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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的铃声已经打响，被捏得久了，林旭觉得左手都酸麻得被知觉了。他轻声道："阿锐，上课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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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愣了下，点点头，"嗯好。"犹豫半晌，他渐渐松开了手，但动作很慢。</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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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看着杨峰锐对方拿着手掌和自己对好，拇指和拇指贴了一下，食指和食指贴了一下……一直到小指轻轻地相触，刺啦一下，林旭觉得有一股电流从小指处一下窜了上来，整个手臂都跟着有些发麻，吓得林旭就想把手给抽回来，但下一刻就牢牢得被对方十指相扣住了，手掌相贴，指缝填满得没有一丝缝隙，结实得仿若无法分离。</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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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被别人抓得这么紧，这么密切，十指相扣，亲昵得只有情人才常用的姿势，但却如此轻易得被做出来了，火热得好像整个身体都被这一处的温度感染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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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结结巴巴道："喂，杨峰锐……"</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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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却突然笑了，对上林旭连脖子都涨红的脸，轻声道，"只是很想试一下。"</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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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感觉出奇的好。</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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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抓住了什么，就可以握在手里，不再让它溜掉。</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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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我只是想试一下。那种感觉，到底有多深……杨峰锐望进了林旭的瞳孔，目光渐渐放柔：很抱歉。</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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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试一下。说不定试过了就能放弃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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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都是个喜新厌旧的人，也是一个任性到可恶的家伙。</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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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林旭前他是坏蛋，遇到林旭后他变成了林旭的大坏蛋。</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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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一直都知道，却不知道，这种任性，一次比一次更过分地回报到了他的身上。</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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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下晚自习的时候，林旭被班主任叫走了，聊了一会儿。班主任给让林旭帮忙盯紧杨峰锐，对方和女生走得太近，德育主任都盯半天了，这给班主任压力也不小。</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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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一一应下，脑子里想的却是：这个时候杨峰锐能安安静静谈一场恋爱，才是最好的。</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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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的窗户敞开着，冷风呼呼吹进。前几天刚升温，今晚的温度又要降了，人总是跟着天气走的。</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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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可以猜到明天或者后天，班上会多出不少擤鼻涕的声音，纸巾不要命一般地被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连着一段时间，垃圾桶里都会堆满了层叠的白色。</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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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杨峰锐极少生病，总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或许就是因为怕冷怕得要命，才会把自己保护得那么好。</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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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听明白了吗？"</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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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嗯，我知道的老师。"一回神，才发现已经过了五分钟了，这点小事也能嘱咐那么久，看来真是担心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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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办公室门的时候，寒风直接扎进皮肤，顺着脸颊下巴的弧度刺溜一下钻进衣领里，林旭一个哆嗦。</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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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都黑了，看来班里人已经都走了。班里一直有"谁最后走随负责断电锁门"的规矩，所以一下课，大家都跑得快。他还没继续深想，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发什么呆啊！回去了回去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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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感觉身体被拉扯了一下，偏过头，就看见了杨峰锐的脸，似乎冻得有些久了，对方表情不是很明朗，线条略僵硬，眼睛里明明明白白透露出不满的情绪，"饿死了饿死了！夜宵要是卖完了我就吃了你！"</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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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突然很想伸手去揉一下那被风吹得毛毛躁躁的头，"你没有去找你那女朋友？"</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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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不满地瞪了林旭一眼。</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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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不找？"林旭被强行拉着走楼梯，步子有些磕磕碰碰，走了一会儿才被杨峰锐扶正了身子，步伐慢了下来。</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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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后没看见你以为你跟别人走了。"杨峰锐似乎随口说了一句。</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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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愣了一下，"走了就走了呗。你还在这里等我回来啊？"</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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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表情有些阴沉，闷了一声，"后来问了别人就知道你去办公室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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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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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也不再问了，也懒得管杨峰锐是不是又闹什么脾气。晚上冷得慌，他一单衣一薄外套，杨峰锐一单衣一厚外套，看上去是要比自己暖和一点。</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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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杨峰锐抓起了林旭的手，本想要塞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想了一下，只能僵着抓着对方的手，把林旭往身边紧了紧。</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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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扯了扯自己的手，没有成功，索性算了。他看着一路下去旁边的小路灯，白光昏暗，好像周围蒙了一团白雾，连着熏染了周围一片景象。</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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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林旭会反复想起当时那个晚上，杨峰锐站在楼梯口跺脚等的来回蹦腾，哈出的气在空气中幻化成了白团。</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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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习惯一起上下楼，习惯了一起起床，一起走饭堂，连上节体育课也要并肩一起走着去。</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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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周围的人渐渐都找到了其他的同伴，而他的身边，就只剩下了这样一个雷打不动的家伙。</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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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杨峰锐，你玩过拼图吗？"</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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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那东西好烦。"</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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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记得我小时候一幅拼图，一千片的那种。我拼了一个暑假，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最想有的东西是什么？"</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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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杨峰锐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付着。</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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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想有一个人能陪我玩。"</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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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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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啦，我还是一个人拼完了。但发现有七片找不到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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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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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偶尔有这样一种感觉，能早一点就遇到你就好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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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夜宵果然卖完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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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瞬间颓了，阴惨惨地看向林旭，他说他要把牙齿磨尖，这样就好一口一口地把对方吞下去了。但最后他也只是借了同宿舍的泡面熬了过去，林旭被强行灌了小半碗的面。两个人的身体才暖和起来。</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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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要上床的时候，林旭拉住了要回去的杨峰锐，"你还是跟我一起睡吧，今晚就要降温。"</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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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哑了，看着林旭扯住他衣服的手指，修长白皙，节节分明，脑子就有点充血。</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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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真傻假傻？</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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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憋声道，"林旭，算了。我不确定……"</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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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确定他是不是还会冲动，他不知道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不是还突然涌上他的脑海。</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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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敢在这种时候把一个大灰狼放在旁边睡啊？</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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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试试吧，你不是不确定吗？"林旭随意道。对方在害怕，他很早就知道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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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负责任的，林旭。"杨峰锐认真。</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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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能真一口吃了我？"</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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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锐别开了脸，没有出声。</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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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杨峰锐还是别别扭扭地爬上了林旭的床，委委屈屈地划分好了界线，"就这条线啊，你别过来啊，你过来我就不保证我会干些什么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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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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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能过来啊。"</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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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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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林旭，我都暗示你那么久了，你怎么就不能过来一下吗。你不是要我确定吗？你不过来我怎么确定？"</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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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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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挤一个被窝，是要暖和得多。再加上天冷了，就容易犯困。林旭收拾好作业后，就早早地睡了，懒得理会已经在旁边歪着脸大睡没有了形象的家伙。</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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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睡得迷糊的时候，他感觉有手轻轻地揽过了他的腰，很快，就有另一副身体慢慢地贴近了它，身体相触，温温得很是舒服，就好像之前无数个寒冷的晚上都会这样靠近取暖。</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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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声音在耳边响起，轻微得仿若风一般。</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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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小旭。"</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