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第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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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 更新:2022-03-09 20:31 字数:13134
功能 和 功能!“我想你了。今天晚上又爽约了,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是啊,都是我爸,他……”
“和会长一起吃晚饭,很不错吧?”
直到此时,幼喜才注意到志翰说话的口吻既冷酷又生硬,这令她不知所措。她走到志翰面前。看到他注视自己的眼睛是那么冷酷后,幼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仿佛一只冰冷的手滑过她的脊背,她感到y森恐怖。幼喜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色。
“你怎么了?怎么一副看陌生人的样子?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志翰胸口的热气穿透了覆盖在上面一层薄衣料,经由手掌扩散到空气中。幼喜把手掌按在他急剧跳动的心脏周围,用沙哑的声音说:
“你不要这样嘛。我是真的想见你。我也没办法啊。爸爸这人,一闹起别扭来就不会轻易和解,我不好拒绝他呀。”
“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话?”
志翰问。他的语气非常尖锐。幼喜侧着头望着他。和平时完全不同的生硬态度令她不知所措。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么晚了我还来看你,你会不了解我的心情?”
“是的,我完全不了解您的心情,也不想了解。”
“志翰……”
志翰一把推开了幼喜。志翰会抓住自己的手腕把自己推到一边的做法令幼喜感到非常震惊。不过在她发现他的左手腕上包裹着白色绷带后,幼喜的心脏咣当一声跌到了谷底。她指着他的手腕,问:
“这是怎么回事?伤得怎么样?是怎么伤的?”
志翰避开她伸过来的手,把手腕藏到了背后。他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
“玻璃杯碎了,被玻璃扎破了一点皮,其实什么事也没有。”
“你,真的很奇怪!今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声点!不要把秀彬吵醒了。”
冷淡陌生的表情和感觉不到任何情感的冰冷口吻。
幼喜不知所措地注视着志翰。他也默默地望着她。他们默默地凝视着对方,就如同中间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河流。只要朝前跨出一步,幼喜就能投入志翰的怀抱中。但她却完全不能动弹,仿佛一只被看不见的绳索套牢的野兽,只能呆呆地望着他。她感到憋闷。肺部好像充满了水一样,不快的感觉让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你怎么了?”
好不容易一缕细小的声音才从她的嘴里挤了出来。
伤痕(5)
“你真的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面对志翰谜语般的质问,幼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幼喜大步走到志翰面前,用双臂围住了他的脖子。话说不通的时候就用r体的纠缠来沟通,这是她一贯的信念。
“对不起,我又爽约了。下次我一定好好补偿你。我真的很想见到你。抱抱我好吗?”
幼喜把脸埋进了志翰的脖子里,所以她没能看到志翰眼中闪过的痛苦。志翰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抓住她的后颈把她的头拉了起来。幼喜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仰起了头。她的视线和志翰冰冷的目光相遇了,脸上浮现一片惶恐。
“你到底要我怎样?”
第一次见到志翰如此陌生的神情,这令幼喜感到惶恐,她失去了对当前情况的判断能力。她挣扎良久之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你是在考验我吗?”
片刻之后,惶恐逐渐减弱,直接刺入皮肤的不快在她的全身扩散。不快很快变成了愤怒,愤怒赋予了她重拾往日傲慢的力量。她把脸凑到志翰的鼻子前,用低沉的声音说:
“保持现在这种关系,这可是你的选择!除了这些,你还希望得到什么?”
志翰的双颊不停地抽搐。他咬紧牙关承受着感情火山的猛烈爆发。抓住幼喜脖子的手加大了力度,幼喜不由得发出了呻吟。这种痛彻骨髓的疼痛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不,除了这些,我不希望得到任何东西。身为您的性伴侣,只要能让您感到满意,我就知足了。”
志翰低声回答。
“那就好。我对你非常满意。”
“那是当然的了!因为您绝不会放过把一个对性一无所知的人培养成性机器的乐趣!”
“志翰,你……哼!”
他突然把舌头挤进幼喜的嘴里,打断了她要说的话。志翰的牙齿碰到了她的下唇。他不停地吮吸着她的嘴唇,透过她微微张开的嘴唇呼出粗重的气息。嘴唇的动作也不再是从前如轻触贵重珍宝般的温柔移动,而是变成了单方面的掠夺。疼痛令幼喜呜咽不已,她张开了嘴,以便能吸入新鲜空气。她无法呼吸。志翰突如其来的粗鲁举动让她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疼痛和恐惧包围着她。她边抽泣边无声地抱怨,志翰却把她按在墙上,用牙齿啃噬着她的双唇。这就是被啃噬的痛苦吗?……血腥的味道直刺鼻孔。被他含在嘴里的下唇破了,流出了鲜血。幼喜的精神变得恍惚起来。她真希望自己能立刻昏倒。这样一来,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和开始时一样,她的嘴唇突然重获自由。志翰歪歪斜斜地站在她面前。他用手背抚摸着自己的嘴唇,呆呆地望着幼喜。他脸色苍白,原本纯净的眼睛里布满了深切的痛苦。那份痛苦是那么深切,这让幼喜感到迷茫。
受伤的人明明是我,可他为什么……
“请你离开这里!”
志翰低声说。幼喜再也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体,瘫坐在地上。透过模糊的视线,她看见志翰一把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和手提包。志翰手里拿着她的东西,朝前迈出一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他的动作既冷酷又残忍。
“你这个混蛋!”
幼喜一回过神来就开始破口大骂。可是志翰却像没听见一样,一直把她拖到了大门口。幼喜再也无法按捺满腔的怒火,伸手在他脸上掴了一个耳光。划过夜空的尖利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志翰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呻吟。仅此而已。他一脚踹开玄关的大门,把幼喜推到了门外。
“请回去吧。”
“你疯了吗?”
幼喜俯身拾起被他扔在地上的外套和手提包,嘴里发出尖利的喊叫。嘴唇裂开的疼痛根本不算问题。真正有问题的是她被践踏的自尊心。而对她的自尊心加以践踏蹂躏的人是志翰,这则是更加沉重的打击。一直像忠诚的宠物那样崇拜她、仰慕她的志翰,她最忠诚的秘书、最热情的情人,把她推翻在污水沟里。可是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幼喜望着志翰y沉的目光,在心里猜测着原因。志翰从上到下把她打量了一遍。那是一种充满侮辱意味的眼神,是一种好像在欣赏一丝不挂的女人胴体般的卑劣眼神。
伤痕(6)
“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谈情说爱,毫无疑问,我们两个人中一定有一个是疯子,也许疯子就是您啊!”
幼喜错愕地张大了嘴。志翰伸开双臂倚在门框上,眼睛依然注视着她。他扭曲的嘴角上挂着一丝冷笑。
“被我这样的人推出门,心情一定不好吧?看到一直被你踩在脚下的家伙竟敢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心情一定很不舒畅吧?”
“有话明天再说吧!你现在根本就是神智不清!”
“他妈的!神智不清的人是你,马幼喜!”
志翰用拳头敲打着门框,大声喊叫:
“对你这样的人心存奢望……我竟然对你心存奢望……”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胡乱挠着自己的头发。心里的话终究还是说不出口,只能懊恼地拉扯自己的头发。愤怒和恐慌让幼喜不知所措,她只能呆呆地望着他奇怪的举动。志翰长叹一声,接着说:
“我累了。我不可能在这种状况下继续生活,现在已经到达极限了。”
“你到底……这是什么意思?”
幼喜的声音不住颤抖,她低声问。志翰冷冷地笑了。
“啊……是啊,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为什么这么复杂!想得单纯点,不行吗?”
“我是单纯的人。所以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不行就选那个。我是这个,而你是那个,这就是问题的所在。”
“他妈的!”
“我也想骂他妈的!性,性,性!我们之间除了性还剩下什么?什么也没有。真是他妈的!”
幼喜的心里亮起了警灯。那是在过去十几年里从来没有启动过的心灵警灯。软弱、稚嫩、容易被玷污、被打碎的警灯正在慢慢地启动,这种感觉把幼喜推入了恐怖的漩涡中。盔甲已经出现了一道道裂痕,原本在盔甲下面跳动的心脏从裂缝里挤了出来,上面的伤痕清晰可见。危险!她的本能发出了警告。快点离开那个怪物!它要吞噬你已经解除了武装的心!她的内心有人高喊。那是一个她无力对抗的可怕而残忍的怪物。那是一群以名叫陈志翰的男人为首的怪物。
“你……一切都结束了。陈志翰,你被判出局了。”
幼喜嘴里念着阻止怪物进攻的必死咒语,脚步慢慢朝后退。志翰手里握着门把手。他静静地凝视着她。虽然时间短暂,却足够他看透幼喜的内心。
“随您的便!”
不,不要!
幼喜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不愿意就此结束。这份不甘令她浑身颤抖。直到现在,她还是无法放开这个男人。直到现在还是。
“明天再说吧。你和我,今天神志都不太清楚。”
志翰对她的话不置可否。他用努力克制的口吻说出了道别的话语:
“祝您晚安!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玄关的大门在幼喜面前静静地关上了。紧接着传来了“喀嚓”的锁门声。这声音既不大也不小,但在幼喜耳中却是一声晴天霹雳。在她脑中回荡的霹雳激荡着回声填满了整个天地。门关上了。陈志翰把门关上了。陈志翰在她面前把门关上了。这代表什么……
幼喜独自站在灯光已经熄灭的公寓走廊里呆呆地望着那扇门。
她原本以为只要过一夜,一切就会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昨夜的矛盾不过是一时的误会罢了。她仔细回想了之前的一切,认定两人都没有折磨对方的理由。
发生这种变故并不表示志翰会对她不理不问。她并不希望他把自己当成隐形人,对自己疏忽到连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不给的程度。志翰的态度让幼喜感到既失望又愤怒。因此,早在上班后见到他的那一刻,和他和解的最初计划就夭折了。
志翰像往常一样走进她的办公室,向她汇报当天的日程。幼喜用冰冷的目光望着他。他身上穿的是一套整洁的炭灰色西装,从他的眼里不难看出彻夜不眠的痕迹,尽管如此,他却依然充满活力。他的男性魅力日益纯熟。幼喜把身体埋在椅子里,干咳了一声,希望以此引起他的注意。志翰就站在她的办公桌前。他什么话也不说,把手里的白色信封推到了她的面前。幼喜皱起了眉头,静静地盯着那个好像里面藏有定时炸弹的信封。
伤痕(7)
“这是什么?”
志翰把信封的方向调转后放在她的面前,以便她能清楚地看到信封上写着的文字。幼喜看到了信封上用黑色钢笔写就的三个粗大汉字:辞职信。
她慢慢抬起头望着志翰。两人彼此凝视着对方,连眼都不眨一下。幼喜的脸色涨得通红。她咬着牙,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我不会看的。你撕了吧。”
“这不过是个形式罢了。就算您不接受,我也绝不会改变主意!”
“我说不行就不行!不,我不答应!”
“您不允许也没关系。”
志翰的声音既沉着又温和。
“像我这样的秘书,您可以再找一个。对于我的离开,您应该没有任何理由感到惋惜。”
“那我们的关系呢?你辞职后我们之间该怎么办?”
就好像一直在等候幼喜的质询一样,志翰的眼里突然迸s出闪闪光芒。虽然他匆忙垂下头加以掩藏,但幼喜还是看到了那双眼中放s出的满意光芒。志翰用低缓的口吻说:
“对我来说,您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当然绝不可能成为最后一个。您教导我要多为日后着想。多亏您的指点我才会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素质竟然还不错。这可以帮我树立信心。现在我已经有自信了。我相信以后不论遇到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应付自如了。这一切都多亏了您。我真的非常感谢您,理事!”
他妈的!这个家伙竟然真的这么想!
幼喜绝望地望着志翰波澜不惊的眼睛。她的脑子变成了一张白纸。志翰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幼喜呆呆地望着他嘴角的酒窝。比死亡更沉重的、令人感到绝望的寂静悄悄地降临了。幼喜一把抓过志翰推到她面前的信封,用手把它揉成了连形状也看不出来的废纸。
11
逆转(1)
“再过两个星期。如果到时候还找不到人接替你的工作,你就得再延长一段时间。”
“这不行。我只能忍受两个星期。”
“那就三个星期吧。”
“我现在就离开!”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交接班的时间定在两个星期以后。虽然幼喜对他采取时而冷静的诱骗、时而提高嗓门打压的政策,却依然不能如意,后来她开始采用恐吓策略,叫嚣要让他在国内任何企业都无法立足。但是所有这些方法都以失败告终。所有这些努力只是让她体会到原来陈志翰也有坚持到底的固执罢了。直到此刻幼喜才终于明白,掩映在他深沉幽怨目光中的自尊和傲气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能使之屈服的。
在幼喜撕碎志翰提交的辞职信后的第五天,两人依然处于敏感的精神战中。在平静的表层下面涌动着危险漩涡的深渊变得越来越深不可测,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幼喜的全身都冒起了j皮疙瘩。因为处于过于紧张的状态中,曾经对一切都满不在乎的幼喜现在整天为了一介区区小秘书战战兢兢。……他妈的,这种情况对她来说还是生平第一次,是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的第一次!面对那个和无论如何摇晃都岿然不动的巨大石门一样巍然屹立的男人,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拖延时间的愚蠢做法令她感到挫败。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幼喜望着紧闭的大门破口大骂。光这样还不解气,她一把抓过志翰刚刚送来的咖啡杯,使劲朝大门扔去。哐啷啷!真痛快!能够让人的心情变得豁然开朗的破碎声在空气中回荡。就在幼喜感到快慰的刹那,门被猛地推开了,那个该死的老顽固走了进来。
“你没敲门!”
志翰偷偷望着厉声呵斥自己的幼喜,朝门内踏了两步。他一言不发的举动进一步刺激了幼喜的情绪。
“是因为你马上就要离职了,才干脆不把这些放在心上的吗?是这样没错吧?”
志翰弯下腰,开始捡地上的杯子碎片。身穿灰白色手工西服的修长身影在地上慢慢移动,沉着得令人憎恶。这激起了幼喜心中的满腔怒火。怒火烧融了包围在他们四周的薄冰。
“你的嘴巴粘住了?还是认为根本没有回答的必要?”
“怎么说都一样。我是那种一旦下定决心就会坚持到底的人。对于这一点,您不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吗?”
志翰用恭敬而坚决的口吻回答道。幼喜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胳膊抱在胸前,用目光打量着志翰。
“我知道什么?!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真诚的家伙,却不知道原来你是一个知恩不报的无耻之徒!陈志翰,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叛徒!”
“知恩不报?”
“哼!是谁把你这个穷酸的乡巴佬变得人模狗样的?你这个混蛋!因为你说是第一次,所以我下定决心要好好待你。你倒好,不是安分地待着,想往哪里跑?”
志翰突然朝前迈了一大步。他的举动吓了幼喜一跳,她下意识地退到了书桌后面。尽管如此,她还是感到紧张,唯恐愤怒的志翰会突然越过桌子向她扑来。以前那个认真执行命令、性情憨厚善良的秘书不见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家伙。
志翰双手按在桌子上,脸慢慢向她移近。两人之间的间隔只剩下三十厘米。他的脸上露出了悠闲的笑容,就像把老鼠进了死胡同的猫一样。
“请忘记我因为感激而追随您左右的过去吧!虽然我已经对您不感兴趣了,但如果您希望,现在我就可以报答您!”
诉说一级机密般隐秘低沉的口吻刺激着幼喜的本能。她感到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幼喜高声尖叫道:
“不,不!你,你这个肮脏的……家伙给我滚出去!”
她的气息堵塞,说话一点也不流畅。生平第一次她竟然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幼喜努力保持镇定,不让自己丧失理智。
“你这个混蛋竟敢这样对我!”
逆转(2)
“你是因为意识到我是个男人才这么害怕吗?还是为了不知道将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而担心?这么脆弱的模样可不是您该有的姿态啊,看上去倒真不错。”
志翰笑了。男人特有的低沉、粗重的笑声传进了幼喜的耳朵里。现在的她早就无法喘息了。她的火气高涨,心跳也越来越急剧。幼喜使劲攥紧拳头,指甲也深深刺入r里。她平静地迎向男人嘲讽的目光,咬着牙说:
“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男人了。这并不表示我会怕你。”
志翰顺从地点了点头。
“我也是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你是女人了。是能把我变得疯狂、令我痛苦的女人。”
“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我们本来可以成为最潇洒的一对。你想一想以后的时光,想一想将来我们
会经历的快乐时光吧!我们可以做到的!”
志翰使劲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他甚至还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
“这是因为您现在处于最高点,属于正在进行时!正在进行当中。一旦结束,剩下的就只有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愉快瞬间了。快乐?什么才是我要的快乐?您从来没有问过我。不,我不是那种迷恋r体享受的人。虽然您教会了我如何拥抱女人、如何享受女人,但这些都不能让我感到满足。那只是一种没有将来、只有现在的r体关系罢了。您和我的关系,仅此而已。我已经厌倦了。所以我选择了放弃。”
黑暗的影子如天幕一般降落在幼喜的瞳孔中。志翰慢慢地调整着姿势,还装模作样地解开了西装的扣子。他的神情中没有一丝紧张,眯成细缝的目光慢慢掠过幼喜如蜂蜡般的脸。志翰噗哧一声笑了,平滑的脸颊上出现了两个深深的酒窝。
“怎么样,您不会是在伤心吧?这不过是性而已。”
幼喜的红唇瑟瑟颤抖。志翰的目光移到了轻咬下唇的洁白牙齿上。
那些牙齿曾经降临到他的皮肤上。怀着对他的强烈渴求,那些坚硬的牙齿曾经啃咬过他的身体。有那么一刹那,志翰的目光变得模糊起来,脸上也浮起了红云。不过在幼喜发现他一闪而过的短暂变化之前,他已经冷静地转过了身子。
“并不是世上的一切都会如您所愿。不要再用这种幼稚的方式发脾气了!”
连仅存的留恋都一扫而光的冰冷语调!
幼喜拖着颤抖不已的身体走到椅子前坐了下来。她的脑子里一团混乱,什么也无法思考。但是她的理智却告诉她,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克制这种无礼、无畏的挑战愚行……
这是一场事故,是可怕的大型事故!
“你给我出去。”
心好痛。我,马幼喜,竟然会因为心痛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给我出去,陈志翰!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我需要时间一个人理清凌乱的心情。我需要时间分析局势、查明原因!
幼喜对着逐渐离去的男人背影低声说:
“你会后悔的!我一定会让你感到后悔的!一定!”
志翰的脚步声顿了一下,很快又响了起来,声音离她越来越远。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关门声。
幼喜睁开一直紧闭着的双眼,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距离下班时间还有十分钟,她按下了桌上的内线电话键。
“给我在日马来定一个位子。晚上七点钟,两位。另外,还要在liveside饭店定一间特等套房。要那种有英国式装潢、超大号双人床的房间。现在就打电话预定!”
幼喜的眼睛随着秒针一起运动,嘴里毫不迟疑地下达着命令。虽然她敏感地意识到电话那端传来了低沉的喘息声,目光却始终固定在墙上的挂钟上。秒针的移动非常缓慢。它已经走完了两圈,幼喜还没听到志翰的回答。就在她以为电话已经挂断的时候,听到彼端传来了竭力压抑的干涩声音。
“是,我会按照您的吩咐行事的!”
这个傻瓜!竟敢向我挑战?
逆转(3)
幼喜噗哧一声笑了,就好像在嘲笑站在面前的人一样。
“要是崔道侠打电话过来,马上给我接进来。”
话音刚落,幼喜就挂断了电话。她的脑子还停留在空白状态中。全身上下能够称为“能量”的东西全都消失了,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具只剩下躯壳的尸体。
我需要能量!需要能够重新返回从前的我的能量!需要重新找回能够不受男人摆布的力量的能量!……等一下,受人摆布?受谁摆布?受那个和傻瓜没有任何差别的家伙的摆布?我?哈!哈!哈!
幼喜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开始在房间里踱步。她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努力想摆脱压在胸口的负罪感。涌向胸口的焦虑还在继续上升,此刻已经到达脖子的部位。要是对它放任不管,很快它就会流进嘴里,再从嘴里喷s到体外。自己尖叫发狂的样子将会大白于天下……光想象一下这样的画面,她就感到害怕。那迟早会成为马幼喜面临的结局。
幼喜再也承受不住了,她从夹克口袋里掏出手机,用公司的电话号码给道侠发了一条留言:
给我来个电话。立刻。
她放下手机,感觉呼吸稍微顺畅了一些。她把手伸进办公桌右侧五个抽屉中最下面一个。立刻,她在那里找到了白色的烟盒。她把以前曾经无比热爱的香烟过滤嘴叼在嘴里,用藏在烟盒下面的打火机点燃了香烟。喀嚓,清脆的金属声让心里堵塞的部位多少得到了一些舒解。只要再把这些略微带些苦涩的烟雾吞进肚子里,剩下的堵塞也会疏通的。
她靠在椅子上吸烟的样子看上去既软弱又疲乏。尼古丁在她僵硬的r体中注入了汽油,给她带来了活力。幼喜呆呆地望着淡蓝色的烟雾在空中慢慢扩散,目光失去了焦点。
“是啊。和烟雾一样。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和烟雾一样。女人和男人之间的关系更是如此。味道甜美,但有时也会变成毒药。只要厌倦了就分手。如果强求,得到的只有死亡。尽管死亡的诱惑比香烟还甜美。”
她的嘴角浮起一朵冷酷的微笑。就在那支香烟只剩一截过滤嘴,火光也马上就要熄灭的瞬间,内线电话响了起来。来了!幼喜按下按钮,有气无力地说:
“嗯,道侠。我们一起去喝两杯吧!”
现在,那个女人一定正美滋滋地消磨时间呢。哈哈,呵呵,光顾着和狐朋狗友聊天,连时间都忘了。不!他们怎么可能直接去饭店呢……
“变成绿灯了。你还不走等什么呢?”
要不是身边传来催促声,志翰一定还在乘着想象的翅膀到处遨游。猛地回过神来的志翰耳朵里填满了充满威胁意味的喇叭声。就在志翰发愣的时候,交通信号已经变成了绿灯。他飞快地发动了车子。下班时分的道路快要被车辆挤爆了。
“啧啧,真了不起!陷入爱河的人都是这样失魂落魄吗?”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高银讽刺道。她投向驾驶座上的男人的目光中加入了同情的成分。
“既然这样,就早点向她告白吧!她把你折腾得这么狼狈,是不是别有用心啊?是不是想骗你啊?”
“住嘴!”
对于男人y沉的语气,高银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她夸张的叹息更响了。
“真是为难啊!既然有爱情为什么还要自尊?两个人中总得有一个先举手投降,事情才能得到解决啊!”
高银的话音刚落,车子就发出“咣当咣当”的惨叫,紧急停靠在路边上了。高银系着安全带的身体猛地朝前冲了出去,恨不得摆脱安全带的束缚。她一边尖叫一边抗议:
“你疯了?孩子都差点被你摔出来!”
“你又没有怀孕,不要满嘴胡说八道!”
高银看到志翰抹过额头的手不停地颤抖着,一下子忘了自己原本要说的话。苍白的脸色、像伤寒患者一样瑟瑟发抖的身体。她并没有看错。
高银掩饰好心里的同情,默默地转过头望向窗外。沉闷的空气在车里流淌。
。。
逆转(4)
“只要我的单恋能够成功,马上就能成为秀彬的妈妈。可我却像傻瓜一样。就因为没有把‘我爱你’说出口,直到现在还后悔不已。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变成这副德行。傻瓜!”
她嘴里轻轻抱怨,视线却始终落在志翰身上。在他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布满了痛苦。身穿铁灰色西装的他看上去既整洁又充满都市魅力。他是什么时候学会打扮的?乱七八糟的发型、普普通通的服装,那个总是散发出老光g味道的男人什么时候变成了潇洒的绅士?简直就是脱胎换骨!这应该是在遇到那个女人之后,不,也许是从爱上她的那一刻起发生的变化。
高银不经意间发出了一声叹息。那声叹息的声音一定非常大,大到让原本双手抱头的志翰转过头来望着她。
“我看上去很可怜吗?”
高银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看到她谨慎的表情,志翰不由笑了起来。苦涩的笑声惹得高银皱起了眉头。现在她已经厌烦了进入他灵魂深处的尝试。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竟然是一个胆小鬼!虽然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你很固执,却从没想过你会为了一个女人这样折磨自己。想放弃又不愿撒手,整天都是这副一筹莫展的样子!”
志翰摇了摇头,把头轻轻靠在座套上。他的目光投向了空中。
“如果说这就是爱情……高银啊,我什么都不了解。女人的心思,女人为什么爱,这些我都不了解。我……因为这是第一次,这些……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男人不了解,女人也一样。这是需要男人和女人共同面对的问题。是你们两个人的问题。这是需要两个人一起完成的作业。”
志翰用拳头使劲敲打着方向盘。
“我知道,我也知道!”
“你只要先把自己的感情说出来不就行了吗?说出来能有什么损失?”
开始于二十岁的单恋已经经历了五个年头。有着五年经验的高银完全可以理解志翰的痛苦,就像理解自己的痛苦那样。两人住在同一栋建筑里,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因为这个原因她非常清楚马幼喜偶尔会留宿在志翰的公寓里。一开始她就认定欲望是男人的一切。早在三年前,她就断定这个因为兄嫂的身亡被推到生活最前线,肩负起生活重担的男人不会接受来自迷人型女人的诱惑。
但是,那天晚上,喝醉酒后找她聊天的志翰却突然放声痛哭,对自己讲述了他的感情,这让她深受打击。她单方面的男朋友、那个从不接受女人诱惑的善良家伙竟然陷入了爱河,正在苦苦挣扎。
高银很伤心。那时候她正处于一种矛盾状态中,她不知道该如何把自己对志翰的感情从单纯的友谊一点点提升为更亲密的感情……
所以,她必须当机立断痛下决心斩断那丝被称为“如何”的渺茫希望,她必须对志翰的痛苦袖手旁观。这令她感到无比惋惜。她只能在友谊允许的范围内给他提供帮助。而他之所以会接受她提供的帮助,也是出于这样一种感情。
“你一定是害怕遭到拒绝吧?”
高银静静地问。志翰的眉毛动了一下,嘴唇却依然保持闭紧状态。
“或者你是因为考虑到我的处境,所以才无法向她坦白你的感情……”
“我从来没有因为你的处境而感到羞愧或刻意回避过!因为环境的差异感到绝望,那是傻瓜才会做的事。我害怕的不是这个。”
“那你害怕的是什么?”
“我害怕的是自己希望和她一起走完这辈子的渴望过于强烈。我害怕这不过是我单方面的想法罢了。我害怕这会令她感到为难。如果因为我强求感情把她吓跑了,那可怎么办?如果能够帮她抚平伤口的男人不是我,我没有能力这样做,我该怎么办?……我害怕的是这些。一旦承诺相爱,就不能反悔。我害怕这样会让她感到为难。她……是个胆小鬼。”
一席话说得高银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她再也按捺不住流泪的冲动,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透过蒙眬的泪光,她呆呆地凝视着滴落在手背上的泪珠,声音沙哑地说:
逆转(5)
“你……你,真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大傻瓜!陈志翰,你这个傻瓜!”
你这个坏蛋!坏……蛋!
高银在心里用第一个闪过脑海的词语骂着志翰。她从手提包里掏出面巾纸,使劲擤了擤鼻子。低沉的笑声填满了车厢里的整个空间。志翰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发动车,把车开回了马路中间。
“你会帮我吗?”
就在车子滑进超车道的时候他问。眼睛始终注视着前面的路况。掏出粉盒正在往脸上补妆的高银也没看他,径自回答:
“我会遵守我们的约定。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不会更改认为你是傻瓜的看法。”
“谢谢你,文高银。到底是我的好朋友!”
男人温柔的声音在车里回荡,高银的心情变得抑郁y沉。看他流泪的场景只要一次就足够了。可是“朋友”这个称呼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唉……
进入她视线的一切再次变得模糊起来。
“你决定了?”
男人充满期待的声音把身陷思想泥潭的幼喜拉回了现实。她呆呆地望着道侠,过了许久才明白他说了什么。
“对不起,我走神了。”
面对她毫无诚意的回答,道侠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他皱了皱眉头,放下手中切牛排的刀子,端起面前的酒杯。
“我一直期待你这次叫我来会有令人鼓舞的好消息。”
“令人鼓舞的好消息?什么消息?”
看到道侠的嘴唇线条变得僵硬起来,幼喜放弃了开玩笑的意图。即便这样,也无法抹去她脸上的疲惫。在公司里她刚刚经历过巨大的感情损耗,现在丝毫没有在最亲密的朋友面前装模作样的兴致。
“我说的是我们订婚的事啊。我还以为你同意了呢。”
幼喜一口咽下含在嘴里的酒。今天尤其苦涩的味道令她火冒三丈。
“这是什么便宜货?”
“不要乱发脾气。对毫不相关的酒发什么脾气?”
“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你别放在心上,道侠。”
心情不好。也就是不要说些让人烦心的话的意思。幼喜委婉的拒绝让道侠闭紧了嘴巴。气氛立刻变得生硬起来。这让幼喜觉得自己有责任表现出一种和解的姿态。
“我并不是不在乎你。我,我只是今天心情不好。我们什么也别说了。我叫你出来是想一起喝两杯。我知道只有你最理解我!”
“怎么了?公司里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公司的事……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饭也吃完了,我们来点餐后点心吧。”
幼喜没有理会道侠送来的炙热眼神,径自改换了话题。虽然她也知道这不是对待朋友该有的态度,却没有心情向他解释自己面临的问题。莫名其妙的疼痛一直折磨着她的心。她不知道该如何排解堵塞在心中的那团不知是什么的硬块,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发疯的。在当前情况下,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单纯的酒友。除了酒友,她什么也不需要。
直到亲眼目睹道侠的敏感反应后,她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多么自私。不过话说回来,她希望从这个打算和她订婚的家伙身上看到这种精神层面的关怀,这种希望本身就是错误的。幼喜叹了口气,端起咖啡杯送到唇边。
“我们……从现在开始就让我们忘了订婚的事吧。那只不过是一场悲剧而已。那是希望毁灭你我之间友谊的诅咒!道侠,我喜欢你。这种喜欢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是偶尔感觉像对老夫老妻的那种喜欢。可是我不想把你当成男人看待。那样做只会让我们彼此憎恶对方。”
“我不会憎恶你的。”
“不,我一定会让你憎恶我的。我,只要是误以为爱我的男人,毫无例外,我都会让他们流泪。我是他们的天敌。尽管这是我曾经希望得到的结果。”
“你的报复行为还没结束?”
道侠的疑惑引来一阵轻笑。幼喜把咖啡杯放回桌上,目光在他脸上逡巡。
逆转(6)
“如果还是现在进行时,谁会说这种话?如果还是现在进行时,那也可以说是一种幸福。”
这是对自己瞬间心情的概括。话一出口,幼喜就变得不安起来。
哎呀,此时此地我竟然还在想着那个家伙!想着那个傻瓜的穷酸台词!
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伸手把面前装水的杯子端了过来。就在这时候,道侠诧异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啊?那个家伙,那家伙不是你的秘书吗?”
幼喜顺着他的视线朝位于一层的大门方向望去。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和一个小巧玲珑的女人走了进来。幼喜对他们非常熟悉。她的心遭受了强烈震荡的袭击。探着头俯视楼下动静的道侠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继续说:
“这家伙,还真没看出来,他竟然有这种能耐。同时和两个女人交往,竟然能做到滴水不漏……幼喜,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没事。”
这是犯规,是肮脏无耻的诡计。
幼喜咬着牙,怒不可遏地瞪着那个男人,目送他护送女人朝二楼走去。她的手瑟瑟发抖,手里的水杯也跟着上下颤抖。大概是感觉到了强烈的视线攻势吧,男人突然抬起了头。两人的视线相遇了。令人诧异的是他竟然笑了。他的嘴角上扬,看上去心情非常舒畅,几乎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不过只一刹那,照亮幼喜的灿烂笑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12
嫉妒(1)
“这位是文高银,我的邻居,也是和我关系非常……亲密的朋友。”
在说出“亲密”这个词之前有一段非常短暂的犹豫。尽管如此,只要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人还是可以捕捉到那一刹那的空白。幼喜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
“亲密的朋友?他一定是为了惹我好奇,才会故意开这种玩笑。这个无耻的家伙!”
幼喜眯着眼睛打量着志翰。志翰也利用道侠起身和高银打招呼的工夫光明正大地打量着幼喜。两道目光在空中相遇,迸发出猛烈的火花。幼喜使劲咬着牙,恨不得咬碎满口钢牙。
“你竟然真的这么做?”
“你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一个女人?我也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我会好好利用从你那里学会的技术。”
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只用眼神进行着无声的交谈,表达着对对方的指责和愤怒。和因为努力强压满腔怒火而满脸涨得通红的幼喜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