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部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2-03-09 20:31      字数:13135
  功能 和 功能!歉龃视锵窕厣谎恢被氐丛谥竞驳哪院@铮?br /
  “我的爱。”
  爱……爱!这究竟代表什么?
  志翰迷茫地注视着身侧那扇褐色的大门,猛地跌坐在椅子上。
  就像扛着食物的蚂蚁大部队一样首尾相连的车辆把道路塞了个严严实实。从大楼的高层向下眺望市区的风光,拥堵的车阵就像模型车的###,看上去一切都是那么渺小、徒劳和空虚。
  “空虚……”
  幼喜站在窗前望着缓慢挪动的车阵小声嘀咕。然后,她把转椅转到窗前,慢慢地坐在转椅上。整个上午一直纠缠在脑中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志翰长得很英俊。浓密的眉毛、笔挺的鼻梁、柔和丰满的嘴唇。他的嘴唇碰触她的嘴唇时的触感令人神志恍惚。直视对方的炙热眼神完成了任何男人都无法做到的奇迹——马幼喜冰冻的心开始动摇了。他的眼神无比真诚。他向她走来的一刹那,她变成了一尊脑子里空空如也的木偶,只知道追随他的身影,把自己交给他。现在志翰已经不再穿那身令人厌倦的灰色西装了,隐藏在线条简洁的黄褐色衬衣下的修长身材让人不由得想起高级跑车。
  他猛烈、迅速、直接的动作常常让她发出快乐的尖叫。这真是一段令人感到惊奇的缘分。在他的带领下,两人总是同时抵达顶峰。她从来没有飞得这么快、这么远过。这种感受还是第一次。她还是第一次迷醉在男人的怀抱中,期待每个夜晚成为永恒。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叫做陈志翰的男人走进了她的心里。
  圈套(2)
  幼喜睁开双眼。
  “我在想什么?这可不符合我的风格啊,为什么要给他罩上一层浪漫的色彩?马幼喜,你真是疯了!不管你有多满意他的表现,也不应该沉浸在这种没用的空想中啊!”
  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她原本以为只要经过一个月,这种欲望就会消失得一干二净。事实却是这种饥渴反而变得越来越强烈,现在她随时都会陷入冥想中。和这个男人一起开创的未来……
  幼喜不耐烦地吐了吐舌头,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起得太猛了,椅子撞在办公桌的角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她双手抱着胳膊,气呼呼地瞪着褐色的大门。她一边思考如何避开门外伺机而动的微笑,一边浏览整个上午一直盯着发呆的那份文件。这个曾经自诩为工作狂的完美主义者的名声已经出现了动摇的迹象。
  “他妈的!”
  幼喜使劲摇了摇头,重新坐回椅子上。就在这时候,内线电话响了起来。那个危险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会长打电话找您。要给您转进去吗?”
  幼喜光滑的额头皱成了一团。
  “他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吗?”
  显然幼喜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她的精神根本没有集中在电话上。因为前些天刚和父亲发生冲突,所以她最近根本不在家里露面。父亲会直接打电话找她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扔给她一个绳套,希望她自己把脚伸进去。
  “好吧,给我转过来。”
  一味地躲避也不是解决的办法。幼喜用镇定的语气下达命令后,按下了桌上的外线电话按钮。立刻,马会长豪爽的声音填满了整个房间。
  “你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啊?”
  马松铁会长是一位传奇人物。他白手起家,通过自己的努力把公司发展成了国内屈指可数的大企业。他的性格就像他的声音一样直爽火爆。火爆的脾气加上像驴子一样的固执,常常和性格急躁的幼喜发生争吵。这对父女太像了,这就是问题的根源。虽然幼喜很高兴能听到阔别半个多月的声音,却绝没有先举白旗投降的想法。她冷冷地回答说:
  “等到您放弃的那一刻。”
  “你还是等地球灭亡吧,那样会来得快些。我不过是个被过了适婚年龄的独生女引发的s乱折腾得焦头烂额的可怜父亲罢了。你就不能同情我一下吗?”
  “这都是您自找的!您要是不管我,哪来这么多事惹您血压升高?”
  “你这个坏东西!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现在要开始折腾爸爸了?”
  幼喜咽下一口气,气呼呼地望着屋顶。现在她已经没有耐心了,要怎么做才能让父亲接受她的决定呢?
  “爸,请您说出打电话找我的真正目的吧。”
  沉默填满了整个房间。过了片刻,马会长的声音终于恢复了平稳,再次从话筒中传了出来。
  “你交上来的那份报告我看过了。进军欧洲市场的事儿,我决定按照你的意见暂时先搁一下。现在国际局势还不太稳定,再加上选址,一大堆让人头疼的事儿!我已经和董事会的人达成了协议,先观察一下局势再说。”
  改用迂回战术了!
  幼喜看透了父亲像陀螺一样时刻转个不停的想法,决定低调迎敌。
  “爸,请您说关键。我最无法忍受的事就是浪费时间。”
  话筒中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接着是有些含糊不清的声音:
  “你呀,真是一个不听劝的孩子!不过话说回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把公司交到你的手上不用担心它会倒闭。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我没有告诉您我反对家族经营体制吗?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吗?”
  “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吧!你约了别人吗?”
  “是的。”
  “那也没关系,推掉就是了。总之,你务必过来一趟。你要是敢不来,我决不轻饶你!地点由你定,选好以后知会秘书室一声就行了。为了你,我可是特意推掉了经营者联合会的聚会啊。”
  圈套(3)
  现在幼喜完全能够理解志翰的心情了。在听到自己动不动就说的台词“决不轻饶你”的一刹那,她完全能够体会志翰的心情了。在公事上把公正性原则当成铁律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不听话的女儿把公司搅得乱七八糟呢?幼喜绝望地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地回答:
  “是的,爸。选定地点后,我会告诉秘书室的。”
  “你知道爸对日本料理过敏吧?除了日本料理以外,你定哪儿都行。晚上七点钟我有时间。那就这样,你接着忙吧!”
  马会长挂断了电话。幼喜呆呆地注视着话筒,过了许久才像扔掉一个烫手山芋一样把话筒扔回了原位。幼喜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然后再次拿起了电话。
  “志翰,帮我定一家饭店。座位两个。七点。”
  她等待对方立刻给予肯定的回答,可过了很久电话那端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幼喜皱了皱眉头,把话筒贴在耳朵上。
  “听到我的话了吗,志翰?”
  “听到了。我现在就定位子。”
  直到听到志翰粗重的嗓音,幼喜才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她小心翼翼地挑选着措词。
  “今天晚上我要和爸爸一起吃饭。不是和别的男人。我现在已经不再招惹别的男人了。要是连你也怀疑我,我会很伤心的。”
  她的语气轻松,听起来像在开玩笑。但是对方的回答却冰冷得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情感。
  “那今天晚上在我们家吃晚饭的约定,可以当作不存在喽。我会按照您的命令行事的。”
  火气一下子蹿了上来。幼喜忍不住喊了起来:
  “我可不是你的所有物!既然是秘书,就把你的本职做好!别的用不着你费心!”
  都是近来的感情混乱和与父亲不和造成的压力!话音落地以后幼喜才意识到用这种方式处理问题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就连拿“这一切都是因为压力所致”当借口安慰自己,她的心情也无法变好。一想到电话那端的气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男人受伤的表情,幼喜的心就一阵刺痛。
  妈的,就当这是魔女的歇斯底里吧!反正就算骂了他,他也无话可说!
  但事实并不像幼喜预料的那样,电话那端传来了志翰无比镇定的声音。
  “对不起!以后我会小心的。”
  “志翰,我……”
  幼喜说话的音量低了下来。
  我该用什么话来安慰他呢?要告诉他我爱极了他在床上的表现,并深受感动吗?
  她摇了摇头。她一边告诫自己根本无需解释,一边对志翰下达命令:
  “没事了。我们的约会推到下次!”
  她平静地说。
  “啊,对了!还有就是从现在开始,不论是谁打来的电话,我都不接。我得开始工作了。这几天积攒的工作都快堆成山了。我不希望受到任何干扰。”
  这句话无异于对志翰下了判决书。虽然幼喜也知道这种语气过于冰冷、无情,但她并不想多做解释。内线电话的显示灯灭了。幼喜猛地站起身朝窗前走去。蚂蚁部队依然如故。她漫不经心地眺望着街道上的风景,不由得叹了口气。就像用自己的指尖触摸不断下坠的心情一般。指尖上只剩下一个拼命贴在上面的男人,名叫陈志翰。
  等到下班的时候,志翰已经瘫在地上了。被挠了无数次的头发也变得异常凌乱。领带被拉得松松垮垮摇摇欲坠,西装也因为反反复复地站起坐下留下了细小的褶皱。
  志翰打量着自己的模样,挤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要是换作从前,他一定会被魔女的恐吓吓得连动也不敢动,老老实实等候下班时刻的到来。但是现在不同了。要按捺住推开她紧闭的办公室大门跑进去使劲摇醒她的愿望变得更加困难了。四个小时的等待已经足够了。这段时间足够魔女平息怒火,恢复到理性状态了。看到他进来,她一定会非常开心,使出各种小伎俩安抚他的情绪。她还会为自己辩解,说刚才不过是一时的情绪失控罢了。
  圈套(4)
  志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爱情是值得等待的。只要坚信等待的尽头是喜悦就足够了。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帮助心跳恢复正常。之后,他走到幼喜的办公室大门前,伸手握住了门把手。就在这时候电话铃响了起来。他的情绪受到了打击,沮丧地呻吟一声,立刻朝自己的办公桌跑去。
  “海外市场营销企划理事室。”
  他把话筒凑到嘴边,机械地说。话筒的另一端传来了男人温柔的声音:
  “我是崔道侠。”
  志翰无比惋惜地望着幼喜办公室的大门,不情愿地把听筒贴到耳朵上。
  “理事现在正在工作……”
  “不,我不找幼喜。我有事找你。”
  “嗯?”
  志翰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确认了一遍。
  “您说有事找谁?”
  电话那端传来了崔道侠的笑声。志翰突然感到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我要找的人是你,陈志翰。我们见了面再谈吧。六点钟在‘日马来’见。”
  日马来,那是公司附近最高级的饭店。那不是幼喜晚上和父亲一起吃饭的地方吗?他为什么把见面地点选在那里?
  直觉告诉志翰如果拒绝一定会遭到来自对方的嘲笑。虽然说不清理由,但他从崔道侠的身上嗅到了可疑的气味。大概是因为他属于那种会让自己无故产生反感的类型吧。那个男人过于温柔和体贴的态度中包裹着一层让人不能对他完全信赖的微妙因子。
  这家伙就是幼喜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好,等见了面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说。要是没什么好事,就给你一顿臭揍。
  志翰得出结论后,平静地做出了回答:
  “好吧。日马来,六点整。”
  “你来赴约的时候不要让幼喜知道。我想和你谈些男人之间的话题。”
  啊?这个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就这样吧。那我们过会儿见。”
  志翰抢在道侠之前挂断了电话。对于这一点,他感到非常满意。尽管他也认为自己的做法非常幼稚,却忍不住边哼歌边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在下班之前,他敲了敲幼喜办公室的大门,推开一条门缝跟她打了个招呼。
  “我先下班了,理事!”
  幼喜并没有回答。他朝里探了探头,发现了幼喜低垂的脑袋。志翰故意大声叹了一口气,关上了幼喜办公室的门。凭经验他知道如果魔女的歇斯底里来得突然,持续的时间就会较长。这种情况下只有躲开她,逃得远远的才是上策。显而易见,等到了明天,她的心情就会到达顶点。
  “不过奇怪的是她的心情为什么会这么不好呢?”
  志翰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进了电梯。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志翰用充满挑战意味的语气向身穿藏蓝色手工西装的花花公子提出了质疑。崔道侠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伸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他翘着二郎腿,上身躺在椅子里的样子好像在宣告“无论什么事都不可能招惹到我!”志翰使劲盯着那副比男模还出色的光洁脸蛋,一p股坐在道侠对面的椅子上。
  若有若无的古典音乐的旋律在饭店内流淌,店内金壁辉煌的装饰本身就是对普通人的一种羞辱。志翰知道在这种地方吃一顿饭的费用相当于自己三天的工资。他连菜单都没看,直接点了一杯咖啡。崔道侠向他投来了嘲讽的目光。志翰毫不回避,直视他的目光。就算不用考虑费用问题,和这种家伙一起吃饭也会消化不良的。志翰翘起二郎腿,也把上身靠在椅背上。一种无法停止的微妙气流在两个以同样姿势对峙的男人中间流淌。志翰首先说话了:
  “有什么事吗?”
  道侠摸了摸西装的上衣口袋,从里面掏出一只烟盒。他从用黄金做成的高级烟盒里掏出一只志翰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外国烟递到志翰面前。志翰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盛情。他看见道侠从烟盒底部取出一个打火机。这个小动作让志翰火冒三丈。慢慢地吐出一口烟后,道侠终于说话了。
  圈套(5)
  “马幼喜已经和我订婚了,你放手吧。”
  志翰眯起了眼睛。
  “对我说话的时候,请使用敬语!您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把你当成寄生在有钱女人身上的寄生虫!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
  志翰眨了眨眼,望着坐在对面的男人,一时间没有想到该说些什么。道侠加快了进攻的节奏。
  “我很清楚你和幼喜的关系。她总是这样。她是那种只有把感兴趣的男人拉上床,才会得到了舒解的女人。”
  “请您不要侮辱马理事!我们两个都是心甘情愿的!”
  如果对方侮辱的是自己,无论如何他都能忍受。但他决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幼喜!志翰紧张地凝视着道侠的脸。第一个回合开始了。
  “既然你说你们是朋友,那你一定很了解她啦?”
  道侠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这是一个非常傲慢的动作。
  “我当然了解她。我也了解她之所以无法真心接受男人是因为过去受过伤害。你对于她的过去知道多少?”
  虽然对方下流的攻击令志翰感到痛苦,但他的神态丝毫没有动摇。他知道只要露出一丝破绽,对方就会把自己撕成碎片。对于这一点他毫不怀疑。
  “有必要知道她的过去吗?我认为两人一起开创的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呵,你倒是很有自信啊。这是身为性伴侣的人常常会出现的错觉。错以为对对方来说只有自己才是最真诚、最重要的存在。不过,陈志翰,对幼喜来说,你决不是第一个男人。在你之前她已经有过许多男人,以后一定还会有更多男人。她把这一切当成了对那个曾经抛弃自己的男人的报复,她总是不停地捕获男人。”
  “……”
  道侠没有放过志翰脸上一闪即逝的复杂表情。他笑了,把手里的烟在烟灰缸上掐灭。
  “十年前,幼喜遇到了那个男人,并且很快就爱上了他。那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的未来填满了玫瑰色的幻想。但是,没过多久她就知道了真相:原来那个家伙是个花花公子,他之所以接近幼喜,完全是为了她的钱。那家伙甚至把幼喜在床上的生涩表现当作笑话毫无遗漏地告诉了和他同居的女人。你能够理解幼喜听到这些对话时的心情吗?从那以后,幼喜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她甚至诅咒‘爱情’这个词语本身!更有甚者,几年后,那个拿了马会长的钱逃到美国的家伙变成了乞丐,他竟然再次出现在幼喜面前。当时幼喜只是沉着地打量着他,打量着那张连让人发火的价值都没有的脸。从此以后,她就沉迷于用金钱购买世间所有男人的伟大梦想中,一直到现在。”
  志翰默默地倾听着。直到现在他才对幼喜有了一些了解。她曾经是个纯真的女大学生。在她知道自己全身心热爱的男人背叛自己时感受到的痛苦向他扑了过来,就像自己的痛苦一般。
  志翰的眼睛湿润了。他急忙眨了眨眼睛,利用这个动作把朦胧的雾气挤走。他不希望通过这种方式了解她的过去……他从来都不希望从这个卑劣的家伙嘴里了解她的过去,了解她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一只看不见的拳头击中了他,他感到心口一阵疼痛。他圆睁着双眼,注视着对方。他觉得自己的头盖骨被什么东西从中间劈开了。一旦表现出软弱的一面,就相当于承认了自己的失败。无论如何,在第一回合的较量中,崔道侠获得了胜利。
  “她……你爱她吗?”
  道侠用冷笑打断了他小心翼翼的刺探。
  “我爱的是她的背景,是她和我一起创造的未来,以及两个家族结合后带来的轰动效应。能够达到这种程度,算不算理想的夫妻?”
  我怎么能让挚爱的女人落入这个下流家伙的手里?!
  志翰用拳头敲打着桌子,果断地叫喊:
  “她是我的
  女人!我爱她,她是我的女人!”
  “有多爱她是你的事。不过,我提醒你最好别做梦想和她结婚!你认为她会选择像你这种没有任何背景的家伙吗?不会的,她只会服从身处最高位置上的最有实力的人。你以为她会把心交给一个还要抚养哥哥私生子的乞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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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圈套(6)
  “我会让她这么做的!我会让她选择我的!”
  “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还会有人情愿在像j窝一样狭小的公寓里品尝那种忙着抚养小崽子长大的痛苦吗?在这种夫妻的人生里,爱情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因为不满对方导致矛盾?把自己人生失败的责任全都推到对方身上?”
  完美的失败!志翰终于明白了自己不论说什么都无力反驳道侠的事实。他感到刺骨的痛楚。急促的心跳声也停止了。他意识到了足以撕碎他的心脏的现实壁垒。那一刹那简直就是进入地狱的开端。
  我一直以为只要有爱情就足够了……我一直自信地以为只要我真心爱她,就能治愈她的伤口,就能帮她从过去的痛苦中走出来……这也是痴心妄想吗?
  志翰没有任何可以用来对抗现实的武器。我爱你!她说过的这句话把他的灵魂投入了地狱中。我爱你,志翰!
  他的世界变成了黑暗的地狱。在他的视网膜上隐约浮现出自己在无边无际的深渊中苦苦挣扎的样子。是的。这就是现实。但是……
  “她究竟会选择谁,就让我们等着瞧吧!我倒要看看她会不会主动把脚伸进利益婚姻的耻辱中!”
  话语总算是从志翰咬紧的牙缝里挤了出来。怀着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心情,他使劲仰起了头。因为用力过大,他的脖子几乎都要抽筋了。
  道侠耸了耸肩。
  “你马上就会知道答案了!你在这里等着瞧吧!”
  道侠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志翰用混乱的目光望着他一步一步走下台阶。他既想知道道侠刚才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又恨不得立刻从这里逃走。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接到崔道侠的电话时让他心里感到不舒服的就是这种预感。
  道侠走到饭店前台,对身穿黑色西装的经理说了些什么。听了他的话,经理郑重其事地弯腰行了个礼,然后伸手指了指里面的房间。那是vip专用房间。道侠在移动脚步前往那个房间之前,还刻意抬头朝二楼望了望。他的目光和志翰的目光相遇了,他朝着志翰露出了胜利的笑容。虽然两人之间的距离相隔很远,志翰却能清楚地看到道侠脸上得意的笑容。那是一个充满必胜信心的笑容。
  就在志翰屏住呼吸对他怒目而视时,他已经消失在房间里了。又过了一会儿,饭店的大门被门童从外面推开,一个女人出现在入口处。女人的头发染成了橙红色,身材苗条,身穿一套奶油色裙装。她的胳膊上还搭着一件藏蓝色外套。经理立刻上前接过她的外套,并对她说了些什么。女人听完以后点了点头。在经理的带领下,她朝道侠所在的房间走去。虽然这个瞬间非常短暂,但是已经足够让志翰了解一切了。
  志翰用颤抖的手端起了面前的杯子。但是颤抖的手指头根本没有力气支撑那个水晶杯。杯子落在地上,发出杂乱的破碎声,水晶碎片刺伤了志翰放在桌下的手腕。他的目光失去了焦点。他依稀看见从手腕上流出的红色血y正一滴一滴落在自己的皮鞋上。摔成碎片的水晶杯……从他破碎的心里流出来的鲜血在他脚下形成了一个水洼。他战栗的意识如同一部发生故障的放映机,不断重复上映刚才目睹的画面。一切与他的意志无关。
  她……是幼喜。是我爱的女人!我……我的爱!
  志翰抱着头,喉咙里发出无声的呐喊。手腕上滴落的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蕾丝桌布。
  10
  伤痕(1)
  “道侠,你找我来这儿有什么事吗?”
  幼喜在经理的引导下进入房间后,意外地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感到非常诧异。她下意识环顾周围,却没有看到期待中的人。她用惊慌的眼神注视着面带笑容的老朋友。
  “见到我,你不高兴吗?”
  幼喜含含糊糊地笑着,在道侠对面坐了下来。宽敞、优雅的欧洲王室风格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让她有点紧张。座位就是座位,只是她的心情不知为什么有些奇怪。
  “不,不是这样的……我爸在哪儿?”
  道侠耸了耸肩:
  “这话应该我问才对。刚才马会长突然打电话邀我一起吃晚饭。”
  “我明白了!这个卑鄙的老头子!”
  幼喜毫不客气的咒骂声刚落地,道侠的笑声就冒了出来。
  “你和会长还在冷战?”
  “你这个臭家伙!竟然假装不知道!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为了谁才和爸爸吵架的?你竟然还敢问这种话!”
  听了幼喜如刀子般锋利的话语,道侠不由长叹一声。他用拇指摸摸自己平滑的额头,做出一副非常为难的神情。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我也认为反对爸爸他们决定的事是徒劳的。可是如果赞成他们的话,我必然会失去世界上唯一一个能百分之百理解我的朋友……”
  “我坚决反对!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和你一辈子纠缠不清!想想就觉得厌烦。”
  幼喜用果断的语气打断了他的话。她的神情冰冷而僵硬。她毫不理会身穿制服的侍者递过来的菜单,只是默默地注视着道侠的脸。意识到空气变得越来越险峻的道侠把侍者打发掉后,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幼喜。
  “为什么和我结婚会让你觉得厌烦呢?”
  幼喜把双手抱在胸前,翘着二郎腿,上身靠在椅背上。不得不和一直当成朋友看待的男人进行这种方式的谈话,对她来说,这种做法本身就像一部令人啼笑皆非的新派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要和这个家伙仔仔细细地说明我的感情?
  不过更不祥的征兆却是道侠英俊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伤心的痕迹。这个自从离家前往英国之后,p股后面就一直跟着一大群女人的花花公子只有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才会表现出脆弱的一面。虽然不得不扮演令他伤心的坏人角色这一点让她感到有些担心,但只要一想到和他订婚……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两人能够维持一种了解彼此的伤痕和秘密的关系,并将这种关系保持在精神友谊的层面上,对此她已经很满足了。幼喜把搅得内心某个角落搔痒难耐的软弱赶到了意识之外。
  她端起水晶杯,把杯里的凉水一饮而尽,之后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侠用温和而深邃的目光默默地注视有些伤感的幼喜。
  “上次两家聚会时,我不是说得很明白吗?我一辈子都不会结婚的!我绝对不会把自己推进那个足以让人疯狂的监狱中!”
  “你之所以感到厌恶是因为对象是我吗?还是对于婚姻本身……”
  “不光是你,任何男人都一样。我厌恶的是婚姻这种制度本身。婚姻不过是一种限制女人自由、把女人变成男人的附庸、把她变成不停工作的工具的暴力手段罢了!救济那些没有任何选择余地的人生落伍者的最后一种社会制度就是婚姻。让我结婚?哎呀,真让人受不了!真是的!”
  说到这里,幼喜不由提高了嗓门。沉默了片刻之后,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道侠继续说道:
  “你想想我们的友谊吧。我们已经认识二十五年了。年头实在不短啦。关于对方的一切,我们没有不知道的。我甚至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起不再是处男的!你也知道我什么时候失去了少女的纯真。我们太了解彼此了!这样的两个人会对婚姻心存幻想吗?对对方不存一丝期待的我们真的能在那个监狱里感到幸福吗?”
  “幸福从来都是相对的。只要我们一起努力,就一定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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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痕(2)
  道侠平静的语气让幼喜的脸色变得更加y沉不定。她一拳捶在桌子上,一个个字从咬紧的牙缝里挤出来,每个字都是强调的重点:
  “我现在就很幸福!如果没有一个男人在身边碍手碍脚的话,我会觉得更幸福!”
  “如果我不碍手碍脚,你就会觉得幸福?我可以保证我们订婚后会按照你要求的方式生活。我是一个视承诺如生命的人,这一点你也很清楚。所以,幼喜,我们订婚吧!我会让你幸福的。我决不在你身边碍手碍脚,你可以尽情地享受自由的生活!”
  道侠平静的语调中蕴涵着意料之外的韧性,这让幼喜不知所措。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他们两个人不是好朋友吗?两人的关系不是让人觉得舒服、坦率而平淡的吗?有时还有点老夫老妻的味道。那此刻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知所措,并且气愤难当。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道侠用愚蠢的话语把两人的关系扭曲成一团乱七八糟!他妈的!幼喜用手指拽着自己弯曲的头发,冷冰冰地说:
  “这到底是一场什么样的利益婚姻?现在是封建社会吗?竟然还有这种完全听从父母安排的家伙!简直是傻透了!你醒醒吧,崔道侠!就算是我对婚姻不感兴趣,有资格向我提出结婚要求的人也决不会是你!我从来就没想过你会成为我的丈夫!”
  “也许像朋友一样的夫妻反而更能长久。”
  幼喜怒气冲冲地瞪着道侠。他好像完全听不懂她的意思,这让幼喜感到非常郁闷。
  “你到底想要什么?”
  道侠的回答把幼喜的脑子变成了一张白纸。
  “你的背景。”
  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直到道侠的话一直渗透到脑子里,并在那里生根发芽后,一直固执地紧闭双唇的幼喜才终于爆发出一阵大笑。尖锐而有力的笑声激荡着室内静谧的空气。她用指尖拭去凝聚在眼角的水雾,用充满笑意的声音说:
  “你可真是一个坦率的家伙!”
  “因为那本来就是我需要的东西!我不想让你感到为难。只要曾经有那么一个瞬间,你把我当成男人看待,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这样一来,你还会认为我们的订婚是可怕的噩梦吗?我们试试看吧,幼喜!”
  从一开始,道侠就没打算用这些话说服幼喜。幼喜不是那种只要几句甜言蜜语就能蒙混过关的女人。她很可能会让形势演变成因为轻率的爱情不得不放弃这份友谊的地步。幼喜不同于他认识的任何女人。她是那种和不愿被囚禁在任何束缚中的野马一样的女人。
  道侠眯缝着眼注视着幼喜的神态变化。那是一副找不出任何瑕疵的绝美容颜。她是那种有着鲜明的西欧风格的美女,充满活力的表情中散发着无尽的韵味和足以迷惑任何人的魅力。那个名叫马幼喜的女人具备了身为理想伴侣的最佳条件:良好的血统、无尽的财富和足以动摇一切的权势。私生活混乱不检点算不上什么大问题。结婚以后还可以品尝一下驯服一匹野马的乐趣。为了把这个女人变成自己的囊中之物,他已经低声下气熬了多少年?在该死的“朋友”名义下,他总是按照这个女人的喜好说些言不由衷的话,在她面前卖力表演。现在,只要再努一把力就能梦想成真了。
  要一点点地、慢慢地、让她无从察觉地靠近。等她明白这一切的时候,早就变成了我的玩物。到那时候一切就由我——崔道侠来主导了。我要再造这个女人的身体和心灵,把她变成一个完全臣服于我的、完美的、只属于我崔道侠的玩物。
  道侠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中,身体也跟着燃烧起来。他想象着幼喜被他压在身下苦苦哀号拼命挣扎的样子,身体不由蠕动起来。
  “要是有必要的话,我还要试试鞭子。既然是要驯服一匹野马,就不能只用那些常规的方法!”
  光是这些想象就让他感到了无尽的快乐。他恨不得立刻进入幼喜的身体,释放自己的欲望。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渴望能尽快得到解放,并不断地催促他采取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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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痕(3)
  “快!抓到那个女人,把她放到你的身下!”
  只要他愿意,就可以随时在他的床上蹂躏、践踏女人。在他看来,女人不过是男人发泄的工具罢了,因此她们有义务满足男人的任何要求。这种想法一直统治着他的思想。但是幼喜不同。他必须慎重地对待这个女人。就算光考虑在社会上的体面和名誉,他也必须把她当成一位贵妇人看待。直到两人步入婚姻的殿堂那一刻为止。
  他把手伸到桌下,握住裤子中间鼓胀的部位。他轻轻地抚摸着,直到它逐渐恢复平静。这种欲望只要用思想就能控制。如果能这样控制马幼喜就好了。无论如何,他都会说服幼喜的,她一定会放弃那个和乞丐无异的家伙。
  崔道侠,你一定能做到!
  “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你一定要帮我说服爸爸他们。我们决不可能成为夫妻!”
  幼喜向道侠送去一个诚恳的微笑。他抬起伸到桌下的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他皱了一下眉头。这是他处于无比激动的兴奋中,或深思熟虑选择要说什么话时的习惯。幼喜从道侠沙哑的嗓音中猜到此刻他正处于兴奋状态中。
  “是为了那个男人?也就是你的秘书?他……”
  “住口!”
  道侠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地望着勃然大怒的幼喜。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习惯于在你面前对你遇到的男人评头论足!”
  不知为什么,在幼喜听来这句话非常刺耳。他把志翰当成了和别的男人一样微不足道的存在,他的话让幼喜感到非常不快。她咬着下唇,气呼呼地瞪着道侠。
  “把他排除在外!他和我们的订婚没有任何关系。”
  “真的是这样吗?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你还没有感到厌倦。从这一点来看,你好像对他动了真感情……”
  “住口!我没有!”
  道侠用超人的毅力把心里涌起的愤怒火焰压了下去。这令他感到非常不快。一想到自己竟然败给一个一无是处的臭乞丐,他就火冒三丈。
  他大汗淋漓却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的心里一直盘算着如何对付幼喜。
  “不管怎么样,你要答应我考虑一下我们订婚的事。把你拥有的背景和我的野心结合在一起,一定会取得了不起的成果。身为韩国最了不起的夫妻,我们一定可以享受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崇高地位和荣誉。我会让这一切都成为现实的!”
  虽然幼喜不明白他的意思,却也无法开口询问。因为这不过是一个最根源、最本能的问题罢了。
  “那爱情呢?”
  道侠直视着她:
  “你还没有放弃对爱情的幻想?”
  “我当然不会相信这种幻想!那性呢?如果连性都排除在外,我们的婚姻中还剩什么?”
  尽管她的语气非常轻柔,但刺探他的真正想法的意图却非常明显。显然,只要在这个问题上稍有闪失,婚姻和一切都会飞走。道侠非常慎重,仔细考虑该如何做答。良久之后,他朝她温柔地笑了一下,说:
  “信任。我们对对方有着充分的信任。就算没有性,只要有信任,我们一样可以维持我们的婚姻。另外,只要你想要,我随时可以提供。我们结婚以后,不论什么事都由你决定。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
  马幼喜,你绝逃不出我的手心!你这个和妓女没什么两样的女人!
  道侠面带微笑注视着幼喜。不知不觉间,幼喜刚才还怒目而视的瞳孔中开始浮现平和的气息。她苦笑了一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崔道侠,你这家伙真让人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道侠伸出手轻轻握住幼喜放在桌上的手。他偷偷用力握了一下,把自己手心的温度传给对方,以此安抚她敏锐的神经。
  “我喜欢你!我们一定可以成为最潇洒的一对!”
  幼喜噗哧一声笑了。凝结成冰的空气被热烈的气氛融化了。幼喜晃着被道侠握住的手,用和平时一样的玩笑口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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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痕(4)
  “好了,道侠。现在我们该吃饭了。刚才火气太盛,我的肚子早就饿了。我们吃什么好呢?”
  她打开菜单浏览着,充满活力的脸上闪烁着熠熠的光辉。她并没有觉察道侠注视她的目光中一闪而过的冷峻。他的瞳孔中充满了冷酷的杀机。
  午夜时分,幼喜出现在志翰公寓的大门前。现在她已经对自己拒绝道侠一起喝酒的提议,拼命赶到这里来的做法感到后悔了。不过,在按了三次门铃后站在门外焦急地等待志翰开门的此刻,她心里期盼的东西只有一件。那就是立刻见到志翰。
  “为什么不早点开门?”
  当思念中的男人的脸出现在眼前时,她很不高兴地问道。就在责问的同时,她已经迈开脚步朝室内走去。和老旧简陋的公寓外表不同,室内收拾得干净利落,让人看了不由得感到惊讶。在摆放着一套蓝色双人沙发、一个低矮的电视柜,以及录像机柜的客厅里,哪怕只站两个人都会觉得满满当当。不过,这里却是令她无比思念、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小窝。简洁洒脱的室内装饰中的每一个地方都留有他们的味道。幼喜径自沉浸在内心的满足中,并没有注意到志翰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秀彬睡了?”
  “是的。”
  幼喜压低脚步声,走进了孩子的房间。床头灯的光线照在孩子沉睡的脸上。幼喜亲了亲秀彬的额头,接着把被子仔细掖了一遍。志翰抱着双臂站在门边望着她。幼喜一回到客厅就一把抱住了正朝厨房走去的志翰的背。
  “我想你了。今天晚上又爽约了,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是啊,都是我爸,他……”
  “和会长一起吃晚饭,很不错吧?”
  直到此时,幼喜才注意到志翰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