觉得只要在一点点,我就能够触摸到赤/ll的真相了。
  “可是,我所查到的是。。。”他扬了扬嘴角,从那一沓旧报纸里拣出一份,在我眼前晃了晃,“这张报纸来之不易啊,那个家族利用自己的财力和势力将她的痕迹抹杀得干干净净,仅有这份销量很少的报纸有提到过你母亲的下落,怎么样,要不要感谢我?”
  我颤抖着接过那张报纸。
  “名模惨死,暴尸街头。。。”几个黑体大字把我震得连连后退。
  那张黑白照片上,是个年轻美艳的少妇,脸蛋被打上了马赛克,唯有光洁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之中,身下一片黑色的污迹刺痛了我的眼。
  “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他凑在我耳边问道。
  我闭上眼睛不想再看那副惨绝人寰的画面。
  “她在一个冬夜被人j杀在一条小巷子里,下/体c着一根生锈的钢管,一直刺破zg,穿透五脏六腑,抵在下颚骨,就这样活生生的流血而死。。。”
  “够了!”我厉声制止他再继续说下去,我已经。。。接近崩溃。
  那个夜里,竭尽全力躲开追杀的人,将儿子藏在一片垃圾之中,而自己却惨遭凌虐,暴尸街头,并且,这件事情,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了结了?
  我终于知道母亲在抛下我的那一刻,心里是多么的凄楚。
  “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我几乎把下唇咬出血来。
  “哦,陈中天啊,他们陈家在本市除了我老爸之外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家族了,只可惜和我老爸干的不是一个行业,除了他们旗下的辉煌和双城在抢生意之外并没多大的利益冲突,所以少有交集,只不过,他们家的儿子女儿你怕是也都见识过了。”他故意半遮半掩。
  “这口气,是在讽刺谁呢,唐少爷?”
  “唔,我只是提醒你,越接近真相可能你会越受不了呢,我天真善良的小洛洛,不然,你还是放弃吧,跟着哥哥一起离开这里,没有这些纷纷扰扰该有多好?”
  “少爷,你自始至终都改不掉讽刺人的坏习惯。你不就是想说,我也许原本也应该姓陈,我可能还跟我的兄弟乱过伦?”我目光犀利,头脑之中一片清明。
  他无奈的耸耸肩:“我两年之前就提醒过你,不要跟陈曦走得太近,否则你会后悔。”
  “你两年之前就在查这件事情?”我好笑的反问他。
  “对,自从我捡到那只怀表开始。。。”
  他侧过头七,脸上重重的挨了一个耳光,我的手掌生痛。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渍,邪笑着看我:“打人还真痛!”
  “查出来,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要这样将我玩弄于股掌中,明知道,那个怀表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是我身世的唯一线索,捡到了却不还给我,这男人,演的是哪一出?
  “都想看我的笑话!你们,全部都是!”我指着他的鼻子嘶吼。
  唐子谦终于收起那一脸玩笑的表情,静静的看着我。
  我默默的把被手心握得发烫的怀表塞进信封里,把信封捧在怀里,穿好衣服,一个人走出了这栋房子。
  唐子谦没有追上来,我想,他应该明白,我现在最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把那些事情理出个头绪。
  我的母亲,风华绝代,美艳绝伦,可是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丝痕迹都被人抹杀得一干二净。她唯一留下的,就只剩下我这个她拼了命去保护的儿子。
  那个男人,他有家有室有权有势,他却玩弄了母亲,他和母亲生了我,他害怕事情败露害怕因为丑闻身价下跌而痛下毒手,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肯放过。
  我仰头看着黎明前黑暗的天空,无声的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精彩!
  当真精彩绝伦!
  我的人生真该拿去拍成电影让那些善男信女去瞻仰。
  造物主你真是伟大!
  我指着苍天破口大骂。
  我像具被抽离了灵魂的行尸走r,在凌晨无人的街道上跌跌撞撞,不知道要走向哪里。
  手机不停的在裤袋里震动,我浑然不觉的继续往前走。
  在冬夜荒无人烟的街道上狂奔。
  就像那一年,也是一个这样寒冷的冬夜,母亲拖着我的手在黑暗的巷子里狂奔。
  那时候追赶我们的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侩子手,而现在,我感觉在我身后疯狂追赶我的,却是汹涌的黑色浪潮。
  它们像无数匹骏马,一起嘶吼着,奔向我,想要把我践踏在脚下,从我身上跨过去。而我,拼了命的想要逃跑。
  因为我和母亲都知道,只有不停的奔跑,才有活路。
  只有奔跑,才能活着。
  只要活着,就要不停的奔跑。
  她有力的手是那样的温暖。
  我孤独成长的这些年,有很多很多双这样温暖有力的手握过我,可是都没有这一双来得真切。
  这是我母亲的体温,这是我母亲带着我奔向生的希望的那双手。
  额头滚烫。
  我记得,她最后亲了亲我的额头,或许她还跟我交代过什么,诸如“絮儿乖,躲在这里不要出声”之类的温言软语,可是我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
  我连她的声音,都无从记起。
  能记得的,唯有那夜生冷的风,以及母亲手心的温度。
  那样寒冷的夜,她将生的希望留给了她唯一的儿子,在那根钢管穿透她身体的那一刻,心中所有的是欣慰还是绝望呢?
  欣慰的是她
  的儿子能够活着,绝望的是那个寡情薄幸的男人?
  那些马赛克背后,究竟,会是怎样一种表情?
  我竟然,错过来。
  幸好我,错过了。
  不然看到那幅艳阳下的人伦惨剧,我怕我这一生都没办法逃脱这样的y影。
  抬头一看,满目的灯火。
  原来人还是有趋光性的,会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循着光一步一步向前走。
  双城所在的这条街,任何时候都是这样。
  寥落街灯下面目妖娆的男男女女。
  我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木然的伫立在街角好一会儿,走入灯光晦暗的酒吧。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承认很血腥,这是根据以前听来的事改编的,是真人真事,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人伦惨剧。。。
  ☆、抉择
  85
  在我看来,那些脸上写着欲望凌晨在酒吧买醉的男人女人根本就是妖魔鬼怪,我只是想找一个清净的地方,想想我自己的事情而已。
  跟老鬼要了个顶楼的普通间,打开y暗的壁橱,迫不及待的躲进去。
  手机一直再闪,我木然的望着频幕,十多个未接来电全是哥哥的,每一条未读短信都只有三个字。
  我等你。。。
  你等我,等着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回去那个无人的地方,安安静静的度过余生。
  可是,现在的我,还有可能再得到那样平静的内心吗?
  我的母亲,在一个冬夜悲惨的死去,而我作为她唯一的儿子,她用生命换来的儿子,却还在这个世界上苟且偷生,可能吗?
  细细抚摸着怀表里镶嵌的那张跟我的脸有七八分相似的娇美容颜,她曾经那样美丽那样耀眼,可是到头来什么都没能留下,这些全都拜那个该死的男人所赐!
  全都没了。
  梦想的平静生活,我们的小木屋,我们的羊群,蓝天白云,远处的雪峰。。。全都在仇恨和怒火中化为灰烬。
  我恨透了这个浮华的世界,我恨透了那些丑陋的人群。
  壁橱的隔音效果很好,我就在这样寂静无声的黑暗空间里默默的呆着,看着手机屏幕一闪一灭,哥哥发过来的依旧就只有那三个字。
  别等我,我心里除了仇恨之外已经什么都没得剩了。
  我像死一般的,长久的保持着抱膝呆坐的姿势,躲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壁橱之中,几乎腐朽风化,凝冻成化石。
  直到一束光照了进来,有人轻轻拉开壁橱,我抬起无神的双眼看着来人。
  “呼,我找了你三天了,小洛洛,原来你就躲在我的眼皮底下!”
  他很霸道的把我揪出来,我看到了窗外一目了然的城市夜景,真是车如流水马如龙,只是在这样的繁华之下,又有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罪恶在发生呢?
  我咧了咧嘴,试图做出一个表情,如果它可以称之为笑的话。
  炫目的灯光晃花了眼,我眯起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不断的流泪。
  “怎么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唐子谦吃了一惊,忙把我打横抱起来,轻手轻脚放在床上,伸手要过来夺我怀中的信封。
  我条件反s的埋下头,狠狠的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嘶。。。真痛!好了好了,我不抢你的东西,我叫了食物,乖乖的吃一口好不好?看看你,这么重的黑眼圈!”
  我睁着空d的眼睛,把手机扔给他,木然的动着嘴唇,嘶哑的吐出一句:“打电话,叫我哥,来。。。”
  唐子谦长长的叹了口气:“喂,小洛洛,先找到你的那个人是我好不好?你别张口闭口就是你哥你哥的!”
  “叫我哥,来!”我有些气喘,两三天没有吃饭,没有睡觉了,我现在的样子怕是非常难看。
  唐子谦无奈的扒了两把头发,有些恼火的拿起我的手机,走到窗边,拨通了哥哥的电话。
  “喂,瞎子,我找到你弟了,他要见你!”
  “喂喂,你先别挂,听我说完。。。”
  “什么?我废话多?你也不想想。。。喂喂喂!”他冲着话筒手舞足蹈的嘶吼,“这个混蛋,挂了!”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悄无声息的脱光了衣服,走到他身后,拥抱了这个男人。
  那一瞬间,他像是被电到了一般直愣愣的背对着我站在那里,任我把手从他的衣服下摆伸进去胡乱的抚摸着,另一只手解开他的领带。
  “你第一次主动抱我,小洛洛。。。”他声音低沉,压抑不住内心的惊讶和激动。
  我一件一件的剥下他的衣服,直到触碰到他□的背。
  跟哥哥一样结实的后背,我把脸蹭上去,微启双唇亲吻着。
  他突然一把按住我触碰到他胸前的双手,转过身使劲的将我掰开。
  “你在挑战我的极限,小洛洛。。。”他已经开始有些喘,眼中的火焰灼灼燃烧,“没有几个男人可以拒绝你的诱惑,别来惹我,你哥马上就来了。”
  我固执的埋头在他胸前,伸出舌头轻舔他的r珠,只是那么一下,就引得他浑身颤栗。
  他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他眯着眼,困惑的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和你,做 爱。”我低低的吐出一句,解开了他的皮带。
  他这下真的急了,红了脸,慌忙按住我的手,我却分明看到他裤子里那个已经昂扬的家伙。
  我冷笑一声,嘲讽的说:“你都这样了,还忍着做什么,我们又不是没做过,难道你还害羞?”说完固执的拉开他的皮带扣,径直褪下他的裤子。
  他的气息彻底乱了,抱着我直喘气,却又不敢做进一步的动作,忍得很辛苦,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我不想强迫你,上次是我不对,快穿好,你哥要来了。。。”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句,控制不住的用他坚硬的东西磨蹭着我的大腿根,试图减轻这酥麻的痛楚。
  “这次我自愿的。”我邪笑着,用力推了他一把,他急急的后退两步,跌坐在床上,我在他面前跪了下来,将他胀大的宝贝握在手心轻轻揉捏。
  “他很爱你。。。”他痴痴的抚摸我身上哥哥留下的印记喃喃的说着,眼中是掩饰不住的赞美,和伤感。
  我知道,我也爱他,所以我不愿意他看到我自我毁灭,走上一条绝路。
  所以我要他放弃等待独自离开。
  “小洛洛,想利用我?”他捧起我的脸,眼中一片了然。
  “嗯,开个价吧。”我把脸埋在他的腿间舔了舔,立刻引得他头向后仰,手指c进我的头发里狠狠揪住。
  他是一个什么都写在脸上,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情绪的男人。
  “我要你。。。留在我身边。。。”他已经没办法吐出完整的句子。
  “好。”我轻笑一声,整个人贴了上去。
  哥哥推门进来的时候,我佯装不知,和唐子谦在床上打得火热。
  尽管三天粒米未进,连双腿都在颤抖,我还是做出一副很享受的表情,趴在床上仰起头,很配合他的进攻。
  “你还想走吗?还是想离开我是不是?信不信我做到你迈不开腿,嗯?”唐子谦在我身后一下重过一下的攻击,一边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不。。。不走了。。。我留下。。。”我咬着枕头,口齿含混不清。
  我能感觉得到他静静的垂着双手站在门口看我们,一脸的讶异渐渐转变为平静,然后竟然欣慰的笑了,那样苦涩却又不乏温柔的笑容却像锋利的刀子一样剜进我心里,活生生剖开跳动的那颗东西,那痛苦无异于凌迟。
  他默默的掩上门,拖着沉重的脚步远去,可是我却分明看到了他转身之后黯然神伤的脸,成为我对他最鲜明的记忆。
  之后那些年的尔虞我诈触目惊心,竟然都比不上他轻轻的一个眼神。
  唐子谦还处在兴奋之中,我却身心俱疲的软倒在他身下失去知觉。
  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唐家大宅唐少爷软绵绵的大床上,手上接了个吊瓶,年老的家庭医生翻了翻我的眼皮,瞪了唐子谦一眼,摇着头退了出去。
  唐子谦嬉皮笑脸的凑上来,探了探我的额头,柔声问道:“还有点烧,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叫厨房做。”
  我记得,年少的时候生病发烧,窗外飘着雪,也有这么一个人守在我的床边,他的目光温柔似水。
  可是我明白,这个人已经离开了。
  我急切的拽住他的手,双手紧紧的把它抱在胸前,我想要嚎啕大哭,可是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作出一个哭的表情默默无声的流泪。
  唐子谦叹了口气,在我身边坐下,任我死死抱着他的胳膊不放,最后看我哭得快背过气去才抱起我紧贴在他怀里,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
  “后悔了?”
  我只是攥紧他的衣领,无声的哭泣。
  “我昨天帮你去看过了,他已经走了,你们的屋子,已经空了,以后就住我家吧。”
  我知道他已经走了,一旦是哥哥决定了的事,即使是我,也无法改变。
  给他知道那些,是让他可以一个人走得更欣慰一点,不要为了我这样的人而停留。而且西藏地广人稀,更利于他藏身。
  就让我们从此天涯陌路吧,他恢复了健康,以后说不定会有他自己的牧场,娶一个藏族姑娘,生一堆孩子,拥有完美的人生,而我,已是万劫不复。
  我哭得累了,躺在唐子谦怀里静静的喘息。
  他突然按着我的肩,严肃的盯着我说:“你要是后悔了,我现在派人帮你把他找回来还不迟。”
  我冷笑一声,邪了他一眼:“唐少爷费劲心思,使尽手段不就是为了达到目的么?怎么这个时候又迟疑起来,还是说,你想欲擒故纵?”
  他抓了抓头,讪笑着说:“被你看穿了,说话越来越毒了,有我的风范呢!”
  “我饿了,那点东西来吃!”我双手搓了搓干燥紧绷的脸,靠在床上面无表情的对他说。
  唐子谦呆愣了几秒钟,然后伸手朝我行了个军礼:“是!首长!”说完立刻跑了出去。
  我拼命的吃,吃了一个包子,两个水煮蛋,三碗粥,把一盘水果消灭得一干二净,把唐子谦都看傻了。
  “真是的,也不知道你哥以前是怎么照顾你的!早这么个吃法就不会这么瘦了!”
  我愣了愣,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刻缄口不言。
  “喂,有没有兴趣合作?”我嘴里塞满食物,一边大吃大嚼一边转移话题。
  我实在不想,再触碰到心底最深处的痛,每次提到他,心底的颤栗,更是痛到无法呼吸。
  “诶?合作什么?”他眨了眨眼睛。
  “明知故问!”我白了他一眼,把最后一碗汤喝得一滴不剩。
  “哎呀,开个玩笑嘛,活跃下气氛,别那么认真嘛!”他笑着摆手,“不过小洛洛认真的样子还真是可爱,真想。。。忍不住咬一口。。。”
  我啪的一下摔下碗筷,他立刻惊得跳了起来。
  “好了好了,不玩了,真是容易生气!”唐子谦立刻换了副严肃的面孔说,“我已经在开始为你谋划了,我的大明星,只是你这个颓废的样子要怎样登上频幕?至少等你完全恢复了再说。”
  “我不要当明星,我只是想步入上流社会,然后光明正大的坐进陈家。”我大大方方的说出了我的目的,对于这个男人,完全不需要隐藏。
  复仇,就是我唯一的目的。
  “那么,你想以怎样的面目步入上流社会?”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沉吟了半晌,不知道如何作答。
  他边说边开始脱衣服:“所以先得学会忍,我们,来日方长嘛!现在还是睡一觉,明天再说吧!”
  “滚!”
  ☆、兄弟
  86
  住进唐子谦家已经两个多月了,女佣花匠司机对于我这个陌生的不速之客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想必这位唐少爷时不时也会带一些“朋友”回来小住几日,并且会定期更换。
  表面上,他们对我这个少爷所谓的朋友毕恭毕敬,但我从他们躲躲闪闪的言辞之中可以估摸到他们对我的不屑和鄙夷。
  大概他们以为,我很快就会被他们的少爷厌倦,并且很快就会有新的朋友住进来。
  其实唐子谦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可以对小曦,对朗朗这些昔日的恋人这么残忍这么决绝,又怎么可能对一个洛轻扬例外?
  之前只不过是因为我的心思完全在哥哥身上,连多看他一两眼也不想,吊足了他的胃口,所谓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这位唐少爷自然是低声下气不择手段的想要得到我。
  我开始学会算计。
  我们在一起,我从来不会对他太殷勤,很多时候都对他的求欢以身体不适冷冰冰的拒绝,这使得他暴躁不已,又舍不得对我发火。
  他在外面和那些男人女人玩暧昧,我一眼就拆穿了他的把戏,他无非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和妒意。所以我总是冷眼旁观不屑一顾,表现得完全不在意。果然,没过多久他就厌倦了那些人,又跑回来讨好我。
  很多时候,我都是默不作声的在唐宅附近的水杉树林中散步,那些水杉树,笔直□得像撑开的伞,初春的时候长出嫩绿的叶子,毛茸茸的,煞是可爱。
  我穿了一件薄薄的白毛衣,坐在木质长椅上凝望着远方出神,我会想到和哥哥在一起时那些愉快的往事,他那么强大的人,没有我同样也会过得很好。高原积雪初融,也许他正每天徜徉在蓝天白云之下,仰望着搏击长空的雄鹰,面带微笑的照顾他的羊群。
  不知道他会不会想起我。
  也许他很快就会忘了我。
  我们在一起,我什么都没能给他,总是粘着他给他添麻烦,就像幼年我们初遇的时候他所说的那样。就连我们发生了那种关系也都是因为我耍心机算计他。
  而现在,他终于甩掉了我这个包袱,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几声快门的声音把我敲回了现实,唐子谦放下相机不住啧啧的咂嘴:“美景配美人,美!真美!”
  我微微一笑,每次想起哥哥,就像整个人都柔软起来,对他也不再那么刻薄冷漠。
  他呆愣了半晌,怔怔的坐回我身边,悄悄捉住我的手。
  “怎么这么冰?你冷不冷?”他皱眉。
  我乖巧的任他把我搂进怀里,紧紧抱住。
  “对了,有东西给你看。”
  他拿了一份杂志给我,那是份在本市颇为有名的女性杂志,专门介绍各种品牌的新款衣服皮鞋手提包和化妆品,听说销量不错,因为是面向亚洲女性,所以封面人物一般都是亚洲一线明星模特,而面前这份杂志的封面人物,竟然是我。那是他前几天给我拍的几组照片其中的一张,根本就没有用任何化妆师和造型师,很普通的生活近照,没想到他给我寄去杂志社。
  照片中的纤弱大男孩皮肤白皙细腻,眼神清澈透亮,穿着一件极为素洁淡雅的居家服,坐在初春午后的阳光里,端着红茶微笑,笑容明媚剔透,给人恬静纯美之感。
  “这照片也太素了吧?”我怀疑的看着他,“这样都能上封面?”
  “这份杂志我老爸有股份,所以很容易就用上了我提供的照片。”他冲我神秘的眨眨眼。
  “哦。”我把杂志放回椅子上。
  “怎么了?这样就不高兴了?”他揉了揉我的头发。
  “那是你的本事,不是我。”我闷闷不乐的回答。
  “傻瓜,编辑在那么多俊男靓女的照片里一眼就挑中这一张,可见你的魅力比那些明星都要大呢!因为这一季初春的主打风格是清纯宁静,所以挑中了你,可不全是我的功劳哦,要有自信!”
  凭心而论,他对我真的没什么不好,虽然脾气暴躁废话又多,可是总是对我小心翼翼,唯恐触碰到我的痛处——一个哥哥,一个母亲。
  很快就传来了好消息,有家颇有名气的广告公司到尚腾艺校去招聘平面模特,虽然我很早就离开了学校,但是唐子谦以教导主任的身份一直把我的学籍保留着,这次把我的资料递了上去,很快对方就给我发来了邀请函。
  那天,唐子谦给我置办了几套工作装,又载我到一间格调高雅的法国餐厅去吃饭。
  “来,为了我们小洛洛的新工作而干杯!”唐子谦举起红酒和我的酒杯轻触,我皱着眉喝了一口红酒。
  “怎么,很难喝?”
  “嗯,喝不习惯。”少年时候跟着哥哥从阿爹那里偷青稞酒喝,从来都是火辣辣的一路从喉咙烧到肠胃,现在喝名贵的红酒我反而不太习惯。
  “你一定要习惯,这就是上流社会的生活,我老爸以前是个粗人,他暴富之后真的是过了很久才总算学会了上流社会的那些劳什子,不过仅仅是略通皮毛附庸风雅而已,遇到更深层的东西那就要闹笑话了。所以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请了家庭教师来教我那些中西礼仪,可是呢我贪玩不爱学,常常把老爹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有一次实在气极了还被他打折了胳膊,到现在每到下雨天胳膊都疼!”他一提他父亲就苦着脸,但是又掩饰不住钦佩和崇拜,这使得他现在的表情很矛盾。
  我看着他一脸的苦大仇深,抿嘴笑了。
  “对嘛!笑不露齿,多好看,干嘛那么吝啬,以后要多笑一笑!来来来,喝点红酒刷刷味蕾,等一下你会觉得食物更加美味呢!”
  正说着,我不经意间瞥见一位头发花白西装笔挺的老人笔直的从我们身边走过,手臂上还挂着一条蓝白条纹相间的领带。我当时心跳就漏了半拍。
  “怎么了?”唐子谦察觉到我神色不对,关切的问。
  “你等我一下!”我放下刀叉,飞快的追上去。
  “司机先生!”我叫住了那个老人,我记得他,他是那时候我因为牵扯到高文耀的那宗命案时陪同小曦一起来看守所看我的老司机。
  “司机先生!”他这才好歹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