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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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 更新:2021-10-11 20:08 字数:130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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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瞪圆了眼睛,居然还是不甚明了的模样,他叹息一声,道:“有时候聪明绝顶,有时候却蠢笨如牛…………………”不再多说,伸手去拥她。
谁知就在那一刹那,有一支白羽箭穿空而来,凌厉已极,竟直冲两人间空隙内穿s过来,骇得两人赶紧分开,各退得几步方才站定,惊魂未定之间,听得那白羽箭咚的一声没入门上,入木十分,其上白羽尤在那里不住颤动,还完全没有化尽其上劲气。
江头未是风波恶(三)
四顾无人,欲显得此箭之诡异。楚楚若有所悟,举头向远方眺望,却叫她猛然吃了一惊。但见满目林海中,不知何时竟矗立起一座高楼,高达数十尺有余,立在那里极其突兀。楼台上分明有两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没,转眼就消失了踪影。
她愈发觉得奇怪,向张涵真望去,却见后者也向那里凝神张望,见她投来探询的目光,已知其意,笑道:“此楼名为邀月楼,据洪长老说,竟是连夜赶工建成,一夕之间便立在那里,也不知却是何人竟有这样的手笔。”
邀月楼内,石康小心翼翼接过乾坤弓,觑得单君逸在那里余怒未休,狠狠将一袋箭簇掷于案上,见他面色古怪,瞪了他一眼道:“你这促挟鬼,肚里又在嘀咕着什么,还不从实招来!”
石康本在腹中暗诽:遇到这种到处拈花惹草的妻主,真是少主的劫数。到口中,却立马变成了:“石康是觉得少主的箭术突然精进了良多,实在令小的惊羡不已。”
单君逸似笑非笑,道:“难得石康如此缪赞,少不得也要犒赏一二。”
石康一见他浮现出那个熟悉的温雅笑容,不觉心头一跳,连连摆手道:“石康信口开河,哪里敢当少主的赏赐?”
单君逸笑道:“石康目光如炬,怎能不赏?……………………我看就赏你顶个琼瓜站在百步外,待我来一箭穿透可好?”
石康苦了脸道:“我看还是不用了吧。”心道坏了,他要是将这口气出到我身上,却又如何是好?
单君逸早拈了支白羽箭在手,笑道:“少说废话,还不快去那边站定?”方在那里微笑,目光突然一冷,紧紧盯着窗外。石康顺了他眼光望去,但见得那园中已然出现了身着黑衣的萧宁远,回头看单君逸目色愈加凌厉,腹中早就笑得抽痛,尤在那里苦苦支撑着,正愁着自己待会儿是否要加倍做替罪羊,突听有人报道:“云部急函,望少主查收。”
单家暗部分风、云、雷、电,风部擅长合击,电部擅长刺杀,其统领正是石康。而云部取云隐之意,专司收集情报,及处理往来信函。石康心道来得正好,忙出帘外接过,恭恭敬敬,呈送给单君逸。
单君逸不甘地向园中递了一眼,才懒懒将此纸卷展开,看了几行,面色已然冷肃下来。石康方在那里纳闷,突听得他道:“怪说天绝宫如此肆无忌惮,原是后面有这样的势力。………………好,石康,即刻回函曲大人,就言道天绝宫与丐帮之争,只要不伤及夫人,单家自然是作壁上观。”
楚楚低声道:“邀月楼………………这名字倒起得风雅。但到底是什么人?”
忽听得身后有人淡淡道:“我们糊涂,怎么青娥姑娘也不清楚么?”
两人遽然回首,但见萧宁远负手站在园口,含着一惯无缺的笑容,目中却止不住冷厉之色,向那高楼扫视了一眼,笑道:“自青娥姑娘来潜龙居后,这里简直是热闹非凡。不光天下名厨步履常至,连白羽箭也开始在园中飞舞,倒叫宁远好生担心,万一一个不小心,只怕有朝一日会落在弟兄们的头上。”
却不知他几时进来的?已经在旁边看了多久?…………………楚楚思及此,已觉面上火般滚烫起来。看张涵真亦是面上飞红,忙向萧宁远施了一礼,后者一晒道:“涵真自然也不是来看我的,这礼就不必了。不过方才道义真人好像返回堂上寻人,大概是不知道你往此地来了。”
张涵真哦了一声道:“师叔合则有事,否则不会到处找人。如此请恕涵真先行告退。”向两人各行了个礼,深深看了楚楚一眼,转身离去。
“哎…………………”楚楚方待呼唤,却吃萧宁远狠狠一瞪,见他招牌的笑容已然无影无踪,面上是一片冷色,不由心头一惧,生生将唤声吞回肚里,低低嘟囔了一声,“我还没问清楚呢。”
萧宁远冷笑道:“你若是还有什么不知道,可真怪了。我来问你,那调遣将军炮轰炸璇玑山庄,又出动死士来救你性命的君先生,却是你什么人?”
楚楚茫然道:“君先生…………………何许人也,不认识阿。”
萧宁远目中露出嘲讽之色,点点头道:“不认识,是可能的。大概对青娥姑娘来说,翻脸不认人是常有的事,宁远受教了,告辞!”言罢,已举步向其房中行去。
楚楚眼看他举手就要将门掩上,想起自己苦苦思索了半天的安抚之策,居然还没来得及施展就要前功尽弃,急急叫道:“且慢!”
他的手在门上顿了顿,也不回首,淡淡道:“不知青娥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这态度也太恶劣了点吧,不是个好兆头。见她未答,他立即去合那门扇。楚楚急得差点跳脚,连忙道:“你……………………你………………………”呐呐了半天,见他毫不为动,正一筹莫展间,突然想起一事。立即沉住气,语如连珠道:“萧盟主这态度,也变得太快了点吧。记得破璇玑阵之前,萧盟主是何等和颜悦色,笑脸相迎。如今阵已破了,针已到手,就冷言冷语,判若两人了。想是如今青娥对萧盟主已然失去利用价值,所以眼下连敷衍功夫都不屑做了。”
他果然停下了动作,楚楚心中窃喜,果见他回首转来,却是目中更冷,狠狠盯着她,一字一顿道:“要论过河拆桥的功夫,谁能比得上青娥教主?一会儿是萧萧,一会儿又是萧盟主,青娥姑娘的变脸功夫,如风驰电掣,何人能及?”面上怒气未休,举步入内,砰的一声,将那门重重合上。
如果有求于人,那热面孔贴冷p股也就在所难免吧。
可怜春夜子时,正是好眠之际,她慕容楚楚却偏偏身着单衣,立在门外,巴巴地轻轻敲打着。里面寂静无声,一任她左敲右击,她只得压低了声音,试探着唤道:“萧盟主?”
这会儿总算有回音了,但听他在其内冷冷道:“若是公事,明日请早。若是私事,眼下宁远与青娥姑娘,好像没有这么深的交情,还是请青娥姑娘回转罢。”
好一个闭门羹,若是别人,早就偃旗息鼓,但若是楚楚,最喜迎难而上,不怒反笑,更下了决心要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压低声线,道:“好,算我不对。萧萧,开门好么?”言毕,自己倒在那里恶寒了一把。
如果这样也没用,那她就无计可施了。楚楚等了半晌,未听得任何动静,正要失望地掉头而归,突听他低低笑道:“门又没锁,你穷敲个什么劲?”
真是不容易啊!楚楚暗暗慨叹一声,笑道:“原来是请君入瓮…………………”推门而入,不觉愕然,但见房中迷蒙蒙都是水雾,萧宁远的身形模模糊糊映在帘后,分明是正在水桶中沐浴,怪不得叫她回去。她顿时大感窘迫,呐呐道:“不好意思…………………我看我还是回去的好。”转身就向外逃去。
谁知一条衣带倏地从帘后伸出,如长了眼睛一般,绕到她的腿上,一把将她拖倒在地。另一条闪电般绕上房门,将那门锁牢牢合上。但听他在帘后笑道:“你还有什么没看到过?这会子却害羞什么?”
邀月楼内,一守卫跃起,急急向旁边的石康道:“石统领,夫人她…………………要不要立即向少主禀报?”
但见刚才明明和他一样瞪圆了眼睛看的石康,立即转开了眼去,向旁边左顾右盼道:“夫人怎么了?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
那守卫立即明白过来,哦了一声静下来,不再言语。但觉得石康在其肩上敲了一记,笑道:“孺子可教。不错,我们这些当差的,一定要明白,什么时候应该明察秋毫,而什么时候,应该视而不见。”
那守卫拱手道:“属下受教。但敢问石统领,这分寸又如何把握?”
石康笑道:“分寸么,就是该蠢的时候,千万不要太聪明。……………………你自己慢慢琢磨,我先去歇息了。”果然举步向下走去,口中还念叨道:“难得糊涂,最要紧是难得糊涂。”
江头未是风波恶(四)
走是走不了了。这人的功力分明已达炉火纯青,连一条衣带,也能挥洒自如,犹如利刃。看来璇玑心法对他倒是大有好处,至少已助他内伤全愈。
然而留下,好像也不是那么一回事。房中水汽纵横,帘后男子身形似幻似真。这情景,怎一个暧昧了得。
楚楚爬将起来,还待蹑了脚步向门边退去,已听得一声笑道:“既来之,则安之。青娥姑娘怎么想走?”
不想才怪呢。但眼下,不由她不向最近的座椅中坐下,强笑道:“怎么会?我好容易进来了,哪有怎么快就走的道理。”
帘后水声复响起,楚楚大为窘迫,只得抬头去看四周。但见房中陈设竟然颇为奢华,不与别处相同,且不说四处都铺满锦缎,就连器具都是一整套的珐琅金器,虽然看起来年代已久,依然光灿夺目,引得她伸手取过一只金杯,拿在手里细细打量,正在啧啧赞叹,却听他在帘后笑道:“青娥姑娘深夜造访,就是为了来看这里的摆设么?”
这人莫非有透视眼?不过既然他肯提起这茬,断然没有放过的道理。楚楚干笑道:“当然不是。这不是夜半无人,适合私语吗?”话一出口,猛然醒觉不对,但哪里收得回来,懊恼得差点想去咬自己的舌头,只盼他不知道这个典故才好。
可惜往往是难遂人愿。只听得拨水声一滞,便听他在帘后笑道:“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青娥姑娘莫非就是这么将一干男儿哄骗到手的?”
这话刺耳。但楚楚已经预料到了此行的艰难,对这种逆耳之言决定一律装聋作哑,笑嘻嘻道:“好端端的,骗人家做什么?青娥最喜欢开门见山,直言不讳。明人不打诳语,对着聪明人更加不必白绕弯儿,萧盟………………哦,萧萧,你一定已经猜到,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水流声不徐不疾,如他的声音,淡淡道:“宁远愚昧,还请青娥姑娘直言相告。”
楚楚暗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道:“你也知道,那日修习璇玑心法,半途而废,导致我的x道未能打通,真气至今不能运转自如。”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作了再多准备,也不能叫她不觉羞惭。
果听他低低笑道:“这好像怪不得宁远。”
这人实在可恶,专戳人家的痛处。楚楚佩服自己果然能忍辱负重,竟然还能笑道:“萧盟主知道,这三花聚顶之人,实在不多。而青娥内力不能恢复,恐怕无法在江湖中立足。既然萧盟主已然伸过援手,何妨送佛送上西,帮青娥打通全身x道,互得大成。这样对萧盟主来说,也很有好处,可以更有信心来准备对天绝宫的决战。”
她这番措辞,已然想了几十遍,此刻说来,自是流利无比。料想习武之人谁不想更上层楼,何况是样样都要独占鳌头的萧宁远?谁料得只听得帘内拨水之声不断,等她言毕,冷冷道:“青娥姑娘说完了么?”
楚楚大出意外,只能答道:“完了。”
便听他道:“若依青娥姑娘原先所说的习练法子,本无不可。但实际上的修习方法,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以青娥姑娘和宁远目前的关系,恐怕还没到这一步。一错不能再错,只怕宁远爱莫能助。”
果然是一口回绝,不过早在楚楚意料之中。当下她放软了声音,哄他道:“不会不会,我已经修习了冰魄功,断不会发生上次那种错误。再说这种事只有你知我知,只要我们守口如瓶,谁会知道璇玑心法是怎么修习的。岂不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说起来青娥也算是帮了你的大忙,就当你再知恩图报一次,又有何妨?”
但听他徐徐道:“确实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楚楚正待欢喜,谁知他声音一变,咬牙切齿道:“青娥姑娘当宁远是什么人,莫非人尽可妻么?连这种事,也可以拿来当酬劳?”
原来是介意这个,看来果然是上次将话说重了。话说回来,当时她又哪里知道还要一而再呢,否则何至于在这里坑蒙拐骗,绞尽脑汁。楚楚暗暗咬牙,却更加将声音放柔,学足母亲平日里哄骗爹爹的口吻,低低道:“原是我说得不对,也难怪你会生气。但你却要我怎么说呢?”
水声一止,听他咬牙道:“呵,看来是想叫宁远教导你么?”
楚楚忙干笑道:“不用不用。……………………我……………………咳咳,我……………………”半天支吾不出来,眼见得帘后衣带无风自动,心想今日无论如何,得给他个说话,将心一横,笑道:“萧盟主,就算青娥仰慕你年少英俊,趁乱偷香窃玉,但以你今日之地位,连素女姑娘这样的美女都没放在眼里,又岂会稀罕像青娥这般丑陋的女子?所以再说什么也是徒劳无益。就当萧盟主日行一善,积来世之功德罢。”
都已经说到这份上,够委曲求全了吧。谁知道,但听他在帘后哼了一声,道:“今生还未知如何,谁还能管来世?什么都可以商量,这种事,不成!”
好说歹说,这人居然没有半点肯让步,看来,今夜果然要空手而归?
楚楚的耐心终于用磬,恨道:“这种事………………这种事又有什么大不了?又不是你娶妻,只不过几个时辰而已,大家就各奔东西,不会碍着你什么。若不是我内伤难治,又找不到那样的人,还用得着在这里受你这样的羞辱?好,就当我白陪你同生共死一场,今晚我就走,也不用看你那盛气凌人的样子。大不了我再去找一个,人海茫茫,我就不信,没有第二个。”
她满心羞愤,起身就走,才挨到门边,突觉脚下有一物灵蛇般缠绕上来,正是那条衣带,转眼便绕上她的纤腰,一把将她拉到了帘后,咚的一声,重重跌落在一个巨大的水桶中,登时水花四溅。手中的璇玑心经脱手而去,挂在墙上,缓缓展落开来。
湿透的衣裳三下两下被扯落下来,抛过帘去。但听他声音冷冷的,也不知道在气什么,道:“凝神,运气!”
原来请将不如激将,早知道就不用说得口干舌燥。楚楚喜出望外,已感觉一股强劲的真气自阳白x激荡而入,直下印堂、太阳、脑户、厥y、脐中、建里、巨阙等x,引得她体内的真气立即转上,与其合为一体,汇成一股极其霸道的力量,奔涌不息。
但觉身上果然又起了燥热的感觉。她连忙摒气凝神,运行冰魄玄功,将体内其余零散的真气集拢转来,运行周天,但觉那麻痒的感觉立时退去,全身清凉无比,好不惬意。
她更加一心想着冰魄玄功的运行之法,对周遭的一切都不闻不问,但觉真气逐步冲破各个大x,在命门x那里徘徊了良久,终于也奔流而过。
这样就算运气,也不会伤害己身。她心花怒放,更加放松了身体。忽听耳边低低道:“此时停一下,要不要紧?”
她睁开眼去看,可惜隔了茫茫云雾,什么都看不清楚,随口道:“你累了么?就歇息一下好了,不打紧。”
但听他嗯了一声,突然道:“你运的这功,弄得水里寒}的,还不快停一下。”手指已然一点,准确无比地点中了她的百汇x。
这百汇x乃是真气汇集之处,这下全身真气立时涣散,她呆了一呆,才感觉四周都是温润的泉水,流转全身,很快便将那种冰寒之气席卷而去。而肌肤相接之处滑腻至极,一股淡淡的兰香从水中氤氲而上。
咫尺之间的身体,在水中也能感觉到那股灼烫,让她觉得不适,正扭转了身子想离开得远点。谁料一双有力的手臂向她腰间突然围绕上来,没等她反应过来,已被环了过去,一把放在他的腰上,不由分说,便将她双腿一分。
楚楚的神志还没有回来,懵懵懂懂间,感觉体内忽顶进了一团灼热,顺着水流,猛然抵到最深处,引得她不由自主低吟了一声,但旋即已明白过来,吓得将手抵在他胸前,低叫道:“不成!………………萧萧!你说过,一错不能再错!”
但听他哼了一声,低低道:“反正已经错了,不在乎再多一次。你既进这个门来,就应该会想到有这样的结果。”不再答话,只管按了她的腰身,反复向自己迎送。水波荡漾,碎开片片涟漪。水汽与云雾争相缠绕,将底下的春色,都映成迷迷蒙蒙。
所有的理智,在此刻分崩离析,再难拼凑。人其实依然隔膜,但身体却早记忆了彼此的默契,将那极乐一重重送到顶峰。欲望最终突破所有的羁绊,向能够伸展开的地方不住弥漫。陌生与猜疑,反倒成全了这刻的恣意,只管在你来我往中迷失所有的灵魂,再多的尘世羁绊,都被两人在此时全然忘却,只管投身在片刻的欢愉中,抵死缠绵。
帘外,突然响起了极其轻微的卡卡之声。纠缠中的两人自然没有注意,墙内轻轻震动了一下,不过刹那
,又落入沉寂中。
别有人间行路难(一)
天下事难遂人愿,纵然是机关算尽,终究是功败垂成。
这样下去,她却要在这个聚贤山庄呆多久才能达到目的?
呆在人家的地盘,连你想躲起来,都不由自主。洪长老三请五请,非说今夜取灵犀针驱毒,万不能少了五毒青娥教主这个破璇玑阵的大功臣。这驱毒有什么可值得参观的?可恨她身边那几个五毒教的傻丫头,一听就来了劲,非撺掇她来不可。
于是乎,最终心不甘情不愿,与群雄并坐在忠义堂上的,居然真有她慕容楚楚,还在最前面的尊位上。她环顾四周,见得各掌门都在座上,唯有唐柬旁边的唐秀不见踪影。小离和阿蛮都在其后将头抬得老高,大有扬眉吐气之态。唯独她心情抑郁,只能拿眼前这个茶盏出气,将它在几上旋过来旋过去,头也差点就耷拉在几上,直到听得步履沉稳,斜斜一瞥,果见是萧宁远挂着一贯完美无缺的笑容,偕洪长老入得堂来。
一见这个人,她犹如惊弓之鸟,立即转开头去,刹那间身体便绷紧,手已暗暗握紧,呈抵御之态。是刻意不想记起,但却不代表能够立即抹去记忆。这个人,是她所无法理解的那类,面上总波澜不兴,底下却波涛汹涌,都不知道何时就会突然翻起惊涛骇浪,将一切都打得支离破碎。
不错是一个吸引人的男子,但太危险。昨晚一切都如梦似幻,但有两件事,深深印在她脑海里,一想起来就觉得冷汗涔涔。
一是纠缠得难分难解之际,他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两人耳鬓厮磨,是以虽然水声不断,她仍能分辨出他轻轻哼了一声,还没等她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已被他又卷入欢爱的漩涡里,不知自拔。
后来回想起来,必是那时有什么蹊跷,当然她不好意思问,也明知他不会答,只能闷在心里,不解其故,愈发觉得谜团重重。
其二是他将她卷在衾中抱回房内时,突然低声道:“世上当真有无颜草么?”
她愕然了一下,正要考虑是不是装睡更好些,他却笑道:“若有,也是长在你的心里。”
她的魂差点在那时飞离体外,当即决定只要一竟全功,一定要离这个人越远越好。
所以今夜越发难捱,这气氛又如此诡异,看着明月圆轮,众人目中,都闪烁着狂喜的神色,更加显得她与此地格格不入。而见及两人进入,群雄都起身施礼,她也不免要依样画葫芦,看着萧宁远意气风发站在堂中,笑容微微,全身仿佛都在发出光来。因着素女不在,峨嵋派的女弟子,都偷偷拿含情的眼角瞟他。
但见他含笑受了一礼,方道:“宁远多谢众位英雄抬爱,大家不必客气,都请就座罢。”
众人齐声应和,徐徐落座,因人数甚众,在堂上引起嗡嗡回声。
萧宁远环视四周,笑道:“天绝宫为患江湖,所仗就是极乐丸之毒无物可解。蒙天所佑,总让灵犀针重现于世。天下大患,今夜可除。”
底下都是一片欢呼声,萧宁远挥手示意四周肃静,语调突然一转,面色凝重,道:“但为了此刻,不知有多少英雄倾洒热血,本帮卓帮主英年早逝,壮志未酬。更可叹璇玑山庄,为了守护至宝,被天绝宫屠杀殆尽,家毁人亡,魂魄不得归依。故此,宁远在此为他们立了牌位。正所谓饮水不忘掘井人,望众位先随我向诸葛前辈上香,聊表感念之情。”
堂上唏嘘之声不绝,楚楚虽然业已听说,但念及诸葛青虹昔日风采,诸葛芙蓉又是豆蔻年华,也不由得心里一酸,看了他一眼,果见他腰间是一条素白腰带。在他身后,几位丐帮弟子已将幕布拉开,但见其后密密麻麻,放满了牌位,白幡飘荡其间,倒有说不出的凄凉。
萧宁远先拈香叩拜,群雄默然随在其后。江湖血雨腥风,从来不绝,若是今夜能到尽头,也算得苦尽甘来。
祭拜已毕,萧宁远依然怅然立在那里,身形久久不肯移开。洪长老看得着急,低声道:“红花前辈说过,吉时不可延误。少帮主还请节哀,大事为重。”
萧宁远点点头,洪长老方道:“上香案,请灵犀针!”
楚楚大觉有趣,看堂上已抬上来一红木香案及百宝香炉。那香炉与众不同,高数尺,开四门,饰以珍珠、琥珀、珊瑚和各种各样的珍贵宝石,并雕刻飞禽走兽、神鬼、诸天伎乐,富丽堂皇。萧宁远从怀中取出长匣,洪长老将其打开,取出灵犀针,恭恭敬敬奉在案上,回头道:“请幽冥香!”
早有任元在旁,递上三支半人高,比拇指还粗的佛香。萧宁远执在手中,就旁点燃,登时弥漫开来一股浓浓的异香,楚楚习惯地一闻,倒也不觉得异样。便见他跪伏案前,三跪九叩,方算得行完大礼。
真是好一番折腾,如此这般,才终于取下灵犀针来。
萧宁远将灵犀针取在手中,微笑环视。洪长老含笑道:“敢问由哪一位英雄先来一试?”
盖因中极乐丸并非光彩之事,当事人谁也不愿承认自己曾做过天绝宫的附庸,所以就算洪长老心中再有谱,也不会指名道姓。一时间,堂上只闻得众人粗重的呼吸声,却谁也不愿跳出来做第一人。
楚楚但见众人都目光灼灼,紧紧盯住这黑色铁针,无不跃跃欲试,但却又你看我,我看你,推推搡搡,不觉大为好笑。堂上僵持了好一阵子,才闻得一个清越的声音道:“如此涵真先来试其功效罢了。”
但见得张涵真缓缓从座上立起,徐步向萧宁远走去,笑道:“偏劳萧盟主了,却不知要涵真怎么做?”
萧宁远笑道:“却也极简单,据其上图示,只要将灵犀针扎于手腕脉络之上,它便会自动吸尽血y中的毒性,永绝后患。”
众人闻言,都倒抽一口冷气。盖因手腕上脉络乃血y集流之处,针行其上,当真是险之又险,一个不慎,便会血y喷涌而出。而张涵真只是微微一笑,已将衣袖从容挽起,坦然递到萧宁远面前,后者点头笑道:“涵真不愧有男儿本色。”执针在手,一针下去,正中脉中。但听得道义真人一声惊呼,却未见预期中的鲜血喷流,但见那针静静立于其上,看起来没什么变化,未几,突然颤了一颤。
萧宁远低低道:“应该是好了。”一把将灵犀针拔出,问道:“涵真,你觉得如何?”
楚楚看张涵真面色并无任何变化,晃了晃手臂,犹豫了半晌,笑道:“似乎并无什么大碍。”
众人齐松了口气,观其神情自若,想是应该除毒已尽,心下顿生羡慕,一时间议论纷纷,堂上就像炸开了一团锅。座上尤以青城老人秦聪最为性急,推开众人冲到案前,将衣袖捋得老高,露出毛茸茸的手臂,一叠声叫道:“我来我来,丁丁猫想吃樱桃,…眼都望绿了。”
众皆哄堂大笑,萧宁远亦微微含笑,依样为他下针。待得将针取出,已听得秦聪叫道:“涵真这瓜娃子,是下雨天出太阳…………假晴(情),明明又清凉又舒服,却说什么没大碍。哎呀,这下弄巴实了,我老汉的心病也除了。”手舞足蹈,开心不已。
萧宁远微笑道:“吉时短暂,还请各路英豪勿再拖延,以便影响灵效。”堂上已听得昆仑派掌门顾三圣亦应了一声,立起身来,举步而上。
楚楚冷眼旁观,但见峨嵋掌门妙真师太、点苍派掌门谢长亭、洪帮马沛等都上到案前,另有其他不认识的,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最后,连空智大师也走了过来。她到今日才知,这天绝宫已然权倾天下,怪不得人人谈此色变,看来俨然已掌控了整个武林。
别有人间行路难(二)
待到案前人影散去,萧宁远已然是汗透重衫,见得无人再上,长吁了一口气,振作了精神,笑道:“今夜所幸不辱使命,大家后患得除,看来果然是天绝宫气数已尽。”笑顾洪长老道:“今夜大家兴致正足,更兼明月当空,不若收拾了香案,与诸位英雄痛饮一番,待明朝杀将到天绝宫,将这帮余孽消除得干干净净,始得我天下太平。”
谁知竟未得洪长老答话,他讶然看过去,却见其笑容古怪,走路一摇一摆,挨近了他的身旁。
他心中疑惑,喊了声:“洪长老,你怎么了?”伸手欲去扶他,还没触到他的身体,已对上一双毫无焦距的眼睛。
他心内一跳,已觉劲风拂面,却是洪长老右手合爪,向他拿着灵犀针的手一把擒来。洪长老本是丐帮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几十年修为非同小可。萧宁远忙拿左手去挡,心想他必为人控制了灵智,却是非要拿捏好力道,切不可伤害了他。念及此,手作兰花,拂向他右手腕骨、阳谷、养老三x。他自得璇玑心法之助,内力更加精进,尤比洪长老略胜几分。高手相争,只在毫厘,洪长老右手x位被点个正着,立时僵在那里。萧宁远不知他究竟如何,心内焦灼,靠拢过去,欲去看个究竟。
谁料得只见寒光一闪,但见洪长老左手突然在此刻如电挥出,手中分明是把明晃晃的匕首,向萧宁远直刺过去。两人近在咫尺,这下又是突如其来,萧宁远待要闪避,哪里还来得及,已被匕首直扎在前胸之上!众人失声惊呼,却见那匕首在他胸前顿了一下,仿佛碰到了极其坚硬的厚壁一般,无法穿透,抖了一抖,反倒循原路反s了回去。
便听得洪长老一声闷哼,已被那匕首在心口上扎个正着,那眼睛突然有了神采,紧紧盯着萧宁远,双唇蠕动,想要张开,然而已是不能。只听咚的一声,他魁梧的身形直直向下栽去。血花四溅开来,落在萧宁远的面上和衣襟上,斑斑点点,怵目惊心。
只听萧宁远凄呼一声:“洪长老!”向他俯身下去,将他快要落地的身躯一把揽过,抱在怀里。丐帮长老均一拥而上,但见其虎目紧闭,气息全无,都不由悲从中来。传功长老吴有畏与洪长老最为交好,个性最烈,向萧宁远怒喝道:“少帮主,今日之事,定非洪长老本意,你为何毫不留情,下此杀手!”
萧宁远心中惊痛,实是比他更甚,情知是自己的护体罡气将匕首反弹回去,恨自己反应差池,懊恼不已。但见他面色惨白,死死将洪长老抱在怀里,紧闭了双唇,一言不发。
吴长老挥舞双拳,就待冲将过去。只觉一旁伸过来一双手臂,将他死死拽住,扭头一看,却是奚长老。但听后者沉声道:“此事大有蹊跷,吴长老休得鲁莽。”
但听得一声娇笑,从门口传来,低低道:“萧盟主果然守约,既然已决意投靠我天绝宫,又何必流连前尘往事?这等老朽之人,杀便杀了,可惜什么?”
众人都猛吃了一惊,向门外望去,但见门口不知何时已站立了一黑衣女子,头上黑色斗篷的帷幕直垂到肩头,将其面容重重遮挡。群雄面色皆变,唯丐帮中人却是不识,奚长老皱眉道:“你是何人,是何来历,怎敢到此大放厥词?”
但闻堂下刀刃出鞘之声不绝于耳,那女子却置若罔闻,只管款款行步入内,笑道:“小女子的来历,在座之人恐怕大部分都是知道的。不知奚长老可否听说过:独孤山上续命丹,天绝宫中送药人。小女子乃是天绝宫勾魂使,今夜与萧盟主相约在此会面,顺便送来此旬的续命丹。”
青城老人秦聪呸了一声道:“你这妖女,竟敢妖言惑众,岂知如今我们余毒尽除,哪会希罕你的续命丹?且让老夫替萧盟主将你拿下,免得你再胡言乱语,徒然污了他的名声。”手如蒲扇,一招大灌顶已劈头击去。
谁知初运内力,丹田中只觉一阵空浮,脚下登时不稳,这掌完全失去威力,早被那女子轻轻化了开去。只听她笑道:“怎么,难道你们认为萧盟主还真会用灵犀针帮你们解毒?这极乐丸的毒性,根本就还在你们体内。如若不信,就让我来一试。”
但见她从怀中取出一管白玉笛,放到唇边,堂上登时响起了袅袅的笛声。那曲子与众不同,忽低忽高,随着她的曲调,堂上渐渐响起一片哀嚎之声。楚楚但见这些平日里威风凛凛的掌门人,都头绽青筋,面目狰狞,有的抱头在地上打滚,有的不住去撞击那墙面,还有的与其他人在地上翻滚扭打,堂上乱成一团,吓得小离直拉了她后退,阿蛮将弯刀擎在手中,却是双手颤抖,差点脱落在地,被她一把拉到角落站定。她惊魂未定,忙到人群中找张涵真,却见他虽然面色苍白,盘腿坐在地上运气,倒还不至于失态。她又看向萧宁远,但见后者抱了洪长老在手中,面色惨白,目中快喷出火来,死死盯着那勾魂使,右手方待伸出,却无力地低垂下去。
奚长老眼见堂上乱成一团,皱了皱眉头,向对面的吴长老递了一个眼色。两人共事多年,自有默契,吴长老已知其意,心想不错,今日之事,无论是否与萧宁远有关,都先要擒下这天绝宫的女子再作道理。两人心意相通,但听得吴长老霹雳般怒吼一声,纵身而上,双手如狂风骤雨,连绵不绝,直攻向那女子全身各处大x。与此同时,奚长老飘身而起,飞旋到那女子身后,出手如电,拿向其身上关节。
两人身经多次大战,此番合击,自是娴熟无比。但听得笛声顿止,黑衣女子一声冷笑,手中笛横飞,旋风般将吴长老的招数拆了开去;背后如长眼睛,长袖一挥,已拂开奚长老的指法。
但奚长老所使的擒拿手,最是凌厉狠辣,哪里肯舍,随其变招,改拿其缺盆x。黑衣女子正在拨开吴长老的龙爪手,只得将身一偏,但听嗤的一声,已是那斗篷上的帷幕被撕将下来,露出一张尖俏的瓜子脸,极其陌生,赫然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两人都没有想到天绝宫的勾魂使者竟然是个这么年轻的少女,呆了一呆,已被她鱼一般滑移了开去。
但听这女子娇笑道:“萧盟主,你的这帮手下好不守规矩,竟然调戏起小姑娘来了。看来还是由小女子代你来教训他们一番,否则还以为天绝宫就没人了呢。”口中撮了声啸声,清越无比,便见门口旋风般扑进两人,一左一右,将她护在中间。
楚楚睁眼看去,但见这两人容貌相似,都是方头大耳,看起来像是孪生兄弟,头发披散肩上,衣束好不奇怪,明明是阳春三月,却身着裘毛,看起来不伦不类。两人进得堂来,闷声不响,已将奚长老和吴长老分别缠定,及其出掌,y风阵阵,好不寒碜。
有丐帮弟子见两位长老屡遇险招,忍耐不住,欲从其后包围上去。那两人头也不回,一手在那里缠斗不休,另一手竟然以不可能的角度弯转回来,早将余人击飞出去。那些中掌的弟子,都面色铁青,立时全身僵硬,倒将下来,再无生息。刚刚喘过起来的群豪中,已有人叫道:“寒y掌,这是雪域双魔!”
奚长老和吴长老心知这两人掌上含有剧毒,万不能让其近身,但这雪域双魔岂是好相与之辈,招招y辣,专攻其所不备。两人靠背而立,施展浑身解数,才能勉强挡住来人的攻势。楚楚但见两人都汗如雨下,招式越来越缓,落败已是在几招内的事,不觉暗暗叹气。
只听萧宁远厉声喝道:“住手!”奚长老和吴长老平素听得惯了,不觉顿了一顿,已被那雪域双魔所趁,但觉腥风阵阵,已到面前,正在慌乱,忽听那女子娇笑道:“既然是萧盟主开了口,你们就放他们去罢。”
雪域双魔应了一声,果然抽身退了开去。奚长老和吴长老看着萧宁远,目中火光熊熊,不住燃起。萧宁远情知这番更增误会,但此情此景,却由不得他解释。已觉无数道怀疑的目光,齐齐盯在他身上,快要将他戳出d来。
别有人间行路难(三)
猛听得门外鼓声大作,一声响过一声,显见得击鼓之人心内焦灼。丐帮中人都面色大变,齐向门外望去。但听得那黑衣女子一声冷笑,道:“韩离,韩合,你们去将那照壁卸下来,让他们都看个究竟。”
两人答应一声,同时出掌,凌空击向门外镂花照壁。但听得轰隆一声,沙尘漫天,砖块纷纷碎落下来。群雄互相搀扶,但见得聚贤庄内四周已燃起熊熊烈火,短兵相接之声隐约可闻。身着百衲衣的丐帮弟子正在四处与不断冒出来的黑衣人缠斗,园中黑烟弥漫,将皓月的光芒都遮掩殆尽。奚长老和吴长老衣衫都无风自动,恨不能冲出门去。
只听那黑衣女子悠然笑道:“萧盟主果然好计,不但赚得玄铁令和灵犀针,还将璇玑山庄中人一网打尽,又好好教训了这帮屡生反心的恶徒。这些丐帮中人,平日里不服管束,桀骜难驯,正好一并除去。萧盟主此番立下大功,宫主芳心大悦,已允你婚事,就请萧盟主随小使即刻返回天绝宫,与宫主早日缔结良缘,成就千古美谈。”
莫阿蛮站在一旁,再也按捺不住,叫道:“你这女子越说越玄乎了,萧盟主明明和素女姑娘定了婚事,哪还会稀罕你们天绝宫的妖女?”
楚楚见她竟敢在此时捋虎须,已见那黑衣女子投来冰寒的一瞥,不由大急,忙把她推到身后,赔笑道:“小丫头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千万莫和她计较。素女姑娘虽然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但天绝宫主自然也是顶尖的绝色佳人,配萧盟主么,绰绰有余,绰绰有余。”
她从来秉承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宗旨,哪里管别人会怎么想。众人虽然对天绝宫颇为忌惮,但如此公然卑躬屈膝,倒是谁也不好意思在人前做出来的。小离但觉鄙夷的目光从各处扫来,不觉面上通红。
已听得那黑衣女子笑道:“总算有一个识时务的。”将头扭了开去,对萧宁远笑道:“萧盟主,事不宜迟,先让小使代你除去传功执法两大长老,丐帮必群龙无首,对付起来也容易得多。”
奚长老和吴长老对视一眼,虽知不敌,哪肯