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国营饭店，异常地忙碌，大堂和包间之中坐无虚席。
  四清因为打电话提前订了座位，所以被安排在最里面的大包之中。
  一进饭店，金师傅师徒就明白为什么要吃这顿饭了。所以他们处处留意，在心里做出对比判断。
  无疑李家兄弟的饭店，在硬件之上已经甩这里一条街了，那么接下来就拼的是他们师徒的手艺了。今天这顿饭，就是摸清对手的最好机会了。
  五人在圆桌前围坐好，菜墩把菜谱递了上来。
  以往吃饭都是土地爷李土改先操刀，菜墩自然把菜谱交给他，那知今天一返常态，李土改恭敬地把菜谱交给了坐在正中的金师傅，并说道:“金老，您来。”
  金师傅也不客气，接过菜谱从头到尾地翻看起来，异常的仔细！“酱炒三丝，红烧牛柳，清蒸蹄筋，醋熘鲫鱼，”金师从头看到尾，只点了四道菜。
  之后，他也没有问李家兄弟，而是把菜谱交给徒弟，道:“你再选两个吧！”
  徒弟也是把菜谱通读了一遍，然后选了一道挂浆苹果，还有一道烩碗高汤。
  菜墩在一傍看着十分的纳闷，什么时候李家兄弟成了看客了，这两位陌生人成了主角？好生奇怪。
  六个菜点完了，菜墩拿着单子去了后厨，他心里有着诸多的疑问，这六个菜，看似平常，却都是功夫菜，而且暗含着各种厨艺技法，一看就是懂行的人。
  果然，焦一手看了这张菜单之后，也很是吃惊，他不露声色地对菜墩道:“你亲自切墩备料。”
  这边包间之内，五个人喝着茶，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酒是四清从家里带来的，别人孝敬老革命的。西凤，已经斟了五个杯子。
  最先上桌的是酱炒三丝，主料是韭菜、豆芽、和土豆丝，非常普通的一道家常菜。平常人家桌上的一道应景的小菜。
  菜墩端上桌时，特意看了一下主位上的老者，看他是什么反应。
  老者表情淡定，而是招呼大家都动筷子尝尝鲜。
  菜墩不好停留时间过长，只能悻悻地出了包间。
  金师傅问徒弟:“你觉得这道菜能打多少分？”
  徒弟想了想道:“九十五分吧！”
  金师傅又问:“剩下的那五分丢在哪里了？”
  徒弟拿起一个公筷，探到盘底，向两边一分，所有人的目光聚焦盘地，只见那里有少许的菜汁。
  金师傅赞许地点点头，道:“换成你，怎么做？”
  徒弟道:“加一些淀粉收汁，将味道都充分地保留在菜上。”
  李家兄弟这才听出了些门道，四清问:“老人家，您这是看他的炒功啊？”
  金师傅点点头道:“这道菜，看似平常，其实最要功力，这三种原料，质感不同，要让它们融为一体，就要分清主次，先炒什么，后炒什么，都要十分的讲究。”
  四清好奇地问:“先炒什么呀？”
  金师傅道:“当然是土豆丝了，它不易烂，之后是豆芽和韭菜，这个顺序万不可颠倒，否则这个菜就废了。这位师傅手艺没的说，只是汁收的欠了些。”
  席间的人，无不叹服，炒菜竟然有这么大学问！
  四清还要问什么，这时菜墩端上了第二道菜:红烧牛柳。
  众人喝了一口酒，等菜墩出去后，众人的目光都投向金师傅，想听他对这个菜的评价！
  金师傅还是让徒弟先说。
  徒弟看了看色泽，然后又挟起一块，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很是享受。
  金师傅问:“这个菜能打多少分？”
  徒弟道:“九十七分吧！”
  金师傅道:“那三分是？”
  徒弟又挟起一块道:“这一盘中，不光是牛脊肉，也有几块牛腿肉，这就影响了口感。”
  李家兄弟惊呆了，太神了，看一眼就能分辨出肉的部位，而且还神准，这份眼力，就不是一般的人。
  金师傅给李家兄弟普及道:“牛腿肉中有筋腱，有嚼头，适合用来清炖和酱烀。红烧里有它，就不滑嫩了。我想他们是料不充足了，切了两块替代。”
  李家兄弟，叹为观止。
  第三道是醋熘鲫鱼，这道菜鲜香品美，金师傅师徒并没有评价，因为这道色香味形俱佳，没有什么可说的。
  第四道，清蒸蹄筋，也很到位，就是火候稍大了些，蹄筋有些绵软了，但也不为过，也是九十五分之上。
  金师傅对徒弟和李家兄弟总结道:“通过这四道菜，我可以看出，这里的师傅五十岁左右，手艺大约有三十年了，很有一套。算是民间的高手了。”
  此言一出，李家兄弟无不信服，因为他们一行人进店后就入包间了，根本就没有和厨房之中的焦一手照过面，能这么准确地说出焦一手的年龄和从艺时间，真是太神了。
  李土改亲自为金师傅满了杯酒，然后道:“老师傅，实不相瞒，我们兄弟在意的就是这点，这里的师傅是小镇之上公任的炒菜一把手，所以才请二位师傅出山，就是不想在手艺上输人一筹，如今一见，我们这心里就有底了。”
  金师傅答道:“我这个徒弟，我心里有数，不敢说能超过他，但绝不会低于他。这一点请你们放心！回头我再传他几个拿手的，一定错不了。”
  这时，最后的两道菜也上了桌，分别是挂浆苹果和烩碗高汤。
  苹果外焦里嫩，糖度适中，拔丝细长，没的说，精品中的精品。
  烩碗汤也很有特色，汤中的主料配料层次分明，入口清香，回味悠长。
  金师傅和徒弟也没作过多的评价！
  最后主食上来了，是葱油饼，也很精斟，五个人吃完。
  四清结了帐，用车把大家接回水阁云天，沏上一壶上好的茶，大家围坐桌边。
  李土改率先开口了，他对金师傅道:“金老，刚才，咱们的主要对手您也有所了解了，请您提一些建设性的意见吧？”
  金老喝了一口茶:“缓缓地道，有两条方案，供你参考！”
  李土改道:“洗耳恭听。”
  金老道:“慢的一条是，我们正常开业，一桌桌地争取客人，让他们了解我们的手艺，接受我们，这大概需要三个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