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为了中华崛起而奋斗
作者:
独眼狐狸 更新:2021-12-20 00:57 字数:4185
会议室陷入寂静。
政衡听着大明朝的黑历史,脸上无悲无喜,他淡淡的问道:“红娘子也想做一做海上的俺答汗,打到京师的城墙下,逼迫大明皇帝陛下签订城下之盟,通海嘛?”
红娘子脸色一紧,她苦笑了一声,郑重地回道:“是!”她知道伊达政衡是很不像倭人的倭人,清楚哄骗不了他的,而且,想要借兵,这个问题迟早要面对。若是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要靠着施舍与他人的帮助才能够做到的话,那么,相对的也要受制于人,就算最终成功了,也会成为对方的傀儡,任由对方摆布,这是她难以容忍的。倒不如将心扉打开,坦然面对一切压力与攻讦。
政衡轻轻一叹,又问道:“你对当前大明东南沿海的局势又何看法?”东南沿海所谓的倭患愈演愈烈,究其原因,不过是大明朝严禁通海,导致官民之间的矛盾激化。
红娘子开口说道:“东南总督胡宗宪自杀。”红娘子仅仅说了一个人,说了一件事,使得政衡陷入了沉默,他不曾想到蝴蝶效应之下胡宗宪提前数年便自我了断。
胡宗宪身为东南最大的文官,直面东南倭寇之乱,小节上没有节操,但是在大节上无愧,取得的成绩是斐然的,诱杀了徐海等激进派,安抚了汪直等人。汪直被人当做功绩拿下,胡宗宪为了实现自己的志向,为了拯救万民,平息倭乱不得不再度背弃了盟约,上奏处死汪直。他一面上报朝廷,一面做好了围捕汪直余孽的准备。
局势骤变,汪直余孽做大,肆意掳掠东南沿海,扫平了闽浙一带的卫所军,数十城镇沦陷。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倒严党立刻扑杀了上来,弹劾胡宗宪的奏疏络绎不绝的送入京师。
内忧外患的明王朝却还在严党和倒严党之间的争斗中耗尽心血,此刻的明廷中的党争主要就是由严党和倒严党构成,这倒严党按地域书院等分又分为数个派别。
东南沿海大乱,严嵩、严世蕃父子牵扯“海商”颇多,弹劾胡宗宪不过是开胃菜,真正要牵连的是严党骨干赵文华,通过赵文华再牵连到严嵩、严世蕃父子等人。
胡宗宪被作为罪魁祸首被打入大牢,他用自杀的方式在牢中结束了自己悲壮的生命,临死之前写下了人生最后时刻的忿怒和不平:“宝剑埋冤狱,忠魂绕白云。”
他之所以会自杀,其实是严党需要有人背黑锅,胡宗宪身为总督东南的最高官员,他不负责谁来负责。明廷中不乏智者,不过在党争面前脑袋发昏,浑浑噩噩中早已经忘却了东南沿海的混乱。
胡宗宪可以说是东南抗倭第一人,他的死代表着他所代表的利益集团的失败,虽然对于政衡的冲击是蛮大的,不过却无法说服政衡做出借兵这样的有损利益的事情来。
政衡没有当场答应下来,这种高级别的见面其实很少涉及具体问题,大家谈论的都是理念性的问题。政衡从家国出发他无法确定是否支持红娘子的一意孤行,支持红娘子支持到什么程度才符合最大的利益。
红娘子其实早已经有了她的判断,政衡亲自出来敲定之后,她也知道很多事情没有办法再扭转。不过红娘子从政衡的话语中听到了意思的松动,利益上还无法心动罢了。
对于借兵这等大事,谨慎试探,红娘子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相当理解的。就算是红娘子自己,有人跑到她的面前要借兵,恐怕她会立即挥刀将对方砍死,来作为自己不满的情绪。
红娘子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道:“将军大人,首先恭喜您上洛成功,我等提出借兵的提议实在是有点儿匪夷所思,不过大人或许有点儿误会,我等要借的并非大人麾下的兵马,而是抵抗大人失败的俘虏。”
红娘子退而求其次,她明白伊达家要保持强大,他的基础就是武士集团,今日若是答应将他们借调给红娘子,就是对于武士集团的背叛,伊达家的统治基础就会松动。那么,抵抗伊达家的失败家族的俘虏中就没有能人了,红娘子显然是不相信的,在汪傲,也就是毛海峰的手下真倭中起到了决定性的就是倭国的失败者。
伊达家上洛成功固然没有经历过大的战役,不过他所击败俘获的俘虏数量并不少,最起码原本隶属于本愿寺显如闹腾的就有成千上万人,随着丹波、近江、河内等地的战事的结束,俘虏同样不少,这些人在原本的意思中大约都会成为伊达家未来几年内修桥铺路挖矿的主力军,不过要维持这支上万人的俘虏军也要配备以一比三的比例配备押解的二线部队。
红娘子的提议从一开始就说动了政衡麾下主要的家臣们,要知道伊达家向来有收降纳叛的传统,起于微末的伊达家依靠的就是这项传统壮大成为天下第一的强大势力的。
原本伊达家不管是在面对毛利家、尼子家、山名家的时候,都是扫平了上层势力,收纳中下层势力的成员为己所用,这些人要成长起来挑战他们的地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上洛之战由于伊达家胜利的太过于顺利,本愿寺显如身死之后一揆众势力几乎立即崩溃,除了跟随本多正信前往北陆之外,还有一部分还在坚持抵抗之外,其余的统统落入了伊达家之手。这些人心怀不满,认为不是非战之罪,一旦纳入伊达家之中,对于伊达家的政治结构是一件非常不利的事情。撬动的怕是伊达家的政治基础。
红娘子提出的建议,可以说是解决了伊达家的一个重要问题,是一个双赢的结果。同时,伊达家在事后还有说辞,这帮人可以说是争战的失败者,在大的层面上还是伊达家的敌人。在国家利益上面,往往只需要一个说得出口的理由,就能够掩盖其中的意义,这对于伊达家在面对大明王朝的问题上也是有利的。
这种会面也就把大调定下来,政衡原则上最终还是答应了红娘子的提议。虽然从本心上他是拒绝的,不过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从实际利益上来说,汪直集团在倭国的地位非凡,保持一定的距离是必须的,但是不能够一再的拒绝疏远了双方的关系,要知道汪直集团一向是倭国最大的军火商人,掌握着倭国七成以上的硝石。
政衡在精神层面上用一种心理暗示的方式说服了自己,他从后来者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情上他无法拒绝红娘子的提议。或许这在短期内是一件残害大明王朝的事情,不过从长远来说或许是一件撬动中国的契机。明清两朝的残酷海禁和连绵不断的打击,终于使得中国和大航海时代失之交臂,终于使得中国这个上千年来一直影响世界的第一强国沦为最孱弱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东亚病夫,百年屈辱史一直伴随着这个骄傲的民族,让这个一直都是史上最强大的民族无法从将自卑从心底里挪开。
从实际利益出发,就算是毛海峰和红娘子联手逼迫大明王朝签下了城下之盟,也无法从根本上撼动大明王朝的根本,不过却能够撬开大明帝国的国门,让大明帝国明白海洋的重要性。
当大明帝国发现用海禁无法挡住海洋的冲击的时候,他们想到的第一选择就是放松海禁,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一旦从放松海禁中得到了利益,那么想要再度关闭海禁的大门就变得非常困难了。要知道一旦再度关上海洋的大门,就要再度面临被打破大门的危险,在没有做好全部准备之前,谁也不会冒着推出来当替罪羊提出关闭大门的提议。
放松海禁,就能够让越来越多的人从海洋上得到利益,利益能够使得一直停滞不前的海洋势力骤然变得强大起来。当然这些不过是政衡的猜想,或许还有另外一个可能,受到冲击的大明帝国更加严厉的打击海商,实行更加严厉的海禁政策,让大明王朝更加沉沦下去。
不过对于中国来说,这或许是最后的一个机会,继续领先世界成为世界老大的机会,一旦错过就要和大航海时代彻底失之交臂,最终沦为谁都能够踹上一脚的东亚病夫。
其实,这对于政衡领衔的倭国集团来说从长远来看是弊大于利的。
大明帝国沉沦,严厉打击海商势力,对于倭国是有利的。倭国乃是一个岛国,岛屿国家重视的就是大海,那么紧跟时代脚步,踏上大航海时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从造船的技术上来说,这个时代的东西方差距实在不大,在火器上面就算略逊一筹,从地理距离上的优势,倭国也能够一举会成为亚洲最强大的海洋势力。
一旦倭国一跃成为亚洲最强大的海洋势力,掌握着海洋带来的巨大财富,巨大财富带来的是强大的实力。当大明帝国继续沉沦下去,不管是大顺朝得势,还是野猪皮入关,倭国借着这股东风取满清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过从根本上来说是弊大于利的,倭国是不能做出侵华举动的,这在大势上是潜规则,不管是谁都不能够触动这个根基,一旦触动就会有“河蟹”大神出来封闭世界。
“河蟹”大神的威力之大前所未见,政衡其实并不知道这位大神的存在,只是在他做出决定的时候确实感受到了这位大神的关注,这让他一度感到了窒息的感觉。
仅仅一个关注就让人窒息,政衡知道他不能够再越线了,起码短期内不能够再去关注这件事情了。其实,这场会面大调定下来,接下来的事情由更低级别的外交人员负责。这也是一种常态,红娘子等人其实更加愿意和像倭人的倭人谈判,而不想和一个不像倭人的倭人谈判,他们能够付出更小的利益从而得到最大的利益。
野山益朝见得红娘子等人离开了会场,他若有所思的问道:“主公,今日一谈,臣倒是觉得这大明帝国也并不像表面上来看那样的强大,竟然会被几个失败者打败。”肆虐东南沿海的倭寇其实大部分是由中国人组成,不过其中还是有一些真倭的,真倭中七八成是战国时代的失败者,另外一部分是九州当地的豪强势力,野山益朝说他们是失败者也不错。
政衡冷笑一声,道:“打败,现在说这个还早得很。不过从体面上来说确实是被扇了一个大大的耳光,一旦大明帝国回过神来,最终的胜利者到底是谁还两说呢?不过,就算是俘虏也要有俘虏的价值,现在,他们比我们心情急迫。从俘虏中挑选出三四千虔诚的信徒,增加他们的伙食?嗯,同时给他们剃度,以作区别!”
野山益朝听完之后微微点头,被俘的上万本愿寺显如率领的一揆众,其中大概有二三千人是最为虔诚的一批人,这些人已经被本愿寺彻底洗脑了,其余人等只要劳动改造一番还是能够改造的。
石川久孝一愣,问道:“主公的意思是让他们统统成为僧人?”
政衡微微点了点头,道:“的确有这方面的考量,他们心怀怨怼,若是将来归国的话怕是不利于我们的统治,将他们剃度成为僧人以作区别,就算未来归来也能够区别开来。”
石川久孝突然说道:“主公,听闻汉地僧徒为求清净戒体而燃香于头顶。这在我国是没有的,若是剃度之后再烧有戒疤,和我们僧人相区别,就算归来也可分辨。”
政衡没有反对,头顶烧戒疤一事确属中国僧人独创,元代时开始盛行,明清以后延续了这等做法,到了二十世纪末期方才废止。他同意这条建议不过是为了和倭国僧人相区别而已,浑不知此事带来的影响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