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徐二十一章一 状告徐家父子
作者:溜溜冰      更新:2021-06-16 19:44      字数:4045
  第二天,林姚氏就把状纸递到县衙。[网 <a href="http://" target="_blank"></a>]
  徐文藻手提着那根木棍在村子里走,一瘸一拐,后边跟着一群孩童,徐氏跟在孩童后边,两边的房前站着看热闹的人。衣服被黑子撕破,还粘着血迹。他边走边炫耀:
  “昨晚俺把姚寡妇家的狗砸死了。就是那黑子。都知道吧?它还敢咬俺,还拿弹弓打俺。俺大是秀才,他是文官,俺是武将,看谁敢欺负俺?”
  他只顾炫耀,任凭孩童向他扔石子。
  “敢咬我,咬啊,怎么不咬了。”
  小铁弹弓一松,石子射中徐文藻的胳膊。
  “哎哟,什么东西?死了还咬我。”
  徐氏对着天上看,对着看热闹的人说:
  “谁拿弹弓射他的,别砸他了,都是谁家的孩子,大人怎么不给管管?好好的欺负一个傻孩子。”
  她拉住儿子胳膊,说:
  “走家吧,大人小孩都笑你欺负你,走家。”
  她的一句话戳了马蜂窝,人们议论开了,纷纷指责徐家。小拴奶站出来说话:
  “拿石块砸个傻孩子真不对,是谁家的谁给带走。”
  曹里长带扁担和洪同走来。两个衙役不由分说给徐文藻戴上木枷。徐氏吓得坐在地上哭。
  徐文藻还在炫耀:
  “你二人是县衙的人。是不是俺大说俺打死姚寡妇的黑狗叫俺去做武官了?”
  两人推着徐文藻走。
  王世贵走过来,叫刘加彩去叫秀才,然后对两个衙役说:
  “各位官差也看到了,这孩子跟常人有点不一样,身上都被狗咬破了也不知道疼。怪可怜的,你们放了吧。”
  有几个村民看着徐文藻的傻样和徐氏哭叫的样子,也走过来为徐文藻说话。他们明知这些话什么也不能改变,可他们是情不自禁,如果不说心里不安。扁担冲村民抱豢道:
  “各位借个道,俺俩是当差的,俗话说端人碗服人管,俺带回人,交不了差俺俩也吃官司,请各位借个道。”
  “两位官人说得有理,那就请你们别难为这个孩子。”王世贵说。
  “这位大哥就放心吧,我们也认得徐师爷,傅大人也有交待,叫不要为难这孩子。”
  人们让开道。两个衙衙押走了徐文藻。
  徐士秋掉入粪坑被冷水激出病来,告假数日,又为恩师守孝三月,傅恩泽又请回赵天恩做师爷。于知县并不喜欢赵天恩。他脸上那逼表情谁见了都不舒服。但是,徐士秋脸上的表情让人害怕。两恶相比,取其轻。
  赵天恩为了保住其们,暗暗搜集徐士秋的罪证。[网 <a href="http://" target="_blank"></a>]
  他在嶂山村绕了两圈,没找到小手的地,又绕到田里。他热情地对田里的刘生成打招呼:
  “老人家,在地里做什么的?”
  “薅菟丝的,您找人?”
  赵天恩与刘生万拉成家常。他先说地里长的庄稼,又说长庄稼的地,再说地是谁家的,终于绕到了徐士秋。他走到徐士秋地头,步了宽又步了长,突然问:
  “他家地是自家的?”
  “谁家东西不是自个家的?”
  老人听出赵天恩的话音来了。他在心里嘲笑这个穿着整齐的人,你一撅腚俺就知道你要拉什么粪。老人再也不说话了,不论赵天恩说什么问什么,就是不作声。幸好来一个农妇。农妇是来地里挖山芋的。赵天恩走了过去,搭讪道:
  “大嫂子,你家的地怎么没有徐秀才家的地宽?”
  “人家朝庭里不有人做官嘛,想讹谁就讹谁。”
  “他讹人家地了?”
  “是,就是……”
  刘生万咳嗽起来。农妇戛然而止,收起山芋走了。
  赵天恩朝两个小孩走去。
  小铁和小拴在玩扔泥蛋游戏。这种游戏乡下的孩子常玩。小孩和握一根光滑柔软的细树枝,将硬泥
  团成小泥蛋,按在树枝尖稍,抖枝条,口中念念有词,将枝条猛地向空中一甩。泥蛋向高
  空飞去,划过的弧线真如今天的弹道导道那样的俊妙。泥弹飞得很高,高得你找不到,又
  突然落起你的视线,当,不知砸漏了谁家的碗盆。那口中念叨的只两句,反复地说:“扔扔扔泥蛋,
  扔到谁家砸尿罐。”
  泥弹也有哑弹。若力道不对,或枝条没有抖好,泥弹就会甩到身后,直直砸在地上,或者向前弹出,
  力道虽大距离不远。
  小铁就甩出一个哑弹,重重砸在赵天恩的面门。两个孩子吓得撒腿跑开,赵天恩连说没事要跟他们打听个事,他们才停下。
  两个孩子把徐士秋怎么讹地傻儿子怎么打死狗一五一十地讲给了赵天恩。小拴以为遇上清官了,高兴地带着清官去找老爹。他们把赵天恩带到一家房前,正撵上刘土井锁门。小拴跟他老爹说:
  “俺老爹,有人来找你。”
  “我是县衙的赵师爷,找您问个事。”
  “赵师爷?俺只知道县衙的师爷是俺村的徐秀才,怎么又冒出个赵师爷?”刘土井疑惑地瞅着赵天恩。
  “兴许有个副的,俺老爹。”
  “傅大人不要他,换成我当师爷。今天我就是奉傅大人的话来微服私访,查一查徐士秋。”
  “你找别人查去吧。”
  “他讹了你家的地?”
  “那是俺自愿的。小拴,跟我下湖去。小铁呢,你也跟我走。”
  刘土井撂下这句话气哼哼地走开,把赵师爷傻傻地晾在那儿楞张着半天的嘴。
  村里田里来回绕,什么也没绕出来,吴天恩决定回县衙。他边走边想,越想越不能理解,“我是来帮你给你煞恨的报仇的,怎么就不识好人心呢?不可理喻,不可理喻。”他把头摇得煞有介事高深莫测。
  摇完了头,他冒出一句,“都是贱民,一窝的贱民。”
  他的嘴脸露了出来。小人的最大特点是,他藏不住自己的嘴脸。
  到了县衙,他换上常用的那张脸去见傅恩泽。汇报完后,他感叹一句:
  “怪了,明明徐士秋是个恶人,可男的女的都不愿意说他坏,好象还藏着护着。”
  “百姓比吾辈厚道。”
  “明日还升堂吗?”
  “升。”
  大堂上,徐文藻在大堂上还敢炫耀:
  “它一见到俺就扑上来咬俺的腿,俺不怕它咬,只管用棍子擂,擂死了。狗东西,还怪经死的。脑都被俺擂淌了,俺把它活活擂死。”
  林姚氏听到此话,脸色变得煞白,心口疼痛,四肢无力,瘫在地上。傅恩泽见到此景,忙叫人把林姚氏扶到边上坐下。
  傅恩泽五岁时父亲过世,就是母亲一人把带大,他与母亲一起尝遍其中酸苦。他惊堂木一拍,喝道:
  “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徐文藻被吓得由跪姿变成坐势,象个几岁的孩子,嚎啕大哭。傅恩泽动了恻隐之心。他跟林姚氏商量起来:
  “林姚氏,他还是个孩子,又傻,你就看在同村的份上,是不是……”
  徐文藻的样子扯动了林姚氏母性的东西。她觉得自己来告一个傻孩子是不是过分了呢?刚才昌隆说出打二十大板时,她一下子就后悔了。要是真打了,俺以后怎么跟徐家人说话,“他家的俺大奶可是个好人。”
  “傅大人,你就把他放了吧。”
  傅恩泽就等这句话。他厌恶徐士秋,也因巧云的事厌恶过徐文藻,可一个知县跟一个傻孩子斗狠能赢到那儿去呢?“是我于知县傅恩泽赢了还是国法赢了?”他准备放掉徐文藻。
  傅恩泽的心里活动被赵天恩从脸上窥看得一清二楚。他跨前一步,摆出一个姿态,既对傅大人低眉顺眼又让其他人等见其盎然道貌,道:
  “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何况是个傻子。不将其绳之以法,不足以平民愤。”
  他还是没忍住露一下小人的嘴脸,附在傅恩泽的耳朵上说:
  “你看到外边那些人的表情了吧,群情激怒。并且,若不判他,怎么能治倒徐士秋。”
  “将案犯徐文藻押回牢房。退堂。”
  徐母提几包果点来到武家。林姚氏正在推磨。
  “俺大奶,怎么还带查子,应该俺买给你吃的。”
  “这是给小铁吃的。他二嫂,我早就该来给你赔不是的。”
  “俺大奶,是俺一时糊涂,不该去告。俺大奶,你不知道,黑子在俺家没人当狗看,就当是个人。有黑子俺娘俩睡觉踏实。”
  “我懂我懂。是俺家做事不对,是我也要告,不骂他三天三夜就便宜他。”
  “俺大奶,俺一听他喊姚寡妇心口就疼。他白天喊,夜里喊,当着俺面喊,俺这儿难受,俺大奶。”
  林姚氏忽然心口十分疼痛,头上冒出细汗。她右手按住胸口,抓起衣服。过了半天才缓过来。
  徐母突然颤抖起来,两手痉挛,摇摇晃晃站起来,向外走。林姚氏的话刺痛了她。
  “告,告他们狗日的。”
  徐母的心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
  徐士秋出场了。他去了县衙,傅恩泽较热情地接待了他,虽然不想见他。徐士秋抖手中的包给傅恩泽看,说是给儿子送些过冬的衣服。傅恩泽这才看清那布包是黄色的。傅恩泽一下子明白徐士秋的用意。他是在提醒自己别忘了官印的事。这让傅恩泽十分厌恶憎恨。他本来就没打算怎么徐文藻,就想在这几天放回家。他甚至想过把徐士秋请回来。
  徐士秋领走了儿子。他得意地认为是黄布包逼降了傅恩泽。他得意得又方步了。他得意得甚至想哼个小曲子。但他没有哼,他有秀才的严谨。
  他发现文藻跑没了,叫了几声也没人回答,也就再担心了。徐文藻哪夜不在外边野呢?
  徐文藻出了县衙就没有跟他走在一起过。
  徐士秋走到一棵树时,一人猛地从树上跳,铁塔般站在前边,吓得他坐在地上。他右手去掏石灰包,被按住。左手去掏,也被按住。
  “又想撒石灰啊。”
  按他手的是徐文藻。那个气啊,肚子被气得渐渐涨大,突然被针戳破,撒了气。他被儿子的傻劲给逗笑了。儿子还按着他的两只手,大声问:
  “巧云睡了吗?”
  徐士秋想起来他的承诺,打死黑狗就把巧云找回来。
  他的手被按得发出咯吧咯吧声。他从牙逢里挤出一个嗯字来。徐文藻松开他,向家跑去。
  大难临头在劫难逃。刚刚还得意着的徐士秋此刻坐在那里无力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