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 内心深处
作者:菏黛      更新:2022-04-29 16:00      字数:2324
  我喜欢这种写作方式,它让我的书写变得随心所欲。
  我越来越相信,性格是天生的。因为,我看着长大的两个孩子,一个性格活泼开朗,一个性格胆怯懦弱。
  可是,他们的父母明明经常一起玩,孩子也经常一起玩。性格却是南辕北辙。
  所以说,性格应该真的是天生的吧?
  既然这样,我还纠结什么呢?一切都是天生的,我不用再为所有不堪的内在而自责了。
  要怪也应该怪运气,才对吧!
  依然应该回到我的家庭上,因为,我的家庭在我的记忆中最为深刻。
  听母亲说,之所以在我记事起没有看到过父亲动手打母亲,是因为她自己学乖了。
  她懂得了让步,不再跟父亲争锋相对。所以才免受了很多的皮肉之苦。
  母亲告诉我,我上学不在家的时候,父亲无缘无故的就跟她吵架。
  大吵一番之后,父亲满意的对她说“现在舒服多了,一段时间不吵架,心里就难受。”
  母亲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深信不疑。我知道,这些话完全符合父亲的气质。因为,他的脾气真的很火爆。
  不仅是脾气,还有他的性情,有时也让人难以接受。
  如今,父亲已离世很多年,我知道自己不应该记住他的不好。但这正是他给我的最鲜明的记忆中的一部分。
  母亲说自己是怕父亲的,因为他真的很凶。
  那一年,奶奶病情加重,就快要去世。院子里开始为她准备后事用的棺材。
  有一天,吃了晚饭,我和母亲准备睡了。父亲在自己的卧室里,打开了录音机。
  我们的卧室和父亲的只隔了几步远。
  于是,母亲喊到“咱娘都快不行了,你还有心情听歌。”
  这下惹恼了父亲。
  现在想想,当时母亲说的这句不合时宜的话,确实非常的不合时宜。
  父亲自然是暴跳如雷,母亲自然是吓得不敢出声,任由父亲大吵大闹。
  这场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声讨战,持续了足足有3个小时。
  父亲终于累了,他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砰!”一下,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安静了一会之后,我和母亲都以为熬过去了。
  突然,“噼里啪啦!”强烈的砸东西的声音传了过来。
  父亲的气依然未消,他正在疯狂的砸碎碟片。
  我的心又揪了起来。我明白,这场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
  果然,父亲砸完了碟片,又冲了出来。他又把刚才吵闹过的一番话,重复了一遍。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他们之间的冷战,谁也不跟谁说话。父亲是不愿意搭理任何人,母亲是不敢说话。
  几天之后的一个晚上,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又提起这件事。
  父亲矢口否认了自己听过唱片,母亲说他确实听了。
  我在一旁听不下去,以为父亲真的忘记了。于是便天真的对他说“你确实听了。”
  这下父亲又怒了。
  他指着母亲和我说道:“好,你说我听了,女儿也帮你作证。我从今天开始,没有你这个女儿!”
  我吓得哭了起来。
  父亲又对我呵斥了几句,便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了。
  整个晚上,我都睡的胆战心惊。没有人告诉我,我是否说错了话,我自己也想不出来,我做错了什么?
  庆幸的是,父亲没有再回来骂我。
  那时候的我,是一名初中生,每天走读。冬天的时候,天还没亮,就要起床去上学。
  我起床的时候,母亲还在睡觉。父亲的房间里也没有任何动静。
  我希望就这样静静的走出去,我害怕再面对父亲暴怒的脸。
  可是,当我走出大门的时候,父亲突然在背后叫住了我。
  他轻声温柔的对我说:“我跟你母亲的事,跟你没关系,你不要想太多。缺钱的时候要告诉我。”
  我听着,眼泪流了下来。
  记忆中,还有一次,父亲和母亲吵过架之后。因为我站在母亲这边,父亲显得很不高兴。
  到了第二天下午,我出门上学。那时候我成了一名高中生,一个星期才会回家一次。
  走之前,父亲又叫住了我,把他写的一些文字交到我的手上。
  那些文字写在一张旧报纸上,在一行一行印刷字体的行与行之间空白的缝隙和边缘处。因为家里没有白纸可以拿来用。
  遗憾的是,我已经记不清楚当时父亲具体写了些什么内容。大概是,他很心疼我这个女儿,希望我一切都好,大人的事,跟我没有关系,希望不要影响到我。之类的吧…
  我相信,父亲虽然脾气暴躁,但他一定是爱我的,只是,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暴躁的性情。
  有一年夏天,家里经常发大水,地里的庄稼频繁被淹。村干部经常组织村民放水,大家因此就有了一些担忧。
  会不会哪天,大水会淹到家里来,那人不就也危险了吗?
  有一次,母亲告诉我,父亲执意要为我做一个救生圈。母亲觉得没有那个必要,父亲就生气的说:“女儿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我就跟你没完!”
  我知道父亲是爱我的,只是,没有那么明显,不是那么容易察觉。因为,他很少特意对我讲什么关切的话。
  也许,正如书上所说的,父爱如山吧。
  父亲的脾气暴躁,最终深受其害的不是别人,却恰恰是他自己。因为,经常生气,又经常生闷气。闷气生多了,人的身体就会出毛病。
  不是身体上外显的毛病,就是身体内心理的毛病。
  不幸的是,父亲得了心理上的毛病。他经常郁郁寡欢,最终被诊断为抑郁症。
  那时候的我,根本不懂什么叫抑郁症。只觉得是父亲自己不会调节情绪,才会整天闷闷不乐。
  他经常在天不亮的时候,就起床。一个人跑到大门外面,“呜呜咽咽”的哭。
  母亲听到了,就赶紧也从床上爬起来,去劝父亲回来。她怕让别人听到了笑话。
  可是,父亲不管这些,他挣开母亲的拉扯,继续“呜呜咽咽”的哭。
  他的心里究竟有多少苦,没有人知道。
  长大之后的我,越来越能理解他了。
  因为,我现在知道,抑郁症是一种病。得了这个病的人,内心是无比煎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