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不皂- 免费阅读(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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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猫不皂 更新:2022-07-08 09:03 字数:5218
貌美恩公不对劲 作者:作者:猫不皂
猫不皂 免费阅读(27)
聂云汉没插手,站在一边看他挖土,自己的心思有点乱,一方面挂着这个神秘的杀人者到底是何来历,另一方面又不由自主地分出心神,注意着卓应闲的一举一动。
将两人入土为安后,卓应闲跪在两座坟前,心道:两位兄弟,应闲对不住你们,但愿二位天上有灵,能助我找到杀人凶手,应闲一定会替你们报仇!
之后他便拜了三拜,起身到聂云汉身边,哑声道:汉哥,我办完了。
聂云汉看着他,月光映出他额头上点点汗珠,抬手替他轻轻拭去,温声道:那咱们走吧,看看路上能不能找个地方栖身。
两人一身尸臭味,定是不能去住店扰人,冯兄弟的家里虽然空着,但人是被他们牵连而死,自是不好在人家遗居中叨扰。
好在没走多远,就见到一处破庙,看上去荒废多时,地上散着几处柴火痕迹,俨然已经成了过路之人借宿的地方。
于是他俩便将马拴在庙外,拎着包裹行李进了庙中。
卓应闲拾来枯枝,聂云汉驾轻就熟地架起了火堆,放了些随身带着燃料进去。
火光大炽,树枝燃烧着,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而在一旁清扫地上尘土的卓应闲却注意到,面对那火焰,聂云汉像是被针扎了一般,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强行压制心中某种情绪。
汉哥?
聂云汉回头,对上他那关怀的眼神,勾起嘴角笑了笑:没事,被烟熏了下眼。
不用点那么大火,现在也不算冷。
嗯,我弄小点。
点火是为了煮醋,醋散发出来的热气能去掉身上的尸臭。
卓应闲了解他的用意之后,把这破庙搜了一圈,找到几卷破布,还有几个缺了口的瓷碗,应该都是之前借宿过的人留下的,倒是可以用来煮醋。
聂云汉把火苗弄小之后,找了几块碎砖头垒起了一个简单的炉灶,便将从冯兄弟家弄来的醋倒进缺口瓷碗里,放在炉灶上煮,不一会儿酸酸的味道便充斥了整个小庙。
然后他跑出去从树上砍了几根结实细长的枝条,围着炉灶三面搭起了架子,和卓应闲把外袍脱了挂在架子上,又能熏衣服,还能以衣服为屏障。
卓应闲把那几卷破布抖擞干净,铺在炉边,等聂云汉把衣服挂好,两人便换上另一套衣服,把行李当枕头垫在脑下,躺在那破布上。
折腾一天,情绪几番起伏,这会儿他们都很累,聂云汉便道:快些睡吧。
卓应闲侧过身来看着他:不用轮流放哨么?
用不着,这会儿应该没人知道咱们在这儿。
那便好。卓应闲枕着手,缓缓闭上眼,没有转过身去背对他。
挂起来的衣袍挡住了三面,他们靠着墙而睡,聂云汉感觉自己像是和卓应闲被包在了这处小小的地方,与世隔绝,安宁静谧,兵荒马乱的思绪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他看着阴影中卓应闲白皙的脸庞,线条柔和的下颌,还有那微颤的眼睫,轻声道:阿闲。
卓应闲闭着眼:嗯?
你别多想。聂云汉声音低得如同呓语,汉哥一直都在。
嗯。卓应闲眼眶一酸,佯装无事,仍旧闭着眼,我知道。
饶是他面上装作一切如常,此时此刻,情绪仍在胸中翻滚。孤立无援之时身边有人陪伴,就像是数九寒天有人给他披上一张温暖的毯子,从里到外都暖融融的。
他此刻仍为牵连别人而内疚,却又因为聂云汉的存在而倍感安慰。这人就像是无时无刻不散发着热度的火炉,竟熏得他眼睛发热,眼泪不知不觉蜿蜒而出。
男儿流血不流泪,卓应闲知道自己不该哭。可无论怎么压抑,泪水它不听话,仍是要往外涌。
他不敢抬手擦,怕一有动作就会被聂云汉注意到,因此就只能闭着眼听之任之,尽可能保持呼吸平稳,不让人觉察出异样。
他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动,熟悉的气息突然靠近,一双柔软的唇轻轻吻在了他眼角泪痕处。
作者有话要说:
汉哥:冲动了
辟秽丹、苏合香圆及用醋蒸汽去尸臭均来自前人智慧《洗冤录》
第28章 打探
这个吻令卓应闲心跳好似停了一瞬, 随即又像失控的鼓点一般咚咚咚咚狂跳不止,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头脑乱成一锅糊糊,不知该如何反应。
聂云汉觉察出卓应闲憋住了气, 轻轻一笑, 刚刚那举动是他自己没控制住自己, 并不指望对方有什么回应。
既然小阿闲装睡,那就让他继续睡吧。
聂云汉覆上卓应闲放在脸侧的手掌, 感觉那手有点凉,便解下刚穿上的外袍盖在他身上。
虽不是幕天席地,但地板也是凉的, 可不要着凉才好。
盖好后,他怕卓应闲面对自己不自在、又不好意思先背过身去,便主动转身对着另一边,把宽阔的脊背留给对方。
谁知下一刻, 一只手撩起那外袍也盖在他身上,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上他的后背,紧紧搂着他的腰。
聂云汉身体一僵:阿闲?
卓应闲的额头抵在他的后背, 哑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这样大家便都不冷了。睡吧。
这下心跳加速的变成了聂云汉,他在心里默念了好一会儿兵法, 整个人才放松下来,渐渐睡去。
醒时天色已经蒙蒙亮,聂云汉睁开双眼便看见对面的墙, 旁边当枕头用的行囊上没有人,以及, 下巴有点痒,有个毛茸茸的东西搔着他, 低头一看,是卓应闲的发髻。
不知何时两人变成了面对面相拥的姿势,卓应闲从枕头上滑了下去,枕在了聂云汉的手臂上,钻在他怀中,额头抵着他的喉结,胳膊环着他的腰,把他搂得紧紧的。
聂云汉也没跟他客气,两条手臂正揽着他的肩,囫囵个儿地把人抱着。
想必半夜火灭了,俩人都觉着有点冷,才这么抱团取暖,无意识的情况下极其纯洁。
可现在既然醒了,有个人又喜欢怀里这个小美人,想法立刻变得不单纯起来。
况且对方还是这么一个投怀送抱的模样,聂云汉顿时口干舌燥,想把人推出去,又怕吵醒他,还有心想多抱一会儿,但是不行,身体渐渐在起变化!
恰好这个时候,卓应闲在他怀里蹭了蹭脸,微微睁了睁眼:汉哥
这声音很轻,带着刚醒来的慵懒,尾音拖得长了些,像是在撒娇。
聂云汉战战兢兢,下意识地向外挪了挪屁股,喉结翻滚:你醒了?
嗯。卓应闲笑了笑,被你心跳吵醒了。
小兔崽子调侃人没个够,此刻还把手掌放在他心口处,拟声道:扑通、扑通、扑通
滚蛋!聂云汉恼羞成怒,一把把他推出去,动作迅速地爬起来,捡起地上的外袍,背对着卓应闲裹好,丢下一句话,快起来收拾。
其实刚刚聂云汉一动,卓应闲就醒了,对于对方的那点身体反应,他也不是不尴尬。
然而他转念一想,估计聂云汉会比他还尴尬,就不如用调侃化解一下这种相对无解的情境,果然甚是好用。
不仅好用,还让人身心舒畅,昨天积郁的情绪退散了一大半。
与其心怀内疚自怨自艾,不如赶紧找出幕后黑手,在卓应闲的目标名单上,除了救师父,又新添了一笔为冯兄弟和铁鹤卫报仇。
昨日衣衫上的尸臭味除得差不多,但还是得找地方浆洗一番才好再穿,幸亏在镇上买了衣服,不然明明英俊潇洒的俩人,恐怕要穿着隐约散发臭气的衣服惹人嫌了。
聂云汉对此倒是不甚在意,他们赤蚺执行任务时水里钻泥里滚,能保持体面的时候少。
况且赤蚺是特别小队,各项待遇都比普通兵种高出一截,再加上他们衣物鞋靴的耗损率也高,后备供给给他们准备的衣服也很多,基本都是穿脏了穿破了直接去领新的,根本没功夫自己浆洗。
但卓应闲就不一样了。
他那狗爹大户人家出身,就算家道中落,上好的丝绸衣裳都拿出去当了换银两,可穿粗布麻衣也得干干净净,最好一天换一身,免得让人看着过于落魄。
他娘亲是操持家务一把好手,家贫归家贫,也不能失了人前的体面,因此将相公和儿子也都拾掇得整洁利落,以免叫人看不起。
到了柳心苑,老鸨、教习更是教他们如何以衣识人,清心观里,云虚子虽是个半吊子道士,但也是皈依之人,哪能蓬头垢面侍奉三清。
所以卓应闲从小耳濡目染,就知道不管如何,也得把自己捯饬得干净,不能失礼于人前。
聂云汉跑出跑进,里里外外忙活一通,将他们垒的炉灶、晾衣服的树枝全都毁尸灭迹,回来时便见卓应闲将行囊已经整理好,站在那没有窗户的窗口处,正在照镜子。
那少年穿着竹青色的袍子,整个人挺拔如翠竹,半身映在初升的阳光下,表情郑重,正对着剑面映出的人影整理头发,仿佛仪容得体是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须得严肃对待才行。
温柔的日光打在他的脸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又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一个熠熠生辉的轮廓。
虽有点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的意思,但他的动作、情态又绝不阴柔,看来只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忍不住驻足欣赏。
聂云汉看得有点呆,不料那被看的人眼珠一转,发现了他的存在,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立刻瞪起眼来:看什么?!
阿闲,太臭美了吧!聂云汉抱起双臂,挂起促狭的笑,想起刚才被人调侃,决心要报复回来,身为男子何必这么在意外貌。
卓应闲咣地还剑入鞘:男子为何不能在意外貌?你一个好男风的,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奇怪么?莫非你偏喜欢那不修边幅、形容龌龊的?
聂云汉:
牙尖嘴利!
本来是想开个恶意的玩笑,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聂云汉赶忙接过卓应闲手里的行囊,笑道:开个玩笑,何必当真嘛!
卓应闲目光奇怪地扫了他一眼,动动嘴唇,但并没说什么。
聂云汉没注意到他的眼神,满怀心虚,拎着行囊出去,往马背上挂。
上马之后,卓应闲问道:咱们去五陵渡跟左哥他们回合么?
聂云汉御马慢行:不急,要把这里的事情查一查。此事疑点甚多,须得问清楚才行。你还记得哪天将铁鹤卫带去冯兄弟家的么?
卓应闲自然记得清楚。
三月初十他回到清心观,发现师父不见了,问过那将此事报官的送菜大叔,才知师父三月初二便失了踪,官府没有定论,也没有继续追查。
他心焦不已,也知道指望不上官府,还得自己去找。
在附近转遍了都没有找到师父的踪迹,三月十八,他到了拂沙县,在客栈里听了说书人讲赤蚺的故事,心想若有聂云汉帮助,寻师父必定事半功倍,可他一个升斗小民,又怎么可能到棠舟府的大狱中救出那人?
况且自己身份不明,对方又怎么可能帮自己。
起初卓应闲并没多想,但巧的是,当天就遇上了那带着皇命要赶去棠舟府的铁鹤卫。
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他自然要放手一搏。
此前经历卓应闲大致都跟聂云汉讲过,这回主要说的是确切日期。
聂云汉思忖道:三月十八那日铁鹤卫被关地窖,三月二十九你便到了棠舟府找到我,四月十四我俩在清心观重逢,四月十六我们从文州逃出来,到今日四月二十。
日子没错。这一算时间,卓应闲不由地心焦,师父失踪近两个月,但愿就像聂云汉所说,独峪人掳走他有用处,不会伤他性命。
静海师父是一个半月前被杀,但他禅房通风好,所以尸体并没有腐烂那么彻底。铁鹤卫身处地窖,腐化更快,日子不好推断,但是看那冯兄弟的尸身状况,死亡时间不会少于一个月,若从三月十八算起,倒还合理。聂云汉道,所以昨夜我的判断应该没有差错。
卓应闲心口堵得慌:你觉得,是那凶手尾随我而来么?
尾随你还是尾随铁鹤卫,这事还得再想想。聂云汉回头看他一眼,觉得一夜过去,有些话可以试着说一说,我没把你想得那么脆弱,但你也别事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知道么?
卓应闲看着他专注的目光,点点头。
两人再次来到那冯兄弟家,将他家中上下仔细检查一遍,生怕昨夜天黑有什么疏漏。
果然,只是粗略一翻找,聂云汉便在树下那经年未扫的枯叶中找到了一个小钱袋,打开一看,是五两碎银子。
阿闲,这是你给他的么?他转身冲卓应闲晃了晃。
聂云汉想,既然是懒汉,不事稼穑,想必没什么生活来源,即便招摇撞骗,靠人接济过日子,随意挣点小钱,也应该是铜板,不太可能有如此分量的银钱。
卓应闲快步过来,接过钱袋,不由皱起眉:竟是分文未动?
以他的性格,拿了钱想必即刻会去花掉,即便不是如此,也会将这笔银两分成小份,断不会这么明晃晃地整袋揣在身上。聂云汉已经断定,现在这样,只有一个可能他还没来得及那么做。应该是行凶者杀他的时候,钱袋子从怀中掉出去,而夜黑风高,那人并没有注意到,或者根本不在乎。
卓应闲知道,聂云汉推测向来大差不多,只是需要更为确凿的证据。现在尸身情况,再加上这袋碎银子,全都指向他说的那个结果:自己前脚走,这两人当夜就被杀了!
聂云汉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走吧,我们在四周打探一下,看当日有没有人见过什么形迹可疑的人。
想要找的时间证据已经找到,凶手下手果决,也没有在此留下任何身份线索,也便没有必要在此地浪费时间。
卓应闲跟上他,两人牵着马,在村中慢行。
这小村落不大,户与户之间挨得也不近。当初卓应闲选中这冯兄弟,也是从旁观察了一阵,见他跟邻居吵架,推断出他是一个平日里已经被乡亲里长嫌弃到骨子里的人。
独居、跟周围人没什么来往、好吃懒做、爱占便宜,这样的人确实死了也没人知道,拜托他保守秘密虽然不靠谱,但只要拿钱封口,总还是信得过的。
只是没想到,这钱他有命赚,却没命花。
但卓应闲也担心,即便去问邻居,也问不出什么来,若有人那么留意的话,这冯兄弟的尸首也不至于现在才被人发现了。
迎面过来一个拎着菜篮子的大婶,聂云汉便停住马,走过去,先是冲人行礼,又奉上和煦微笑,温声道:大婶,可否跟您打听一件事?
好歹也是行伍出身,聂云汉一身正气凛然,长得又英俊,礼数还周到,大婶便不疑有他,笑容可掬:是来找人,还是问路?
算是找人。聂云汉回身遥遥一指,您知道冯兄弟去哪了么?家里没人。
一提到那人,大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人啊,听说投奔亲戚去了。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意料,卓应闲也跟上来:他在外还有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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