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狮(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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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沈狮 更新:2022-07-08 09:04 字数:5168
最强游戏制作法 作者:作者:沈狮
沈狮(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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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颠簸着降落在乌顿首都科穆尔城的国际机场。
俞汉广长腿在拥挤的经济舱窝了近十个小时,总算在接连不断的酸麻中,捱到了起身活动的时刻。
一下机舱,空气中的滚滚热流让建筑物变形晃动,又轰然撞进鼻腔,把胸膛洗了个遍。他精神为之一振,因为时差而滋生的疲惫感荡然无存。
这就到了?
到了。
他要一步一步试,要亲自查探,要弄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取行李,换货币,对着购物清单在免税店挑好给池斓和魏博的护肤品、给孟艾的红茶、给父亲的手表然后寄存,去服务处买手机,租翻译器一通忙完,乌顿首都科穆尔城已是傍晚。
俞汉广来前特意查了许多旅游博主的攻略,连手机里都提前设好了双语Ai小秘书;他自以为准备万全,却还是在等车的瞬间,被热浪迎头一击。
他觉得来对了。
r游戏这么多年,他知道虚拟和现实的界限虽然逐渐模糊,但仍有一些事情,如非亲身体会,永远都无法感同身受。
科穆尔城有着典型的地中海气候,夏季干燥炎热。巨大的落日挂在远处连绵沙丘之上,饶是傍晚,炎气依旧倾轧泻出,不叫人有半分喘息之机。
俞汉广习惯了江南烟雨,皮肤在室外才暴露五分钟就恍然要被烤熟,从生理和心理上都是真芭比q。他光速跑回机场购物区,买了当地最常见的白袍头巾,把自己裹成了根细长的糯米粽子,这才上了早已提前在网上租好的车。
穿过建在大片沙漠地带上的机场高速,俞汉广望着市区风格各异的建筑物,才品出科穆尔城的一点妙处来。
就像虚拟世界中,程序会给用户打tag一样;一座城市的历史际遇同样如标签,贴在这座城市的广场、商业中心、写字楼、咖啡馆、酒吧之间。
乌顿百年前是法属殖民地,科穆尔城一度有中东小巴黎的称号,此刻车窗外散落着造型各异的法式楼馆;叫不上名字的彩色花朵几乎点缀在每幢楼的门边,看得人心情大好。着白衬衫黑马甲的侍应生端着咖啡和沙拉于雕花廊柱之间穿梭;几位老年人坐在路边玩跳棋,恣意又不失优雅;年轻人则开心地聊天拍照,水烟的烟雾从户外餐桌边袅袅腾起。
wow!他的惊叹声回荡在车厢里,心中却旋即浮起落寞。
人生中的困难和低谷,好似刚才那片沙漠;放平心态、耐心等待,总能扛过。
反而是之后才能看见的快乐美好,孤独寂寥,无人可说。
先生,我们即将驶离富人区,请您务必要关紧车窗!司机兼向导是个开朗的当地小伙,在一阵急速的拐弯中叽里哇啦地说着本地语言。
他通过翻译器,大致明白了情况。
外国殖民者被赶走后,偏保守的顽固派上台执|政,很快又和偏世俗化的改良派在|野党彼此拉扯,因而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乌顿动荡不断。
三十余年前,这里甚至爆发过内|战,近十万无辜生命赔了进去,人们不堪战火磋磨,纷纷举家携口,来相对平静的首都讨生活。
直至现在,小规模冲突仍有发生。
没钱的人,无论在哪里都会过得十分困难。在科穆尔城落脚后,他们中有人出卖体力,为富人做工;也有人掏出全部积蓄,开起了水果摊、修车店、五金店等。而穷得叮当响的,则干起了偷鸡摸狗、甚至沿路乞讨的营生。
这不是一片只要肯吃苦努力就能拥有幸福生活的土地。但绝大部分人类只要满足基本生理需求,有饭吃有水喝,也就乐得保持现状,不会再去想改变之事。因而这群人一代又一代延续下来,城内的贫民窟因此形成。
未及唏嘘两句,他便被砰砰的砸玻璃声惊到。
车窗外,几个半大的孩子在满是果皮和泥水的肮脏道路上赤脚奔跑,边跑边拍着车窗。他们身子挨得极近,俞汉广甚至能看到,其中一个孩子穿的破旧衣衫上印满了【lepeace】的小字,还绽出了线头。
俞汉广听不清他们的声音,从口型分辨,大抵是geeoney、Argent、给我钱之类的乞讨之言。
如今在乌顿谋生的国人越来越多,这些娃娃想必是为了吃口好的,不得已学会了几句。
道路狭窄,车行甚慢,司机小心地避过周边的水果摊和肉铺,隔着车窗狂按喇叭,他们却还是狗皮膏药一样黏在车边,看上去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俞汉广实在不忍心,想低头翻钱包,却被司机阻止了:先生,千万不要做傻事!您的善良会被他们欺骗的!您给他们一元,他们会继续找您要一百元,直到把您的钱包掏空!
俞汉广想了几秒,还是把车窗开了道极窄的缝,扔了几个硬币出去。
thank you, r! you will be lucky! But we needore...车窗外传来稚嫩童声。
俞汉广:
小孩们的体力相当好,追着汽车跑了两三公里才放弃。汽车穿过贫民窟后,司机才恢复笑容:幸运的先生,还有十五分钟,就可以到达新城区,到达您的宾馆了!
俞汉广有个私心,所以是真的希望自己能幸运些,所以特意选择了新城区的宾馆。
就像他当初特意选择来到乌顿一样。
临行前谢里夫甚为激动,但由于没买到合适的机票,兼之工作繁忙,于是约定一周后和他见面。他又怕俞汉广在乌顿人生地不熟,像个邻家的热心大爷,絮絮叨叨地发了封长邮件。
邮件里,谢里夫详细介绍了科穆尔城的风土人情,哪家餐厅是米其林,哪家咖啡馆用的豆子是从港口直接运过来的,甚至哪座富人区的宾馆有法式风情,都一一列好。
老大爷一番至真心意,却全然被俞汉广无视了。
也不怪谢里夫,其实他早就为自己的私心做足了功课。
科穆尔城新城区建于三十年前。彼时内战刚结束,国内的建筑、通信、路桥等企业纷纷参与乌顿援建,新城区很快高楼林立。
他知道那位在乌顿。
而在乌顿,就极有可能居住在首都科穆尔城。
虽然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信息,但在新城区工作的国人很多,以他的社交能力,届时找人打听一番,总不会没有收获。
俞汉广入驻的阳光大酒店也由国内建设集团援建,如今交托给国际酒店集团经营。
办好入住收拾妥当后,他由于时差原因依旧亢奋,大脑里像是有个永动机嗡嗡作响,躺在床上打了几百个滚儿,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眠。
乌顿虽然略显保守,科穆尔城的夜生活算是十分丰富的。此时已临近夜晚十一点,酒店周围亮着星点灯光,酒吧和咖啡馆中偶有喧闹人声,和着远处隐隐轰鸣。轰鸣声甚为奇怪,似是飞机滑过轨道,又如枪响。
不过俞汉广顾不了那么多,此刻室外气温终于降了下来,夜猫子们也渐渐聚在凉爽宜人的户外餐桌边,中东水烟那种混合着花果香精的特殊烟草气息,顺着半开的窗户钻进了他的鼻子。
他起身下床,在行李箱里扒拉了半天,犹豫地选了件米色衬衫套上;随即决定给谢里夫老大爷一个面子,对着邮件清单,查找附近值得一去的消遣地。
还真让他在谢老大爷的邮件里找到了个好去处阳光大酒店的顶层,就是科穆尔城甚为出名的半露天酒吧阳光酒吧。
俞汉广在通往顶楼的观光电梯里,目光绕过穿白袍、留络腮胡子的中东旅客,碰着几个黄皮肤黑眼睛的人。
花蝴蝶试着说了句你好。
他乡遇故知。
免贵姓俞,人则俞,在国内r游戏,头一回过来,来乌顿考察的。出了电梯门,他们连手都握上了,俞汉广笑道,几位现在在哪里发财?
我们是做光通信的,就是卖光缆、组传输接入网、架服务器,其中一位年轻人见俞汉广不明就里,爽朗回答,就住在旁边的公司宿舍。
随即又向他支招:俞总,你初来乍到,千万别乱跑。外面不太平,还是留在新城区的好。咱们这儿是国人的快乐大本营。老板也会说中文,很吃得开。
一定一定要体验一下这里的咖啡占卜,贼灵!另一位年长男性也接道,上回我给我儿子算中考成绩,占卜师说保准没问题,结果我儿子真的升了重点高中嘿!嘿!走开,没钱,没钱!
酒吧门口同样蹲着几个衣衫破旧的小乞丐,这人边说边挥着胳膊驱赶。
这群小乞丐不像贫民区扒着车门的孩子一样猖狂,只敢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俞汉广于是摸出了口袋里仅存的硬币,抛了出去。
他二人似乎有约,俞汉广寒暄完毕后,知趣地独自挑选了角落位置。
乌顿饮食风俗嗜甜,俞汉广吃了些餐前甜点,圆圆的小饼干混着砂糖粒和椰枣香气,齁得他牙都倒了。
先生,如果您能请我喝一杯咖啡,我将感激不尽。他正在看饮料单,打算点一杯苦咖啡解腻,忽然被身边温柔的女声打断。
想来是她的口音和语序都非常标准,翻译器没有延时,同步翻译了过来。
俞汉广做了这么多年业务,几乎在瞬间就明白了这个身披纯黑长袍的年轻女孩为何而来。
寻找潜在用户的时候,语调如此熟练而丝滑,内容又精准命中谈话主题。
咖啡占卜师无疑。
my pleare.俞汉广笑着举手示意,向服务生要了两杯占卜咖啡。
中东地区用于占卜的咖啡十分独特,咖啡液浓稠如糖浆,其中又有未滤净的碎渣,沉在小小的圆柱形白瓷杯中。
俞汉广在浑身上下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占卜师的指引下,将苦涩的咖啡一饮而尽。随后,占卜师转动瓷杯,细致地看着挂在杯壁上的残液形状,口中念念有词。
翻译器这会儿就失灵了,断断续续翻译的词汇,压根组不成句子。
wub alhub woo fi ni.占卜师放下瓷杯。
翻译器发出细弱的电流声。
她又缓缓道an wahad wahid.
翻译器彻底没动静了。
俞汉广:???
主言:求爱,远在东方。占卜师露出的两只眼睛笑得弯了起来,换了熟悉的乌顿本地语言,但是,先生,您就是东方人啊!
俞汉广:???
主又言:您虽孤单,却不孤独。占卜师见他每一根头发丝里都写着问号,怕他听不懂,便换了英文,you are alone, but not lonely.
俞汉广:
浓郁咖啡给俞汉广本就亢奋的交感神经又添刺激,他想起了那位,想起了《裂冰》的小彩蛋里,似乎也有这句话。
为何这句话紧紧追着自己?一万公里之外还不放过。
我常听客人们说,贵国有一位月亮老人,他的工作就是安排人与人之间的爱情。占卜师姑娘双手伸开,在空中画了条横线,边比划边对他道,用一根细细的绳子把人和人连在一起,只要绳子连上,无论面对什么困难,他们也一定会收获爱情。
她捧着瓷杯:您可以把它理解为月亮老人的绳子。
懂了,月老牵红线。
怪不得刚才那位老兄说占卜师灵活学活用,现学现卖,还会站在对方角度看问题。如此懂得揣摩目标用户的心思,不灵才怪。
俞汉广做了那么多年市场工作,再熟悉不过。
暗笑之际,他忽然听到旁边那几位通信公司就职的同胞用中文大喊:这里!
卫波,这里!
心脏像绑上了一根细线,又猛地被拽了一下。
他回头望向酒吧正门。
砰!
俞汉广站了起来,不小心碰掉了身边占卜师手上的瓷杯。
小而白的圆柱体摔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向门口。
他脑中的永动机宕机了,心跳却几近失控,如黑昼里炸出的一挂燃鞭。
周遭的一切在他眼中纷纷定格,鞭炮响声倏然停止,只有耳畔的卫波二字,和眼前滚动的小瓷杯。
瓷杯。
慈悲。
月老当真大慈大悲。
这这是月老用瓷杯牵的红线吧?
月老:我明明是用钢筋牵的红线
抱歉近来三次元工作太忙,人已螺旋升天。明天请假,后天回来。
第113章 就吃,就吃,就吃。
俞汉广某次无意间看了部青春疼痛电影。电影拍得稀烂,男女主重逢的狗血桥段却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此后,他就无数次地幻想过这样一个不切实际的情景
如果再见,他一定要找根电子笔戳穿那位的胸膛,把鼠标键盘显示器统统砸在那位的脸上;或者干脆上去给人一拳,将所有怨怼和怒火尽数发泄。
最好能把他额角打出红肿,就像他们当年初遇,那位对他做的事一样。
然后再绷着脸大吼一句:
你欠我的用什么还!
可当这不可思议的瞬间猝然砸到眼前,他忘记了呼吸,浑身的血液都似流尽了;又像是个被删了所有代码的空壳软件,哪怕一个简单的程序指令都无法响应;甚至来不及想一下眼前这个身影,是不是同名同姓的陌生人。
俞汉广放大了五感周围尽是浅色眼珠卷曲头发的异族脸庞,空气中有陌生的水烟和香氛味,咖啡占卜师神秘兮兮的鸟语还在耳边回响。
他揉了揉眼睛,觉得时空错乱,身前一道巨大结界凭空而降,插在地上。
结界里的那位,身着一件和自己毫无二致的、米白色的法兰绒长袖衬衫。明明是随性的打扮,不知为何却透出清寒与孤郁。
俞汉广这才确定这里绝非梦境,更不r游戏情节。
自己的眼睛也没问题,那位
不,该叫他卫波。
卫波近在咫尺。
他怎么偏巧出现在这里?
他这一年来是怎么过的?
他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
他记得我吗?还爱我吗?
他身边有新人陪吗?
他欠我的用什么还!
生活不是小说抑或肥皂剧,一见钟情、分手失恋、旧爱相逢、破镜重圆压根没有那么多俗套的狗血可洒。此刻他若再吐出些澎湃的大吼大叫和歇斯底里,更是能让在场所有人脚趾抠出一家新的阳光酒吧。
俞汉广心中如坐过山车,脑子里竟是突然开了窍,凭空生出一句冷冰冰的问候:
好久不见,卫老师。
甚至还自持地轻笑了一声。
哟,卫波,俞总,你们认识?方才那位炫耀自己儿子中考成绩的大哥站了起来,看着二人一模一样的穿着打扮,冲俞汉广招手,大水冲了龙王庙,这敢情好,俞总,来拼个桌!
卫哥,咱们来这里工作快一年了,我可从没听你说过你国内的亲戚朋友啊!年轻人也附和。
俞汉广眉尖狠狠挑了一挑,脑中缠覆的那些问题反倒把自己心头早已堵上的血窟窿戳出了一条裂缝。那裂缝迅速四散蔓延,扯着皮|肉叫他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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