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南墨(上)
  卷四．南墨
  第一章
  南世家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武林世家，倒像是书香门第。
  那些优雅毫无霸气的亭台楼阁，让进来的人第一感觉是：这家主人定是个极喜山水、情闲逸的隐士，或是个喜欢风花雪月的书生。
  然而实际上，南世家的每一代当家家主，都对自己在武林中的影响力十分在意，每一代的当家家主，也无不是跺跺脚都会让武林抖三抖的人物。
  不过这一代的南墨除了在江湖上有足够的影响力之外，倒真的颇合宅院门风──江湖人送外号"醉书生"，还真将南家与书生挂上了。
  说起来，自南墨十五岁起，江湖中喜欢、爱慕、甚至大胆追求他的江湖女子、名媛千金真如过江之卿，本数不过来。
  南墨因其俊美无俦的容貌以及文武双修的功力，对女子的影响力基本是所向披靡的。
  不说别的地方，单说南世家所在的雍州，上至官家千金，下到青楼花魁，不知多少女子为他洒过相思泪。
  南墨虽不像司空惊云那般流连花丛，不过也不是吃素的，所以从十六岁上，便收了不少女子。
  哪知道人生在他即将要大婚的前夕，来了个大逆转，让他迷恋上凌飞，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掉进了爱情海，就只好一直游下去，没法爬上岸。
  南墨为人，外表看上去温润如玉，淡似春风，其实在私下却是异常的热情。
  当然，这热情大概也只有凌飞曾经见到过，跟南墨有瓜葛的所有女子肯定不会这麽认为，因为她们看到的南墨，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是那种一脸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只有凌飞，曾见到了他不复春风的寒冰模样。──不说别的，单说其中一次便是南墨准备成亲时，凌飞欲断了跟他的关系，南墨因气极而变脸；还有一次便是凌飞要跟叶恒走离开他们时，南墨也变过脸。
  不过大多时候，南墨都是热情如火的。比如来到南世家的前一晚……
  "飞儿，"南墨腻在凌飞身上，在他因激情而微汗湿的背上不停地吮吻。"到我们家後，要是看到有女子出来，你全部当作没看见，好吧。求求飞儿要暂时忍耐忍耐了。"
  因为这一站是要到他家的，所以一想到家里那帮侍姬以致心里有些打鼓的南墨，便提早跟凌飞打个招呼，好让凌飞有个心理准备。
  凌飞也是明白南墨的苦衷的。
  当时，为了不娶妻以换得跟自己的相处，南墨不得不接受父亲让他尽量开枝散叶的要求，没法断了跟家里那些侍姬的关系，虽然自己後来说可以让他成婚，不过，南墨并未成亲，这要是搁在别人，比如北辰远等人身上显不出什麽，但搁在最古老的世家南世家世子的身上，就显然让人看出南墨所做的努力了。所以凌飞知道他这个苦衷，便道："我知道了，你放心。"
  其实南墨已经尽力了。凌飞知道。
  况且自从他回来後，南墨已经将所有未有子女的侍姬，全部重金遣送或者介绍她们另嫁他人了。
  "飞儿要是有什麽委屈，尽管寻我的不是，但在世家，为了安生，特别是为了我的父亲，还请尽量为我留点面子。我父亲他年纪大了，我怕他万一气出好歹来，便是我不孝了。"
  "知道了，我不会乱来的。尊老爱幼，我会的。你不用罗嗦了……"
  南墨还从未这样老妈子过，可以想见，自己去南世家，实是给了他不小的压力。
  "我还是老话，如果不方便，就别去你家了，我记得你有私人别院的，去你的别院就是了。咱们的主要目的是到处游玩游玩，又不一定非得到各人家去。"
  凌飞实在搞不懂南墨为什麽非要带自己回南世家，他曾在动身前说不去他家，因为他明白去南世家会给南墨带来不便，让他为难，凌飞当然不愿让自己的情人为难，於是便这样劝他，但哪知南墨抵死不同意，非要去世家，其态度之坚决，弄得凌飞一头雾水。
  其实凌飞不明白。这叫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一想到北辰远公孙函莫如归之流得意的模样，南墨司空惊云东方默等世家子弟无不咬牙死撑，要带凌飞玩麽，非去自己家不可！
  所以现在凌飞重提此事，南墨便不悦地道："飞儿都去了龙逍他们家，却不到我那儿，莫非认为我的地方小，招待不了飞儿麽？"
  凌飞看他生气，当下默然，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南墨看凌飞不语，不由加意讨好："好飞儿，我明白你是为我著想，不过，我希望你能去，如果你不去我会伤心的。……"边说边著意挑弄凌飞敏感的身体。
  凌飞喘息加剧，脑里渐渐意识分散，便不再提不去南世家的事。
  "飞儿……"
  南墨倏地下移身体，俯在了凌飞的腿间，含住了凌飞的欲望之源，凌飞只觉一股快意直透脑神经末梢。
  "你……"凌飞喘息，手里想抓点什麽东西，探下欲抓住南墨的头发，却发现手不听使唤，想向下按南墨的头，觉得这样不太妥当，便伸到自己的脑後，反手抓住了锦枕。"墨……墨……"
  其实心底有一种控制不住的冲动，想浪荡地低叫、呻吟，但这样实在有违凌飞的本，於是只能不停地唤著南墨的名字。
  灼热的分身，在温暖湿润的所在，得到了最细致入微的照顾，销魂蚀骨。
  他从未想过南墨会做这种事。
  似乎这样的事，南墨是不屑做也不愿做的。──他倒是被公孙函这样招待过，不过因为快感实在太强烈，差点被公孙函搞得晕过去。
  南墨听到他声声低唤，不由抬头，眉梢眼角被情欲浸染得微湿，比起平日里如春风的模样，此刻的南墨只能用感两字来形容。
  这样的南墨，让凌飞看著都有些目不转睛了。
  满意於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南墨不由轻笑，暗哑地道："宝贝，让我给你快乐。"
  修长的身形，覆了上来。
  第二章
  这一次来到南世家的，只有十个人。
  北辰远公孙函自不必说，自诩为黑道第一第二的他们，当然不会去白道八大门派中最最正统的南世家，去了会让他们郁闷的。
  赵栎自诩王爷，身份尊贵，也没去。他之前会去龙逍和公孙函那儿，那是因为龙逍和公孙函都是自己当家，进去以後不用拘束，现在去南世家，有现任家主南异人在，怎麽著都会不自在。让他进去以後端王爷的身份，只怕南家不待见；让他以江湖後进的身份前去拜见，他又不愿意，所以干脆没去。
  於是平常同行的十三人便只有十人来到了南世家。
  南异人此前早已接到儿子的信，说是要跟龙逍莫如归以及凌飞等人过来小住一月，再加上不久前南墨曾回来一趟专门准备此事（由此可见南墨对凌飞的来到费了多少心思），所以对凌飞虽有点心理接受不能，但及至儿子带著凌飞等人过来，看儿子满面春风的样子，南异人也不好扫兴，算得上热情地接待了凌飞等人。
  不过，仍然给凌飞准备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暗绊：吃饭的时候，南异人叫来了南墨的几个侍姬并她们的儿子。
  侍姬们还好，知道南墨的秉，再加上此前南墨回来时也有交代，所以虽然对凌飞心怀敌意，但仍能做到收敛。毕竟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给南墨面子，触犯凌飞的话，只怕南墨以後即使不赶她们出门，也不会让她们出现在他视线内了。
  可那些小孩就不一样了。
  ──凌飞怀疑南异人本来要打的牌也就是小孩牌而非侍姬。
  除了南墨的长子、已年满八岁的南羽稍通人事，乖乖待在娘亲孙氏身边没有吵闹外，其他几个小娃，因为不是太懂事，再加上侍姬们显然有意不加约束，於是便有不少娃儿扑向了南墨，喊爹声一片。──她们自己不好出面为难凌飞，所以便故意让孩子用这种方式让凌飞难堪。表面上看，她们并没有为难凌飞，但实际上呢？
  看著情人与孩子、姬妾热闹的氛围，是个人都会觉得受不了吧？
  南墨面对小娃的孺慕之情无辙，不哄哄孩子似乎上对不起父亲下对不起孩子，可是如果对这些小孩一一照应到，那可不是一时半刻的事，这样显然会冷落凌飞，他此次回来的主题，凌飞，那种结果更不是他想要的。
  正准备以最快的速度打发了这些小娃时，却听一旁的龙逍道："南家主，南兄要与家人叙离别之情，我们在这儿实在有扰，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万望家主答应。"
  却原来是龙逍看到凌飞受到不友善的对待，心中著实心疼，是以颇为不快地出言。
  "龙门主客气，何事直说无妨。"
  南异人知道龙逍非泛泛之辈，不是那麽好应付的。看他面带不愉之色，看向凌飞时又带著不忍之意，明白龙逍接下来所提的事必为自己不喜，不过也不好装作没听见，只得如是道。
  "在下想跟莫主以及其他几位兄弟，另室用餐，此间让与南兄与家人专门用来叙离情，可否？"
  "这……"
  吃饭已进行到一半，还要重换地方吃，这显然是为了解救凌飞，他若答应了龙逍的请求，自己安排的针对凌飞的绵里藏针之计就失效了。
  可人家是一门之主，不过要求重换个地方吃饭，自己不答应，未免更不合理，正迟疑间，却听慕容随风道："在下也正有此意，我们在这儿会让南兄分神，无法好好地与家人团聚，所以另室用餐，再好不过。"
  听了龙逍慕容随风之语，其他人等也纷纷跟上，表达此意。这样一来，形势马上一边倒，南世家本来吓人的认亲大会马上冷了下来，跟著冷下来的，还有南异人的脸色。
  南异人一生纵横，何时被人如此挟制过？──龙逍等人说是不情之请，但那明显是"你必须给我们换个地方吃饭"的意思。
  南墨见父亲脸色难看，只得圆场，道："父亲，离情可以後叙，不如现将饭吃了如何？"
  到了这时候，南异人也只能点头道："如此甚好。"然後朝那帮侍姬挥了挥手，让她们下去。
  这时，用餐风波才真正过去，南墨也暗暗松了口气──这可真比应付强敌还要让他心惊胆战如履薄冰，父亲和凌飞，显然哪一个都够他受的。
  而一旁的南异人则在暗想用这种方法为难凌飞行不通，必须另想他法才行。
  第三章
  其实说起来，孙氏等如夫人对凌飞的感情颇为复杂，倒并不全是敌意。
  一方面，因为凌飞，能见到南墨的次数从本来便不多（南墨本是个意欲做大事的人，自然不会经常沈湎於温柔乡，所以未遇凌飞前每个姬妾见到他的次数也不是太多）降到现在几个月才能见一次确实让人不快；
  （现在南墨基本在雾园。其实之於南墨以及其他几位都志在天下的侠少而言，目前的状况相当不错，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谈感情的事以及照顾爱人，而现在由於有十二人，所以他们每人只要付出不占用做事时间的少量照拂，十二份也够凌飞享用的了。反过来亦然，凌飞反馈给他们的感情分成十二份後也不致成为他们的负担──厚重的感情有时候确实是负担，虽然是甜蜜的负担──所以雾园的状况显然更符合他们的行事原则。）
  可另一方面，也因为凌飞，南墨不会娶正妻进门，她们以後上面也就不会有个正室夫人管著，而且她们的儿子也得到了可以出人头地的机会──如果有正室夫人，她们这些庶出之子如何会有眼下这般的待遇（太平王朝不鼓励一人拥有多个女子，因为那样会导致更多的男子没有妻子，所以妾室及其子女的地位相当低）。
  所以现在对凌飞究竟该抱什麽样的一种心态，众人反应不一的。
  像孙氏，虽也曾在儿子面前说过凌飞是狐狸之类的话，但比起其他几位如夫人，她的感情天平还是倾向於凌飞跟南墨在一起的，原因无他，因为她的儿子南羽在所有当成世子培养的孩子中，是最出色的，将来极有可能继承南世家家主的位子。而如果南墨不再跟凌飞在一起，重新娶正妻生嫡子，那麽南羽的将来就会出现更多的变数。所以她在衡量之後，虽然从心理上还是认定凌飞是抢走自己丈夫的妖，但从外在态度上却没再抨击凌飞。与其迎进一个压著自己的正室，不若保持目前的状态。在个人感情与孩子未来两相权衡之下，她显然选择孩子的未来。感情是什麽呢？即使南墨回到南世家，变正常了，也不可能属於她一个人，顶多守空房的次数变少而已，再者依南墨本来纳妾的速度，她所拥有的那n分之一感情，能拥有多久呢？或许一年之後她就被南墨忘到脑後了吧。既然如此，她没有理由不选择孩子未来，比较起来，显然孩子将来有前途了，给自己的依靠更大，而且孩子在有前途後将她忘到脑後的几率也显然比南墨要小得多。
  不过，上面说了，即使像她这样感情天平偏向凌飞的人，也不可避免经常对孩子说些凌飞的不是，於是，当这天南墨被南异人叫去做事，凌飞也没要其他人相陪独自一人在园里赏景时，便遇到了一次小袭击。
  所谓小袭击，是指袭击者的年纪小，其实袭击的力量已颇有劲道。
  来袭击的人，正是孙氏的儿子，传说中南世家最优秀的第三代，南羽。
  "好你个小娃儿，人小胆子不小，说说，为什麽袭击我？"将南羽一把逮住，提了起来，凌飞故作凶恶状问。
  "我娘说你是'狐狸'，抢走了我爹爹！我不打你打谁？"
  南羽挣扎，可惜功夫不如凌飞，哪里挣得脱？
  "你．娘．说？哼！"凌飞眯著眼，嘲笑："我听你爷爷说你是南世家第三代里最优秀的，原来不过是个顺风耳，别人说什麽你信什麽的笨蛋。"
  南羽被凌飞的嘲笑气红了小脸，反驳道："娘说的没错，爹爹就是被你抢走了，我一年也见不到几次爹爹！"
  "你见不到几次你爹，你确信是被我抢走了，而不是你爹在缠著我？要不要我现在就跟你爹说清楚，让你爹回来？如果想的话，我可以马上跟你爹说哦。"（擦汗，幸好南墨不在当场，否则听了凌飞这话非郁卒不可。）
  南羽刚才袭击凌飞，主要是觉得应该给他一个下马威，再加上也算给娘亲出口气，这时听凌飞这样说，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
  正无措间，便听那"狐狸"发出嘿嘿的冷笑，接著道："信不信你爹爹要真回来了，就会娶个凶婆娘，再生个小弟弟，最後啊，弄不好某人不会当成世子培养哦。难道你的爷爷、你父亲没跟你说过任何事都有两面，有得必有失，有利必有弊？"
  南羽没再吭声。
  南羽已经八岁，再加上长於古老世家，对世家的人情世故自然早早懂得，也深深明白凌飞所言极是。
  不过……知道是一回事，跟所有如夫人一样，心理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
  "反正你是个男的，还跟我爹搞在一起，是个恶心的变态！"
  小鬼叫嚣著，听得凌飞危险地眯起了眼。
  "我是变态，那好啊！……"
  南羽听凌飞懒洋洋地拉长了声音，正提防间，却见那"狐狸"竟轻笑了起来，笑得……他不得不承认，笑得太好看了。
  但见那清澈明静的桃花眼似乎瞬时漾起了水雾般，水汪汪地流动著妖媚至极的色泽，似是有著无限的情丝，看得他竟然脸红心跳起来。
  脸上发烧，小小的心脏有如撞鹿，南羽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要干什麽？！"
  "你说我要干什麽呢？变态当然要干变态的事情喽！"
  凌飞已久不用魅术（说明：魅术，九章上的功夫之一。说起来，凌飞自从跟十二人在一起後，以前妖的模样大为收敛，也只在偶尔才一为之，弄得十二人对往事怀念至极──多麽希望凌飞能天天都勾引他们啊！），也很久没有练习过这个邪门东西了，今日被这个淘气的小鬼弄得起才一时拿来用了。像这种小破孩，只要吓吓他下次就不会再敢来惹他了。於是，低头，在南羽瞪圆了的视线下，攫住柔软的地方，吮吸。
  "好了，你的初吻我拿走了。要还敢像今天这样惹我，我就二吻三吻，听清楚了没？"
  将失了魂的小鬼丢到了地上，凌飞施施然离开了。
  第四章
  "今天没碰到什麽事吧？"
  晚上的时候，南墨才从父亲那里脱身，因著担心，便急匆匆赶到了凌飞的住处相询。
  今天父亲将他调开，他总觉得父亲是想对付凌飞，所以一整天都没处理事务的心情，一迳想著凌飞如何如何──虽然他知道有其他八人在凌飞身边，凌飞应该不会遇到太坏的事，但八人不可能时时看著凌飞，总会有疏忽的时候。
  "没有。"
  要说被南羽袭击的事吗？算了，南羽是他儿子，这种小事还是不说为好，免得南墨为难那个淘气小鬼。况且小鬼的危害也不大。
  "要是遇到了什麽事，飞儿可一定要跟我说啊，不要把委屈搁在心里。"
  （唉，真羡慕龙逍莫如归等人啊，父亲虽然已将家主的权利交给自己了，但实际上在家庭范围内发生的私事自己还是要听父亲话的，在这种情况下，便出现很多时候不能自主的情况。要是忤逆父亲又会被人说成不孝。做人还真是难！）
  "……"
  凌飞无语，自己是那种会将委屈搁在心里的受气包吗？不过看著南墨那殷切的目光，也只得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羽儿，找过凌飞了吗？"
  见儿子神情怪异地回了来，孙氏问。
  原来，南异人曾暗示她，让她在凌飞独自一人时找他谈谈。
  说的好听是谈谈，其实就是示威。
  孙氏觉得自己亲自上阵只怕会惹来南墨的不快，於是这才吩咐儿子办这件事，万一南墨责怪下来，她也可以用"孩子小不懂事"或者"我不知道他做了这种事"来搪塞。──许多年後，孙氏为这个决定痛悔至极，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错误决定。
  却说这边南羽本来正胡思乱想间，听母亲突然这样一问，吓了一跳，待明白母亲在问他什麽，想起刚才的事，小脸都涨红了，只含含糊糊地道："找……找过了。"
  "他怎麽说？"
  怎麽说？想起凌飞临走时说的：如果自己敢再去惹他，他就会二吻三吻自己。……
  "一次哪里吓得倒他，明天我再去吓他就是了。"
  其实真正被吓倒的应该是自己才是。可恶！……南羽暗自咬牙。袖子底下小小的拳头握得死紧。那个妖，那个妖……竟然敢在自己的地盘上"轻薄"自己……还光天化日的……
  "……哦。"
  孙氏倒没有失望。暗道凌飞若真被吓走了，对自己实是不利。正考虑要不要跟南羽说以後不要再找凌飞时，却见那孩子脸红得异常，不由担心地问："羽儿你怎麽了？脸红得这麽厉害，是身体哪儿不舒服了吗？"
  孩子的一切就是她的一切，所以一旦南羽有个头疼脑热，她比南羽还要著急。
  "没……没有，我练功去了。"
  躲开母亲探向自己额头的手，南羽进了自己弄的、专门用来练功的密室。
  孙氏看南羽进了密室，不好进去接著询问，只得作罢。
  却说南羽一进密室，便在练功床上一阵乱捶，边捶边道："妖！妖！妖！妖！妖！妖！……"
  "娘说的没错，凌飞就是狐狸变的！……"发泄了一通的南羽停了下来，暗忖。"否则也不会……也不会……"觉得凌飞好看了。南羽深深为自己当时的想法惭愧。自己太丢脸了，竟然会觉得妖好看。……
  "明天是去找他呢还是请个道士过来？……"
  南羽拿不定主意。
  ……那人的唇，真香……
  脑里晃过这个念头，旋即被南羽消灭了。
  "变态！老不羞！登徒子！恋童癖！……"南羽觉得应该这样想才对。
  嗯！决定了！明天去趟三清观，将无尘道长请过来，看看能不能将那个"狐狸"收了！
  第五章
  一大清早，无尘道长就被人吵醒了。
  "喂，牛鼻子，牛鼻子，快起来，我有事要拜托你。"
  南羽不但在他的静室乱跳乱叫，还用手揪他的山羊胡，弄得无尘不得不爬起来迎接这个小祖宗。
  "什麽事啊？这一大清早的……"打了个呵欠，无尘睡眼惺忪地问。
  "我问你啊，这个……这个妖凭你的法术能收吗？"
  南羽犹豫地问。
  "当然能啊。"无尘接著又打了个呵欠。暗想小孩子就喜欢问这些降妖伏魔的事，南羽虽然一幅小大人样，可毕竟也是小孩子，改不了小孩子心。
  "那个妖可是很厉害的！"南羽强调。连他都被诱惑了！
  无尘一听这小鬼质疑他的道行，神恢复了些，下床，整了整衣冠，一幅仙风道骨的模样道："这个你放心，再厉害的妖怪见了我，也只有魂飞魄散的份。无论他是妖灵怪，还是魔鬼夜叉，我都能降服。上个月，你听说了吧，德将军因为征战，在战场上杀了不少人，被不少的鬼魂缠住了，可不就是请我过去收鬼降妖的？"
  南羽听他这样说，微觉放心，便点点头，道："那你跟我走一趟，我想请你帮忙收一个人！"
  "怎麽？你们南世家闹鬼了？嗯，也是，南世家百年世家，其中不乏含著怨气而亡的人，这样的亡灵因为怨气太重，往往会流连在生活过的地方……"
  "不是这麽一回事，你别抖你的学问了，跟我走就明白了。"
  南羽跟无尘，也算是忘年之交吧。
  无尘一度想收南羽为弟子，可惜南世家有南世家的武学，若学了自己的功夫，再学南世家的，未免博而不专，杂而不，所以只得忍痛割舍了这个禀赋相当优秀的习武材质。不过，一来二去的，倒是成了朋友。
  却说当下无尘看小鬼似乎很不耐烦，看来所托之事还挺麻烦的，只得收拾收拾懒骨头，跟南羽来到了南世家。
  "你说的那个妖呢？我没感觉到你府里有妖气啊。"
  无尘拿著桃木剑，左瞧右瞧，没瞧出所以然来。
  "你可要小心点，"听无尘说没感觉到妖气，南羽心情更加沈重，看来这个妖道行相当深啊，连无尘这样远近闻名的降妖高人都没法感应到他的妖气！"我说过，他很厉害的！"
  被南羽这样一说，搞得无尘也紧张了起来。
  无尘知道这世上确实有散仙一类的怪，他们的修为，介於妖与仙人之间，正在从妖往仙班修行。如果自己碰上这样的对手，只怕还真不易收服，自己毕竟是个凡人。
  "你看你看，他就在那儿。"
  南羽拉著无尘，躲在齐人高的花丛後面，指著院里正在跟众人言笑宴宴的凌飞，对无尘道。
  这儿是凌飞的客居院落，今天一干人等都没出去，便凑在一起闲聊，说些雍州的风土人情。
  正说的高兴间，便听雷劲轻声道："有人在附近偷听。"
  "我也发现了。会是谁这麽大胆？"
  南墨不由皱眉。
  是哪个不知好歹，竟敢偷听他们这群人的谈话？这不是自寻死路吗？难道是自己的那群姬妾？听气息不像。自己的姬妾中虽也有会武的，但内息跟这两个完全不一样。这两个，一个是南家的家传武学吐纳方式，一个却是纯阳正气……
  看来其中有一个还是自己家的族人呢！
  会是谁？
  南墨懒得再猜，便朝两人藏身处喝道："还不快出来，躲在那儿做什麽？"
  因为南墨是少主，所以说话自是当家的口气。
  这边南羽和无尘听了，没法，只得从花丛後出来。如果不出来，只怕会被当场那麽多人拍死的。
  其实两人功夫尤其是无尘的功夫已相当不错，可惜在场的南墨雷劲之流，武功更高，会被识破行踪也在意料之中。
  "啊，原来是无尘道长，在下刚才冒犯了。"
  南墨见是自己的儿子和三清观的观主，忙躬身道歉。
  自己常年在外，多亏无尘照拂南羽。
  南墨虽觉身为父亲应有严父的样子，不应对子女太过溺爱，但南羽的优秀，仍让他颇为满意，所以对照顾南羽的无尘，南墨也一直执礼甚恭。
  "不客气不客气。还不是这小鬼，拉著我偷偷地躲在那後面，说是要让我捉妖，妖呢？"
  刚才南羽指著凌飞的时候，无尘虽然看到了，但理所当然地不认为南羽说的妖是武林盟主凌飞，还以为是妖隐身在凌飞附近。道家本来就有这样的说法：小孩更容易看到妖灵怪，所以他还以为自己没看到，这才这样问南羽，倒不是搞笑来著。
  却听南羽当下不耐烦地指著凌飞，道："就是他啊！他就是妖！狐狸变的！"
  心中暗道无尘今天怎麽变呆了，先前在花丛後自己不就指给他看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