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神灵的弟子们
  山中无日月。
  仙界宇宙没有，原生神尊星没有，当然依托百分之百完整度神尊阵法而建的眩光仙府，更没有。
  得到了母亲留下的这最后短萧，陈迅当然没有很快就布置空间阵法前往幽魂界。毕竟在那个灵气稀缺到仰融若耶不得不打上“仙人血液”这种馊主意的地方，就算有古玄经般玄妙心法恐怕也极难修炼到大圆满境界，更别提达到能够让母亲复苏的程度了。
  在此之前，他还需要借助仙界宇宙中这三颗原生神尊星之首，大混沌星上充盈到令人发指的天地灵气来进行古玄经的修炼——母亲留下短萧中的讯息说的很清楚，自从本源宇宙爆炸分成无数个不同世界之后，他们这群首代神灵开辟的仙界宇宙就成了所有世界种灵气最浓郁的所在。
  而三颗原生神尊星，自然更是个中最为极限的所在。
  当然从剩下半截短萧中陈迅得到的讯息，还远远不止是这些。
  ——原来那个在仙界宇宙极为通行，但偏偏连原生神尊星上三神灵合力都无法布置的神尊阵法，原型只是他们这些首代神灵当初以无上神力开辟出仙界宇宙时，在各种力量融合突然下出现的神秘图形。
  这个玄奥而充满了无限规则可能性的图形，其中包含了至少九个以上神灵在开辟仙界宇宙时所用的规则之力，更有着连大多数神灵都无法理解的神奇时空规则。
  分开来控制时间和空间，大多数神灵都能够单独做到，但要同时做到令两种规则严丝合缝地融成一种却绝不是任何一个神灵能够完成的“奇迹”。
  但神尊阵法却可以。
  当初这个阵法凭空出现在仙界宇宙的三颗原生神尊星中间时，所有神灵都感应到了其中的神奇玄奥之处，也都明白这其中蕴含着的规则力量，甚至是超越他们这种生命最高层次存在的本源力量。
  但没有一个神灵能够弄明白“它”究竟是怎么回事，又该怎么去利用这种神奇的力量。
  一直到母亲游素兰，将整个玄奥图形以自身神念“拓印”下来，并凭此创造出了……神尊阵法。
  当初所有在场的神灵都观摩了这个阵法，却是不好意思请游素兰传授。只是回去之后，他们当然会各自殚精竭虑地想要将如此强横的阵法复制出来。
  可惜各人天资领悟力均有差别，这也正是此刻仙界宇宙三个神灵哪怕合力也只能布置九成完整度神尊阵法的缘故。当初的游素兰能够在神灵战斗中独立斩杀六七个强大的对手，同样是借助了神尊阵法之功——不得不承认的是，哪怕只差一成完整度的神尊阵法，在威力上也还是会差距极远。
  同样，自己手中这座眩光仙阵的主人，不知道多少万年前修真界灭绝大战中的领头修真者，一劫散仙眩光也是收了游素兰的一点恩惠才能够拥有如此成就。至少整个眩光仙阵中作为依托的神尊阵法，就是当年母亲流落人间界地球时，亲手布置的。
  可惜这一枚棋子最终没有真正进入仙界，而是因为幽魂界三神灵派出的阿宽与小屁打通了人间界和妖兽界通道，在那场大灭绝战中力战而死。不然的话，或许此刻站在仙界宇宙中人就不是他陈迅，而是那位同样也算是母亲传人的眩光散仙了。
  这个所谓的棋子当时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就死在了大灭绝战中，只是剩下来遗产却令陈迅一路获益良多，严格点说算是他真正能够以神灵身份站在大混沌星上的主要助力也不为过。这期间种种巧合，想来还是会令人禁不住啧啧称奇，感叹上天造化之诡谲难料处。
  陈迅发现自己周围其实还有母亲留下来的那么多痕迹，甚至连一路陪伴着自己的游龙戒灵莫，莫实际上也是因为神尊阵法而催生出来的神奇存在时，心中自然会涌起股难以抑制的温馨感。
  这么多年的历程，原来我一直有着老妈你的陪伴呢。
  他轻轻吐出口带有精纯神力的气息，身形从半漂浮中缓缓地降落下来。而原本蹲在地上虎视眈眈的短尾鼠莉莉和小青龙马上就飞扑上来，冲进了他怀里肆意撒娇着。
  “两个臭小子，整天腻在一起不够还要来吵我哦？”
  口中虽然说着责备的话，但陈迅还是极为恋爱地揉着两小脑袋，神力透着手掌注入它们身体时两个小家伙都是舒服得哼哼唧唧极为惫懒。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陈迅神力大成晋升为半个神灵之后，其他人看到他时都会产生种莫名的畏惧感觉。就连三个弟子华城穆休和火婒都是如此，偏偏这两个小东西却丝毫没有这种变化，反而对自己比以前更亲近起来。当然时时刻刻受着陈迅神力滋润的宣蕾，也同样没有出现任何疏离畏惧感觉。
  至于是否变得更亲近么……
  一股香风袭来时，宣蕾那柔软至极的身子已经纵入陈迅怀中，一双玉手轻轻环上他脖子：“陈大哥修炼辛苦了呢，要不要蕾蕾替你按一下脖子？”
  说完也不等他开口，那双小手就很轻柔地在陈迅脖子上揉揉捏捏了起来。至于陈迅这个半神灵究竟会不会修炼到累，小妖女却是半点都没有想到过。
  陈迅轻轻摸摸她那张凝如玉脂的粉脸，心中泛起股柔情。
  “回去好好修炼吧，随时准备好出去和我渡劫成仙。然后再回到这里，至少修炼到神尊仙人的境界才行。”他捧着后者小巧脸蛋，柔声道：“要当我的妻子，可是首先要有足够强的实力哦。”
  虽然心中早就明白自己在陈大哥身边的位置，但这还是宣蕾第一次真正从陈迅口中得到“妻子”这两个字的莫大承认。她脸上很快同时泛起焕发的容光和无限娇羞，极为激动地拉着陈迅的胳膊连声道：“我可以的！陈大哥我一定可以的！”
  陈迅微笑着拍了拍她腰身：“那就快去吧！”
  宣蕾在前者脸上留下个深深的香吻，身形很快消失在仙府小楼之中。
  直到这会儿陈迅才有时间空闲下来看看自己在方才那段修炼中，究竟进步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距离从母亲留下来古穴中得到最后半截短萧，其实还并没有过去多久。
  现在的陈迅也都只是习惯于漂浮在眩光仙府上空修炼，把增加百倍时间流速的小房间让给那唐星樱和那群小家伙们。毕竟从短小中领悟到神尊阵法百分之百完整度力量的他，凭着现有神力已经能够极为熟练地控制时间了——别说百倍千倍，在自己身上他甚至可以让时间彻底的停止下来。
  所以对于神灵而言，沧海桑田又或者时代变迁之类的感慨根本不存在。无论是刹那一瞬，还是历经久远的数百数十量劫，对他们而言或许还都只是短短的一瞬。
  直到体会过这种神奇的境界之后，陈迅才能够明白为什么当初母亲会“忍辱负重”那么久，会在自己小时候就布置好了个惊天的棋局。如果说原本他还不相信仰融若耶所说，自家老娘在数十个量劫前就策划好了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那么现在自然已经是确信无疑。
  整个时间长河，对于强大到了极点的神灵而言或许就只是个巨大的棋盘而已。在这棋盘前端投下一枚小小的变数，来影响极遥远处某个巨大的漩涡，当然不是绝无可能只是。
  某些东西在我们现在看来，是绝无可能甚至荒谬至极。但很多情形下却只是因为我们自己没有到达那个境界，没办法理解真正那些伟大存在们着眼全局的考量而已。
  这段时间内陈迅修炼的的确很辛苦，但凭着本身就能操控时间的力量和仙界宇宙中顶级灵气，再加上百分百完整度神尊阵法的辅助，他已经将剩下从十六到十八三层古玄经心法，修炼到了第十七层的初阶。虽然还没有真正攀上古玄经心法的巅峰，但哪怕凭着这十七层初阶时凝聚的神力，陈迅也已经有信心不会输给仰融若耶佛陀和剩下那两个幽魂界神灵了。
  ——原生神尊星的顶级灵气，再配合古玄经的神奇心法，实在是对绝佳组合。
  虽然可能还不会是混沌真仙等三个常年呆在仙界宇宙的神灵们对手，但只要将古玄经修炼到真正第十八层的顶峰，再配合母亲通过短萧中印迹留给自己神尊阵法的真蕴，陈迅就有信心和他们一争长短！
  只是在此之前，他却不能拿老妈的安危来冒险。就算是想和混沌真仙等神灵为敌，陈迅也必须先偷偷摸摸回到幽魂界去把陷入昏迷的母亲救醒再说。
  “对了莫莫，上次跟你说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
  想到救醒两个字，陈迅很快记起来一件事：“重塑个身体消耗不了我多少神力，而且以仙界顶级灵气凝成的实体，几乎一出生就拥有丹罗仙顶阶仙人的实力，用来修炼同样也会沾许多便宜。”
  重塑身体这件事，是他以现在神力能够做到的少数几件“奇迹”之一。而既然做个身体出来不是什么难事，那么让陪伴自己一路的莫莫拥有能在广阔天地自由翱翔的能力，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
  只是莫莫沉默了半天之后，却出人意料地直接拒绝了陈迅的好意：“谢谢主人，不过我还是喜欢就这样在游龙戒指内当你的管家而已。外面的世界就算再美丽……也和我无关。”
  “这样吗？”虽然没有料到会是这种答案，但陈迅稍想了想后也能够理解莫莫的心情，当然不会太过强迫于它：“这是你的决定。不过如果将来还想要变成实体的话，随时跟我说吧。”
  莫莫有些快乐地应了声，就再没有开口。自从陈迅变成仙人开始，能够用到它的时候已经越来越少，身为原本的狗头军师当然免不了有些落寞。但就算最终决定不化成实体行走人间，能够知道主人其实还是一直在关心着自己，也是件极暖人心的事。
  这个主人……不仅比老主人厉害，对自己似乎也不比老主人差呢……
  陈迅安排了下眩光仙府内的各种事情，抽空指点了下依然在不断修炼的华城等三个弟子。同样每天在他神力沐浴下的三人，各自进境因为无法离开仙府渡劫而停止在大成期巅峰，但身体内积蓄的真元力早就远远超过了普通仙人的平均水准。
  若是此刻挑个真灵境顶阶仙人进来眩光仙府和他们战斗的话，谁胜谁负还真是无法预测的事。
  “师傅，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可以离开这里去外边，试着渡劫成仙？”
  生性最为跳脱的华城似乎是被另外两人推举出来，有些战战兢兢地朝陈迅问道。
  其实陈迅只是因为神力的缘故而带给他们种种威严感觉，实际上自从他的心境提升之后，看待世界万物时都会抱着种悲悯和亲近的情绪。而对于自己几个弟子更是最为关切护短，又怎么可能真的给这些小家伙脸色看：“怎么？终于忍不住来问了么，我还以为你们几个都修炼到傻不准备出去渡劫了呢。”
  见自家师傅还是这副态度，小家伙华城胆子终于大了起来，却还是没敢像以前那般嬉皮笑脸的乱来：“那个……师傅，我和穆休还有小师妹，都觉得其实已经差不多了，可以渡劫了。”
  “既然你们觉得可以，那我也没理由阻止你们。”陈迅正色道：“只不过在原生神尊星上渡劫，所遭受的劫雷只怕也会比在仙界宇宙其他星球上强一些，我虽然可以给你们弄到足够的仙器作为防御，但到时候想要真正渡劫成功，靠的可还是你们自己——到底有没有把握？”
  华城一个立正，昂首挺胸地站在陈迅面前大声应下：“有！”
  眩光仙府中虽然没有任何恒星光芒照下，但那些明亮的仙灵之气光芒照耀在华城已经不再稚嫩的脸上，还是令他整个人带上了几分坚毅和豪勇的气势。
  这才是我的弟子啊！
  心中生出几分感慨的陈迅，终于有种将自家“孩子”手把手教成个顶天立地男子汉的成就感。
  他拍了拍华城肩膀，同样几乎是第一次发现这本来只到自己肩膀的小家伙，居然已经快差不多和自己一样高了。这许多岁月过去，哪怕在不知人间日月的眩光仙府中，也早过了足以让一个小家伙长成真正男人的正常日子。不过要让修真者这种逆天而行的存在，依然长到这种程度，时间之久远……
  莫非，真的已经过去那么……那么那么久了？
  素来对时间没有太多在意的陈迅，抬起手腕上随身光脑调出固化时间来看时，上面那长串数字终于令他整个人都觉得头脑有些发麻。原来从当初离开地球开始，已经过去……
  唔，至少已经过去三分之一个量劫了呢。
  也就是说就算现在回到地球上，那里也早已经物是人非。沧海变迁成桑田，故事流传成神话了吧？
  一瞬间升起许多感慨在心头的陈迅，脑中也闪过许多数人的影子。从苏静雯队长到刘芸芸姐，到古莽再到尖刀小队那一个个好朋友们……
  可惜强大的神灵能够加快时间流速，能够减缓甚至停止时间，却无法真正的回到过去。
  这些人，再也见不到了呢。
  这个就是修真，就是攀登仙道所不得不面对的代价吧。
  陈迅望着手腕上光芒隐现的随身光脑，心中的伤感良久没有下去。
  自从攀上陈迅这个“高枝”之后，云淙门在大混沌星上的地位似乎也在水涨船高着。
  相对于其他门派的优势，本来就属于第一大门派的云淙门自然不必多提——那北邙门只是因为麾下北邙六尊的几句胡言乱语，就被云淙门强攻到整个儿解散，正是暗云倦和笯筱罗刹强势之明证。
  不过自从与陈迅搭上了关系，也不知道是不是混沌真仙有什么神谕示下，现在居然连神殿长老们对云淙门这两位掌舵人时也显得稍稍有些恭敬，这就难免让大混沌星上神尊仙人们羡慕到爆了。
  暗云倦和笯筱罗刹两人自然知道是因为陈迅的缘故，但其他神尊仙人们却未必了解内情，因此而令得整个云淙门在大混沌星上实力发展越来越强，倒是未能预料到的事。
  只不过这两位掌舵人却是有苦自己知，从陈迅留在云淙门总部之后，那几个神殿大长老们已经好几次明示或者暗示要他们注意陈迅行踪，不管有什么变化都要巨细靡遗地报告给神殿知道了。
  以两人的聪慧程度，自然不难嗅出其中的敏感意味。
  可惜此刻整个云淙门已经一只脚踏进了漩涡之内，再想要从其中抽身已没有任何可能。
  在陈迅和整个大混沌星神殿，或者说那位混沌真仙之间，暗云倦和笯筱罗刹两人正小心翼翼地寻找着某种无可奈何的平衡。
  而直到现在他们还是不清楚这个突然出现，似乎被混沌真仙青眼有加的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这一日。
  许久没有出现的陈迅突然从自己那个神奇仙府中，现身于云淙门旧总部的空地上时，暗云倦和笯筱罗刹马上就回到了那个巨大的主殿之内，带着谦卑的微笑走出来迎接于他。
  只是这一次见到他时，两人心中受到的震撼，比起前几次来甚至更为剧烈。
  后者身上所有明黄色仙力光芒都已经敛去，整个人原本带着丝丝透明感觉的神力气息，同样也消失在了这俱依然带着点而瘦弱感的躯体之内。但偏偏这种情形带给两人的，却是比之前那种神力四溢情形更为可怕的压迫……似乎他们身体周围的一切，都已经被来自陈迅身上的气息所带走！
  在整个世界上孤零零地一个人站着，面对着或许是宇宙间最强大的存在。
  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绝对称不上是“享受”。
  “陈大人，您闭关出来了？”
  暗云倦微笑着寒暄了句，忐忑地想要开口问出神殿长老要求自己探听的事情时，陈迅却已经先一步开口道：“两位，这附近有没有安静点的空地？我有几个小朋友修炼到差不多需要地方渡劫了。”
  云淙门门主和门主夫人齐齐愣了愣，不知道这位一直都只是在仙府中修炼的半神灵大人，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遇上“几个小朋友”的。
  但他就算再多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拒绝陈迅这种正常要求，当下便直接找了出印象中一片应该颇附和陈迅要求的山脉边空地，领着后者去看了遍。
  帮助华城等三个弟子渡劫，对于陈迅而言算是比较重要的事件，对于选址自然也是慎之又慎。所谓天地灵秀什么的还都是次要，最最要紧是不能够被其他任何人所打搅到，最好也不会被那个混沌真仙关注。这种情形，他自然得找个最安静的地方来布置下神尊阵法才行。
  暗云倦带着来的地方，是在名义上属于云淙门事实上连云淙门弟子都很少知道，或者说注意的一处山脉。没有什么珍贵的矿产，所生的植物动物也都仅仅是口味鲜美而非是那种天生就蕴有灵气，能涤荡经脉增强内息的奇异灵果异种，至于风景么……仙界原生神尊星上，哪里的风景会差了？
  所以这个叫做华元山附近的空地上绝少有人迹出现，正是陈迅安排华城穆休和火婒三人渡劫成仙，开始真正强者之旅的好地方。
  “可以了，都出来吧。”
  金色光芒闪处，出来的身影一共有五个。
  华城穆休和火婒自然在内，只是没想到莉莉和玉璃两个小家伙，也准备趟这次浑水。
  陈迅微皱了皱眉很快就认可了这俩小家伙的想法：的确，当初也是自己修炼昏了头没把他们两算在渡劫成仙的人数里面。不论怎么说，两个小妖现在也早就具备飞升的实力了。
  当然宣蕾没有跟着一起离开仙府，打定了注意准备在她成仙那一天求婚的陈迅，可不会允许自己这个计划被中途破坏。
  五个人影出现在空地上没有多久之后，大混沌星上的天空中很快就凝聚起几团乌云。
  无数深紫色的劫雷，在下一刻凭空出现，然后蜂拥朝空地处飞速轰至。
  距离结局越来越接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