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学者说道：“我们目前想要攻克的问题，是需要确定一个放射频率，使生物融合素里的基因序列可以催眠宿主，让他们对我们言听计从。老实说，对于远方那位宇宙母神来说，这也许只是她一念间就能做到的事，可我们仅仅只用一块陨石就想做到这点，实在非常困难。”
    “我认为除了直接向他们发布命令，没有其他任何办法，如果他们不服从，就将F射线的频率调整到爆炸波段，知道自己随时都有可能爆炸之后，他们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与他接线的诺尔院长笑道：“你是不是忘记一件事情，中央研究院这边已经有阻止新型炸弹爆炸的办法了，只要野兽人在生物电磁抑制场的范围内，他们就不会爆炸。”
    那老学者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的牙齿都变得咯噔起来，“如果那臭丫头不愿意加入，就趁早把她杀了，跟她爸一个样，尽惹人烦！”
    “哈哈哈，程博士只是按照规程办事，他的人工智能苏西负责收集汇总达尔城的所有研究资料，你老藏着掖着的，他也只能用特殊手段了。”
    ……程见现在的脸色恐怕比那个老学者还难看，她想起自己当初被达尔城的人关在一个房间里时，那个叫苏西的人工智能直接就报出了她的个人信息以及家庭组成。
    当时她以为是达尔城的手伸得太长，可她真的万万没想到，对面的人居然是她爸爸。
    那个人一定是清楚她的一切资料的……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关注她！
    直到现在程见才明白，如果许尉当初没有来救她，恐怕她也还是死不了，她爸爸一定会用其他手段让她直接留在达尔城。
    程见不敢想。
    如果没有许尉，现在中央研究院就不会有程见少校，而达尔城除了那个老程，恐怕还会再多出一个小程来。
    她的人生方向将被完全扭转。
    还不到一小时，程见就已经感觉自己二十多年来构建的世界，被一只手给轻轻一推，轰然倒塌。
    她脑子很久没这么乱过了，各种想法同时交织穿插着，让她头痛欲裂，手指都要扎进头盖骨里。
    季清和看她这样，伸手抓住她的手，捂住她被自己指甲抓出血来的额头，轻声道：“别这样，我在这，没人敢欺负你。”
    “你算什么！”程见暴躁的时候什么伤人的话都敢说，季清和看了她一会儿，说道：“我外公是闵蓝空。”
    ……
    原来他就是达尔城里那个改变了科技格局、地位牢固不可撼动的首领的天才儿子。
    程见抓住他捂着自己额头的手，用力掐他，季清和反握住了她的手腕，捏紧让她把手松开了。
    “橙橙，许尉这几个月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这么不爱运动的一个人，居然也练出了这么大的手劲。”
    他属于科研人员的白皙皮肤上被掐出了手印，程见盯着他冷冷道：“滚。”
    “你真的越来越凶了。”他放开程见，也不再和她说话，只是忧郁地继续看达尔城那边的情况解说，半晌，他薄唇微张，说道：
    “你看，那边也总有些明明没进度却总爱强词夺理的垃圾废物，跟中央研究院平时开的例会没什么区别。”
    老实说，程见看了一会儿，也觉得进度有些拉胯。
    刚刚提到的那些事情，不管是交给季清和来做还是她来做，都不至于大半年了都还没个结果。
    “就像刚刚提到的那些事情，不管是交给我来做还是交给你来做，都不至于做了大半年了还没出成果。”
    季清和就像读懂了她大脑里正在想什么似的，说出了她心里的话。
    程见眼神奇怪地看着他，但他却并没有察觉到，显然只是发自内心的在吐槽。
    怪不得许尉那天对她说——
    “你真的很像季清和。”
    程见放在腿上的手指抓紧了，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背，微微皱起眉头，额头上指甲刺破的伤痕已经不再流血，干涸的血液随着她的眉头动作，有了碎裂的痕迹。
    同为高智商极其聪明的大脑，他们在某些时候看待事物的角度极其相似，相处这么久都没有产生想要在一起的想法，恐怕也就是因为这种过于诡异的相似度。
    再怎么自恋的人，也不会想日日夜夜对着镜子自己亲自己，他们当朋友是最好的，当恋人，却少了最关键的激情。
    而现在就连当朋友也不可能了，他们的路已经完全走到了相反的方向。
    明明没有去刻意想许尉了，可他说过的话还是不时在脑海中浮现，就好像这样做能安慰自己他此刻正陪在自己身边。
    程见不眨眼睛，不停放逐那些叫她酸涩不已的感情，直到她感受不到自己的情绪了，这才留出位置来把那些冰冷的理论给统统记到了脑子里。
    会议结束。
    就和往常每一次一样，诺尔院长宣布结束后，大家就都叁叁两两的收拾东西，起身开始往两个出口方向走去。
    程见还坐在那，季清和在她身边站起身，问道：“你不走么？”
    她好像还处在一个叫她头晕目眩的漩涡里，脚底有个可以直接将她拽进不知名地带的不明物。
    好累，这是程见现在唯一的想法。
    “好吧，那我先走了。”说罢季清和真的就这样走了，那些人就像一场龙卷风一样把她给卷的支离破碎，他们开始去其他地方掀起风暴，而她就像个被搞坏了的破娃娃，头不是头手不是手。
    周围已经彻底安静下来了，程见还在试着把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拼凑到一起。
    闵蓝空到底死没死不好说，但他弄出那件事情，显然只是为了推进生物融合素在各个安全区里使用。
    这里是诺亚，目前电子科技水平最高的安全区，那些满天飘浮的电子眼在监视她，随处可见的摄像头也在监视她。
    那她洗澡的时候呢？上厕所的时候呢？
    仿佛是在响应她的想法一样，不一会儿，她的头顶上突然停下了一个东西，程见伸手一摸，一个拇指指节大小的银色小球停在她手掌心，她瞬间捏紧将它狠狠丢了出去。
    那东西没落地，在空中打了个转，又飘起来对着她，和她耍威风。
    程见有些崩溃了，她当然知道达尔城不可能什么都不管的放任她自由，只要她把这件事情告诉克莱拉或者是任何一个人，这无数个小型的“激越15”就会立马将不该知道秘密的人射杀。
    她亲手做出来的东西，她最明白杀伤力到底有多强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